“还不快说,说慢了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您啊,可是王爷亲自抱着回来的呢!瞧他一脸小心翼翼,生怕惊着你,到了屋里又细心交待了一番,又怕你冻着。”碧云轻笑道,两眼直瞅着吟箫看她的反应。
“哦,原来是这样啊。”吟箫一听羞得满面通红,又怕她看到,便掀了毯子盖了半身,转身侧向里面歪着半天不出声。
碧云见她发窘心里好笑,也不言语便起身出去了,正走到门口就撞见丝雨打了帘子进来了,手里还捧着碗紫莹莹的葡萄。
“夫人还没醒吗?”丝雨在碧云耳边悄声道。
“醒着呢,你过去吧。”说着对她一眨眼笑了一下。
丝雨会意地一笑,捧了那碗便过去了,“夫人,王爷那边送来了新鲜的葡萄,用井水新湃的,您起来尝尝吧。”
“知道了,放着吧,先给我倒点热茶来,我这喉咙不知怎么的,涩涩的有些发疼。”吟箫面色如常地转了身对她说道。
“不是在外面小睡着了凉吧?要不叫大夫过来瞧瞧?”丝雨忙走到床边神情关切地说,还煞有介事地轻轻用手掌放在她的额头上试了一下
“死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的了,只不过在外面吹了一会子风,哪里会有什么,你先去倒茶过来吧。”吟箫笑着嗔怪道。
“王爷今晚说要在花园纳凉,请您也过去一起热闹热闹。”丝雨倒了盏茶端了过来。
“知道了,到时候你和碧云也一起过去吧,让院子里的丫头守着就成了,这碗葡萄也赏给她们吧,这会子有些不舒服,怕也不能吃那凉的了。”吟箫接过茶啜了一口,觉得身上懒懒的,便又躺下睡了。
傍晚时分,余热还未散尽,吟箫觉得喉咙疼得厉害,也不时地咳嗽起来,便还是挣扎着起身去花园里了。见茗香带着几个丫头坐在亭里说笑,便走了过去。
“姐姐可来了,刚还念叨着您呢,我这几日觉得懒懒的,有些不舒服便没往您那去。”茗香一身盛妆,淡淡的香气迎面扑来笑吟吟地过来见礼。
“你我姐妹不用拘礼了,说了几遍了也不听,赶紧坐下吧。”吟箫忙拉她在身边坐了说道:“既然身子不舒服,怎么不找个大夫来瞧瞧?”
“嗨,能有什么事儿啊,想是在府里住久了,现在过来可能有些水土不服吧,没什么事儿,大热天的也不便烦劳大夫过来走一趟,不过我瞧着姐姐今儿面色不太好,想是身子也不舒服了?”说着苟香便凑过身子看着她。
“哦,也没什么,就是晚上在外面着了凉,没什么大碍,过几日就好了。”吟箫见她凑上来盯着她看,便有些不好意思,坐直了身子轻轻笑道。
“今儿个你们俩倒早,说什么呢?”宁王一身淡青衣衫手持折扇悠闲走了过来。
两人一见忙起身施礼,坐罢宁王看着吟箫淡淡地开口道:“瞧你面色不怎么好,可是着凉了?”
“哪里就这么娇弱了,想是昨个儿没睡好才这样了,没什么大事。”吟箫见他这么问,便想起早上的事情来,心里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却佯装镇定地答道。
“没事儿就好,你也该注意自己的身子,若是病了,传到宫里去母后定会不安心了。”宁王心底里关心她,有些责怪她不注意保养,嘴上却搬出太后来压她。
“吟箫遵命就是了。”听起来虽是责怪之言,但她还是体会到他的关切之情,不禁心中微微一热,抬头眼了他一眼,便盯着桌上的果碗不语了。
茗香手快,早已剥了个葡萄递给宁王道:“臣妾也瞧着姐姐面色不大好,王爷若是担心,找个大夫来瞧瞧。”
正说着,便见丫头捧着一个盘子上来,里面放了三碗刚冰好的乌梅汤,碧云刚要抬脚伸手去接,就见茗香脚快,忙迎了上去亲自捧了过来,心里暗暗佩服她的殷勤,却又替吟箫着急,瞧她那副冷淡的样子,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正想着,忽听“哗啦啦”一声响,就见那盘子从茗香手中滑落下来,碗也打了,汤洒了一地,正巧溅了吟箫一身,抬眼却见她身子一软,便要倒了下来。
宁王见状,眼明手快忙上前扶住了她,见她两眼迷离睁了几下便闭上不省人事了。宁王连忙抱了她往他的房里跑去,口中吩咐管家去找大夫。吟箫见状也顾不得裙上的汤汁,因担心她,慌忙起身跟了过去。
第十二章 闻喜讯吟箫半含酸
只见那五十多岁的花白头发的大夫,隔着帐幔左手握着胡须,右手搭在茗香的手腕上闭着眼沉默了半天,才起身向宁王一揖道:“恭喜王爷,夫人这可是喜脉啊,已有两个多月了,依小人看夫人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只好生养着就行了。”说着取出身边药箱里的纸笔开了安胎养神的方子。王爷在旁边听了,先是一怔,接着面露喜色,命人重重赏了那大夫,便吩咐下人们安排轿子送他回去了。自己则坐在床边看着茗香,见她挣扎着睁开眼要起身,连忙扶着她躺下了,满脸的关切,看得坐在旁边的吟箫心里微微有些发酸,手里摆弄着腰间的玉佩不语。
茗香的贴身丫头燕儿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过来,王爷接了端在手里,燕儿忙走过去拿了个靠枕让主子半躺着。
“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可要小心些,别像今天这样,事事都要亲自操持,那些事情留着让下人们做。”宁王端着药,用汤匙舀了放在嘴边吹了送到她嘴边,动作轻柔心细。
茗香羞红了脸,喝了一口药满脸激动地说:“王爷,您是说妾身有了您的骨肉了?真的吗?”
宁王看着她点点头,她这么一听眼角流出两行情泪,喜极而泣喃喃道:“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说着坐起身子握着王爷一只手道:“王爷,是我们的孩子呢,妾身有了。”说着将他的手拉到她的盖了薄夹被的小腹上,神情说不出的喜悦。
碧云站在吟箫身边,见宁爷极其温柔地照料茗香,心里一阵翻腾,她瞧了瞧吟箫见她满面苍白,低头不语,手里不停地绞着腰间的丝绦,心里更觉得酸涩,伸手抚了抚她的肩也不好说什么。
吟箫只低头听着他们的细语,眼中渐渐迷离开来,只觉得自己如透明人般被晾在一旁,他们则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听着他们喃喃细语相互倾诉着喜悦之情,越发觉得心里酸酸的,心像被人拧了又拧,一阵阵地疼起来。她觉得再也支持不住了,真想马上逃离这个地方,再也顾不得许多,便起身要去,又怕失了面子,只好强颜欢笑走道他们面前道:“真是恭喜王爷和妹妹了,妹妹可好生养着,姐姐就不打扰了。”
宁王正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中见她面上淡淡笑着,也没察觉有什么异样,便道:“你也回去好生歇着吧。”
吟箫本就恨不得马上逃开,听他这么说如得了大赦一般只福了福匆匆退下了。在外头候着的丝雨见她面色不好,赶紧快步跟了上去,碧云也一脸担心地在后面。回到悦清院,吟箫便打发她们睡了,自己则熄了灯半躺在床上,喉咙疼得像火烧一样,身上一阵阵地泛冷,因不想打扰她们也没出声,强忍着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一大早上,碧云坐在吟箫床边打盹,半夜听她咳的厉害,她便起身照料,现在累得她直不起身。因她坚持不肯找大夫来,丝雨只好到厨房里熬姜汤,心里格外地焦急,不过所幸只是咳嗽,并未发烧。
宁王一早便到了悦清院,见院中冷冷清清,心中十分纳闷,轻轻踏进堂内也未见个人影,便掀了帘子走到里屋去了,碧云只是坐在床边浅浅地睡着,听见有脚步声便睁开眼见他走了进来,忙上前施礼。
宁王见她眼睛红红的,又见吟箫还在睡着便道:“还没醒吗?已过了辰时了。”
“回王爷,王妃咳了半夜,想是白天着了凉,直到三更时分才睡安稳了。”
宁王一听,眉头微微一皱,走一床边,见她面色苍白,便要抬手拭她额头,却借晨光见她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正缓缓滑落,只觉得心中一怔,那伸出的手便悬在了半空,许久才放了下来,见她仍然沉沉地睡着便轻声对碧云道:“怎么不去请大夫来?”
碧云一听,便红了脸说道:“王妃她坚持不肯叫大夫,只说是小病……”
“那怎么行?”宁王一听声音顿时大了起来,见碧云有些慌张便放低了声音道:“你好生照看她,管家等会便会带大夫过来。”说着便掀了帘子头也不回地匆匆出去了。
吟箫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只听见耳边有低低的说话声,却听不太清楚,却怎么也撑不开眼皮,朦胧中只听见似是碧云的轻叹声,不过她轻轻吟出的“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这两句刘禹锡的《竹枝词》响在耳边倒是格外真切,顿时心里越发酸涩起来,不知怎么的,睡梦中嘴角轻挑脸上浮出自嘲的笑容…… 第十三章 听雨榭宁王解疑惑
“丝雨,把檀香点上。”悦清院内,吟箫在房间里的书桌上抄庄子的《南华真经》,可是心总是不能如以前跟师父一起时那么平静,遂命丝雨将檀香点上,以求心静。
“夫人,平常不是不爱点香吗?”丝雨有些好奇地看着她,见她不语,便望了望坐在旁边椅子上绣花的碧云。碧云看了看吟箫,又转头看了看丝雨向她努努嘴,示意她点香。
“把香炉放到窗边吧。”吟箫头也不抬地说道。
丝雨乖乖地把香放到书桌旁的窗边,站着看吟箫在宣纸上执笔写着,她却不识几个字,不认得在写些什么,只静静地站着看。吟箫写到《德充符第五》惠子与庄子的对话,刚刚抄完便觉得有些沉闷,见丝雨一丝不苟地盯着她的字看,便笑道:“瞧你,看得这么认真,看得懂么?”
“奴才是不懂,就是觉得夫人的字写得好看。”丝雨认真地说道。
“你这丫头,整日里变着法子哄我开心,好了,我也写累了,陪我出去走走吧。”吟箫听了心里好笑,搁了笔,掩了书将那刚写好的宣纸用砚台压着抬头对丝雨道。
“碧云姐姐也一起去吗?”丝雨听了满脸地兴奋,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碧云。
吟箫见她这几日总是对着那绣品忙个不停,便笑道:“你碧云姐姐最近疯魔了,别理她,让她一个人在屋里捂着吧。”说着对碧云笑了笑带着丝雨出去了。
“夫人,走了这么久,怪热的,不如到前面的听雨榭歇一会儿吧。”丝雨跟在吟箫的后面热得满面通红,实在走不动了。
前面的吟箫只是脸微微泛红,倒不曾出汗,见她这般便点了点头,转身便往池子中央一座小亭子走去。只见听雨榭四面环水,池子四周种着垂柳,现已近黄昏,夕阳的余辉轻轻地给它们披上一层金色,天边的晚霞映着池水,池中零零落落的睡莲渐渐地闭上了花瓣。
“夫人您瞧,这莲花开了一天也累了呢,它们是要休息了。”丝雨走上前来,伏在听雨榭的栏杆上指着那睡莲道。
“嗯,想必你走了这么久也累了吧,再看一会便回去吧。”
“丝雨不累,这么走走出出汗也好,夫人的病刚好,正好四处走走。”丝雨一边说一边拣起地上的一块石头轻轻抛入池中,只听“咚”的一声,便沉入池中,在池面上激起一层层涟漪,慢慢地漾开。
“鬼丫头……”吟箫见她调皮的样子不禁笑道,也四周找寻起来,不一会便在旁边的花丛中找出几片瓦砾来,拿在手里俏皮地笑道:“丫头,今儿个让你看看本夫人的厉害。”
丝雨听了,忙盯着她看,只见她略一侧身,手里拿着瓦片,轻轻地贴着手水面掷了过去,就见那瓦片擦着水面飞了起来,时而轻轻掠过水面激起水花,跳跃着直往对面去了。“真是太棒了,夫人好棒啊!”丝雨见状不禁拍手叫道。
吟箫听了抿嘴一笑,直将手中的瓦片一一掷了出去,惹得丝雨在一旁大叫不止。
宁王最近总是被茗香缠着脱不开身,她现在有了身子反倒变得脆弱起来,整日里患得患失的,非得要他陪着才安心,弄得他有点不耐烦了。这不,她刚喝了安胎药睡下了,他于是抽了个空出来散心,刚踱步到池边就见对面池中的听雨榭站着两个女子,定睛一看原来是吟箫她们。这几日吟箫面上一直淡淡地,见了他也只是礼貌地问候几句,比起以前倒更为生疏了,这让他有些不解,只觉得近日来陶醉在将为人父的喜悦中似乎有些忽略她了,他这样想着便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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