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自然是风流俗事。”
花月容慢慢睁眼,笑道:”小姐莫不是想打听哪家公子?”
“哈哈……我初涉江湖,哪来什么公子能打听~你随意说吧。”
“那我就给小姐说说这邯城的吧。小姐听过兵器世家的独子楚伤?”
“楚伤?不认识。”有人取名字那么奇怪的吗?
“这个楚伤的娘叫楚裴,是他们兵器楚家上一任的当家主子,但是因为是女子,只能招贤入赘。楚裴又生得一副不错的皮相,自然青年才俊想争夺这个兵器世家的当家主父的位置咯。因为人来人太多,只能摆阵比武,得胜的前三名再让楚裴亲自挑一个。”
“然后呢?”拨了拨水,平若镜的水面,只需要轻轻一动,就阵阵涟倚。
花如镜继续道:“然后楚裴也是好眼光,挑中了南疆圣医的后人莫崇。莫崇那人温文尔雅,饱读医书,虽然没有他父亲那么大的本事,也不失为一位名医。本来一个应该是美满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却在楚裴怀胎8月的时候土崩瓦解。莫崇居然迷上了名妓霍思思。终日流连烟花之地,最后竟然跟霍思思的其他恩客大打出手。而武功修为一般的他败下惨死。”
我发现那种所谓江湖的悲惨故事有一定有四个共同点。
一,一定是男人本来温文尔雅,怎么看怎么是个好好先生。结果叛变的就是他。
二,一定出现了个名妓或者名媛什么的。
三,一定是争风吃醋。
四,最后那男人不死也废。
“最后那夫人就没有再嫁,但是跟那个深深伤害过自己的男人结合生出来的小孩就改名叫”伤”,然后对这个本来万分疼爱的儿子非常严厉。甚至到苛刻的地步。最后。那小孩就非常不理解自己的娘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就非常叛逆地干出很多错事。例如加入邪教什么的。是吧……”这种故事电视都演烂了。
花月容诧异地看着我,随后又笑开了,”小姐神机妙算,可惜就错了最后一点。”
“哦?是什么?”
“那楚伤没有走邪门歪道。但是却流落风尘。”
“哦。那跟他爹很像嘛。”
“不是,是自己当起了男娼。外间流传着一句话:天下第一邯城伤,举世无双邺都棠。”
哦……这小孩混得蛮不错哦,能被人说天下第一娼;有点本事了。
“伤肯定就是那楚伤吧,那那个什么棠又是什么人?”
“那是皇都第一名妓,霍艳棠。”
我眉头一挑:“霍?”
花月容点了点头:”她是霍思思的女儿。”
母女俩都是妓女?这叫不叫家门不幸?
不过那姓楚的小子,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
“凤鸣跟那两位都是极好的。尤其是……”
我笑开,“楚伤。”
花月容把双眼又闭上了,保持打座的姿势:”小姐。我可什么都没跟你说过哦。”
把头埋进水池,闭目。水温温地,暖暖地。
再一扬头,冲出水面,
起身,拉了块大大的浴巾裹好。
往前走两步,忽回眸;灿笑。
“月容。洗好了,我们出去好好玩一玩这个邯城。呵呵……”
正是:
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一个身材清濯,腰若浮柳;穿着月白衣衫的少年正在园里翩然起舞。
身如幻蝶一般轻盈飘逸,面容如莲花一般纯净。
坐在他不远处的绝色人儿穿着一身黑金长袍,骤看似有强势之感,细看却为人间绝色。
玉之骨魂,月之气质,花之容貌,雪之柔肤。
偏偏双眉修长,凤眼流风回转。
媚气中带着五分凛落;三分佞邪。
我微笑地看着前面的少年;张口道:”停吧。也该累了。”
楚伤闻言也便停了下来;气微喘。
我站起来;把一杯清茶递给他。接过。
他愕然地看着我向他举杯……
未等他启唇;我已经把杯中琼酿一饮而尽。
“好酒。纯而不烈;还有丝丝甜味回荡口腔。”跟水果酒汽水一样。还是凤梨味。
楚伤垂眼笑了笑;“公子这是觉得奴家过于赢弱。怕不胜酒力么?”
公子吗?呵……有意思。
一把搂过细腰;轻坐于塌上;楚伤明明就比我高半头;却柔若无骨。
随着脖子一吻而下;直至锁骨。感觉到身上的人气息微变;呼吸开始急促。我把头抬起来;凤眼微眯;就盯着那双大大黑黑眼珠子看。
眼珠子大就是好;别人能当镜子照。
哎呀;头发乱了。
松手轻拢双鬓。怀中人却忽而把我双手拉住;双唇一凑而上。
避而不及。
楚伤轻咬我的下唇;又打圈舔了下我的上唇;似乎是诱惑我把嘴巴张开?
呵呵……最难消受美男恩啊。
而且;我讨厌别人碰我。当然;这只是个对于主被动关系个人的小小偏执。
特别是一个半点朱唇万人尝的。
谁知道这年头有没有甲乙丙丁肝?
我双手反握他的;一个反身;把他压于身下。
细细碎碎的吻从锁骨一路而下;隔着衣物体;我可没有越雷池半步。
察觉身下人某处变化。
我轻笑出声;楚伤看着我的笑像丢了魂似地突然挣脱一手。轻抚我的脸。
这触感;细茧么?看来这楚伤楚大公子也是个人物啊。
我把他在我脸上的手抓住;轻轻放下;然后在他手背印上一个吻。
看他依然痴迷的样子。手指在他双唇一点。
旋即起身;把头上的发束扯开。
如凌空泼墨般的乌丝散落。
我笑着背身往外走。
“我的名字;叫神姝。”
推门而出;花月容一把勾住我的手;直道:”我的好小姐啊!你可真是厉害啊……从来不肯单独陪客人的楚大倌人居然破例待见我们家大小姐……而小姐你嘛……”
她伸手帮我拢好长发;又把发束束好。
“连头发都玩散了。啧啧啧……这可不得了哟……”
我摸了摸头发;呵;人家女儿的手就是巧;那么快就把头发收拾得整整齐齐。我就光会拆不会绑。
“从不?你这个从不就把我们的和大护法从人的身份里剔除了哦。’
“哈哈~那就换个说法。是第一个单独见的……女人~”
“那今天我可真是替那个小楚伤惹麻烦了。”我低低地说。
“啊?”花月容疑惑地看着我。
我手指一扬;指着楼台对面的那抹直挺背脊的白影。
“我们的和护法。”
花月容抬头;惊道:”消息传那么快?”
“月容;你不乖哦。明明就发现了他在这里不止一时半刻了;甚至是从头到尾都在?”
花月容扁扁嘴;”小姐不也发现了嘛。”
这话就错了;我这身体的功夫是好;但是也不到我自己控制到能感觉到什么人来了的层次。
我笑笑;不语。脚轻抬;集气于脚步;一个飞跃。便略过那小湖;落在和凤鸣前面。
“凤鸣。上回让你带我到勾栏院;但是这次我听闻这间”凤朝凰”的盛名;就与月容先来了。呵呵~本想回头约你一道再来;岂料你已经来了。那就干脆在这里喝喝酒吧。一场来了;我银子可没少给啊。这里的凤梨仙酿可是绝好的;据说是那个伤公子亲自研制出来的。凤鸣之前可喝过?”
啧……和护法;你那脸色比得上咱家冷冷了哦……哈哈哈哈……
看着碰酒而来的花月容;我笑笑在亭边小桌坐下。
花月容也跟着我坐下来;径自斟饮。
和凤鸣的眼光凝在那间对岸的厢房;过了一阵;才转过身;在我身边坐下;笑道:”小姐的消息真是灵通。刚来邯城就知道这里。”
不愧是我们家凤鸣啊……恢复得真快。比小强厉害。
“当然。邯城有三绝;美男绝;美酒绝;美食绝。你小姐我常年深居山顶;但是也是俗人一个。来到邯城;当然是对美男感兴趣些咯。你说是不是。”
我这可是陈述句哦。凤鸣。
“呵呵……那自然;不过下回小姐再来这种烟花之地一定要带上我或者亦遥。毕竟对未嫁女子的声誉不好。”
“未嫁女子……?哈哈哈哈哈!!!”听到他那称呼我就直想笑。
“小姐?”
“人家楚伤公子可是从头到尾都喊我”公子”的哦!”
和凤鸣神色微变;随即又笑了。
“小姐未告知他你是女子?”
“没有。”
“这……”舒心的笑容是比平日那种强颜笑要耐看些。不过本小姐不喜欢。
“神姝。我告诉了他。我叫神姝。不过至于是男是女;他这都分辨不出的话;也太愧对”名娼”这称号了。凤鸣;你说是吗?”
这回是疑问句;我要听你的答案。
听到我”名娼”二字出口;和凤鸣脸上颜色又变了;白紫青;今天颜色倒丰富了;就是不见平日的红色。
“呵呵……小姐;楚公子他平日是以歌舞待人。也鲜少会近身接待什么客人;所以分不清楚是很有可能的……”
我含笑看了看和凤鸣;轻啄一口凤梨仙酿。不接话。
和凤鸣啊~和凤鸣。
你这个化名为”风和”的翩翩公子……
你花了30万两给那楚家小子弄了个天下第一名娼的名号。
打的是什么主义?
这时;这边三人的目光都被那头突然拉开的厢房门给吸引了。
楚伤一袭白衣轻散;神色涣散;一出门就晃着身子朝廊子大声呼脚:”小冲!小冲……!”
一个青衣少年急奔而来。低头应答。
楚伤顺了顺气;声音微抖;开口问道:”风和公子可回城了?”
青衣少年答道:”收到消息今日早上已回蓝府。”
“同行的有几人?”
“这次跟以往不同。有3人。”
楚伤抽气声忽重:”多出来的那人是男是女?”
“小的听说这次是蓝家大小姐蓝洛凌回来了。”
“那……有没有说蓝家大小姐相貌如何?”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了。
“回公子。小人也没见着;但是据说是极好的;把蓝家那位老爷的花容月貌和啸龙公主的英气都继承了。说是蓝府的丫环看了不知多少丢了魂似的;小厮们更不用说了;个个都私下讨论谁取了他们家小姐谁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不过又有传闻说那蓝家小姐的脚不好使。”
“为什么?”
“因为说是风和公子把她背到蓝府门口才让下来的。”
“你说什么?!”
“额……小人……”
“算了算了……嗯……反正;如果风和公子来了;你就说我抱恙;不能接见。好了。你走罢。”
说完便转身入房。
花月容嘴巴微张地看了看和凤鸣;又看了看我。
和凤鸣但笑不语。可惜那笑容美到了极致。
一些东西往往在最美的时候;就是最虚伪的。
我把杯中仙酿喝尽;站起身;示意花月容一道跟上。离开。
独留和凤鸣孤坐在石桌旁。
出了” 凤朝凰”;我一跃上马;对着街上道道惊艳的眼神;大笑吟道: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
满院春色关不住 一支红杏出墙来”
说完;便留下还怔在路边的花月容;策马奔去。
我满意地翻看着面前的那扇子,扇面薄如蝉翼,边上镶龙雕凤,缀琢宝石。实属佳品,而且绝对价值连城。
打开来,摇了摇,确实重了些。
不过,无所谓。
我喜欢。
轻抚过扇子的正面,偌大的一个金色”神”字狂草,霸气逼人。
背面却是空空如也。
我笑笑,送扇子的人是有心人。特地留白好给我题字。
就不知道有这番心思的又是谁了。
天下人都道我神姝坐拥万贯家财,不屑凡俗之物。上门纳礼的人尽是挑那种所谓的风雅之物,什么西域翠竹,上古名画,前圣真品……唯有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留的人送的礼物对了我的味。
谁规定有钱人就不能爱奢侈品?
我就很爱。
因为我穷过。
虽然现在的我无所不有,但是不代表那颗被物质社会蹂躏了20年的心就随之被洗刷干净。一条纯白的丝帕,被人故意泼了一滩墨,又摊在那里风干了长久的时间,最后,即使你用全世界最厉害的漂白水,都未必能把那一方丝帕漂得干净。
不过,那人居然知道直接就把”神”字放得那么明显,我记得我没有对外正式宣布过我蓝家大小姐就是神姝这个消息吧……
笑着又摇了摇扇子,我咧开嘴,转头对静立在背后许久的冷亦遥招了招手,问道:”遥。你会狂草吗?”
冷亦遥顿了顿,点头。
打小就被外人尊为慧书圣童的”沈毅辽”冷大少爷,你的真迹在外头可是千金一字啊。比那些死求了N久的啥啥书法名家的都贵去了。
这种好事,怎么可以不带上你家小姐我一份呢?!不厚道哦……
我笑咪咪地凑过去,故作小心地说:”那……遥愿不愿意帮我写几个字在这扇后面?”
“小姐为何不亲自动手?小姐的隶书是绝好的……我的狂草只是普通……不能入小姐眼的……”冷亦遥垂眼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