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姗故作不解状:“不是你说十四妹是被五嫂推下水的么,怎么不能讲了?”
刘士衡哪里看不出她是装出来的,颇为无奈地望着她。苏静姗忍不住笑了。
娘子终于露了笑颜,好罢,如果讲出此事能够让娘子不再生他的气,也算是美事一桩,不如就说了罢。刘士衡想到这里,便摆出一副神神秘秘 的模样来,朝着苏静姗勾了勾手指头。
苏静姗果然不计前嫌,听话地坐了过来,还把耳朵凑到了他跟前。
刘士衡大喜,先朝她耳垂上咬了一口,再才道:“方才在涂家时,趁着他们都忙乱,我去过问过他家的丫鬟了。”
涂家的丫鬟?甚么丫鬟?苏静姗摸着耳朵,有些恍神,愣了一愣方才明白过来——刘士衡这是去问过当时在场的涂家丫鬟了!这么说,当时是 有目击证人的!
苏静姗突然兴奋起来,连声问道:“涂家的丫鬟怎么说?究竟是五嫂推了十四妹,还是十四妹推五嫂反滑了脚?”
刘士衡又朝她勾了勾手指头,苏静姗为了听八卦,只得又朝他身边挪了挪,刘士衡就顺势一把将她捞过来,箍进怀里,再不松开,然后凑在她 耳边,压低了声量道:“她们说……”
他的声音十分低沉,苏静姗只觉得耳根痒痒麻麻,根本听不见他在说甚么,于是只得朝他怀里拱了拱。刘士衡奸计得逞,赶紧趁机朝她嘴上香 了一口,然后才稍微提高了点声量:“当时在湖边的涂家丫鬟虽然不多,但也并非没有,我挨着问过,说辞都差不多。她们说,十四妹和五嫂 当时的确有拉扯,而且五嫂在前,十四妹在后,她们以为两人是在玩闹,就没有在意,可谁知一眨眼的功夫,十四妹就掉到水里去了。”
“五嫂在前,十四妹在后……那这意思是,五嫂更靠近湖边了?”苏静姗想象着当时的场景,问道。
刘士衡摸着她已然浑圆的肚子,道:“是,五嫂更靠近湖边,不过具体情形如何,那些丫鬟没有一个看清楚的。”
“你这是甚么意思?”苏静姗不明白,“难道此事究竟是谁先动的手,还是不清不楚?”
“本来就是笔糊涂账。”刘士衡道,“即使老太太问起,我也只能照实复述,至于她怎么去看待,可不关我的事。”
苏静姗明白了,敢情刘士衡也不想蹚这趟浑水,所以刚才才没把涂家丫鬟的话告诉席夫人——毕竟涂家丫鬟只说贾氏在前,并没有明说究竟是 谁动的手。万一席夫人误会刘士衡是想向她传达甚么意图,可就不好了。不过此事虽然不好由刘士衡主动讲出来,但若不让席夫人知道,更是 不好,最好还是经由别的途径让她知道些消息,然后主动来问刘士衡。苏静姗想到这里,便道:“这事儿你还是找机会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去罢 。”
刘士衡的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专心致志地感受着胎动,回答便有些心不在焉:“早使人去了,放心。”说完,满脸期翼地望着她:“今晚… …”
苏静姗本欲斩钉截铁地拒绝他,可无奈自从怀孕以来,她对那事儿的欲望,反倒比刘士衡更为强烈,因此总是无法抗拒他的邀请,于是内心十 分挣扎。正犹豫,刘士衡又凑到她耳边,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儿。苏静姗几乎立时就软作了一滩泥,自己都在心里鄙视自己。
刘士衡拉严车帘,就把手伸到了她衣衫里头去,笑道:“你这叫欲迎还拒么?”
苏静姗马上反驳:“胡说!”
刘士衡长长地“哦”了一声:“我错了,原来是你在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心意。”
“胡说!”苏静姗忍不住掐了他一把,无奈却是手软软地没力道,掐的倒跟摩挲似的。
“果然是用行动表示的,我媳妇儿是行动,行动……”刘士衡有些记不起苏静姗曾用过的词是甚么了。
“行动派!”苏静姗白了他一眼。
“对,对,行动派,行动派!”刘士衡哈哈大笑,同时一双手还不忘在苏静姗的衣裳里游走。
苏静姗用力地拍了他一下,然后就放弃了反抗,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言语上的。心想,她现在挺着肚子,如果乱动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好在他们现在是在马车上,再怎么也不会出格,不过等到了香椿胡同时,两人都已是双眼迷离,恨不能马上黏到一起去。于是下车时刘士衡便 以苏静姗孕中,累着了为由,拦腰将她抱起,纵身跳下马车,直奔卧房而去了。
由于怀孕的关系,苏静姗的胸围已是突飞猛进,连刘士衡都不敢再开她的玩笑,笑话她是小号罩杯了。这样的胸脯,刘士衡似乎极为欣赏,揉 弄着舍不得放开。苏静姗躺在他身前,娇喘吁吁,又是得意,又是担忧,因为她听计氏说过,这女人哪,别看孕期胸会变大,可等生完孩子喂 完奶,多半会缩得比原先还小。
天哪,比原先还小!苏静姗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前景一片昏暗。她可是名满京城的内衣店的老板,为甚么却偏生就一双小胸!真真是老天捉弄 人哪!刘士衡正忙得热火朝天,忽见苏静姗的表情由享受变为了悲愤,不禁心里犯疑:“姗姐,虽说因为你怀孕头三个月要安胎,我们没能同 房,可我这功夫也没落下罢?”
苏静姗深知此“功夫”在男人心目中的地位,再怎么也不敢拿这个开玩笑,连忙摇头,道出心中担忧。
刘士衡一听,愈发把手黏在了她的胸脯上,舍不得放下来,称,错过这机会,以后恐怕就不会有了。苏静姗心中气愤,极想一口咬上他的肩头 ,但却无奈肚子太大,动弹不得,只能愤愤地捶床板出气。
刘士衡哈哈大笑,暂退出来,帮她翻了个身,从后环住她那早已经消失不见的腰,重新开始动作。苏静姗这下逮着了机会,伸手就要朝他手上 掐,却听得刘士衡在后道:“你放心,我就喜欢小的。”
口是心非,若真喜欢小的,刚才那般迷恋作甚。不过甜言蜜语女人就爱听,苏静姗马上把手收了回来。刘士衡觉察到苏静姗心情的变化,在后 愈发卖力,力证他并未因为那三个月而有所退步。
因为两人都太过投入,直至事毕,才双双想起,苏静姗还挺着肚子。刘士衡怀着万分歉意,伏在苏静姗的肚子上,同里头的孩子讲些悄悄话, 苏静姗想听,他却不让,愈发把声音压低了。
苏静姗作势要打他,刘士衡却一本正经地道:“我同儿子说悄悄话呢,你这做娘的不能听。”
这就认为是儿子了?万一是个闺女呢?虽说明白他只是顺口一说,但苏静姗仍是不痛快,正欲同他争几句,却听得门外响起如玉的声音:“七 少爷,安福胡同来人,说是老太太请你过去。”
刘士衡从苏静姗的肚子上抬起头,道:“应是松烟照我说的,把话传到老太太耳里去了,老太太急着找我去验明真伪呢。”
“那你快去罢,老太太心里肯定记挂着此事呢。”苏静姗推他道。
刘士衡点点头,朝她嘴上香了一口,起身冲到浴室,草草洗了个澡,然后换上干净衣裳,上安福胡同去了。
席夫人果然是为了刘士贞落水原因的事找他,满面忧色,一双眉毛简直拧作了一团。
刘士衡给她行过礼,坐到她身前,安慰她道:“老太太,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管十四妹是怎么落得水,只要她现在没事不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席夫人断然道,“你十四妹落水,差点丢了性命,这可不是小事,它关乎咱们家里人的品性!你想想看,如果是你五嫂动的 手,那这样的人,我还敢留她么?她今天敢推你十四妹下水,改天就敢把我给推下去!如果是你十四妹动的手,我就得重新考虑她的亲事,莫 要带着坏心眼子嫁去别人家,祸害人。让人觉得我们家家教不严。”
席夫人说得倒也挺有道理,不过到底谁是谁非,哪又说得清楚?刘士衡将他打听来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丝毫没有添油加醋,然后望 着席夫人,等着她的评断。
席夫人听过他的讲述,面上愁色更盛,问道:“真无人看见究竟是谁先动的手?”
第一百八十九章 故人
刘士衡摇摇头,道:“至少孙儿没能打听出来。”
席夫人便深深叹气,她总不能把两人都给罚了。
刘士衡却道:“老太太,这样也好,至少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对外宣称,十四妹是因为同五嫂两人玩闹,才不慎落的水。这样与我们家的声誉 就无碍了。”
“不错。”席夫人赞同他的话,不过却仍有自己的见解:“但据你所述,当时是你五嫂更靠近湖边,按照常理推断,推人的便应是你十四妹无 疑,不然哪有跑到别人前面去推的?”
虽说刘士衡也是这样想的,但却不能说出来,因为毕竟没有真凭实据,不然到时刘士贞找上他来闹,怎办?于是只能道:“毕竟没人看见是她 先动的手,孙儿不敢妄言。”
席夫人也明白,只要找不出亲眼目睹刘士贞推贾氏下水的证人,她就永远没法处罚她,不然不但没法服众,刘士贞也会有意见。可要是不罚她 ,心里又总会有疙瘩,怎办?
席夫人拧着眉毛,绞尽脑汁地在那里翻来覆去地想法子。刘士衡突然道:“老太太,我听我娘说,即便涂家愿意娶十四妹,也只能是侧室了? ”
席夫人有些心不在焉,答道:“那是自然,她本身就只是庶女,再加上湖边又同涂家二少爷来了那么一出,自然只时能做妾了。”
刘士衡便道:“既只是做妾,德行倒也并不那么重要了,贤良淑德,向来只是对正妻的要求。作为妾室,能把相公哄开心,把正室侍奉好,然 后再给夫家添个一儿半女,也就算圆满了。”
刘士衡这是算在劝解她?席夫人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于是便试着把心头的烦恼放下,转而去担心另一件事情:“涂家还 没遣媒人上门来提亲呢。他们不会不来了罢?那你十四妹怎么办?”
刘士衡失笑:“老太太,我们才刚回来呢,哪有这么快!”
确实,是她性急了。席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因为刘士贞在湖边和涂明羽嘴对嘴的时候,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如果涂家不来提亲,刘士 贞就全完了,这由不得她不急。这样一想,席夫人心中的石头就又放不下来,脸上怎么挤也挤不出笑来。
刘士衡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再留下去也没甚么助益,于是便起身告辞,回香椿胡同陪苏静姗去了。
不过席夫人也并未烦恼很久,第二日一早,便有媒人登门。涂家的动作之所以这般迅速,大概也是想让刘家早些安心的意思。席夫人见刘家如 此厚道,倒很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把个坏心眼的孙女嫁到他们家,是件对不起他们的事。
那媒人穿戴虽整齐,但却并非官媒。本朝不成文的规矩,官媒一般只为娶正妻的人家做媒,这等纳妾的事,她们是不屑于来的。不过这些都是 在席夫人的预料之中,因此倒也没怎么吃惊。
刘府这院子小,有丁点儿动静刘士贞都能知道,平日里她是不愿也不敢去理会,但今日是媒人光临,势必与她有关,这下她就坐不住了。她跟 前而今两个大丫鬟,其中一个便是苏静姗给她的白莲。昨日去涂家,她没带上白莲,导致白莲到现在都有些蔫蔫的,而她的身体尚未复原,也 没精力去安慰她,只得随她去了。但此时若要去席夫人那边探消息,白莲却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她少不得强打起精神去哄她,央她去席夫人 那边瞧瞧。
白莲心头仍有气,但顾及刘士贞在病中,也不太敢发作,只扭着身子不愿去,道:“而今这府里,只有您一位待嫁的姑娘了,媒人定是为您而 来,您还有甚么不放心的?”
“怎能放心,我都已经十六了。姑娘家到了十七岁,可都是要由官府强行配人的,我都只剩一年的时间了。虽说官府还不至于上我们这种人家 来强配,但说出去总归是丢人呀。”刘士贞说着说着,面露哀伤。
她那哀伤源自心底,看了实在叫人可怜,白莲心头一软,就答应了,借口向席夫人汇报刘士贞身体复原的进展,去了正房。
她到的时候,媒人居然就已经走了,不由得望着那空空如也的客座一愣。席夫人见她这样儿,心知肚明,道:“涂家门第高,家风严,纳妾自 有一套规矩在,所以一会儿功夫就谈妥了。”
白莲被看穿心思,颇为尴尬地垂了头去。
席夫人起身进房,把她也给叫了进去,问道:“你在十四姑娘跟前,可曾听到些甚么?”
白莲摇摇头,道:“十四姑娘抱怨过五奶奶狠心。不过……她昨天去涂家,没带我去。”
重点就在这句“没带我去”上,席夫人马上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