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凝放下弓箭，秀眉仍然微微蹙着，脸上的神情也略显委屈。“娘，爹，我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就想干脆凭运气好了。”
“运气！？”陆梦萦惊愕不已，“凝儿，婚姻大事，岂是运气可以决定的？”
“娘，我……”
这时，秦长宁在一旁说道：“王妃，我想小凝不只是在比他们的运气，一定还有其他的考量，不如先听听看她准备怎么做。”
沈致远也说道：“凝儿，你先说说看吧，接下来具体要怎么做？”
沈晨凝环顾了他们一圈，指着放置在一旁的两块牌子淡淡地说道：“看到这两块牌子没？”
“嗯。”大家都点了点头，这才发现一旁碗大般的木牌子，心中已开始猜疑和担心起来。
“两人举起牌子让我射，射中了就是运气好，这就是比运气，很简单的方法。”沈晨凝眨眨眼，说得一派理所当然。
其他人不禁都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陆梦萦讷讷地说道：“凝儿，你糊涂了吧，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要做什么？”
沈晨凝点点头，脸上是云淡风轻的表情。
“凝儿，不管你箭术如何，这凡事都有个万一吧，万一伤到了他们怎么办？”陆梦萦实在不能理解女儿的做法。
“娘，这不就是运气嘛。”
“凝儿，你不要再胡闹了，我看这事还是交给我和你爹来决定吧。”
“娘！我……”
“凝儿，你还是换个比法吧。”沈致远也蹙着眉头。
这时，乔子说道：“王爷，王妃，我想郡主一定还有其他的想法。”乔子对沈晨凝悄悄使了个眼色。
沈晨凝想了想，说道：“爹，娘，牌子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嘛，他们可以拿着牌子移动啊！”
话音刚落，秦长风拍手笑着说道：“不错，小凝好主意啊！永一和书童举着牌子移动，比运气是小，主要还比试了他们的眼力和胆量。”
“没错，就跟长风叔叔说的一样。”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南宫琉璃淡淡一笑，说道：“王爷，王妃，既然是郡主在选夫，就依她的意思吧。”
听到南宫琉璃也这么说，沈致远也不再反对，点了点头。
梁书童和南宫永一也都点点头，举起牌子远远地站好。
沈晨凝的嘴角轻轻划过一个弧度，没想到他们还真有胆子敢让我射！
也不再理会其他的事，沈晨凝拉开弓，箭在手中。她把箭瞄准了南宫永一手上的牌子。不一会儿，又偏移了方向，瞄向梁书童手中的牌子。箭还没有射出去，沈晨凝微微蹙眉，又把箭移向了南宫永一手上的牌子。
如此反复了几次，准备射箭的她秀眉紧蹙，在一旁看着的人神色更是担忧，更遑论举着牌子让她射的人呢？
南宫永一和梁书童都神色略显异常，她怎么还不射啊？
突然，沈晨凝把箭瞄准了南宫永一手中举起的牌子，说道：“我□，永一哥哥，你要小心哦！”
说罢，羽箭离手飞出，校场上只听到嗖的一声。然后，南宫永一突然蹲下身子，手中的牌子也随着他的动作降低了，箭正好射在了牌子上。
“好！”南宫琉璃见此，大声叫好，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其他人也是这样，长乐公主还不停地拍着胸口，刚刚一瞬间苍白的脸色顿时开始红润了起来。
沈晨凝继续拿起一支箭，瞄准了梁书童手中的牌子，瞬间嗖的一声箭就射出去了。梁书童站在原地动也没动，而那支箭也正好射中牌子中心。
“都射中了。”陆梦萦仍是心有余悸，这个女儿实在是太胡来了。万一射伤了谁，怎么办，都不考虑后果，幸亏没事。想到这里，陆梦萦不禁蹙眉看向沈晨凝，嘴角仍然噙着淡淡的笑，眼中有着既有得意又有失望。这时，陆梦萦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在她八岁那年，他们去璐州看她。
粉嫩嫩的小女孩扬眉对他们说：“爹，娘，我已经学会射箭了！”眼中尽是得意。
“哦，是吗？”他们都宠溺地笑着，眼中带着丝不相信，才八岁的小女孩哪里会射箭，就算会也一定不是小孩子的把戏。
谁知道小女孩竟然拿起一副比一般的稍小些的弓箭，对准箭靶射了起来，而那射出去的羽箭也竟然正中靶心。
陆梦萦终于想起来了，她八岁就学会了射箭，还常常外出打猎，就连她父亲陆锦鹏也常说这个女儿有他老人家的风范，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惜身为女儿，否则一定能大展身手，有一番作为！
刚刚一开始的射箭，她是故意的！对啊，她的箭术怎么可能会差呢？
沈致远看了看其他人，说道：“凝儿，现在永一和书童的运气都算不错，你打算接下来怎么选呢？”
沈晨凝见大家都很期待地看着她，想了想，看着手中的弓箭说道：“既然刚才是用弓箭在比试，那就比这个吧。谁的箭术胜过我，我就选谁做我夫君。”
话音刚落，沈晨凝就率先拿起箭射了起来，箭准准地射中红色的靶心。再一箭，仍是靶心，甚至射穿了第一支箭。第三箭，亦是稳稳地射中靶心，射穿了第二支箭。
所有人几乎都惊呆了，只除了睿王夫妇，果然如此啊！
“郡主好箭法啊！”其他人都不禁拍手赞好，也恍然大悟，刚才她是故意的。
沈晨凝讪讪笑道：“刚才只是为了试探永一哥哥和梁将军，才会故意犯傻的，还请诸位见谅。”
“不碍。”秦长风等人都呵呵笑着。
南宫琉璃看着那三只都射在靶心的箭，俊眉拧了拧，说道：“郡主的箭术已经出神入化，恐怕无人能及了。”
“凝儿，换个其他的比法吧？”陆梦萦期待地对她说道。
沈晨凝微微蹙眉，低声说道：“不能胜过我的人，可以做我的夫君吗？”神情和声音中都尽显委屈。
“凝儿！”沈致远不禁喝止了她，这丫头实在是太放肆了。
“王爷，”秦长宁劝解道，“小凝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也更是应该的，就只是想找个比自己厉害，能让自己满意的郡马而已。小凝，我说的对不对？”
沈晨凝眨眨眼，对着秦长宁和沈致远拼命点头，小脸看上去煞是委屈。
沈致远叹道：“凝儿，你就自己直接选一个吧。永一是公主和驸马的爱子，是个乖孩子，和你又谈得来。书童也不错，年轻有为，能够自己奋斗有现在的成就。他们都很好，你就自己拿主意定下来吧。”
16选定
听到沈致远的话，再看着他满脸严肃的表情，沈晨凝突然有很想哭的冲动，鼻子也不禁很酸涩。
是啊，她其实是早就明白的，只是一直在逃避而已。
睿王不问政事，是个闲散王爷。世子是禁卫军统领，负责京畿安全。还有个告老还乡却在军中仍存威信的护国公。试问，睿王之女的婚事，又岂能真的完全由她自己做主呢？
沈晨凝一点都不糊涂，沈致远话中的含义也听得分明。她在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是子凛，已经十一天了，你怎么还不回来？难道是途中出什么意外了，还是外公他？
“凝儿，你对他们两个，哪个更看好些？”沈致远再次问道。虽是询问，但此话在此时从他口中说出，意思却很明显，今天一定要选一个，而且必须选他，因为绝对不能选他。
沈晨凝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却一个音节也没有发出来。
她环顾众人，大家都在等着她的结论。其实她心里是明白的，无论怎样她爹对她也是有底线的，为了睿王府的百年安宁。
正当沈晨凝迟疑不定又悲愤至极的时候，一个熟悉亲切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凝儿在哪？我外孙女要选夫，怎么不通知我？”
声音急切暴躁，带着明显的怒气。
沈晨凝心头一暖，连忙向陆锦鹏奔了过去，趴到他身上，激动地唤道：“外公！”
“凝儿，外公很想你啊！凝儿有没有想外公？”陆锦鹏用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外公，我也很想你，很想很想，做梦都想。”
“来，”陆锦鹏站在沈晨凝面前笑着打量她，“让外公看看，我的凝儿变漂亮了嘛。”
沈晨凝呵呵笑着，“外公还是最喜欢拿我开玩笑。”
“谁让你是外公最疼爱的外孙女呢！”
沈致远和陆梦萦等人一一走了过来。
“岳父大人！”
“外公！”
“原来是护国公！”
“爹，你怎么突然来京城了？”
不说还好，一说陆锦鹏就来气了。当那个叫子凛的侍卫拿着外孙女的亲笔信函来找他时，他顿时就气了。他的宝贝外孙女这才到京城没多久，他女儿女婿就这么急着想把她嫁了，还是这样随随便便！他能不气吗？
陆锦鹏瞥了他们一眼，脸色霎时变得难看，冷哼道：“我再不来，我的宝贝外孙女就不知道会嫁给什么人了。”
说着，陆锦鹏便心疼地摸了摸沈晨凝的脸颊，“我可怜的凝儿，你的婚事，外公给你做主。谁要是反对，我老头子就跟谁急！”
沈致远和陆梦萦不禁面面相觑，其他人也是微微一怔，这是突发状况吗？
“爹，你一路过来一定累了吧，先坐下来喝口茶歇息一下。”
“也好。”陆锦鹏淡淡地说着，然后亲切地拉过沈晨凝一起走。这一下，所有人又回到了大厅，只是气氛更加怪异了。
陆锦鹏高高坐着，在座的还有皇子公主，不过这些他都不在意，他只在意他外孙女的终身幸福。
沈晨凝为陆锦鹏倒了杯茶，甜甜地笑着，“外公，先喝茶。”
“嗯，还是我的凝儿最乖了。”
“爹，你来京城怎么也不事先通知我们一声，我们也好做些准备啊。”
“准备什么？趁我来之前，随便把凝儿给嫁了？”陆锦鹏没好气地说着，“瞧瞧你们在做什么，还有我在来京城的路上听说了很多，还有那三个条件，我陆锦鹏一手带大的外孙女，岂是一般人能配得上的！？”
“外公，你先别急也别气，那只是最基本的条件而言。”沈晨凝微微一笑，温和地说着。
看着外孙女的笑容，陆锦鹏平静了下来，淡淡地说道：“那现在情况怎样了，凝儿有中意的吗？”
“外公，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了。”
“嗯？哪两个，现在在这里吗？”
南宫永一和梁书童走上前行了一礼。
陆锦鹏打量着他们一眼，“看上去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其他方面怎样。”
沈致远连忙说道：“他们两人通过几关测试，就证明的确不俗。”
陆锦鹏点点头，“也对。”
沈晨凝瞥了沈致远一眼，正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别开视线却又碰上陆梦萦担忧的目光。她不禁心中一紧，或许自己真不应该回京。
她缓缓垂下头，“外公和爹娘做主就好了。”
“不行，要凝儿自己说。”陆锦鹏扯着大嗓门连忙说道。
外公在这，她知道外公可以给她做主。但是之后呢，若是给亲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的心能安吗？
陆锦鹏见外孙女沉默不语，就说道：“凝儿看上了哪个就照实说，有外公给你做主呢！还是说，凝儿看上的不是这两个娃，看上其他人了也照实说出来。天坤那孩子就不错，知根知底，你们又是一起长大的，算是青梅竹马。”
突然提到个青梅竹马，沈致远等人都怔怔地看着这祖孙俩。
沉默了很久的长乐公主突然笑着说道：“凝儿啊，大家都在等着你的答案呢！无论你选谁都没有关系，我们大家都照样把你当小辈一样疼。”
“是啊，凝儿不用顾虑其他，就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好了。”
“嗯。”沈晨凝微笑着点点头。
她环顾众人一圈，大家的期待，还有父亲眼中的另一层涵义。
为了亲人，为了以后更安定的生活，她只能这么做了。
沈晨凝伸手一指，“就他吧，梁书童。”
她看到了皇子公主等人脸上的惊愕，看到了外公和哥哥脸上的欣喜，也看到了父亲脸上的放松。
沈致远站了起来，说道：“两位皇子殿下，公主，驸马，既然凝儿已经决定了，那就只能这样了。不能与驸马结亲，是我们的遗憾。”
“王爷这是哪里的话，”南宫琉璃微微一笑，“不能娶到凝儿，是永一没用，我们南宫家的遗憾。”
几个人来回客套着，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此刻垂头低眉的沈晨凝眼中是怎样的神色。
17随行
陆锦鹏看见外孙女选定了郡马，不禁乐呵呵地笑着。
“太好了！”陆锦鹏是从心底的高兴，这个外孙女是在身边看着长大的，如今也快要嫁人了。陆锦鹏不禁有些心酸，拍着沈晨凝的手背说道：“凝儿啊，以后要和这个梁……梁书童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和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