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木,沉睡,沉睡。
如今,她只能安心地游离在风月场所,冷眼旁观看着他人醉生梦死,为他搜集各路情报。郦墨知道,杨子洧心尖上的人一直就是叶浣音,从未改变。
她终是忍了心中幽叹,默默退下。华灯初上,她的心却没有烛光那么暖。
“师姐,我要离开一阵了。”鱼易郑重其事地将叶浣音约到宫外的一条河边,开口头一句就是告别。选择在宫外说,也是觉得能没那一个碍眼家伙的气息,会好些。
叶浣音不解:“发生什么事了?是师父写信给你让你回去了吗?”
“不是。”鱼易的声音有些晦涩不明,想着要暂时离开叶浣音就难受得很。
“你今日说话,如何吞吞吐吐的?”叶浣音拍拍鱼易的肩膀,奇怪道。语上虽然没有不喜,可心里却是有些不耐烦。近日有事非同小可,她原本打算好好休息,却被鱼易拖出了宫外。
鱼易拉着叶浣音不管不顾地席地而坐,也不怕夜里的潮气,也不怕地脏。
“师姐,我们许久没好好说说话了,杨子洧老霸着你,你都快忘了有我这个师弟了!”鱼易扯着叶浣音的袖儿,嘴上不满抱怨。
“我说要试着喜欢他,自然要多些一起的时光,不然我岂不食言?”叶浣音既来之则安之,倒也乖乖看起月亮了,只是秋风吹得厉害,实在不佳。
鱼易不喜欢叶浣音说的“喜欢”,闷闷道:“食言便食言,你又不是君子。”
叶浣音只是浅笑,不理鱼易的小孩子话。
“师姐。”见叶浣音不回话,鱼易又急急唤了一声。
叶浣音敲了鱼易一下,无奈道:“我在,乱叫什么?”
“师姐,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在山上的日子吗?”
“你知道我记性一向好,如何不记得?可提这个做什么?”叶浣音更加不解,鱼易今日可不大对头。
鱼易将脑袋靠在叶浣音肩上:“提嘛,我想听。”
执拗不过,叶浣音只好忆起当年的一点一滴。她当年随叶沧海到了师父那里时,鱼易已经在那里待了两月多。按理说,先入门的为长,叶浣音应当唤鱼易一声师兄。可是师父却说她比鱼易大了一个多月,年长为尊。实情是,鱼易的孩子心性,实在是当不了师兄二字,还得叶浣音做大,拘着他的性子才行。
鱼易小的时候,可没这么喜欢叶浣音。想着自个儿先入门的,还得恭恭敬敬叫别人一声师姐,能不憋屈吗?
于是,一开始,鱼易就寻了各种由头,不是私自扣了叶浣音的饭菜,就是在她的床上放虫子。所幸,那时的叶浣音还存着被父亲抛弃的念头,不愿与他多计较,师父才没有知道鱼易背后的“恶行”。就这样,一个再接再励,一个默不作声,过了两年。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足以让整人的人歇了热情,叶浣音到还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鱼易觉着没劲,整日练功的时候,就拿眼瞧她,见她面色淡淡,实在无趣。
“要不是你后来不慎摔断了腿,我照顾了你半月,你怕是还要在我床上放虫子。”想起过去,叶浣音总是开心的,还不忘调侃鱼易。
“我那时小嘛,不懂事。师姐大人有大量。”鱼易被提起以前做的调皮事,也不禁耳根泛红,“再说我后来对你可就跟兔儿一般乖巧了,自然是可一笔勾销了。”
“师姐,我真的好想一直就那样跟你呆在山上,一块儿孝敬师父他老人家。”鱼易眨着眼期待道。
“这自然是好的,对了,你说要离开一阵,到底有何事?”
“此事不大好说,反正不会是去做坏事,这点师姐放心好了。”
“那要离开多久。”
自然是需要蛮久,才会觉得舍不得啊。指不定离开这段日子,就被杨子洧给钻了空子。想到这儿,鱼易心中不快,不由分说,搂住叶浣音的脖子,在她耳边呢喃道:“师姐,答应我,至少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不要喜欢上杨子洧,好不好?”
同台竞争,也好过不知情下被抢走喜欢的人。说他自私也好,他原本就很自私,因为他从来说过杨子洧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更新会比较慢,阡途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
给我点信心,谢谢
话说,鱼易还是杨子洧,亲们给个准信呗,这个很关键
刚停电,痛不欲生
☆、第三十五章。谋反
东郊猎场。
阳光明媚,微风和煦,正是秋季狩猎的好时候。
杨子洧与杨致歆都穿着便于狩猎的服饰,骑着高头大马,身边各站着位下人拎着狩猎装备。其他随从都隔在远处守备。
叶浣音,用她的理由来说,纯粹是跟着一同散心,所以穿了一身棕黑色的轻装。风吹过时,未免显出她的衣料单薄。
东郊猎场,实际上就是一大片树木繁密的林子,三面环山,一面临湖。不过是天然而成的一处极佳的猎场,只是后来先帝看中了此处,专门派人再多加一道防罩,成了皇家猎场。
“三弟,咱们分头出发,一炷香后回到原点,看谁捕获的猎物多!”杨子洧兴高采烈道,杨致歆自然高度配合,让皇兄能尽兴。
两个人迅速拿过各自的弓箭,骑马各自奔去。叶浣音略顿一顿,挑了一下眉,交代一直待在不远处侍命的司徒濯:“皇上命你跟在王爷身边寸步不离,务必保他周全,不然,你也不必回去了。”然后策马随杨子洧而去。
司徒濯虽不喜叶浣音,却不敢怠慢,也往杨致歆的方向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东郊猎场的确很适合喜欢挑战的人狩猎。有着过人半腰的杂草,奇形怪状的藤条纠缠在一起,高大挺拔的树木几乎遮挡住了无孔不入的阳光。仔细聆听,还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活物在周遭埋伏着,让胆小的人一瞬间就能起鸡皮疙瘩。
这头,杨子洧和叶浣音同行,到了林子深处。
叶浣音摆弄着缰绳,漫不经心地询问身侧的杨子洧:“你都部署好了?”
“你说呢?”杨子洧脸上挂着自信满满的微笑,谁也读不懂那笑脸之后又隐藏着什么情绪。
叶浣音呵笑出声,却还是要质疑一番:“你如何确定他定会上钩动手?”
“他正是等朕消弥颓废之际,找准时机,一举将朕击垮然后取而代之。朕的好大哥,可等不了朕恢复情绪了呢。”杨子洧笃信道,连带握着缰绳的手也紧了几分。
叶浣音骑在马上,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奇道:“那现在我们干什么?”
“打猎啊,出来不就是为了打猎消愁解闷的吗?”杨子洧理所当然地回答着,还真就兴致勃勃地拿着随身工具打起猎来了。
叶浣音不雅地赏了个白眼给杨子洧,最好是真的喔。明明就是故意设局下套,才不是心血来潮打猎,消愁解闷吧。不过看着杨子洧自个儿都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叶浣音默默悬着的心也渐渐放开了。
骑射能力倒是不错,不一会儿的功夫,杨子洧事先准备好的袋子就装满了血淋淋的猎物。今天,似乎特别能唤出心中的杀念。
与此同时,另一边狩猎的杨致歆发现了暗中跟着他的司徒濯。
“司徒濯,你不是皇兄的侍卫吗!跟着本王作甚?”杨致歆不由呵斥道。
司徒濯也不遮掩,索性大方出来,恭敬道:“回王爷,属下是奉命来保护王爷的,”
“笑话!东郊周围都有军队把守,有什么可担心的。”杨致歆嗤之以鼻,“再不济,本王也有些许武功傍身……不对!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司徒濯面色如常:“王爷放心,并无异状。”
“你跟着本王,那皇兄身边只陪了个叶浣音吗?”不待司徒濯回复,杨致歆就自顾自地接下去嚷道,“胡闹,难道让本王做大不成?快,随我去寻皇兄去!”紧跟着他便调转了方向,快马加鞭去找杨子洧了。
司徒濯眉头一皱,无法只好跟上。杨致歆一面骑马,一面对司徒濯说:“往日里,皇兄决不会眼巴巴遣你来保护朕,到底出了什么事?是有刺客吗?”
司徒濯冷着一张脸,淡淡道:“王爷多虑了。”
“哼,司徒濯,你跟在皇兄身边多年,别以为本王就迟钝到这个地步了!与皇兄一同长大的本王比你更了解他!”杨致歆不屑道,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杨子洧正与叶浣音并排骑马闲逛。说实话,若不是骑在马上,周遭那些锋利的叶面估计就得划破衣衫了。
“你还真有闲情逸致啊。若是不慎被对方得逞了,云陌的天可是要变了。”叶浣音眼里透着笑意,慢悠悠道。
“朕可是向浣音学习的,你不是向来遇事处变不惊吗?”杨子洧回敬道,觉得这样的二人时光真是好。
叶浣音眼中的笑意多了几分:“是啊,你也说了是处变不惊,不是像你现在这般没心没肺。”
“朕可是很担心自己这条小命的!”杨子洧忽然做出一副胆小的夸张表情,“不然,浣音不就要做小寡妇了吗?”
叶浣音也配合着作出一副忧戚的样子,赞同道:“嗯,如此一来的话,宫中的确要多出很多小寡妇了。”
杨子洧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讪讪道:“浣音,朕说过,朕早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叶浣音倒没真想要什么交代,很快转移了话题:“子洧,你伪装得算是很成功嘛,若不是头一次见面,你故意给我一个下马威,怕是连我都信了你是那样一个碌碌无为的君主。”
杨子洧颇有些得意:“得你一句真心夸赞可是不易。倒也不必故作一副淫靡昏君之态,毕竟盈满则亏。朕不过是奉行了中庸之道。既不显刻意,又能达到迷惑众人的效果。”
“心机不错,就怕会有其他变数。”叶浣音意味深长道。
“这话什么意思?”杨子洧听出叶浣音的话中话,狐疑道。
“没什么,我随便说说而已。”叶浣音抬头望了望渐变的天色,“一炷香的时辰快到了吧。”
杨子洧听着丛草间隐蔽的窸窸窣窣声,邪笑地回应:“是啊,是到了。”话音刚落,周围的异动就已明朗。
繁密的树木间,不知从何蹿出这许多黑衣人来,空气间弥漫着嗜血的味道。也难为他们在虫蚁杂多的草丛中埋伏了这许久。
“总算是舍得出来了,瞧架势是打算来场暗杀吗?”叶浣音安抚着有些躁动的马儿,讽刺道,“只可惜,隐蔽的技术太不入流些。”
黑衣人并没有理会叶浣音话中的讽刺,暂时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像是在静候些什么。
“既然朕都来了,为何你又迟迟不肯现身?”
一件鹅黄色镶金边袍子,紫带束发的杨誉霖噙着多年未出现的冷笑,出现在众人面前。多年一直穿着一成不变的黑,今日倒是换了口味。
自从当年大殿上父皇亲点杨子洧为储君后,他便一直隐忍未发,装成敦厚忠实的样子。这么多年,他都快厌倦自己这副恶心的德行了呢。
“大哥不是担忧女儿,所以不来陪朕狩猎了吗?此时前来可真叫人讶异啊。”杨子洧苦笑道。当现实正在上演,即使是一早就料到的局面,也会觉得心寒。
杨誉霖握着手中的利剑,阴狠道:“论起长幼,我比你合适;论起文武,我也不必你逊色。同是一母所生,杨子洧,我的好皇弟,当初父皇怎么就偏偏选了你?”
“云陌历代规矩都是立贤不立长。王爷曾经大皇子的身份可占不到半分便宜。”叶浣音端量着已经敢直呼杨子洧姓名的杨誉霖,不由在一旁凉凉地打击道。
“贤?”杨誉霖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登基这些年,他虽无大过,可终是平庸之极,他根本不配统治云陌这大好河山!”
杨子洧忽的沉默了。许是杨誉霖成竹在胸,并没有乘此机会动手,安静地等待下文。良久,杨子洧深叹一口气,沉声道:“这些,是父皇临终交代的。他早知你心胸狭隘,定不会善罢甘休。”
杨誉霖哈哈大笑几下,突然觉着自己很可悲:“原来父皇早就教你提防我,呵,他竟然偏袒你到了这种地步!”杨誉霖觉着自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