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梅鲜少听到母亲如此凄然的声音,即使当年父亲猝然离世,她也不在人前露出半分软弱。
白雅梅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母亲,抽泣着:“娘亲,女儿,不孝,让,娘亲担忧,受委屈了。”
白夫人抿了抿女儿额前凌乱的发丝,淡淡说道:“哪个母亲不为儿女担忧?说到委屈,是母亲委屈你了,委屈了源儿。”
“我,我,呜呜。”挺母亲如此说,白雅梅又抽泣起来。
白夫人怜爱的抚着女儿手背,轻声劝道:“虽说是委屈,却也是一时的。”
见女儿疑惑的看着自己,白夫人续道:“傻孩子,你是母亲的心头肉,我怎会眼睁睁的亲手将你推入火坑之中?仅看今日之事,便知洛将军是真心待你的,将来定不会负你。”
那不过都是装的罢了,在将军府中的事,娘亲恐怕想都想不到。
白雅梅虽心中犯难,脸上却不肯表现出来,更是不会将此话说出口徒增母亲忧愁了,只得反过来安慰母亲:“娘亲,女儿一切都好,您不必为女儿担忧,如今女儿不能在母亲身边伺候了,家中之事只能全凭娘亲操劳。女儿今日回门,带回了不少物事,娘亲为女儿置办的嫁妆女儿也用不上,今日带回来给娘亲贴补家用吧。”
白夫人微笑摇头:“嫁妆怎可又带回来呢,你放心带走,家中一切安好,你父亲的积蓄还可用些时日,难道女儿不相信母亲持家有道吗?”
白雅梅还待说些什么,被白夫人拦住:“而且,今日洛将军也送了不少礼物,虽说受之有愧,但若推拒回门之礼也是极为不敬。不过,将军送的那只翠玉金桃,女儿,还是带回去吧。”
挺母亲如此说,白雅梅也点头同意:“女儿也觉得此物太过贵重,若是收下有些不妥,只怕旁人又该说些咱们的闲话了。”
想到将军府中那两个难缠的角色,白雅梅就觉心烦意乱,头痛得很。
“娘亲,等下女儿还是将它带回去吧,贫穷远比不上心安。”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互相说了一会儿家常话,不觉间便已日落西山。
浅笑轻轻叩门而入,福了一福,回道:“夫人,小姐,姑爷遣奴婢来问问,何时动身回府?”
白雅梅不觉心中凄楚,恋恋不舍的望着母亲,白夫人宽心一笑:“这就走吧,回去了正好赶上晚膳时间。你们刚刚新婚,为娘不好留你们过夜的。”
白雅梅无奈,心知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好随母亲出门了。
来到前厅,洛离正同两个妹妹说笑,丫头小厮们都在外面恭恭敬敬的候着,看来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等白雅梅出门了。
洛离见白夫人出来,忙上前作揖,恭声说道:“本想再多留些功夫,只是方才军营来人,小婿还得过去一看,今日只好先告辞了,他日得空,小婿再陪梅儿看望母亲。”
白夫人温润一笑:“今日怠慢了将军,还望将军莫要见怪才好。”
又伸出手招呼了两个小女儿过来,继续说道:“你俩再来谢过将军救命之恩。”
还未说完,却被洛离一把扶住,白夫人不便再坚持,笑道:“那就大恩不言谢了。以后,梅儿就劳烦将军照顾了,若有侍候不周之处,还望将军看在老奴薄面,千万海涵。”
洛离略一颔首,沉声答应:“岳母的话,小婿都记得。”
二人四目相对,默契的点点头,不再言语。
白云牵着两个妹妹的手,边走边细细叮嘱着,若颜抬起俏丽的小脸儿,小大人儿似的宽解:“长姐你就放心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母亲和家中的,你就安心去姐夫家享福吧。”
三妹知情也忽闪着两个大眼睛,拍了拍白雅梅手背,语重心长的慢慢说道:“长姐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了母亲的。”
白雅梅看着两个故作深沉的小妹妹,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与母亲一一告别便有嫣然搀扶着准备上轿。
两个妹妹则转身来到洛离面前询问何时再见,洛离对着母亲和两个小妹妹呵呵一下,朗声说道:“恐怕我得忙军中公务不得空了。不过,小婿倒是很欢迎母亲和两位妹妹到敝府小住,也好与梅儿作伴,以解思亲之苦。”
白夫人微笑推辞,两个妹妹却是高兴的雀跃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同长姐一道走。
白雅梅默默坐到轿中,对洛离的话不置可否,心里虽然极其盼望,却又对他此话真假不免怀疑。
正暗自思忖着,耳旁传来浅笑的声音:“小姐,将军去军营了,让我们先回府,今晚恐怕会很晚回来了。”
随即便是哒哒的马蹄声急促走过,由重到轻,很快消失了。
白雅梅深呼一口气,心中释然:“也好,今日就不必担心会有什么事发生了。”
一路无语,直到回到将军府,两个小妾原本还兴高采烈的在门口等候,可是一看到只有白雅梅单独回来,便立即换了一副冷漠的不以为然的表情,懒洋洋的寒暄了几句。
白雅梅今天已经心力交瘁,对于他们的无礼也懒得理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带着丫头们回房去了。
牡丹翠柳向白雅梅草草行了一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翠柳冷冷一哼:“姐姐你看他那傲慢的样儿,不就是得了个金桃吗,臭显摆什么!难道谁还不知道将军不屑同她洞房吗!”
牡丹懒的理会她,暗暗向身旁的小红使了个眼色,见小红会意悄悄离开后,便静静回房去了。
翠柳不明就里赶紧追过去,边追还边嚷着“姐姐等我”的话,更让牡丹心烦不已。
第二盏茶刚刚续上,小红才回来,见牡丹默许便将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话音刚落,气急的翠柳便已狠狠一掷手中茶杯,吼道:“她白雅梅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将军如此着了道。带着大把礼物陪她回门不说,还同意她家人来府中小住!哼,都说咱们风尘女子会勾男人,我看她比咱们也好不到哪去!下贱坯子!”
牡丹白了她一眼,忍不住教训道:“你就闭嘴吧!你还当这里是百花楼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怕被旁人听去告你一状!若再如此,你早晚要毁在自己这张嘴上!”
翠柳连忙用手捂住嘴巴,警惕地左右一瞧,见无外人,才又拉着牡丹的手,撒娇似的央求:“姐姐,你想想办法啊,她明明遭将军厌弃,却得如此大的脸面。那我们可怎么办啊。”
牡丹略略沉思,随即莞尔一笑:“既然将军同意白夫人来府中小住,那我们的家人又为何不可呢。”
“对啊,姐姐说的太对了!可是,我们该怎么开口呢?”
牡丹白了一眼苦苦思考的翠柳,朗声回答:“这种又要脑子又要勇气的事,我可不敢让你去。这次,只能我自己出马了。”
翠柳嘿嘿一笑,又闲扯了几句方起身离开,小红关好房门回来,只听牡丹问道:“人都走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小红这才凑到牡丹身侧,小声嘀咕:“好像是看见浅笑偷偷跟夫人的老相好见面了,不知道是不是受她指使呢。”
牡丹秀眉一挑,好像听到了什么高兴事,兴奋的叮嘱:“不论是不是她指使的,其中定有猫腻。好好盯着浅笑,以后,也许能帮大忙呢,哈哈。”
------题外话------
米有收藏,米有人气啊,都敏俊xi,救我~
☆、11 主母
时间已经过了子时,洛离还尚未回府。白雅梅躺在床上时时不能入睡,回想起近日发生的种种,想象着以后在这陌生的将军府中的艰难,她不由的深深叹了口气,现在也只有既来之则安之了吧。
翻了个身准备入睡,忽的眼神一愣,借着微弱的月光,她隐约看到窗外有个身影晃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时,哪里有什么人影。
白雅梅不禁自嘲的一笑,丫头们早已入睡,外面连个虫鸣都没有,怎还会有人影晃动呢?定时今日太累,看花眼了吧。
嫣然熟睡的声音从外间传来,白雅梅掖了下被角,沉沉睡去,夜里好像做了个梦,隐约觉得有人抚摸自己脸颊,也不知到底是梦是实。
醒来时天已大亮,嫣然已经把玫瑰花瓣备好,伺候着白雅梅洗漱。
白雅梅一边擦手一边随口问道:“昨夜可曾进屋看我?”
嫣然眼睛忽闪,不好意思的一笑:“奴婢昨天太累睡得沉,忘记进屋为小姐掖被子了。”
白雅梅微笑并未责备,只是自言自语着:“那就应该是梦了。”
正被嫣然服侍着梳头,浅笑打了门帘进来,轻声回话:“小姐,方才将军谴小厮过来传话,说今日又是宣布,请小姐早膳时务必要到。”
白梅口上应着,心里却盘算着究竟是何事。
白雅梅静静看着小丫头们把早膳摆放好,抬眼看了一眼对面正聊得不亦乐乎的牡丹翠柳和微笑静听的洛离,实在猜不透他究竟有何事要宣布。
正思忖着,撞上洛离突然投过来的视线微微一愣赶忙低头,看她如此,洛离也不言语,静静喝了口汤。
白雅梅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萝莉说话,只得心事忡忡的吃着饭。忽然想起洛离身上的衣服仍是昨日回门那件,才发觉他应该一夜未归。
牡丹似乎也已发觉,体贴的为洛离夹了一只煎饺,柔声问道:“将军何时回府的?看脸色,是否一夜未睡?”
洛离拍拍她手背,却是对着白雅梅说:“还是你细心体贴,看出我一夜未归,昨日耽搁了军中公务,就只得晚上熬夜了。”
白雅梅心念一动,原来是自己误了他的正事,想要开口说话却被牡丹抢先:“将军可要保重身体,奴家姐妹们还倚靠将军呢。”
见洛离嘴角上扬,继续温柔说道:“将军今晚定要好好休息,奴家,让奴家侍奉将军,可好?”
啪嗒,白雅梅筷中的菜片突地掉了下来,洛离装作没看到,点头答应了。
牡丹另一侧的翠柳也赶紧撒娇:“将军可不要偏心,明日一定要到我的房中哦。”
洛离捏了一把翠柳白皙的脸蛋儿点头答应。
牡丹翠柳在白雅梅面前抢尽了风头,得意的睨着白雅梅,笑的更欢了。
洛离喝了一口牡丹递过的清茶漱了漱口,从袖中拿出一张叠的四方的纸笺,放到桌上。
白雅梅等人知他是要说事情了,都放下手中碗筷,静静聆听,眼睛盯着那方白纸,猜测着为何物。
只听洛离郑重说道:“前日府中发生的事,想必大家还记得吧。”
说着扫了一眼旁边覆着面纱的三个丫头,继续说道:“现在府中人多口杂,难免失了规矩,身为一家之主,我却不能时刻照顾自己府邸。都说贤内助,贤内助,既然如此,我也该为自己寻一位好帮手了。”
听到此处,牡丹得意的看了看白雅梅翠柳,以为凭借自己的宠爱定能得此殊荣。
却不料洛离脸向白雅梅,朗声道:“夫人出阁前便在家中帮忙料理家事,如今身为一家主母,自是不得偷闲了,以后家中所有事务,就全权交与夫人管理可好。”
此话未落,白雅梅、牡丹、翠柳都震惊不已,万万没想到洛离会如此信任她,竟交与他此等重任。
白雅梅还欲推拒,可洛离口吻不容拒绝,只得点头答应。
牡丹翠柳哪里甘心,牡丹使了个眼色,翠柳会意,撒娇地腻道:“将军为何只委派姐姐,让我们二人做闲人,不如也给我们点事做,好帮姐姐分忧嘛。”
洛离一把揽过牡丹翠柳纤腰,笑的一脸邪恶:“谁说你俩是闲人无事可做了?你俩不是得服侍爷吗,只要把我伺候好了,就是替夫人分忧了。”
牡丹翠柳虽仍心有不甘,但听得此话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是故作羞涩的轻捶了几下洛离胸口。
洛离哈哈一笑,目光流转正好撞上白雅梅平静的双眸,只觉那最深处隐隐有悲伤闪过,心中不忍,放开怀中美人,复又说道:“夫人这几日身子不方便,不能过于操劳,就先看看账薄了解一下吧。良管家,这是新拟的内府家规,你分发到各房,叮嘱他们务必牢记,以后若有违反,便照此处罚,定不轻饶!”
说吧,将桌上的纸笺递到良管家手中,在牡丹耳边说了句“晚上等我”,便起身离席回房去了。
白雅梅本欲追上前去有话要说,但见他背影略显疲惫,终是不忍,便转头对洛良大管家笑道:“良管家何时得了空儿,到我房中一趟,我从娘家带来的这两个丫头年纪轻不懂事,还请良管家帮忙管教几句。”
待洛良应允,边呆着浅笑嫣然回房去了,根本就未看牡丹翠柳一眼,不过不看也猜得到她们肯定气的脸都红了。
走了十来米,眼见身旁没有外人,嫣然终于忍不住,疑惑的问道:“小姐,您身子不方便吗?我怎地不知道。”
白雅梅不语,仍是快步走着,一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