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梅强忍着,低低咳了一声,立马点头。
赵郎中的话她不是不记得,而是整天只在房中实在憋闷,每天只有正午那一个时辰才可以开一扇窗,即便不能吹风,可也太严苛了。没办法,洛离时时刻刻盯着,没有一个丫头敢擅自开窗。
毕竟大病初愈,白雅梅只做了一会儿,就觉得累了,刚要让嫣然扶她去床上睡会,眼神正巧瞟到洛良管家神色匆匆的走到洛离耳边低语了几句,两人就离开了。
白雅梅直觉有事,便打消念头,继续坐在椅上。一会儿边间浅笑进门,问过才知道果然有事!
原来,圣上有旨意要来,宣旨的公共已经在路上了。
白雅梅连忙要浅笑嫣然为自己梳妆更衣,浅笑却急忙制止:“小姐,将军走时特意吩咐奴婢不让您出门。”
白雅梅调匀气息,轻道:“皇上有旨意入府,必得全家盛装接旨,咳咳,我,身为主母,怎可,不出现,咳咳。”
“小姐,您这个样子怎能出去,才刚刚好些,若再吹了风……”
白雅梅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摆了摆:“我无妨,咳咳。若不出现被皇上知道,咳咳,将军,会,咳咳,会被责怪。”
短短一句话,她就断了好几次,到最后甚至连气息都不匀畅,如此这般,浅笑嫣然那里敢带她出去?
白雅梅见二人仍是犹豫着不肯行动,又急又气,使出全身力气,挤出两个字:“快—点—”
浅笑无奈,小姐就是头倔驴,若不答应,只怕她自己爬也得爬出去!
赶忙行动起来,嫣然为她披上厚厚的披风,梳妆已来不及,只是简单拢拢头发,浅笑还特意找了条嫩红的带子系在她额头,以防吹风。
白雅梅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禁苦笑:这般模样,哪像生病,完全是个月子中的小妇人!
皇上派人登门宣旨,可不是兄啊是,接旨之人不仅全家出动,更得盛装打扮,所以会有人赶在公公之前先来知会一声,好做准备。
当白雅梅收拾妥当,由浅笑嫣然半拖半拽着来到庭院时,洛离已携了小妾丫头婆子们挨个儿站好,等着宣旨公公进门了。
宣旨公公举着圣旨站定,扯着嗓子尖声叫道:“圣旨到,洛离接旨!”
洛离也不看他,低头甩了一下衣袍,率先跪倒:“末将在!”
只听身后众人齐刷刷也跪了下来,洛离低头看着自己双手,余光一瞥,只见一抹粉红跪倒在身侧,忙转头去看,竟然是她!
只见白雅梅正双手撑地支着自己身子,脸色苍白身子还不时抖一下。浅笑嫣然跪在旁边,谁也不敢看他。
洛离震惊之余不免生气,正要命人扶他回去,公公的声音率先响起,无奈,只得先风塔宣读完旨意了。
只是这宣旨公公好像故意与他作对,几句话读的甚慢,洛离气的牙床直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北蛮夷之邦窥伺我朝辽阔富足之域,频频侵扰我边疆生土……”
“咳。”
白雅梅一声轻咳比圣旨更先进入他的耳中,洛离眸中的火快要抑制不住了,暗骂:“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死太监!是故意咬我跪这么久吗!几句话念得比哭丧还难听!混蛋!”
“特命将军洛离于七日后率军三万,骚情蛮夷匪贼,安我边疆,不得有误!钦此!洛将军,接……”
“末将接旨!”
不待公公说完话,洛离已经一把抢过圣旨,塞到良管家手中,连句客套话都懒得说了,转身将白雅梅从地上捞起,打横抱在怀里,大步流星的向她院中走去。浅笑嫣然一路小跑着,竟也追不上他。
身后良管家赶忙拿出银两,赔笑安抚宣旨公公,牡丹翠柳二人则气的脸都绿了。
白雅梅被猛地抱在怀中,有些惊恐,两只小手紧紧抓住洛离衣襟,生怕他一失手掉了下去。抬眼正望见他坚毅的下巴,恍惚中竟心生安全感,只觉轻飘飘的,两边脸颊热热的。
洛离走的极快,在她怀中,白雅梅似乎听到耳旁有风吹过,只一眨眼,已经回到自己闺房之中了。
洛离抱着她径直来到床边,连披风带人一起塞到床里,抓起两床锦被将她抱的严严实实。
白雅梅静静的看着,随他折腾,从他那铁青的脸上就知道,等下他又要发疯了!
果不其然,棉被刚裹好,耳边就传来洛离的怒吼:“你闲着没事儿出去干什么!不知道自己身子什么样吗!那圣旨是给你的吗!一个老太监有什么好看的!啊!又不是皇上亲自来了,你给他那么大脸!想咳就咳,干嘛忍者!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让人憋着不咳嗽不喘气!”
白雅梅窝在棉被里,偷眼瞧他,见识了这么多次,居然没那么惧怕了。
见他不再责骂,动了下手脱掉披风,不料却惹来他又一阵怒吼:“不许动!老实躺着!等暖和了再脱!”
白雅梅撇撇嘴不再动,耳边好像听到院中有声音,知道是浅笑回来了,洛离责怪的瞪他一眼,重重一哼,转身欲走。
谁知白雅梅一口气还未喘匀,那厮又回身说道:“多吃点儿吧,轻的跟张纸似的!我养不起你吗!哼!”
白雅梅诧异的望着他的背影,轻轻捏了捏肚子,小声喃喃:“哪有啊,明明有肉啊,怎么跟纸似的。”
洛离听着身后床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小声的嘟囔,一抹坏笑扬在唇边。
又在床上足足躺了两天,白雅梅的身子才有了力气,说话耶不再气短。
洛离见她大有好转,也不再整日坐在她房中监视了,还有五日便要出征,军中事务也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小姐,您何总鱼好多了,将军已经派人去禀报夫人了,夫人知道后肯定欢喜得紧。”
听到浅笑的话,白雅梅也放心了不少,自己屡屡遭难,惹的母亲担心,现下死里逃生,她老人家也可安心了。
突然,白雅梅心中一动,想起一事:“浅笑,将军此次出征至少要一月吧,我,我们是不是该准备些东西呢。”
“小姐,宽心吧,良管家早就为将军预备好了,以前,他可是准备了好多次了呢。小姐没入府的时候都是他准备的。”
“那,那我,是不是也该备下些什么,以表谢意呢,毕竟,毕竟是他,喂我吃,吃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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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梅儿会给阿离准备点啥捏~是不是还会其他事情发生捏~嘻嘻~
☆、20 妹妹
“小姐,您瞧着这两匹如何?”
浅笑嫣然各抱了一匹缎子放到桌子上。
白雅梅轻轻抚摸点了点头,浅笑见她喜欢,心情格外的好:“小姐,这是上号的雪缎,轻柔贴身,还柔软细滑,又很吸汗,奴婢想着您要为将军做内衣,用这个最好,边和嫣然抱了两匹回来。”
白雅梅听她说完,掩嘴轻笑:“即使将军身材魁伟,也无需两匹这么多啊,哲学缎子至少能做个十几二十套了。”
“小姐,您有所不知,将军出征沙场,虽说盔甲日日不离身,但若是内衣不勤洗勤换定然难受得紧,那里有无人浆洗衣物,就只好多备些了。以前姥爷每次出征,夫人都会要我们每个奴婢缝制一声呢。”
浅笑失言提起过世的姥爷,忙偷偷看白雅梅神色,见她无恙赶紧改口:“小姐也无需准备十来套那么多,想来那两位夫人也会准备的,咱们只消做个六七件就够了。”
怎料白雅梅神色一暗:“莫说六七件,就是三两件,我现在的身子也是吃不消的。”
“小姐愁什么,不是还有我们呢啊。”嫣然眨眨眼睛,调皮的一笑,“小姐尽心就好,尽力的事情留给我们吧。”
白雅梅会心一笑,主仆三人立即动手裁起了衣服。
浅笑早已向良管家问了将军的尺寸,仔细画好样子由嫣然一点一点剪好,白雅梅身子弱,不能久站,只得坐在床边理丝线。
三人正忙着,忽听门外一阵跑跳,正纳闷间,只见两个小人儿蹦的跟猴儿似的一下子窜了进来,欢快的唤了声“姐姐”,便扑入了白雅梅怀中撒娇的拱啊拱。
白雅梅错愕,以为看错了,知道二人又唤了姐姐,她才相信,原来是两个妹妹了。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她又激动的看了看门外:“娘亲呢?可有同来?”
二妹若颜抬起明艳的小脸儿笑道:“娘亲知道姐姐已然无碍放下心来,家中事务缠身,实在不方便来,就让我和三妹来探望姐姐了。”
三妹知情忙接话:“就是就是,娘亲不来更好,不然肯定会捉我们同她回家的。这里这么大肯定很好玩,姐夫果然没有骗情儿。”
白雅梅被她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送两个妹妹进来的小丫头赶紧上前回话:“夫人,奴婢受良管家差遣送二位小姐过来。良管家说夫人大病初愈,将军特意请两位小姐前来小住陪夫人散心。将军说请两位小姐把这儿当成自己家放心住着,住到,住到成亲是最好的,便直接从将军府出嫁了,他一定会为两位小姐准备最好的嫁妆的。”
小丫头说到最后,竟偷偷笑了出来。
白雅梅赶紧挥手让她下去,心想定是洛离故意说来让她难堪的。那只两个妹妹却拍手笑着:“姐夫真有意思,居然拿此事开玩笑,那我们岂不是要住上十来年吗,哈哈。”
白雅梅赶紧直指二人,板着脸佯装生气问到底怎么回事,什么骗不骗啊。
若颜体谅姐姐身体刚刚痊愈,忙安抚她:“姐姐别生气,颜儿都告诉您。那日我们同母亲来看您是,姐夫偷偷答应我们,等姐姐身子好了,编导家中来接我俩过来小住。如今这不是兑现承诺了嘛。”
原来是这样。白雅梅恍然大悟;那日母亲带妹妹走时,他们本是一百个不乐意,后来还是洛离不知道耳语了句什么,两个小丫头就转悲为喜了,原来是说这个啊。
浅笑嫣然听到两位小姐不走了,都欢快得很,赶忙带着人去将院中西厢房打扫出来,让两位小姐同住。
知情打量了白雅梅房中一圈,最终将眼神定在桌上的布料上,蹦过去高兴地问:“姐姐是在给情儿做衣裳吗?这颜色,也太素了,情儿不喜欢。”
白雅梅敲了她额头一下,好笑道:“你啊,这是为将军出征准备的衣衫。”
“出征?姐夫要上战场?”若颜和知情惊诧的瞪大了眼睛,原本明亮的眸子闪着无尽的忧愁和惊恐。
白雅梅心头一痛,父亲一声戎马,最终战死沙场,一家人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可怜了两个妹妹,小小年纪连战场究竟是何物都不甚清楚,却已经对它惊恐万分了。
白雅梅签过二人小手,扯出一丝笑容,逗她们:“将军这几日都在军营,我又不能出房间,你们两个啊,就自己去后花园玩吧,肯定没人拦着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
见两个妹妹明艳的笑容重新出现,白雅梅又警告道:“但是,只有一样,谁也不许去湖边玩水!记住没有!”
两个小丫头高兴的欢呼雀跃,这将军府的后花园大得很,即使不去湖边也能有不少地方玩耍,他们当然不介意。
正笑着,若颜想起一事,好奇问道:“姐姐,那姐夫的两个小妾呢,她们在吗?我还没见过她们呢。”
“听说,她们不好相与,是吗?姐姐?”知情也担忧的望着白雅梅。
她们这一问,白雅梅才想起府中即使没有洛离,也还有两个小妾呢,这几日自己秉着未曾出门,洛离也不许旁人来打扰,还别说,真是清净。
“西欧阿姐是在说丹夫人和柳夫人吗?”
浅笑端着茶果进来,正巧听到三人说话:“这几日小姐不出门不知道,那两位主儿也是整天不着家,一开始只是一两个时辰,现在可好,连午膳都在外头用了。”
白雅梅不觉一惊,正经家的姑娘那里有如此不着家的?即便嫁为人妇,在外用餐也无妨,可也不能一直如此啊,外人看了不定说什么闲话呢。
“将军,知道吗?”
浅笑撇撇嘴:“将军这几天不是整日守着小姐,就是成天呆在军营,哪里有空理会她们?即使回府,他们也都早早地回来了,自是撞不上她们的。”
“那,良管家呢?他难道没有提过吗?”
浅笑半是埋怨半是牢骚:“小姐,您啊,病糊涂了都,良管家在怎么说也是奴才,那两位即便是妾,可也是主子啊,谁敢说!”
而后满是期待的央求:“小姐,您快点好起来吧,府里没有您掌着真是不行啊。”
白雅梅原以为那两人终于消停了,没想到竟是如此,笑言:“算了,先让她们逍遥几天吧,等我康复了,定会好好教导他们克己守礼的。”
又转向两个妹妹安抚道:“听到了吧,你们去放心玩吧,这次是真真不必担心有谁妨碍你们了。”
谁知若颜却扁着小嘴儿,一副失望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