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木乔只得又找了个借口,“可能是我自己不习惯吧。”
“那也不应该!”初见忿忿的道,大有不追查个水落石出就不罢休的势头,“这些宫花是宫里的造办处所出,制作都是有规矩的。用什么料,熏什么香,都得拿捏得稳妥了才能敬献给各位贵人。否则若是触怒龙颜,谁担待得起?”
没这么严重吧?木乔手心捏了把汗,觉得自己这场戏实在演得实在不高明之极。找什么理由啊?不如直截了当的说一句不喜欢
不就得了?干嘛这么耍小聪明,这下可好,还让人揪着小辫子了。
也不知这个初见是真这么惯会捕风捉影,还是看出自己在玩花样了,木乔虽然没经过深宅大院的洗礼,但毕竟前后两世加下来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很快便急中生智想出个最合理的解释。
“我知道初见姐姐是关心我,但这宫花是城阳王府送来的礼物,若是就因为几个喷嚏便追究起来,也未免让人说咱们府上轻狂,过于小题大做了。不如把这花儿多放两天,让我适应适应。若无事便罢,若还不行,那才可能是花有问题,或是我的鼻子出了毛病,到时咱们再细查,可好?”
这话说得初见总算服了气,把那一盒宫花收起,又请她过来梳头更
木乔现在年纪尚小,头发也并不浓密,戴的珠花首饰自然有限,不过两三件小玩意儿,却都打造得极为精巧别致。
初见快手快脚的将她头上一只银制花胜卸下,给`她梳头时笑问,“姑娘这首饰样子倒有趣,在京城都没见过。当中可是个草书的什么字么?”
木乔见这丫头颇有几分见识,心中一动,问道,“你觉得这个好看么?”
这只花胜说来还是霍公亮的创举,他每每看干女儿在那儿画首饰样子,有一日便玩笑问她,能不能打个霍字戴在头上,让人一看就是霍家女儿。
起初木乔只当成干爹逗弄自己,可阮玉竹听了却很上心,一连翻查了好些古书字帖,写了几个草书的霍字让木乔去试验。
要说这一点,木乔真觉得自己应该向干娘学习。不管干爹说什么,有时明明听着很玩笑的话,但她总有办法把它落到实处,让霍公亮满意的同时,也能给生活带来些小小惊喜。
当然,这么做的同时,也会让干爹对她愈发爱恋。
第65章 赴宴 T
阮玉竹的书法极好,写出来的字飘逸洒脱,很有美感,木乔选了一个最合适的,在旁边补上些小装饰,弄成适合打首饰的模样让顾松试验。
顾松也非常感兴趣,花了三天的工夫把那枚花胜打了出来,又别出心裁的不用金叶和翠羽贴翠,而是采用了银白色的贝壳,因为贝壳有天然的纹理和光彩,一经贴上,整个首饰立即就生动丰润起来,如淡墨写的字,非常雅致。
木乔很是喜欢,成日戴在头上。后来也曾在宝华阁内推广,只是小镇上读书识字的女子少之又少,故此懂得欣赏的人实在不多。却没曾想,在京城,一个小小的丫头都能知道这里头是个草书的字。
初见是诚心赞赏她这件小首饰的,“好看,而且不俗。姑娘你不知道,每回到首饰铺看那些东西,好的咱们买不起,便宜的又俗不可耐,想挑个合意的首饰可真不容易!”
木乔心思一动,在京城读书识字的女子可太多了,就连一般大户人家的丫鬟也不乏文墨通顺之人。若是能满足这一部分需求,她的银楼是否也能蹊径,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子?
“听说太傅从前就在家乡开过银楼的,对吧?”初见稳稳的给木乔梳着头,但话题却蓦地有些变味。
木乔虽有些分神,却没中她的圈套,“干爹从来没有开过银楼,那银楼是我的。”
她简要的把银楼的来历交待了一番……并且申明,那是干娘作主,拿柳家答谢她的银子给她置办的一份嫁妆。
末了,她睁着一双琉璃色的眸子……故作天真的问,“初见姐姐,你在京城懂得多,是不是干爹做了太傅后就不能开店了?我并不是干爹的亲生女儿……那银楼又是干爹不做官时买的。若是不能留,我可得赶紧卖掉,别给干爹惹祸才是。”
见她小脸上满是紧张,初见反倒笑了,“姑娘说笑了,慢说是您名下的一个银楼,就是太傅大人再多开几间铺子又如何?总不过是记在他人名下,做个障眼法而已。”
她压低了声音……作推心置腹状,“京城这么干的官员,不说十成十,也起码有七八成了。”
木乔断然摇头,“干爹肯定不会干的,你不知道,我们从前在乡下可穷得很。田都给人租了……自己成天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接下来,木乔就将在棠浦镇过的清贫岁月讲了个大概。就算说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又如何?霍公亮确实做过这些事,是经得起查证
初见听得不住点头……也不知是真信假信,末了不住称赞霍公亮的
翌日觑了个空,木乔偷偷把宫花一事回说给干娘知道,惹得阮玉竹好一顿敲打了……“我话已经说得如此分明,让你喜欢就戴……不喜欢就赏人,你何苦耍这些小心机?这幸好还是咱们家人少……初见又不过是个丫头,还惮压得住。若是有几个平起平坐的,瞧你怎么收拾!”
木脊大窘,却给骂得心悦诚服。
阮玉竹给她支了个招,暂且不理此事,往后霍公亮留在京城,她们有的是在京城女眷间走动的机会。到时不拘拿那几朵珠花如何打赏,都是极容易的事情。
木乔之后反思,也觉得此事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就算再不喜,也是顶着城阳王府的名声送来的礼物,她当晚上就说不要,这也未必太着痕迹。
但初见不过一个丫头就能迅速拿捏住其中的把柄,差点把她将了军,这些深宅大院里出来的姑娘婶婶们可真不是吃素的,木乔更加添了小心,处处瞧着干娘行事学习。
事后阮玉竹悄悄把事情给霍公亮一说,老爷子更加认定,这个干闺女千万不能还回去,“她心思单纯,若是去到那样人家里,只怕三天就给人连皮带骨全吃干净了。只要沈家不来问,咱们就装糊涂。”
可阮玉竹着实有些忧心,“可他们毕竟也那么大户人家,万一哪天又想起来……”
“那到时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霍公亮说得挺自信,“横竖老夫现在还有个太傅头衔,一般人也不敢怎么欺负!”
“那我还要不要带阿乔在京中走动呢?她那张脸,也太惹目了些。可不走动,往后她的婚事可怎么办?她也满十二了,可不能象琼花那样拖得太晚。”
这也确实是一个问题,不过还有一个问题让霍公亮也挺头疼,“最近也有不少人向我打听阿三的亲事,我虽以他年纪还小,又没什么功名推脱了,但是……以后会越来越多。”
他叹了口气,“你说那孩子生那么好干嘛?你可知道,京城里可传开了,说咱们家有个小潘安呢!”
阮玉竹噗哧笑了,“孩子生得再好,左右也脱不出霍家的形迹!老爷从前就风流潇洒得很,有这么个青出于蓝的儿子,也是应该的。”
霍公亮哈哈笑了,不过笑过之后,夫妻二人心里都有些隐忧。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就算不是摧折他,但万一遇上什么推脱不了,又不甚欢喜的婚事,那可是场天大的麻烦。
不几日,进京后的第一场考验就来了。
春暖花开,牡丹盛放。
皇后的母家,也就三殿下的亲舅舅韦桓,在家中的天香园设筵,款待亲朋好友。并且亲自上门给霍公亮下了请帖,要他务必携全家出席。
霍公亮知道,这当中肯定有三殿下的意思,但他既然回到了京师,就不可能再避开这些争斗是非,数年不见,他也想看看大魏朝将来的接班人到底如何,于是欣然应命。
回头木乔和霍梓斐听说要出席那么盛大的场合,多是紧张盖住了兴奋。只有霍梓文比较淡然,只担心一点,“阿乔可从来没去过这种地方,万一有人欺生怎么办?”
她又不是男孩子,可以如霍梓斐般跟他在一处,由他罩着。阮玉竹是长辈,自然要跟同龄的太太夫人们说话,剩下一个乡下来的木乔,扔在那帮子自视甚高的京城小姐们当中,不给人欺负死才怪!
木乔听着更紧张了,“那我不惹她们不行么?她们说话我就听着,她们干什么我就瞧着,这样总该行了吧?”
阮玉竹目光爱怜,“傻孩子,就算你不招惹她们,她们未必就不会来招惹你。千万别怕事,不过也别全信你三哥的。到了那儿,若是遇着投缘的姑娘就跟人家多说几句,若是遇不着,就随和点看她们行事。总之多长个心眼,别让人欺负,也别露怯犯傻就行了。初见,你跟在姑娘身边,凡事多提点着她。”
初见应得痛快,但木乔却不十分敢信她。一个劲儿的缠着阮玉竹让她赶紧多指点些招数,免得到时出丑。
很快,宴会之日到了。
霍家一早就准备妥当,各自换上了新衣,但连木乔这家中唯一的女孩在内,穿得都不过分鲜艳招摇。
她今日不过是一袭浅蜜合色桃花绸质长衣,下配一条月白色的缎裙,藏在裙内的绣花鞋是和衣裳上桃叶相配的浅绿色,恬淡自然。通身上下虽不华丽,却犹如一副清清浅浅的水墨画,加上简简单单几件小首饰,自有一份清雅出尘的味道。
上车的时候,恰好一阵春风吹起,将她的衣带吹得风中飘扬,恰如一棵小小的蒲公英,似是随时会被风吹走一般,惹人怜惜。
可木乔却没心情去管这些,慌里慌张只顾着四下按着飞起来的衣角,生怕弄乱了,失了体统。可这样又着急又紧张,又羞怯又无助的小模样却更加招人怜爱了。
“别着急,上车才弄。”阮玉竹上前慈爱的携着女儿的手,替她按着随风鼓起的长裙,带她一起上了车。
霍梓斐等着走出一段距离了,才悄悄附在哥哥耳畔道,“阿乔还真挺好看的。”
霍梓文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弟弟的目光严肃而清冷,低低呵斥,“那是你妹!”
没来由的怒火让霍梓斐吓了一跳,随即觉得很是委屈。他不过赞了妹子一句,这有什么错的么?他知道阿乔是自己妹子啊,他又没有别的想法。难道要说她不漂亮才对?
韦府到了。
府门外已经停了长长的马车,几乎堵住了大半条街。见有客到,负责迎客的小厮很熟练的上前将他们的车马牵到大门口处下来,然后再安排好该安置的位置。
因男女宾客要从不同的前后门出入,故此霍梓文在临别之际,给紧张兮兮的木乔交待了一句,“你别想着要讨好所有人,跟平常那样就行了。横竖,你也不是来相亲的。”
噗哧,初见没忍住的笑了出来。
木乔又羞又恼,可是心态却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是啊,她又不是来相亲了,干嘛要做到人人称赞?只要不丢脸不惹事,老老实实过完这一天就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老天却偏偏不让她如愿,刚走进大厅,她就见到了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第66章 欺负 T
城世家名园,自是非同寻常。
韦府光这后花园便占着二里多地,期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木葳蕤,无一不精致秀美。单只一个天香园便比现在的一座霍府还要大些,里面种着无数牡丹,少说也有上千之数。姚黄魏紫,赵粉绿玉,随风轻摇,当真是国色天香。
“听说,你们家今年有一株黑牡丹开得甚好,在哪儿呢?”一个十三四岁的绿衣姑娘轻摇着团扇,俨然众星捧月般,引领着她们这群小姑娘的步伐。
这位相貌清秀的女孩是晋阳王府的郡王杨秀儿,年纪虽然不是最长的,但身份却是一应女孩当中最高贵,是以能够昂首挺胸走在中间。
但木乔瞧她,也就是那份尊贵之气比较夺目罢了,若论起相觏,却不及这群女孩当中多人。
就好比这现在回话的韦家十金韦蕴如,姿容便比她艳丽多了,可兼一身红装,更衬得面若芙蓉,腰似杨柳,“那棵青龙卧墨池可不在这边,因为只此一棵,爷爷很是爱惜,命人收进那流芳亭里,咱们要去瞧,还得再走一段。”
见她一副小心翼翼讨好的样子,杨秀儿看她那张脸也顺眼许多,“那就劳烦姐姐在头前带路,苓如妹妹,快过来!”
她口中所唤的韦苓如,是韦家的嫡女,年不过十一二,姿色比她还不如,而那位韦蕴如小姐,却是庶女。
一言既出,亲疏有别,韦蕴如脸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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