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霍家吃了几个月的饭,她也开始学会等到所有的人都坐下来之后再动筷子,喜欢不喜欢的菜都要吃两口,尽量的不去挑食,免得给家里增加额外的负担。
但今天一家人坐下,却是少了一个人的身影。
“琼花姐呢?”有疑问的不止是木乔,霍梓斐抢先问了出来。
甘婶子头也不抬的答,“她中午吃多了,晚上不想吃饭,就喝点粥好了。”
呃……在外头做客还能有吃饱的?这样拙劣的借口,全家人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第34章减肥
霍公亮瞅瞅夫人,“又不太顺利?”
阮玉竹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愁容满面,“现在人家就是这么个想法,不了解的怎么知道那丫头的好?”
“我知道琼花姐好,我长大了娶她吧!”霍梓斐腾地站起,心直口快的道。
去!全家人都予以强烈鄙视,霍梓文斜睨着弟弟,“你才几岁?还要琼花姐等你长大,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霍公亮忧心忡忡的道,“可老这么折腾孩子也不是个事儿,先叫她来吃饭吧,吃完了我来想想办法。”
甘成叭地一下放下筷子,瞪了甘婶一眼,“我去叫孩子来,你以后少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主意。”
甘婶却一下子捂着脸哭了起来,“都怪我!没把琼花生好一点,这一年一年的拖下去,可怎么得了?”
慢慢的放下碗,木乔也没了胃口。
她曾经做过母亲,能明白一颗母亲的心。若是她的珠儿还在,就因为胖了一点,就给人这样不待见,那她也真是接受不了。
阮玉竹把甘婶拉到一旁劝道,“你也是,琼花过了年才十六,还不算太晚。前些年,她是跟着我们东奔西跑才把亲事耽误下的,现在刚刚安定下来,还没几个月,对附近情况都不了解,就算是有人上门做媒,难道你就敢放心把孩子立刻嫁出去?咱们说好,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明年咱们用心寻访一年,一定得给她找个好归宿,行不行?快别哭了,一会儿琼花出来瞧见,心里更难受。”
木乔听到这里,已经知趣的去打了盆热水,绞了个热帕子给甘婶递上。她接过抹了把脸,收了眼泪,“行,我听您的。你们先吃,我去叫她来。”
不多时,甘琼花随甘婶出来,一家人才总算都拿起了筷子。
可甘琼花还不太敢吃,怯怯的举起碗,递到娘面前,“我只要一半就好了。”
甘婶见她如此,心头更酸,眼泪差点又掉了出来,索性豁出去了,“没事!吃吧,不够再添,把人饿坏了,更不值当。”
“甘婶……”木乔犹犹豫豫的,有句话她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的声音太小,甘婶没听见,霍梓文听见了,睃着她不悦的道,“你有话就说呗!”
木乔垂下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和微红的耳尖,声如蚊蚋,“我……我从前听人说过一个吃不胖的法子……”
“那你快说呀!”
“就是,吃一口饭的时候,记得要嚼满二十下,吃饭也只能吃到七分饱。在吃菜的时候还得在面前摆一碗清水,把菜放进去涮一涮,过了油再吃。晚上不管再饿,都不能吃甜点。”
“就这样?还有呢?”这是甘婶子的大嗓门。
木乔猛地吃了一惊,就见全家人都已经竖起耳朵齐唰唰盯着自己。她的脸顿时红透了,看着甘琼花无比抱歉,硬着头皮说,“嗯……最好的办法是所有菜都只用水煮,不放油,只搁点盐。若是,若是想要快速瘦下来……”
“那要怎样?”
木乔又低下了头,“拿布缠。”
这都是从前那个教她的老宫女闲来没事,当宫中轶事说给她听的。
最后一招是最狠的,拿宽布条将身上想瘦的地方紧紧的勒裹起来,拿针线缝死,等到一个月后,基本上就能瘦下来了。不过这个法子是副作用也是最大的,宫中曾经就有女人为了爱美,把自己这样活活勒死了,只不过这些她却没有说给木乔知道。
霍公亮摇头叹息,“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后面两个就算了,倒是头一条还有点道理。有句老话不是说,吃饭留一口,能活九十九么?再加上细嚼慢咽,那也是养生之道。要不这样吧,从今天开始,咱们全家就这么吃饭了。记住,每一口都嚼二十下,咱们试试有没有效果。要是不行,就罚木乔……罚她每天给全家人轮流打洗脚水!”
噗哧,全家人都乐了。
原本因为甘琼花的身材问题带来的烦恼暂且消退,全都陪着她开始细嚼慢咽的吃饭。不过若干年后,这样的习惯却是给每个人都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但这头一天的晚上,却是极其难熬的。每个人都捂着腮帮子,觉得酸痛不已,厨房里的剩饭剩菜也比平日明显多出不少。
甘婶心下欢喜,看来这样不仅减肥,还省粮食!
跟霍家兄弟挤在一张书桌上,正在抄心经的木乔心中却很苦恼,也不知那法子管不管用,要不她这洗脚水打到猴年马月才是个头?
别人她是无所谓,可是对那个霍梓文,她真的有点下不去手。
只要一想到他会那种似笑非笑,似讽非讽的神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浑身就是说不出来的别扭。
士可杀,不可辱!
一个分神,手下的字就写岔了。
霍梓文探过头来看了一眼,撇了撇嘴,那表情看得木乔心头又是一阵烦燥。明明比自己小那么多,却好象处处以她的大哥自居,老气横秋。不就是写错个字么?又不是做错了什么大事,干嘛非得这么盯着自己?
心里一气闷,那字又接二连三写错了。要是从前,木乔早把纸一团就给扔了。但如今可不行,霍家不仅爱书,还特别爱惜笔墨纸张。绝对不会随便浪费,一个字写错了,也要接着把整张纸写完。然后,自觉的去重来一遍吧!
看着她苦哈哈的皱着小脸,努力写字,霍梓文很不厚道的在心里偷笑。小丫头片子,却总爱摆出副大人的嘴脸,写几个字就露馅了吧?嘁!
可是霍梓文也没得意多久,待他把自己工整抄写的文章交上去时,霍公亮只一眼,就指着一处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霍梓文一看,窘得耳根子都红了。他在原该签写自己姓名的地方,不自觉的落上了木乔的名号。
霍公亮给逗得乐了,揶揄,“难道将来你去科举应试的时候,也就这么随手一挥,把别人的名字写上去?”
这老爹,干嘛这样笑话自己?霍梓文越难为情,越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咬牙切齿,开始重写。
霍梓斐还在那儿傻乎乎的嘿嘿直笑,“那往后我和哥哥一起去考试,他写我的名,我落他的款,就不怕考不过了。”
不用说,这样的投机取巧当场挨了一记爆栗,然后加罚一遍。
这下木乔心里终于平衡了,全都重新开始,她就不怕落后了。
霍公亮看着她终于舒展开来的眉目,心内暗暗点头。玉不琢,不成器。这个丫头,可不要走上邪路。
在佟李氏走后的第二天,改名为宝华阁的岑记银楼一面开始刷漆翻新,一面贴出一张招工告示,要聘请大师傅一名。
这个小镇又不甚大,一共几个银匠本地人都是清清楚楚的。于是消息很快传开,三日之后,就有了回应。
木乔真的没想到,他会是第一个来的。
第35章笨牛加更
“我每月要一两银子的工钱,还要这个铺子一成的干股。”
木乔站在一旁,听着来应征银楼大师傅的男子跟甘成开出这样的条件,并不感到意外。
甘成瞧着眼前这位虽很精干,却略显瘦小的男子,有些狐疑的皱起了眉。但瞧他神情倨傲,恐怕是有些真本事的,礼貌的先奉上一杯香茶,请人坐下才道,“俞师傅,这个工钱好商量,只这干股却不容易。这个店虽改了名,却也不是我们一家的。”
“我知道,还有佟家的份子在里头,但你们仍是大头,对么?”俞丙坤径直打断了甘成的话,显然是有备而来。
“甘管家,我也不瞒你。我原本是岑记银楼老东家的大徒弟,后来与师傅有了些嫌隙,就出去单干了。至于原因,我也不方便多说,你可以找人打听打听。今日但凡岑家还有一人在此,我是决不会踏进此间半步。可现在连银楼招牌都换了,我倒是想进来谋一份差使。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我当年既从这里离开,当然也想从这里再站起来。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这里有我打的一枝银钗,您可以仔细看看。若是这朱桥镇还能有人打得比我更好,那是我技不如人,不敢多说什么。若是承蒙新东家还看得上眼,就请给我这个机会。我三日后,再来等你们回话。”
他施了一礼,告退而去。
木乔上前,细看他留下的银钗,不由心头一震,大师兄的手艺,果真是越来越好了。
等晚上回家的时候,甘成已经基本打听到了俞丙坤的底细,跟阮玉竹细述。
此人当真是岑记银楼的大弟子,一直当半子养着。岑家老爹岑祥只有一个独女,自小娇养非常,街坊四邻都以为这个大弟子日后定是要娶岑家的女儿,继承岑家衣钵,就连俞丙坤自己也一直这么认为。
可谁曾想,冷不丁横空来了佟氏一家人,家主佟福顺原也是名银匠,却只因打坏了原籍一个大户人家的首饰,赔光了家产也不够,给人撵出原籍,流落异乡。到朱桥镇的时候,一家子弄得跟叫花子一般,几乎性命不保。
都是同行,见他们遭此厄难,岑祥未免生了恻隐之心,便把他们一家人收留下来,请医延治。待病好后,佟家无处可去,见岑家仁厚,便以帮工为由,留在了本地。
后来岑家见佟家小儿子佟正恩生聪明伶俐,又白白净净,一表人才,年纪不大就考到了童生的资格,和自家女儿年纪也相近,未免就动了心。
岑家人丁单薄,又是商贾之家,难免受人歧视,若是能出个读书人,日后不说面上有光,这一份家产也不怕人觊觎。于是思前想后,到底决定把女儿许配给佟正恩,全力供他读书上进。
而俞丙坤落得人财两空,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在小师妹的亲事落定之后,就愤而出走了。
但他为人倒还懂得感恩,从不在朱桥镇上招徕生意,只挑个货架在镇子周边接活。因为手艺好,价格也公道,故此在这十里八乡也有些小小名气。
阮玉竹拈起那枝俞丙坤留下的银钗,对着灯光细瞧。这是一只五福捧寿压鬓簪,图案本不算稀奇,但他却不如寻常般,只用五只一模一样的蝙蝠如团花般捧着个寿字了事,而是别出心裁的在一个寿字之中巧妙的点缀着五只大小形态不同的蝙蝠,构思巧妙不说,对制作工艺的难度也要求更高些。
阮玉竹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的人,当下不觉赞道,“这样的小东西,难为他打得这么精致,怪不得敢夸下海口,果真是有几分本事的人。阿乔,你觉得如何?阿乔!”
木乔正在出神之际,给阮玉竹一连几声才唤醒,不免有些赧颜,“对不起,干娘,我走神了。”
“没事。”阮玉竹宽和的一笑,“你觉得这位俞师傅的事怎么办好呢?”
木乔定了定神,就事论事,“这位俞师傅的手艺是没话说的,纵是要一成的干股也不算过分。若是这铺子只我们一家,给他也无妨。只是现下这情形,倒是难办。故此女儿在想,能否请甘叔去跟他再谈一谈,一成干股咱们是给不了,能不能按着做工的多少适当给些分红?这个我们倒可以做得了主,也免得日后跟佟家人啰唣。”
阮玉竹也是这个意思,跟甘成交待,“那位俞师傅虽说是憋了一口气,但他走街串巷的风吹日晒,想来也比坐店辛苦。况且他一人单打独斗,本钱既不大,定也少做精致之物。天长日久,难免会荒废了曾经学过的一身好手艺。你再去劝劝他,把干股的事解释清楚,我们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他若愿意,就过来详谈。若是实在不愿,那我们也没法子。做生意讲究个和气生财,总要做得大家都开开心心才是。”
木乔深以为然。她之前在想着要请师傅回来坐镇时,其实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位大师兄。但碍于情面,总觉得心里别别扭扭的。更觉俞丙坤心高气傲,当年既然选择出走,也未必愿意回来。可是今日他再找上门来,木乔却觉得自己从前的想法有失偏颇。
她一直以为,自己从前选择了佟正恩,不管对错,总是她的自由。也曾经有好长一段时间,因为俞丙坤的出走而暗自生气,觉得是他自作多情,过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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