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锁匠拿了锁自去将它修复,霍梓斐和沈亦儒两颗脑袋抵在一处,看那匣子里的秘密。
此时,皇上所居的乾清宫内,又是禺一番景象。
服药,只须看刘更衣一眼,美人立即伶俐的拿厚厚的靠枕扶着皇上坐了起来。
看一眼下面跪着侍奉的三皇子,皇上略微颔首,从暗哑的嗓子里虚弱的道,“皇儿的孝心父皇知道了这些天辛苦你了,去召翰林大学士来,传朕的口谕,这几日便由皇儿你暂代朝务吧。”
刘更衣闻言,不觉心中一动,难道皇上终于择定继承人了?看了三殿下一眼就见他面上也是微露喜色,恭顺的告退了。刘更衣正想自己帮助木乔的这步棋没有走错,冷不丁却见皇上的目光移到了自己脸上。虽是病着,但虎瘦雄风在,给他这么一瞧,让刘更衣不由得心中打了个激灵,顿时收敛神色,老实了下来。
皇上喘了口气,才微带笑意道,“美人这些天也辛苦了,瞧这小脸瘦的,一会儿朕让内务府好好赏赐你几件珠宝,美人可欢喜?”
“多谢陛下恩典。”刘更衣来不及细思,先伏地叩拜,可是刚抬起身子,就听皇上又问,“怎么就你一人?皇后和江贵妃呢?”
刘更衣心中一哽,皇上还是对自己的处境不放心吧?
不过她人年轻,脑子反应也快,立即按之前三殿下教过的说法回话,“因为怕扰了皇上静养,太医嘱咐过不许太多人来打扰,于是皇后娘娘便给臣妾们分了班,今儿恰好轮到臣妾来了。皇后娘娘连日操劳,身体有些不适,一早来过后,刚回去歇息了。玉衡真人在天穹宝殿给皇上做法祈福呢,贵妃娘娘和宫中多数嫔妃们也都在那儿诵经。皇上要是传唤她们,臣妾立即派人去通传。”
“不必了。”皇上听了她这番说词,闭上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既然她们都忙着,那就不必让她们过来了,你去把郑其叫进来。
郑其是皇上身边的心腹太监,自从皇上病重,韦皇后便把他安排在外殿当班伺候,说是委以重任,其实是把他架空起来,不让他近身服侍了。
刘更衣微有些踌躇,却还是转身出去了。
可是刚出了皇上的寝殿,却见杨仍旧站在那里,半点也没有离开的迹象。而且脸上也没有半分喜意,反而越发凝重起来。
刘更衣心头一紧,心想这位三殿下当真不是好招惹的,方才在皇上面前做出那副喜形于色的模样只怕是哄人,皇上对他的戒心没放下,他对皇上的戒心看来也没放下过。
她也不待杨询问了,主动上前回报,“皇上命郑公公进去。”
杨点了点头,旁边立即有小太监脚不沾地跑出去传话,他转头看着刘更衣,低低的道,“娘娘做了些什么,孤会记在心里。但孤最恨三心两意之人,娘娘明白么?”
刘更衣头也没抬,却还是能感受到他那目光犹如沉甸甸的两座山压在自己肩头似的,逼得她双膝一软,不觉就跪了下来,狠心做出抉择,“臣妾身份卑微,不敢奢望什么,只求殿下开恩,容一个平安终老,余愿足矣。”
皇上明已经是江河日下,来日无多了,三殿下却正值年富力强,刘更衣就赌这一把了!
“杨话虽这么说,但衣角半点不动,生生的受了她这份大礼,“娘娘是个明白人,自然会有福报,你进去伺奉皇上吧。”
是。刘更衣低低应了,却见郑公公一路小跑着进来,看见杨躬身行了一礼,进了寝殿。无须吩咐,刘更衣很机灵的后脚也跟了进去,却没有到皇上面前去招摇,而是躲在屏风后面偷听。
皇上见着自己心腹,再不掩饰心中的焦急,目光凌厉,“最近朝中形势如何?”
郑其好容易见皇上醒了,先淌几滴老泪,这才回话,“回陛下,眼下宫中尽是三殿下和皇后娘娘在掌事,江贵妃也急召了四殿下在回京的路上,朝堂之上的政务暂且搁置了下来,只有极要紧的,才由几位重臣商议着办了,倒也无甚大的纰漏。”
皇上点了点头,“那宫里呢?”
“宫里倒还安宁,皇后娘娘管得严,各宫倒还算安分。只是……”
“只是怎么了?”
“只是昨晚上出了件奇事。皇后先是令宫门紧闭,可是随后很快就取消了。但神武门那儿又嚷嚷着有贼,过后却又没了消息。”
皇上忽地记起一事,“索家那个丫头呢?你去传我的口谕,让她来此处侍奉。”
刘更衣听得心中一惊,皇上这是要拿木乔当人质了吧?
不过昨晚上木乔丢失,韦皇后把消息藏得极好,宫中还少有人知道。
只听郑其应了,皇上又吩咐道,“你去拿纸笔来,替朕拟一道圣旨。”他说着,颤微微从自己床边取出随身玉玺,显是极其郑重。
刘更衣瞪大了眼睛,要看他们到底写什么。
但接下来,皇上的声音压得极低,除了跪在床边的郑其,谁也听不清。一时圣旨写好,郑其捧出国玺盖上,皇上又亲自盖上自己的玉印,令郑其拿了个匣子封了起来,又亲眼看着他加盖了朱砂封缄,这才
刘更衣心头一阵狂跳,那圣旨,应该就是决定皇位继承人的圣旨了吧?到底会是谁?她突然有种女人的直觉,觉得那里肯定不是杨。
悄悄出来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如实回禀,杨也不多说什么,只让她下去伺奉汤药了。与此同时,几位得到征召的翰林已在殿外等候了。杨领着他们一同进去,皇上当面向众人传达了由三殿下暂代朝政的旨意,然后让他们该忙啥就忙啥去了。
此消息一出,朝中大半人都觉得皇上这是要传位于三殿下了,江贵妃得知消息,又急又怒将精心养护的长指甲都拗断了两根。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皇儿还没回来,索家那丫头也不知去向,还有什么能够牵制老三?”
太监在一旁进言,“娘娘且别着急,听说皇上现在也在管皇后娘娘要索家那丫头呢。只怕皇后娘娘也是交不出来的,娘娘何不趁此机会到皇上面前走走?”
对哦!江贵妃猛地醒悟,若是让皇上知道是皇后将木乔逼走了,就算不能动摇到三殿下,但若是能恢复自己协理六宫权力,她办起事来,也还是方便许多。
“咱们这就去乾清宫!”
而那一边,安排好政务的杨命人事无巨细的回禀了昨晚宫中发生的所有大事小情,忽地低头看着手腕上檀香念珠的纹理,微露笑意。
第205章 清醒
木乔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摸不着东南西北。脑子里晕乎乎蠲不知今夕何夕。
“丫头,醒了?”玉衡道长慈爱的问着,“觉得怎样?要喝水么?”
木乔眨了两下眼,又眨了两下,才把他给认出来。
“道长……”勉强说了两个字,心里却更疑惑了。他怎么在这儿?
玉衡呵呵一笑,转身从炉上给她倒了碗熬得白白的甜米汤来,“这会子可没法子让旁人进来伺候,你也甭嫌弃了,就让老道凑合凑合来照顾你吧。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么?”
木乔慢慢的回想了起来,一旦想起来,立即让她紧张了起来,她是被人追踪时晕过去的,怎么竟到了这里?
老道士瞧她那迷糊样儿,不安好心的打起了诳语,“昨晚那个事态紧急啊,要不是老道我神机妙-算,撒豆成兵把你召回来,你这会子就成了阎王殿前一只小鬼了。怎么样,这救命之恩该怎么报答啊?”
木乔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米汤,感觉精神了些,闻听此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肖嬷嬷呢?青槐呢?一起救回来了没?”
呃……玉衡干笑了两声,装不下去了,“她们还好,只是你受了伤,得好生静养几日。”
不对!木乔见他眼神闪烁,彻底清醒了,“肖嬷嬷和青槐出事了么?”
那晚她们明明是分头跑的,自己遇到了霍梓文,她们如果也被玉衡救下的话,一定会在自己身边服侍,怎么可能不见人影?
“这倒没听说。”玉衡不装了,跟她说起了实话,“昨晚你那未过门的相公把你扛了回来,但她们俩毫无音讯。”
眼见木乔的紧张与不安,老道士好心的安慰她道,“不过肖嬷嬷在宫中多年,兴许她有些别的门道,躲起来了也不一定。”
这确实也有几分道理,但木乔还是无比担心,“那我在这儿会不会连累你们?呀!还有干爹和索家……”
“你就别操心了,一个小姑娘家操这么多的心,可是很快会变老的哟!到时你那相公可就不要你了。”
玉衡正说笑着想宽慰她几句,有人在外头敲门,“师兄,是我。”
玉衡呵呵笑了,“说曹操曹操到了。
过去开了门,霍梓文闪身进来,瞧见木乔醒了,喜不自胜的上前一把将她抱住,“神佛保佑,总算是没事了。”
咳咳,玉衡用力的干咳两声,提示他的存在,这会子他还不方便出去,否则让人看到,霍梓文进了他的房间,他反而出来了,岂不让人生疑?
霍梓文会过意来,横了老师兄一眼,将木乔放开,只握着她的手,急急的探询,“可感觉好些了?头还晕不晕,有哪里难受的?”
木乔病病歪歪,连脸红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关心几件要事,“你能去打听下肖嬷嬷和青槐的消息吗?我这样会不会连累家里?”
“放心,家里面没事。皇后娘娘并没有把你失踪的消息宣扬开来,想来也是有所顾忌。至于肖嬷嬷和青槐,我会想法去打听的。咱们现在还在宫里的天穹宝殿里,我担心你出事,特意求了师兄来为皇上祈福,我们司天监的人也就跟着来了。昨晚上刚进宫,我想去寻你,谁知就出事了。你中了一支毒镖,现在已经解了,但还要休养几日,把余毒清了。这几日,切莫动怒,也少操些心,知道么?”
霍梓文和颜悦色的语气,让木乔安心不少。听他言简意赅的把事情分说明白,她这才恍然为何会突然遇到他,又来到这里。
只是有件事霍梓文却不明白,“你可知是谁要害你?”
木乔要是再不明白,那才真是傻子了。她不急着点破,却问起一事,“昨晚皇后娘娘本要封锁宫门的,为何突然又取消了禁令?”
“这个老道来回答你。”玉衡嘿嘿一笑,他在宫中行走多年,岂没有的一点耳目?
木乔出事之后,他就先去调查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续,从皇后发怒,再到江贵妃去搅局,即便不知道神武门外江家的埋伏,但老于世故的玉衡已经能够大致推测出来了。
“若是老道估摸不错的话,若是昨晚你们出了宫门,只怕也是立即要落入人家圈套的。”
此事连霍梓文也是头一回听说,未免暗暗心惊,握紧了木乔的手,和她对视一眼,皆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而木乔更加想到,既然连江贵妃也参与其中,那后面安排刺杀自己的就能够更加肯定是李妃了。
说不定,江贵妃会盯上自己也是李妃暗中挑拔所致。若是自己给江贵妃抓了,绝不会要她的性命。要她的性命的,只有李妃。
昨晚若是给她埋伏的人杀了,这事情闹起来,也是江贵妃和皇后娘娘的责任。而李妃就利用这鹬蚌相争,她自可以渔人得利了。
这女人委实好深的心机,好高明的手段!可这一切的根原,却是在杨身上。
木乔不免心中有些暗自腹诽,他惹的风流债为何要自己来偿还?自己的女人都管不好,你又何必到外头去拈花惹草,祸害无辜?
正在怨念,忽听有小道士来报,“师父,三殿下来了。”
陛下刚醒,不是命他去协理政务么?怎么还有空跑到这儿来?
玉衡整肃衣衫,示意霍梓文也应该一同出去了。
看着霍梓文百般不舍的目光,木乔微微笑了一下,安他的心,“你放心,我没事了。”
霍梓文给她掖好被子,又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回她一笑,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了。
霍府。
胆大包天的二个年轻人看完了木匣里的秘密,全都傻眼了。
霍梓斐瞅瞅沈亦儒,沈亦儒瞅瞅霍梓文,心里不约而同都是一句话,原来如此!
在那木匣子里,收藏着木乔这些年为了告倒佟家所收集的证据。但最让他们二人动容的,却是木乔进宫前留下的一封信。
在那信里,木乔从当年的岑凤莲救下真木乔时写起,说出了当年的秘密。
信中非常清楚明白的阐明了,佟正恩一家为了攀附权贵是如何的丧尽天良,将妻子女儿以及岳父母推进胭脂河中丧命,而木乔又是怎样侥幸逃脱,得到霍家的救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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