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老还乡?”
奴歌轻轻咀嚼着四个字,忽然想起什么般眼睛亮了亮,而后豪气的拍了拍嬷嬷肩膀“的确是个好去处。”
那嬷嬷不禁更愣。
她哪里知道奴歌心中所想,欲与红泪一起‘还乡’离去。
奴歌倒也不理那嬷嬷反应,只又扭头看向一旁那亭亭玉立的十六岁少女,弯了弯眼睛,道“罢了,人各有志,过了吧。”
…………
雕梁画柱书香环绕御书房内,正在垂眸仔细预览批阅奏折的司凌夜一边挥笔,一边听着身侧暗影将奴歌进来一言一行禀报,听闻那选秀之时十七岁以下皆被遣回之时,司凌夜眉梢不禁好奇扬了扬。
“可知是什么因由?”
“当时小主没有说,只不过后来那位户部尚书之女有异议,奴歌小主最后到也答应了。”
“哦?如此说来,可见也不是多么坚持。”
“不是皇上教导属下说万事皆要变通,小不忍则乱大谋?”
殿外空灵朗朗一声回答,没有通报,继而一清瘦‘男子’走了进来。
司凌夜百忙之中自奏折里抬起头,但见乌木长发悉数盘起,奴歌又是一身男儿装,眉宇几不可闻一皱“这算什么打扮。”
“官服,主上且放心,芝麻官的衣服而已,不会乱了朝纲的。”
“谁准你穿成这样!”司凌夜声色内敛,抬手将狼毫笔搁置一边,只凝眉寸寸打量她———黑色的布衣,又是这么简单甚至随意的衣着!甚至连个配饰都没有,这可还是个女子!?
“怕不服众,是以如此。”奴歌在一旁矮身行了行礼,并不在意司凌夜带有愠怒的目光。
“不服众?”
“以后宫没有名分的小主身份来选妃,应有很多官宦小姐看不过。”
“呵,你这是在怪朕将名分给你低了?”
奴歌又欠了欠身请罪,不卑不亢“是怕乱了主上后宫安宁。”
“哦?”
“听说进来主上后宫美人众多,且身怀奇术不再少数。”
“不过能歌善舞罢了。”
“是以属下没有过人之处,怕各种娘娘以为属下不服众。”
“你的歌声不是很美的?”
“……”
司凌夜扭头别开视线,眺望窗外“舞姿也是天下一绝。”
奴歌愣。
“听闻南蛮进献上来一位绝色小公主。”司凌夜随手抄起一叠奏折,抬手凌空抛向奴歌。
后者倒也接的稳当,直接翻开来看……
明黄色奏折之上,上等玄墨龙飞凤舞的字迹却是尤为工整的排列。
大意内容不过是一些无聊的阿谀奉承,然后是南蛮表示自己乃是附属小国,自古以来便没有什么自保之力,是因风渊日益强大,有心联姻投靠,故而将南蛮之王最为宠爱的小公主———金沙,趁着天朝大肆选秀之机进献给帝王,寓意两国永保和平,联谊永存。
以下又是罗列出诸多宝物名单,说是不成敬意。
至于宝物都是些什么,奴歌懒得去看。
抬手又将奏折合上,恭敬递回到司凌夜案边,谨慎道:“不过是小国诚心拥护投靠,古往今来都是‘利’字当头。”
“没错。”司凌夜额首“你以为这样的小国,朕当如何处理?”
“朝堂之事,属下不敢妄言。”
“朕让你说……”
因委实了解司凌夜脾性,奴歌倒也不继续做样子推脱,直言道“这等随风倒墙头草的小国,自然无需理会,不过若是有意将美人送来,主上笑纳便是。”顿了顿,怕自己说辞太过生硬,引得司凌夜不快,又补充美言道“属下以为,这是为了昌盛皇族子嗣血脉而已。”
“呵。”司凌夜却眸色古怪看了看她“你倒是心胸宽广的很。”
“……”奴歌一时无言,听着司凌夜如此半阴不阳的嘲讽,竟也不知如何作答。
毕竟,他娶妻纳妾,不关自己胸襟宽不宽广任何事。
不过也不不好直言否决他,便只能挺尸站着做聆听教诲状。
“当然,就算是你今日不如此说,这位公主,朕也定是要见一见的。”
“哦?”奴歌极其配合做出洗耳恭听模样“那主上的意思是?”
“听闻南蛮小国,虽是千年代代流传下来不见得有什么振国之法,却从来没有被任何一国吞并过。试问……如此成王败寇时代,这样毫无立足之地的南蛮国君,是如何独善其身的呢?”
“或许有其他大国罩着。”
“就像是如今他与风渊联姻这样?”司凌夜扬起眉尖看向奴歌,蓦然拉长声线“非也。”起身缓缓渡步到窗边,负手而立,眸光同声音一起放轻放远“听说南蛮一族,向来古怪,尤其这位即将被献上来的公主。”
奴歌明智的不做声,只是让司凌夜自顾自说下去。“听闻他们都是身怀奇术,朕倒是尤为好奇……”顿了顿,缓缓转身看向奴歌“这次任务,便是派你去将那公主接到朕面前来。”
邻国公主下嫁,必然是有有护国使者相陪送,司凌夜如此说,表面上吩咐是让自己去迎亲,实际上,怕是要自己盯着那古怪的公主。
不过是当私家侦探罢了,相对于选秀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工作,如歌自然喜爱前者的。
“属下领命。”
“不过日后别怪朕没有提醒你,暗影来报,这位公主古怪,可并非是空穴来风。”状似忠告的言语,实则看好戏般的口吻。
奴歌心底不以为意,面上依旧诚然谢恩“属下谨记。”
…………
…………
落霞宫,夜半凉,月上中天。
轻纱帷幔,略显冷清却不失人情味侧殿内
檀木小圆桌边,奴歌、南宫铃、偃月依次规律而坐,汤菜虽少,但气氛也算是其乐融融。
“让你去迎亲什么公主?”
“嗯。”
“那公主长得美么?要不主子也带上我吧!我好久都没出宫了!”顿了顿,宫铃有些幽怨道“要说这宫里女子都是大姐闺秀闭月羞花的,看起来太没意思。不如把那公主绑回来,给咱们当做婢女用?”
“首先,我要声明你主子我是杀手而不是劫匪山贼。咱是有职业操守的。其次:带上你?你当这是公费旅游?”
“公费旅游是什么?”宫铃叼着一片白菜笑嘻嘻的问“主子总是有这么多新鲜词。”
“所谓公费,是曰:我们皇宫的头头司凌夜忽然抽风善心出钱,让你消遣出去逛街的意思。”奴歌轻快转开话题,用筷子尖碰了碰瓷碗发出‘叮叮’脆响“听起来很幸福吧?”抬头果见宫铃一脸希冀,又讪讪道“但这次行动怕是目的不简单,是以不能带上你。所以死心吧……嗯,要说这白菜做的可真难吃……宫铃你下次去御膳房记得偷点食材回来,咱自己开小灶。”
针锋妖娆公主
努力咬着白菜帮的宫铃:“……”
最近正在努力学论礼的偃月:“姐姐,那是‘借’乎。说‘偷’委实难听矣。”
奴歌受教样,重新道“那宫铃记得去借点火鸡烤鸭什么的来落霞殿串串门。”
“然后再把骨头原封不动的送回去吗?”
大殿外,朗朗清越一声过后,白发苍苍的南宫引千提着药箱‘步履蹒跚’走了进来,并且轻车熟路的坐在奴歌与南宫铃中间,抢过奴歌手中筷子,有些幽怨盯着饭桌道“怎么这么久了,还不知道给我备一份碗筷的?嬗”
“因为你不是落霞殿的人。”
“可我的心一直系在这里啊。”南宫引千嘴贫的笑了笑,挽起衣袖,毫不客气向着餐桌中唯一有肉的荤菜开工。
“你们太医院待遇不好么?”奴歌有些心疼的看着那块肥肉“干嘛老是过来跟我们抢饭吃!要知道这么大的落霞殿可只有我一个养活,自己生活都是勉强维持!镭”
“太医院的东西哪有抢你们的香!每天我为你东奔西走偷取各地药材已经够累了,你居然还这么出言伤人。”说着捧着奴歌饭碗在那一阵抽泣,果真像是受了多大伤害一般。
奴歌则是不理会易容后满脸褶子白发苍苍的南宫引千,只是直言道:“那是我的碗,我的饭……口水……”
“本太医都不介意吃你剩饭,你挣扎着什么劲?”
“我是说,我在意你的口水。”声音在南宫引千逼视下逐渐弱了下去。
“你身上的蛊毒近来感觉如何?”
“无甚大碍。”
“要说皇宫里的药材宝贝真是太多,千年老人参都那么堆着,啧啧,我看着委实浪费。要不要给你弄回来点?”
“听说那东西吃多了流鼻血。”奴歌有些一本正经“不过,我体内这蛊毒到底能不能彻底治愈?”
“这个真的难说,不过我在太医院已经为你筹备偷取很多以毒攻毒的药材了,哪天让宫铃给你带回来,要是不好用,你用药羹浇浇花也是好的。”
“哦。”奴歌喝了一口清汤点头应下“我最近比较喜欢甜的,最好顺便弄点桂圆什么的回来,又是药材,又能当零食。夜半无聊消遣着弄。”
众人默:“……”
宫铃耐不住好奇:“司凌夜最近有开罪与你吗?为何总是研究吩咐我们偷他?”
“我近来经期,心情烦闷异常,看他不顺眼怎么的,这理由充分吗?”
前些日子刚刚研究完人体结构的偃月:“姐姐,那叫葵水哦。是以女子,应懂矜持。”
宫铃恶狠狠塞给偃月一筷子白菜“吃你的饭,闭嘴!”
奴歌:“那好,我近来葵水不畅!给我偷他的小卫卫!”
宫铃摔碗:“主子!!”
———————(最近看小鸽子被打压太过严重,故而推出娱乐小番外《恶搞之偷一偷》好吧,公子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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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
风渊帝都人头攒动,拥挤犹如过江之卿。
深秋清风,头顶骄阳普照在大地,金辉粼粼照耀街头巷尾建筑瓦朔之上,远观似有光晕一圈圈荡开,像是兴奋攒动的火焰。
人群叫嚷摩肩接踵,叫嚣着,任凭娇艳阳光洒在身上大汗淋漓,人海却丝毫没有避暑纳凉之意。
……
因由大街小巷都站满了人,拥挤互相推攘,奴歌又有任务在身不得离去,故而点足飞掠间,人已窜上琉璃瓦顶。
刚刚站稳脚,抬眼一看,对面房顶亦是有着不少好汉,在于自己大眼瞪小眼遥遥对望。
奴歌低头仔细斟酌一番,到底自二楼房顶又翻上一层……上了三楼。
许是恐惊天上人的高度位置,这次劲敌果然少了很多。
奴歌满意点了点头。
…………
所谓站得高望得远,此刻一身劲装戒备的奴歌便是如此。
抬手在眼前搭个凉棚遮蔽日光,站在三层楼高小酒楼之上极目远眺,但见帝都南门正在徐徐庄严打开。
门缝开启那一瞬,嘹亮的号角届时在四面八方响起,霎时贯彻整个帝都。
不得不承认,南蛮的确是个有效率的国家,奏折呈上不过半月之余,如今公主便已经风光送入风渊。
送亲大队缓缓犹如游龙沿着青葱山脉接近帝都。
一时间,人声喧闹都不经意静下去不少,百姓面面相觑后,届时满脸期待望向号角声源之地。
他们在等,等一个极其富有传奇的异国公主到来。
而奴歌此行目的亦是与这些百姓无二。不过区别在于,百姓是为了见识这位公主貌美与传言,奴歌则是为了完成司凌夜下达的监视命令。
帝都南门彻底敞开……
一行正装有序队伍,徐徐鱼贯走了进来。
最先开路的是一面馆英武男子,轩眉朗目,虎背熊腰当真武官标准体态。
男子浓密有型眉峰微颦,精光视线警惕且威严扫视四周,似乎在确定周围这些围观百姓,没有问题之后,他挥手,身后队伍这才整齐行动走进帝都。
这领头男子胯下墨黑毫无杂色骏马对其异常温顺,见微知著,奴歌凭借那西域最难驯服烈马对男子态度来看,此人身手不凡,且来头不小。
男子身后乃是身披战甲守卫军队,军队之后,又是清一色水粉长衫宫女。
粉衣宫女面容届时清秀柔美,八人一行步调整齐划一而行,整整九列,届时低眉顺眼丝毫不理会周围百姓叫嚣。
依着奴歌所站位置远远看去,那些垂眸行走的粉衣宫女,宛若灿烂娇羞花海。
“如此阵仗,这南蛮国下手够狠。”略微抿唇,奴歌心底微微唐突一跳,继而压下心底异样。继续不动声色远眺队伍,握拳期待那神秘公主出现。
九列粉衣女子渡进城门之后,紧接着,便又是清一色艳丽红衣女子,这一批女子分三列,衣着比之前排粉衣色调略艳,却并非那种正红色,想来,是怕冲撞了那位即将下嫁风渊的公主。
三排貌似天仙女子之后,众人期待之中,那一如传说神秘的公主,终于徐徐展露出冰山一角真容来。身在高处,俯览天下。
奴歌一直以为,像是这些古代闺秀女子纵然再怎么开放大胆,也断不会像现代那般,背心短裤,五彩超短裙满街跑。
然此一刻,这位公主真正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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