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红墙琉璃瓦,树梢林角的巍峨,尊贵尽是奢华到空虚的宝象。
“是啊。”奴歌苦苦一笑“竟是在宫外生活的久了,忘记自己此刻身处何境……如此,这男倌A计划怕是不能实施,那么B计划……这孩子必然要嫁给宫铃你当夫婿了。”
“主子,你别玩笑了。”
“怎么能是玩笑?难道你能想到让他跟在身边的更好身份么?”
南宫铃愣了愣“主子的意思是?”
奴歌转眸睇视那楚楚可怜看着自己的少年“这孩子他,脑子有问题吧?”
“嗯?没想到你竟这么快看了出来。”
奴歌走到少年身前,略用内力密语与宫铃沟通“否则他与我素不相识,怎么会扑到一个陌生人怀里亲昵呼唤‘姐姐’?”
“他这里……”南宫铃为难指了指脑袋部位“我哥南宫引千说,这孩子中的是慢性腐心毒素,可中毒已久,虽是命已保住,可曾经的记忆却……”
“搞什么?”奴歌站在南宫铃对面,摸摸少年脑袋,不禁白眼翻了翻“不会是狗血到俗套的失忆吧?”
“比失忆更严重。”南宫铃摊手“他是智商完全倒退到七八岁模样……并且这样下去,很难恢复到正常人。”
很难恢复到正常人 ?'…3uww'
奴歌眨眼,窒息了半响言简意赅“你是说,傻了!?”
梦游之习?
奴歌言简意赅“傻了?”
“可以如此理解……不过确切的说,他只是思维停滞在七八岁的孩子模式,并不是真正的傻子。”
“本来我想你若是不喜欢他,便将他放出宫去。不过如今看来……”
“他现在根本没有自理的能力,讨饭怕都是问题。”
看宫铃这母性大发的模样,奴歌叹息嫜。
再度无语问苍天“最重要的这孩子长得这么清秀,若是沦落到外,指不定就被人给…那什么那什么了…其中利害关系,你其实早有决定吧?”
“的确。”宫铃自然而然消化掉了奴歌胡言乱语“不过眼下主子的意思是?”
“哎……既然你已决定,那就暂且让他以你‘夫婿’的名义,跟在身边吧,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散”
“哥哥说,这孩子若悉心打理照料,或许有朝一日会恢复,不过希望渺茫。”
“希望渺茫总比没有好……对了!”奴歌想起什么般一拍额头“你哥哥!他人呢?”
此一刻方才想起,似乎自己离开无忧宫之时,便再也未曾看见他。这般行踪诡谲来去无踪之人。
“他?”南宫铃同样惘然“他行踪向来神秘不定,并且只身漂游大江南北,也一直没有给人报告行踪的习惯。”
“没有这习惯便就可以一声不响如此消失了?”奴歌义愤填膺“他当自己是空气寒流?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宫铃“……”
咬牙切齿做出手起刀落动作来“看我逮到他不把他给咔嚓了!”
“小主……?小主!”
这边奴歌犹自说道激动处,远处玄武门内,一粉衣小丫鬟分外不和谐风尘仆仆跑了过来。
奴歌与宫铃面面相觑,直到那宫女来到自己身前大口喘息,奴歌这才应声“姑娘,你叫谁小主?”
小宫女弯腰喘息半响,行礼努力平复呼吸之后,视线在宫铃与奴歌身上来来回回扫视,最后定格在奴歌身上,试探着问“可是奴歌小主?”
“小主??”奴歌微愣,片刻扭头望向宫铃“宫铃,‘小主’这身份,在宫里什么级别的??”
宫铃一本正经沉吟“大概,若无封号,不过比普通丫鬟宫女大一些而已。”
“封号?难道这什么小主也是司凌夜女人之一!!?”
“嘘!……”宫铃慌忙上前捂住奴歌唇角,阻止其继续口不择言。
“这是宫中,主子怎可,怎可!”不禁压低声线提示“直呼那人名讳?不要命了么?”
奴歌会意,大眼一转,果然见那传话的宫女,瞪着眼睛惊疑上下打量看着自己。
“呵呵,误会误会……重名,重名而已。”讪笑摆手,奴歌挣脱开宫铃捂在脸上的小手,向着那小丫鬟认真解释“天下何其之大?无奇不有罢了。莫要少见多怪。”
不辩驳还好,越描越黑。
宫铃有气无力看向奴歌,摇头叹息“主子真是越来越不会说谎。”
普天之下,试问谁人敢与帝王重名?怕是民间词语里,连带出现皇者名字同音之字,都可谓大不敬街头问斩。
“哦。”眼风余光但见宫铃对自己摇了摇头,奴歌会意,立刻明智调转话锋“那个,你找我什么事?”
“是,是皇上。”小丫鬟犹在惊异当中未曾回过神来,半响方才言语错乱道“在未央宫,皇上在等小主,速去!”
“未央宫?我方才回来而已,何故让我去那?东西且还没有收拾……”
“这些都交付于我们这些下人做便好。”小宫女彻底回神,向着奴歌盈盈矮身一礼催促:“小主还是速去朝见皇上为宜。”
“这?”扭头看向宫铃。
后者向她点头,目光流露坚定,寓意‘一切有我’。
奴歌长出口气“日落之前我是定然要回来的,记得铺好我的大床席梦思。”
宫铃:“……”
“否则扣你薪水!”
宫铃:“……”
明明已是摇曳端庄走远的身影,却非要要挟补上如此恶狠狠流氓一句,宫铃无奈之余又是好笑。
…………
…………
未央宫
锦绣玄黑衣摆映衬被背后绚丽尊贵的金黄,侧身倚在龙椅之上,司凌夜淡淡垂眸,漆黑如墨的眸子意味不明半眯,仔细看着手上无上宝剑,抬手寸寸擦拭……似是不忍让其沾染丝毫尘埃。
“启禀皇上……”殿外小太监奸细通报声徐徐扬起“奴歌小主已到,敢问皇上是否即刻通传?”
手腕微转,冰冷剑锋微微折射出森寒之光,冰凉剑身倒影之上,一双眸子狭长冷冷上挑“迟到几时?”
“回皇上,皇上派人传话之时本是两柱香之前,按照未央宫与玄武门的距离,若不耽误,实则来回不过半柱香便可。”
“哦?”眉梢微扬,冷器宝剑被缓缓收回剑鞘。
“小主想是路上有事耽搁……整整迟到了一炷半香时间。”像是说情,又或者幸灾乐祸的声音。
“嗯。”司凌夜随手将宝剑交付于身侧丫鬟,屈指弹了弹自己衣袖本就不存在的灰尘“等。”
…………
殿外
“皇上可有召见我?”
“回小主,皇上正在殿内与众臣商议朝事,小主稍后。”
“可我已经在这跪一个时辰了,皇上可有说何时能将朝事议完?”
“这皇上未曾示下。”
奴歌不觉颦了眉“那依公公看来?”
对方欠了欠身,像是万般恭敬“朝堂之事,奴才万万不敢妄加揣测。”
“那我可否先行退下?等到皇上有时间我再来?”
“回小主……方才奴才已经将小主求见一事通禀,小主此刻若是离开,皇上忽然通传,奴才并不好办。”
“如此……”奴歌垂头,抬起小手锤了锤自己彻底麻木的小腿“劳烦公公了,我还是继续在这跪着吧。”
“小主开明。”半阴不阳一笑,紫袍公公果然弯腰退了下去。
“好在不是冬天,好在不是腊梅正艳。”
蓦然自言自语如此一句,抬头望了望清空云卷云舒,眯眼自嘲时又带有那么点点庆幸。———再垂头低低将自我安慰……现在不论如何,都是比曾经的自己好吧。
好在,自己心底明了……司凌夜在里面并非商议正事,而是简单只为给自己惩罚。既然心底已经清如明镜,那么自然不会再有期待,不期待,那么等待或许也就不再那么难耐。
天色渐暗,乌金西沉,玉兔东升。
奴歌半眯着眼睛,抬手拍了拍自己彻底了无知觉的膝盖及小腿,叹息。
扶着身旁华柱勉强屈膝起身,缓和了好半响,试探着向前踏了两步。
“不错。”似乎很满意自己下身还能感受到血液忽然畅通的刺痛,侧身倚在长廊柱边,歇息片刻,抬头望了望直上中天的月色,苦笑油然而生,不过片刻又被瞬息压了下去。
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亦没有什么值得抱怨。
宫铃且还在等着自己,若是回去晚了,怕是她又要担忧叨念自己。
自己无意让好好一个小姑娘,提前变成碎碎念中年大妈可是罪过。
一丝浅笑散漫而生,奴歌缓缓动了动膝盖骨,举步……
“小主且慢。”
身后不知何时,那原本早早不见人影的紫衣公公此刻再度走了出来。
奴歌脊背一僵,大眼转了转打算装作没听见,欲继续向前。
“皇上已经通传,还请小主即刻入殿见圣。”阉人声线本就偏于奸细,加之此刻这紫衣公公刻意拔高了声线,奴歌如今竟是想要装傻都不行。
缓缓万般无奈转过身来,霍然明媚假笑一声“哟,这不是……什么什么公公吗?啊?皇上通传我了?哎!看我……居然等着面圣的功夫居然也能睡着梦游,这不双腿不停换,自行要离开呢。”
奴歌抬手指了指自己大腿笑意够假,起身欲自行离开理由更假……但负责传话的公公,则是配合的无上纯粹可谓假到终极。
“小主竟有梦游之习?这可是要早生医治才好,奴才还望小主珍重,保护好了自己身子,才能继续为吾皇,才能为我风渊效力不是?”
“极是极是。”奴歌连连点头称赞“还是公公明理,在下受教,定要早改恶习。”
“呵呵,小主通情达理。”公公雍容一笑“小主且快进殿,莫要让皇上等得急了。”
“谢公公提点……”
伤与血,灿若琉璃
未央大殿内
上等檀香在青铜古兽中兀自燃烧,化为烟雾升腾与空,袅袅盘散间,庄重的味道尾调略微上扬,华丽无端生出三分疏冷。
香味倨傲,一如此殿的主人,这皇宫的王者。
前来引路的公公早已退下,如今奴歌只身一人站在殿内,抬眼打量这庄重依旧富丽堂皇的殿宇,忽觉寂寥。
殿内安静的死寂,这并不符合皇族的隆重生活方式嫜。
抬眼再三扫视四周,入目除去繁华锦绣帷幔,冰冷的雕梁画柱,竟是连一个侍候的人影都不曾见,莫不是那公公带错了路?
奴歌迟疑,这样古怪的气氛使她下意识想要自卫,空落的手掌亦是想要得到利剑紧握其中———似乎唯有如此,才会心安。
抬眼打量四周利剑倒是没有,唯见墙东上挂着一装饰宝剑,犹自耀眼,徐徐生辉散。
宝剑贵重是真,却是保命之时不大好用。
既然留在这心生不安……转身,奴歌果断决定折身走出殿去。
“到底是越发大胆了,柳公公没有告诉歌儿在这等朕的吗?”
奴歌刚刚举起第一步,珠帘帷幔之后届时慵懒扬起一声,飘飘荡荡,似比之室内燃香更为庄重,寓意更为疏冷。
“是因殿内太过沉寂,属下误以为公公引错路。”
“引错路?”那慵懒如妖的声线微微上扬,旋即步入视线越加清晰的是如华身影“若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当真留用不得了。”
“主上说的极是。”奴歌点头应声,眼角余光望见司凌夜闲适张狂。
未着象征帝位的龙袍,只单单披着一件锦绣墨黑里衣,墨发三千随意而恣意披散,无声流泻出如夜华丽诱人。
这样随意而慵懒的司凌夜,可谓奴歌相识以来首次相见。
平日碍于上下属身份,他几乎都是穿戴得体威仪无比站在自己面前……偶尔撞见他衣冠不整的,便是仅有几次误见他与小妾厮混。
如今这般……想是刚刚颠龙倒凤刚出来的?
呵,方才那公公还说皇上是在商议朝廷大事的。这一刻奴歌忽然想要讽刺冷笑,但转念一想,她又忽然极为认同起那公公说法来。
为皇族诞下子嗣后裔,这确实是胜过朝堂战争的大事。
下属如此朝拜见到皇上,却误见其失礼之态,本应是下属受到惩罚的。奴歌明智未避免霍乱上身转过身去,水眸半敛看向墨玉地面自己的脚尖。
“歌儿这是做什么?”司凌夜却是不以为意走上前来,扬了扬玉锥般的下颚,随意将三千墨发拢到背后,似是并不打算任何梳理。
雕梁之后又有内阁,屏风之后一阵细微衣料摩挲声响,奴歌猜想应是那侍寝的女妃离开的声音。
“属下,惊扰龙架安寝,还望主上赎罪。”
“自然。”微凉的手指前探,作势欲将她搀扶起来。
他弯腰,三千乌发这一刻乍然倾泻,流香满室荡漾眼前。
奴歌微愣“吾皇圣恩,属下自行起身便好。”
长时间未曾相见,如今蓦然再度距离他如此相近,她下意识想要躲避远离。
“歌儿这是做什么?”伸出去的手没有着力点,司凌夜面色不悦起来“朕就这么让你厌烦吗?”
厌烦?
自然是不敢的,最多不过是痛恨罢了。
“属下,不敢劳烦龙体。”
“此一事不劳烦朕,但先下有一事,却是不得不亲自动手的。”
奴歌不知是因为此刻这大殿太寂静,亦或者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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