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华城主,果然名不虚传。”
花错狭长丹凤眼微微上扬,笑容看似越发可掬亲和起来。
这样妖孽的他,带着如此亲近的笑,沉沦在迷离夜色中,莫名令人胆寒,琢磨不透这笑容深意。
“无忧宫主不也是……”
“这么热闹?情趣篝火哎?有八分熟烤肉没?带上我一个!!”
绝音凉声本想不动声色回敬花错,却不想自己未语先断,一轻灵毫无杂质,如银器相撞般女声嬉笑,古灵精怪掺入。
这样纯粹天籁的声线,不禁令在场众人一愣,随即,数到视线齐齐向声音来源探索望去。
宛若水波化成的柔顺白衣,趁着乌黑如练青丝及腰,随风摇曳出缠绵慵懒的弧,女子一身淡雅素衣绮立在月辉之下,水袖长裙折射着云月银光,皎皎面庞绝世清辉,乍看,宛若夜中迷途仙子。
眉目惊为天人倾城,一双秋水双瞳剔透盈盈含笑,略微上挑唇角,不其然带着三分淘气七分出尘。
这样的她,站在这样唯美沉寂的月光下,当真令人怀疑,下一刻她会不会随风游戏而去。
“鸽,鸽子?”
司凌若雪最先反应过来惊异出声,却是哑着嗓子,不成语调。
她似乎过于震惊,震惊到失了灵魂,已至于方才正欲转身上马车的抬腿动作,不落下,亦不抬起,一时间完全僵持如雕塑。
而在场其他人,瞪眼惊讶反应程度,均是不亚于司凌若雪半分。
一片落叶,一次轮回2
身为医者的南宫引千,看见月光下女子亭亭玉立,只是不以为意淡然一笑,唇角弯起尽是高深莫测之感,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般。
在场反应最为过激的,当属花错。
当他看见自己强行任职的祭祀,真真如其所愿,一身白衣跳脱出尘站在眼前时,胸口莫名一阵闷塞,似乎有着某种不甘。
不,原本以为只要她坐上无忧宫祭祀一职,安然守着尘世留在自己身边便好,可如今……
这一身自己为其亲自选择的赛雪白衣,越加衬得她冷清如仙。
她如仙,眉目含笑站在对面,似是祥和福泽降临,他似妖,一身红衣阴柔邪逆,气息隐匿煞气,越发拉开两人天堑一般距离。
这样的她,让人握不住。
尤其那病态略染三分苍白的唇角,退去血色间,似乎也远离了喧嚣凡尘。
有一那么一霎那恍惚,花错似是看见奴歌白衣飘然,与绝音携手乘云远去般。
绝音……此刻的奴歌与绝音,那清冷绝尘气质,匹配竟似天衣无缝。
许是在场的司凌若雪也大有花错同感,当她认知到奴歌与绝音气质此刻意外相仿时,她直觉眼睛一阵刺痛,继而这尖细的痛觉通过视线传到心底,这疼犹如扔进湖水的石子,逐渐蔓延密布开。
……
“呵呵,当真是……天造地设。”
许是不经意玩笑,许是故意如此犀利伤人,南宫引千意味颇深一句‘天造地设’霎时无情击碎痴情者一片一往情深。
……
“哥,你说什么呢!”南宫铃狠狠白眼南宫引千,无声示意其玩笑要适可而止。
“哥哥我所言非虚。”犹自意味深长,南宫引千随手把玩着空中坠落下落叶,明理洞悉万物一双美目,来回在绝音与奴歌身上回旋。
“哥!”状似不经意扫视一眼脸色惨白司凌若雪,南宫铃愤怒跺脚,因着南宫引千不解风情而狠狠拽下其衣袖。
“呵呵,我只是实话实说,再者,我所言‘天造地设’并未点名说出是谁,你究竟紧张什么?”
“我!……”南宫铃哽住。
确实,自一开始,南宫引千便没有确切提及姓名,却是自己,却是在场众人,将这‘天造地设’不由自主联想到奴歌身上。
南宫引千语言技巧拿捏极好,简简单单几个字,便令即将暴走的南宫铃,没有任何恼怒的理由。
不过也正因如此,朦胧间,似乎无声验证了众人心中所感。
……
皎皎澄净月辉下,白衣略显孱弱女子,似是乘风御云般向前踏出一步。
“绝音,你……”
“凤凰。”
“……咦?”
正欲对南宫引千进行说服教育的南宫铃,颤抖着指尖指向自家毒舌哥哥,却是恼火刚要开口,便被一碎玉逐波般声线打断。
不用看便知,如此声线似风和煦,暗藏无情无心之人,定是绝音无疑。
只有他如此呼唤她“凤凰,凤凰”……
凤凰于飞,他希望她是一只骄傲的神凤,自由徘徊游荡在九霄。
“奴歌”这一司凌夜所赐名讳,他从不肯呼唤而出,似乎在绝音潜意识中,‘奴’这一词早就成为她的禁锢,避讳着,不过是希望她别离曾经。
一片落叶,一次轮回3
“绝,音?”奴歌睁大盛满月辉剪水双瞳,小嘴半张哑然溢于言表。
她清水般柔软衣袂,因其动作而随风飞舞,刹那倾泻满地醉人芳华。
“绝音么?”似是不敢置信,奴歌闭眼复又睁开,如此深呼吸几次确认,这才将信将疑举步,向席地而坐绝音走进。
“你怎么变成这样子!?”
再三确认眼前之人并非幻影后,奴歌提气迅速走到绝音面前,弯腰抬手沾起其一缕清辉银丝,颤抖着指尖,竟是满目不可置信。
“你头发……?”
“不过是一夜变白而已。”
“一夜?”在哪染得,效果这么好?居然连点杂色都不见??
奴歌大脑又开始不受控制胡思乱想,仙子绝音因着自己乌发不够个性而去染头??……开什么国际玩笑!
“怎么弄的!!”几乎低哑嘶吼质问出声,奴歌恼火瞪着绝音银丝,心疼紧紧握住自己掌中绸缎般银白。
“西华冷了些。”绝音略微抬眸,淡然对视怒火中烧的奴歌,修长如玉手指不动声色,将被握在奴歌手中发丝一点点抽离。
“不要看了……”
“什么叫不要看了!?你,你究竟想把自己祸害成什么样!!”奴歌恼怒跺脚在绝音身侧打转,许是因着身子本就虚弱,又或者是她故意……
起码在司凌若雪眼中,她是故意。
柔顺曳地似水裙摆,不经意被奴歌自己抬脚踩到。
孱弱身子不受控制向前一倾,雪白轻纱蹁跹成一道道秀丽迤逦的弧,再转眼,一银发白衣仙子玉身一动,轻巧将本应与地面接触的奴歌揽在怀中。
这怀抱,冰凉且温润……
奴歌摔倒的过于仓皇慌乱,相比较之下,绝音流水动作惊为天人越加灵敏。
那一恍惚,只见一雪白人影掀起一阵浮动莲香,喘息须勿,她安然正躺在他怀中,心有余悸拍着心口。
“还好还好,谢谢你啊绝音……”奴歌扬起小脸看他,纯粹的感激丝毫不参杂外物,星眸恬淡无比犹似剔透水晶。
“谢什么。”纵使是自己素来喜爱的女子在怀,绝音依旧如佛沉稳,不见半分波澜。
这仅仅半年时间未见,他的变化惊人到可怕。
仰头对视绝音眸低深邃漆黑,奴歌心底不其然胆寒一惊。
曾经的绝音与人只是疏离却不冷漠,曾经的他会微笑,会有那么一两分美人孤高,勾人心魂惊艳之感,曾经他站在她身边体温微凉,却也足够将人温暖,曾经的他……
曾经不复存在。
如今,绝音孤冷而清高,微笑美艳却似神者圣洁不可玷污,他的体温,纵使她此刻躺在其怀中都感受不到,他的淡漠,已然进化为摒弃世界的冰冷。
……
怎么会?
有什么随着无情时光滴流流转,再不复当初相见般恩泽一场?
……
极力忽略掉心底冰凉惊异,奴歌故作调皮讪讪一笑。
“谢谢哦,谢谢你英雄救美却依旧冰块脸,否则我就要踩坏这昂贵裙子啦……”
一片落叶,一次轮回4
“原来你也知道,本宫这天蚕雪丝衣裙很贵……”
被无声忽略已久的花错,蓦然鬼魅般飘至奴歌眼前,捏着如玉兰花指,望着奴歌极其幽怨一叹。
奴歌白眼:“……”自己不过一句玩笑话,这家伙还真会见缝插针……
“还有啊。”娇滴滴素手一指奴歌地理位置,花错不满“起来啦!身为无忧宫祭祀,你怎可以如此舒适躺在他人怀中!?”
“躺在哪你也要管!?”奴歌火大瞪眼,“你懂不懂的人身自由权啊你?我躺在哪你管,我吃什么你管,我怎么说话怎么走路,怎么装扮衣服等等你都包揽!丫的,你是不是直到把我修理成没意识的吊线木偶,你才满意!?”
奴歌连连气势咄咄逼人质问之下,但见花错慵懒一吹指甲扬眉“如果你愿意变成木偶,本宫也无所谓。”
“你!……变态!”憋红小脸思忖半响,终是再找不到能合理形容花错性情阴谲的词汇,奴歌只得别过头不再看他,气呼呼冷哼。
“本宫是不是变态,你难道想验证下?”
看着她在绝音怀中雄纠纠气昂昂嚣张样,花错眯眼,弯腰直接将绝音怀中奴歌拽起。
“起来,本宫的祭祀,怎么可以如此随便?”
“你才随便,你随地大小便……”
花错:“……”
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3uww'
修长手指搭在她赛雪皓腕,暗动内力欲将其与绝音震开。
花错动机纯粹,本是想将她带出其他男人怀抱,动作间,以为她会毛驴般倔强反抗,却当他真的催动内力时,她嚣张气焰丝毫不见,乖巧如小兔,只是抬起大眼静静看他。
反抗没有,便是连咒骂都没来得及说出一句,他拽着她,她便无力顺势躺在他怀中。
怎么回事?
花错惊讶睁大凤眼,眸露精光来回扫视周身柔弱无骨奴歌。
“哈哈,这次,这次你赢啦……我,我只是没力气……”
故作不甘开怀一笑,奴歌苍白着小脸,笑容越发力不从心。
终是在这一刻,众人才发现她的不对。
“你昏迷的好好的,怎么突然醒来?几天未曾正常进食,你哪来的力气!?”双臂下意识扎紧怀中奴歌,花错质问连串,几乎不给奴歌喘息回答时间。
“我,我不知道。”奴歌摇头,空灵声音越发柔弱,似是随风化去。
“怎么会不知道!?你方才不还气势汹汹!”花错用力摇晃,意识逐渐变弱的奴歌,入鬓眉峰,郑重收拢起来。
“方才摔倒,难道不是你故意?”方才不论从哪个角度看,正在绝音身边渡步的她莫名跌进其怀中,都似有意而为之,可如今看来……
“我,我是故意,这样,这样才可以占仙子便宜啊。”奴歌长了张唇,本是想玩笑将自己语义表示完整,可那幽若的声线,越加飘渺随风。
“想要占美人便宜,你自己照镜子摸自己就够了,何必……”花错冷哼,说冷笑话能力,丝毫不亚于奴歌。
“嘘……”奴歌冰凉食指点在花错殷红唇角之上,勾唇,略染俏皮“其实是我故意的,我这么小色,我的心思,你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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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静绽放童鞋滴荷包,受鼓励鸟,啦啦,今天晚上加更一章~~
额……小月亲问鸽子什么时候回宫?回宫就是地狱生活重新开始呀,亲希望鸽子这么早被欺负嘛~~?
煎熬八苦:自欺欺人
如若不是绝对时刻,奴歌想自己断然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足下一滑摔倒,是因着一枚‘无故’滚来的石子。
有时候,炫,就应该‘无知’的恰到好处。
不去追究,不想亦不敢追究,像是沿着小溪仗着无知无畏追逐到大海,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将自己溺毙淹没。
况且这一追踪到底,无声之中牵连太多人。
奴歌不想将眼前之人任何一个怀疑,她怕累,怕自己无聊时的猜想,冥冥之中转变狰狞现实。
自欺欺人假象美好着,她甘愿选择保护不该保护的,宁愿固执受伤的是自己。
……
“我,忽然间不想去无忧宫了……”奴歌裂唇,勉强挤出一丝安慰众人微笑。
那浅淡笑意在银辉月光下,孱弱几近透明的容颜,甜美到让人心疼。
“说什么!?”
明明有听清,花错却依旧再度扬眉向奴歌征问,像是不敢置信自己敏锐听觉。
“你疯了?本宫可没疯!”
“不是……”看着花错忽然孩子气倔强扭头不看自己,奴歌含笑无奈“我,只是想说,就算是我想去无忧……就算我想再看一看,无忧宫西墙角,我趁你不注意偷种的狗尾草有没有活,就算我想将无忧北殿拆了,改为建个污水鱼塘,还有,我原本计划,偷偷将你那百年宠物金龟剥壳炖汤喝……不过,来不及了呢。”
似是遗愿般,奴歌故作无辜,一字一句说完。
一丝殷红的血迹,蜿蜒自奴歌苍白唇角流下,映衬着苍穹惨淡月光,妖异,夺目。
艳丽赤红的弧度,一点点自她唇边潋滟到脖颈,锁骨,慢条斯理的蔓延,最后凝聚到一定质量,‘嗒’一声,悄然落在雪白衣襟之上。
那灼灼宛如曼殊的色泽,妖艳吸收着黯淡月光,轻衫纱白之上殷红犹似杜鹃啼血,美艳惊心动魄。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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