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琏城坐在厅内,愣愣的出神,静静的呆上几日,神智还是有些迷迷糊糊地,脑子里还是一片模糊,似有两股力量在相互搏斗一般,可她也记得现下的处境。
不过才六七日,她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久久的不能醒来,有些浑浑噩噩的过着每一天,没有什么目标。
暖玉轻声进来,见琏城一副神游的模样,走至她的身侧,被她倒了一杯水,轻轻的推了一下她的臂弯,小声的说道。
“小姐,喝口水。你一上午都坐在这儿,连一滴水也未沾,若有什么想不明白是事儿,说来让暖玉与你一块儿想法子。”
“无事,只是脑子乱得很,一时还未理清。”
郁琏城晃了晃神,恍惚的眸子向着暖玉望去,一会儿才能找回焦急,敛了敛心神,接过暖玉递来的水,一边喝着一边说道。
“许是这些天睡得太多了,暖玉瞧你是睡得昏沉了些,脑子才会那般的乱。”
暖玉望着琏城轻啄几小口水,听得她这样说,也就想起了她这几日很是嗜睡,总是睡不够的样子。
郁琏城觉得暖玉说得有理,自从那日在畅沁园回来后,她总觉得很疲倦,一日的时辰内,大多都用在她的睡觉上,她仔细的检查过,并未发现起居饮食碰到些什么,为何还这般的困倦?
“嗯,方才没见到你,去哪儿那么久?”
摇了摇头,许是最近身子不大好,也不必去理会,过些日子可能就会好的。她一上午都在这儿发呆,也未瞧见暖玉在眼前晃荡,便问着她方才去了哪里。
“哦,小姐你不说我倒忘了。方才是到府外,听说有人捎了封信,指明是小姐的,暖玉见你正在想事,也不敢让下人随便去拿,便亲自去取了回来。”
暖玉拍了一下脑门儿,拿出信递给琏城,一面说着。
郁琏城接过信,信面并未写收信人,再翻过背面一看,信口处是用黑蜡封了起来,黑蜡的形状是一朵黑色的蔷薇。琏城柳眉一蹙,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死死的咬着牙,手中的信也被她握的褶皱起来。
“暖玉,我一上午都未吃过东西,你去给我拿些吃的来。”
郁琏城还未忘记暖玉在这儿,敛了敛眸光,但身上还是散发着寒气,尽量的不吓着暖玉,打发她出去。
“哦。”
暖玉怯怯的应道,这样的郁琏城她可是第一次见,觉得有些害怕,同时又有些担心,一步三回头的,好一会儿才离去。
琏城见暖玉走后,眸光一沉,望着手中被握得皱巴巴的信,他这是在向她下战书吗?
打开信,上面不是写着方方正正的字,而是画着奇奇怪怪的符号,也只有她郁琏城才能看得懂的符号。目光掠过每一个符号,心中大概明了,最后把目光死死的盯在落笔处,脸色颇为忿恨,他是非要将她逼上绝路不可?
“小、小姐。。。。。”
暖玉端着吃的进来,见得她一副狠戾阴森的模样,真真是吓得她手中的盘都快拿不稳了,怯怯的唤了声,声音却是颤抖的。
“没事,是三表哥写来的信。”
郁琏城闻得暖玉的声音,便敛起身上的戾气,神色还是有些忿恨,冲暖玉说道。
暖玉一听,也理解了琏城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在沈府的时候,那个三表少爷就对她心存歹念,如今定是写些不堪入目的信来,也难怪她这样的忿恨。
“那,还是快快将这信给烧了,免得落人口舌。”
暖玉放下东西,转身就去取烧鼎过来,谨慎的说道。
郁琏城吹着了火折子,将信放入烧鼎内,这定是要烧的,上头可是残留着慢性的毒药,留着且不是害人。至于暖玉,从前未让她知道,如今也不能让她知道,否则该是有性命之忧了。
那个人。。。。。还真是。。。。顽固,她都这般隐退了,还是苦苦相逼。
事过境迁 何须挂念
黄昏日落,地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像极了一根长长的竹竿儿。郁琏城看完信后,心情也低沉低沉的,拉着暖玉便出来散散步。
郁琏城顺着影子的方向望去,一张熟悉的脸孔跃入眼帘,矗立着不动,等待着赫连钰走进,脸庞上亦没有任何表情,就如这夕阳一般,平平静静的。
“暖玉见过九皇子殿下。”
暖玉恭敬的行礼,不似以前那般的随和了,毕竟他与她们的身份不同了。
赫连钰眸光微暗,俊美的脸上滑落一丝苦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连她身边的人都这样,刻意和他疏离。如果可以,他可不可以不要这九皇子的身份,只要她不这样与他划清界限便可。
“暖玉,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赫连公子便可。”
“暖玉不敢逾越,请九皇子恕罪。”
暖玉依旧保持着姿势,就算赫连钰这样说了,她也不能照做,为的是不让别人说自家小姐的闲话。
“琏儿、如果这九皇子的身份是我们之间的障碍,我宁愿不做。”
赫连钰直直的对上那双银色的眸子,露出一抹苦笑,带着几分认真的说道。
“九皇子说笑了,琏城只是一介妇孺,你不必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郁琏城没有闪躲,对上他带着认真的眸子,清晰的看到他内心的痛苦,却还是没有动摇。唇角一勾,樱唇轻启,说着冷漠的话。
赫连钰眼前一晃,一瞬间看不清东西,急忙稳住摇晃的身体,才不至于倒去。深深感觉到她的冷漠,这还是第一次,看来她真的是怨恨他了。
明知道她爱的是他,却还是妄想着能够代替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三年前,如果不是他的那一点私心,又怎会造成她心爱的人离去,是他亲自将她从自己身边推离的。
他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却将自己的心落在了她身上,以至于一个心死,一个心念,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没有办法在回到从前。
“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永远也没有办法弥补,不是吗。”
郁琏城银色的翦眸泛着冷冷的寒意,直直的望向赫连钰,一字一字的说着。如果他当年没有去找那个人,她或许还能如从前一般待他,可他到如今还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
“如果、当年换做是我,你也会这样吗?”
赫连钰不死心的问着,那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就是生与死的抉择,他却选择错了。
“不会!”
郁琏城毫不犹豫的说出答案,心更沉了一些,他还是不明白她为何不肯原谅他。
“为什么?”
赫连钰心中是猜到了答案,却还是想亲口听她说出来,难道他们多年的交情,就不能消除她心中的怨恨吗?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三年来,我不再与你相见,不是因为他的逝去。而是因为,你对我的不信任,更不该去找那个人。”
郁琏城眸光一勾,带着一丝戾气,对着赫连钰说道。
赫连钰低垂着脑袋,对于琏城说的话,没有任何反驳,他最大错便是在这里了,明知道那人是在挖坑,他还是跳了进去。
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
夜色已完全暗下,浣溪苑内烛光燃起,门窗皆敞开着,以此来引进晚风驱散热气,饭前先饮下一盏冰露玉琼,夏天恹恹的胃口也得到舒畅。
“小姐,这些都是消暑的凉膳,芸檀、玉香特意为你做的。”
暖玉将盘中精致的凉膳放到郁琏城碗里,细心的为她布置膳食,傍晚时的情景,还让暖玉有些忧心,不知如何开解她的心情。
郁琏城淡淡一笑,执起银筷子将凉膳送入口中,冰凉清甜的口感,一下子就俘虏了她烦躁的心。
“咳咳。。。春香见过少夫人。”
一桌子的人吃得正欢,春香人不经通报的来到门外,打断四人的用膳。
“何事?”
郁琏城放下手中的银筷子,拭了拭唇角的残渣,凝眸望去,似无意的问道。
“回少夫人话,二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春香似低眉恭首的回答,却带着几分嘲讽的得意之色,立在门外也不着急的等着。琏城与暖玉对视,随后便让她们留在浣溪苑,自己随着春香离去。
“眉儿,可认得这翡翠玉镯?”
二夫人笑容可掬的望向柳眉儿,微微摆动着手中的翡翠手镯,阴森的光芒被掩盖在眼底,主动送上门利用的人,自然要给她一些好处。
“质地上乘,做工精细,此等玉器,乃玉茗轩之品。”
柳眉儿眉间尽是欣喜之色,玉茗轩的玉器乃是最受女人喜爱,无论是质地做工都是独一无二,但价格也是极其的昂贵,若非达官贵人或家境富裕者,皆只能心生羡意,而不能拥有。
“眉儿喜欢,那就送给你了。”
二夫人依旧笑容可掬,将手中的翡翠玉镯放到柳眉儿的手掌心,媚笑中多了一丝算计。
柳眉儿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手中的翡翠手镯,她可是个爱玉之人,对玉茗轩的玉心中早就思慕着,先前一直缠着少主要,却没能如愿。
“呀!姐姐怎的跪在地上,瞧这地上多凉啊。”
柳眉儿目光一瞥,似不经意的看到跪在地上一个时辰的郁琏城,妩媚的瓜子脸上露出一丝讥讽。如今的郁琏城没了以往的冷傲之气,却依旧那般的美,更令人忍不住的想要呵护。
想到这儿,柳眉儿就有些咬牙切齿,那张倾倒众生的脸蛋,还有那显赫的家世,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之气,哪一样都比她强,让她妒忌。
“你可知何为四德?”
二夫人收起笑脸,端正着姿态,端起一盏茶,轻抿一口,一副严肃的口吻问道。
“女诫中有言,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工,不必技巧过人也。幽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犬于人,是谓妇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专心纺织,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供宾客,是谓妇功。此四者,女人之大节。”
郁琏城挺直脊背,将女诫中的四德一字不漏的轻声道出,心中警钟打响,这二夫人的话似乎有着另一层意思。看来,穆家的眼线到处都是,她与赫连钰的谈话的情形,定是给二夫人的眼线看见了。
“败坏穆家家风者,杖毙!念在你是初犯,跪上三个时辰,好好反省自个儿。”
郁琏城心中苦笑,这二夫人是不打算放过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如今只是让她在这儿跪上三个时辰,她还真得感谢二夫人的格外开恩。
夜凉如水 心寒如冰
月光如醉,风如霜,冷了谁的心?
“小姐,暖玉不该让你一个人去二夫人哪儿。若知道你要受这等苦,暖玉定会拼死也不让她们——”
暖玉一边搀扶着虚弱的郁琏城,一边痛心疾首的自责,她千不该万不该听自家小姐的话,如果当时她在场,一定不让郁琏城受这等委屈。
“嘘~我不让你跟着,就怕你受点儿委屈。你是我的妹妹,做姐姐的哪有让妹妹跟着受苦的。”
郁琏城的指肚覆在暖玉的唇上,怜爱的宽慰着哭泣的暖玉,幸得也只是跪上几个时辰,若二夫人和柳姨娘真有心追究起来,她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想想也是,赫连钰可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九皇子,而她和九皇子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料她们也不敢把她怎样。可要是暖玉这些丫头跟着去,那就说不定,她受些苦无所谓,到可不能让丫头们跟着受苦受累。
“小姐——”
暖玉甚是感动万分,哽咽着无法说话,眼角刷刷落下的泪珠,在明亮的月华下,泛着柔和光芒。琏城有些心疼的替她拭去泪水,又让暖玉为她担心了,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听,这时辰还有人再吹箫弹琴?”
安慰了暖玉一番后,正要踏步离去,耳际却飘来一阵阵悦耳的曲子,是琴笛合奏的不知名的曲子,与这样的月色很是相符。
“从那边传来的,该是紫荟堂,姑爷的一位侍妾,名唤紫湘。听下人们说,姑爷并没有给名分,却让下人们唤她紫湘小主。而且。。。。近日传出紫湘小主有一个月的身孕——”
暖玉收起泪水,见郁琏城起意的样子,便解释给她听,却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忽的想起了琏城是正妻,听得这样的话,怕她心里伤心,也就没再说了。
“瞧瞧去。”
郁琏城思忖片刻,便和暖玉一同来到紫荟堂外,只远远的瞧上一会儿,并没有打扰的意思。
月华下,女子轻抚案前古琴,一身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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