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
“就怕……只希望……”话说完,花满月自个却黯然一笑。
“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会用得着为父相帮吗?”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苏沐相信,那也绝不是一个泛泛之辈。
只是,这字里行间,花满月对花满楼这个“弟弟”的呵护,却也坦然。
“世间之事,难免总有万一。”不似父女,却更像朋友,他们之间的对话,无一遗漏的钻进了一直呆在门口的花满楼耳里。
他原本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却不想,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不知道的是他。
这样的一个女子,他该如何面对?
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同胞弟弟,对他却依旧那么的好,要不是这一席的酒后交谈,他或许会一辈子都自欺欺人的以为,他们就是相依为命的姐弟。
“等回相府后,就着手为楼儿诊治吧,只要持之以恒,虽然过程中难免苦痛,但是总会有好的那么一天。”苏沐淡淡瞥了一眼门口的阴影,转移了话题。
“楼儿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义父尽管放手去做吧,不管需要什么,只要有用,义父只管把所需药材告诉我,我去准备吧,这么小就已经有着祸水的潜质,要是长大了,啧啧,还真是……”这话一出,苏沐的脸上顿时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看看你,真是够……”花痴两个字,作为文人来说,实难出口啊。
“义父,你想想,十年后,不,最多五年后,花满楼的名字就能享誉星月,更有可能享誉天下,你这义父也是脸上有光啊。”花满月想到的却是不知到时候,会有多少朝廷官员家的待嫁女子,对这相府虎视眈眈。
“义父,你说,以后,咱们相府的门槛是不是该设高一点,弄扎实一点。”又灌下一杯,花满月这精神却好似越来越好了,思维也越来越活跃了。
“是该弄高点,相府可是养了两个祸水。”看着花满月这神态,苏沐估摸着,在几杯下去,也该差不多了。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如此畅饮过了。
“哈哈,义父,月儿成不了祸水,这脸都毁了,还怎么祸水啊,若真有那么一天,想变美不容易,变丑还难吗?”这话说的,却让苏沐心惊。
“月儿就不想治好这脸上的疤吗?”苏沐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猜测,却还是想要具体落实下。
“何必多此一举,要医,那我干嘛还下狠手啊,很疼的。”斜瞥了苏沐一眼,花满月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话语间也多了几分娇憨和坦白。
“好好的一块脸,可惜了。”看着那横在脸上的疤,苏沐感慨。
“有什么好可惜的,这样就没有人会看出来了,他还是他,我还是我……”眼神有些痴愣,唇角冷冷勾起。
“义父,若有那么一天,当你面临至高无上的皇权和我的时候,你会作何选择?”软软的趴在桌子上,看着对面的苏沐,痴痴的问道。
“为父说过,有为父一日,必保月儿一日。”苏沐认真肃穆的再次强调,只因为他在花满月的眼中好似看到了伤害。
“我就知道义父会这样,我就知道。”听到这话,花满月笑了,却也哭了,虽然泪没有涌出眼眶,但是那眼中的伤痛却明朗的呈现在了苏沐的眼前。
却不知,今夜里的一番对话,却在几年后被印证了。
而一次印证,却是以血的代价,苏沐的生命。
“痴儿……”倒是无情却更多情,苏沐看着趴在桌上睡去的花满月,心中一阵怜惜。
一个小乞丐,出入皇宫,面无惧色,态度从容。
举手投足,回眸驻足,皆是一番风华。
就算她毁了自己的脸,可是那一身的气度却也是掩不住盖不掉的。
好似喝多了,苏沐径自回了屋,只把熟睡的花满月留在了当场。
久久,花满楼推着轮椅到了花满月的身边,看着那终于平静的容颜,神情复杂。
一个沉睡,一个注视。
自此,原本简单的姐弟情意再不复存。
第五十九章
风月王朝,京都。
本就热闹的夜市,此刻更是热闹非凡,只因迎来了全家团聚的中秋。
大红的灯笼挂满了每家每户的门口。
唯独,相府里却是一片冷清。
看着这个熟悉但是却又极度陌生的府邸,北羽墨不知为何,他居然害怕回来。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进了早已人去楼空的小院里,看着院中舒适的躺椅,看着精致的小石桌,看着郁郁葱葱的竹从。
眼前已经出现了那酣睡榻上,坐在桌边,却又闲步于院中的白色小身影。
恍然间,推开了精致的雕花木门,看着里边简单却雅致的一桌一椅,看着那熟悉却又陌生的一切,北羽墨突然间意识到,这些物件根本就不是他所熟悉的。
当他一一走近,当他一一看过,当他一一回想的时候,才发现,这屋里他进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他何曾认真的关注过。
他居然如此忽视她吗?
“玄心慈的灵堂可有设置?”心头猛的一震,转头问起。
难道连这些都没做吗?
“没。”身为暗卫的夜影冷冷的答道。
“那这院子……”如醍醐灌顶,如梦初醒,北羽墨随即环视一圈追问。
身后再无应答,可是北羽墨却已经明了,他给了她世人皆知的宠爱,却忘了给心。
“墨……”幽怨的呼唤从门外传来,一袭黑色连帽披风,一张刻骨铭心的容颜,出现在了北羽墨的面前。
“臣参见太后娘娘。”习惯性的,北羽墨就要下跪参拜,却被一双柔荑紧紧拉住了。
“墨,都两个月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放弃了高高在上的尊崇,此刻的太后就只是一个期待人原谅的女子。
“太后娘娘言重了,臣怎敢生娘娘的气,臣也不知为何要生娘娘的气。”北羽墨的态度恭敬有加,说话间还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那为何多次传召你都未进宫见我?这不是生我的气,那是为何?”几乎是贪婪的看着眼前这许久不见的容颜,多日未见,才发觉相思入骨。
“臣只是身体有些不便,不宜觐见,天色已晚,太后娘娘该回去了。”看着眼前的容颜,北羽墨居然能够冷静的下了逐客令,这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更别提一脸震惊,双眼蒙雾的太后娘娘。
“臣送娘娘回宫。”不忍去看那泫然欲泣的倨傲神情,北羽墨最终还是心软了。
“你是在担心雪儿吗?”思来想去,太后娘娘想不出是什么原因让北羽墨变得如此的冷情。
即便世人都道丞相北羽墨无心无情,可是只有她知道,他的深情不亚于任何人。
可是,这一切都随着那个叫北羽雪的丫头的出现,慢慢的改变了。
他的目光里不在只专注于自己,他的微笑不在只属于自己。
连带的他的心,也不在专属于自己。
而当那丫头消失了,当一切恢复当初,她以为一切都会回到从前。
可是,却不想,从北羽雪消失后,北羽墨就再也没到过祥曦宫,就算她亲自下了口谕,传召他入宫,都未曾请动他。
就连今晚这皇帝设宴传召,他也借病推辞了。
她这才不顾一切的出宫来找他,他这么一直避而不见,总不是办法。
“臣不应该担心吗?”冷冷反问,噎得太后当场就说不出话来。
“以后太后娘娘不要轻易出宫,更不要随意踏进相府,人多眼杂,对太后娘娘的声誉不好。”一路相送,北羽墨亲自掀开车帘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
“回宫。”所有的思念,委屈,愤怒,不甘全都堵在心里,只化为一道生硬的谕旨。
目送马车绝尘而去,北羽墨呆呆的站了一会,却发现不想回府,却又无处可去,随意的散漫在街头。
不知不觉间,居然来到了之前北羽雪暂住的小房子前。
随手一推,门居然打开了,小小的院落,一眼就能扫完的一切,简陋却又觉得那么的熟悉。
只因为那一桌一椅和相府里的一模一样,简单。
看看桌上摆放的杯具,三个茶杯,普通的瓷器,早已落上了一层灰尘。
在看看那摆放在一旁的碗筷,三份。
这算什么?
一屁股坐到了灰尘满布的椅子上,同样是三把。
拿起一个茶杯,眼前似乎已经浮现了他们父子三人一同品茗的温馨场景。
她们有等他吧?
可是,他知道他们在这里,却从未找过他们。
抬头就能看到悬于上空的圆月,头一次感到中秋居然是这么的孤寂。
“夜影,找到他们,只要有了踪迹,不要惊动他们,直接禀报于我。”他们是家人,他们不应该天涯分隔。
而距离不远,却有甚远的星月国里,花满月正和苏沐转出转进的忙活着。
就连腿脚不便的花满楼也在一旁观望着。
“我们终于有家了,哈哈。”忙得一头汗水的花满月伸手捏了捏花满楼那同样笑的傻兮兮的小脸颊,打量着这皇帝所赐的相府。
“我们是不是该买几个仆人?”虽然亲手拾掇很有成就感,但是看了看这偌大的相府,苏沐还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是得有几个仆人,要不以后做什么也不大方便。”完全赞同,但是一想到荷包羞涩,花满月就无言。
“看看还缺什么,本宫马上让人去置办?”听说他们搬家的太子欧阳宫澈赶来庆贺,却不想只看到父子三人,没有看到多余的任何人。
“参见太子殿下。”闻言,花满月的脸上笑的可欢了,真是想什么有什么啊。
“大人免礼,月儿,公子免礼。”欧阳宫澈看着花满月那明显的一脸算计的小脸蛋,不由失笑。
“多谢太子殿下,老臣不差什么了。”却不想,没等花满月开口,苏沐已经一口回绝了。
花满月那个懊恼啊,她总算见识到这丞相义父的固执和死板了。
“不知月儿和公子可有差什么?”欧阳宫澈好似对苏沐的态度见惯不怪了,转头问道,促狭的眼神告诉花满月,他正给她机会压榨他呢。
“多谢太子殿下,臣女(子)不差。”看着一旁正警告的盯着自己的苏沐,花满月状似无奈的答道。
其实,也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一旦他们从太子这里得到了什么,那么将来,必然会还回去,就只怕得的是芝麻,还的却是西瓜。
苏沐不是笨蛋,她花满月也不是笨蛋。
“请太子殿下恕罪,这相府还没收拾妥当,失礼之处还请太子殿下海涵。”苏沐这一拱手,婉转的下了逐客令。
“大人无需多礼,本宫得知相爷今日搬家,才赶来庆贺,却也深知大人不喜那些无用之物,本宫也就只有空着双手来了,看看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本宫也好搭一把手。”却不想,这欧阳宫澈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堂堂的太子被臣子下了逐客令,居然还能和颜悦色的留下来帮忙,这分度量,和他那皇帝老子有得比。
“老臣惶恐,老臣怎敢有劳太子殿下。”苏沐眼看就要跪地谢恩了,欧阳宫澈这才无奈的告辞离开。
想要犟过苏沐,就是当今天子也没辙,更何况是他这个太子。
他们父子的第一个中秋就在疲惫和兴奋中度过了,就连一顿好饭都没能探上,只因为一切都得自己动手,累的快直不起腰来的花满月只想倒头就睡,可是看着身边的一老一小,咬咬牙,只能无奈的坚持的弄了一顿面条出来。
“将就吧,能吃面就知足吧。”不去看幽怨的看着自己的一老一小,花满月稀里哗啦吸进一碗面,就直奔床榻去了。
“要是有人敢浪费,明儿的饭就省了。”就那么看着一碗面要泡糊了,走出几步的花满月一句话,立即让苏沐拿起了筷子,硬着头皮的苦吃。
一旁的花满楼则是乖巧的吃完面条,在一旁等着苏沐。
“你姐一直那么抠门吗?”直到看不到人了,也听不到脚步声了,苏沐才悄悄的问一旁的花满楼。
“我们没钱,姐姐的身上没有银子。”这是实话,从见到花满月的那一刻,好似就没有见过她带过银子,不管是在那个丞相府还是那小屋里。
“真是苦了你们了。”想到初见他们时的那乞丐样,苏沐不在有怨言了。
“不苦,姐姐很好。”笑着摇了摇头,花满楼的眼里尽是满足。
“既然回家了,以后就得有固定的作息安排,我会布置作业,也会定时给你医治,生活会很苦,也会很忙,可想好了?”苏沐看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