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睡了两个时辰,还不想醒来的北羽雪被北羽墨抱起钻进了马车里,依偎在北羽墨的怀里,继续沉睡。
从受伤后,本就底子不厚的身子,非但得不到该有的修养,反而还得劳心劳力的颠簸流离,她确实是累了。
睡得香甜,随着日光的升起,睡梦中的北羽雪的小脸蛋红彤彤的还渗出了汗渍,看着无比的娇憨。
北羽墨不止一次的看着怀里的人儿,露出了在百里惜月看来很是白痴的满足笑容,即便他的胸前已经被汗渍浸透的湿热感,他却丝毫不觉厌嫌。
即便他的双腿因为不敢轻易动弹,而变得麻木;即便他的双臂也有些酸软,但是这一切,他甘之如饴。
“你如此……她又怎容得下!”一路上看着北羽墨这陌生却又自然的慈父表现,百里惜月闷了许久,才吐出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来。
他不想看到好友再度受创,虽然他也希望看到好友幸福,但是……
北羽墨的幸福,那个人会容许别人给与吗?
“雪儿可是风月的未来皇后,不是吗?”抱着北羽雪的双臂一僵,很快就放松,但是却让怀里的人儿敏感的皱起了眉头,嘤咛一声,似要醒来。
“雪儿莫扰,爹爹在呢。”笨拙的轻拍,温柔的低语,都只换来百里惜月一声长叹。
看着再度展眉睡去的北羽雪,百里惜月没有在开口,一是无话可说,二是不想打扰到那娇小的人儿好梦。
本就羸弱的身子,这么一番折腾后更娇小了。
这般小人儿,就算百里惜月铁石心肠,心冷似铁也多了几分恻隐之心。
自我宽慰,那是因为她是北羽墨的女儿,他才爱屋及乌。
他定她为后,那也不过是觉得她有利用价值,再无其他。
可是,真是如此吗?
或许,在他看着那沉睡的小脸蛋发呆的时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只因为,在狭小的马车空间里,他居然感受到了心中深藏的那种叫温暖的感觉。
看着那红彤彤的睡眼,他明白了什么叫无邪。
“少爷,前面有个客栈,是否在此落脚歇息一会?”放空思绪,任由神智偏离,直到马车外传来宇文杰的声音,百里惜月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就是看向北羽墨怀中的小人儿。
只见北羽雪满足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小脸蛋在北羽墨的胸前蹭了蹭,就像一只刚睡醒的小猫一样,跟主人撒娇,姿态肆意,却又那么的雍容高贵。
不知是不是因为睡得很饱,很满足,当看到北羽墨温柔慈爱的关注的时候,展颜一笑,端的是春上柳梢花枝俏,清新灵动。
“没想到雪儿还是个小懒猪呢。”看着父女两那柔情蜜意的注视,百里惜月虽然很不想打扰,但是总觉得被晾在一边不是滋味,还是开口了。
“有爹爹的感觉,真好!”挪了挪身子,没有离开北羽墨的怀抱,只是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双手抱着北羽墨的腰,脸贴在有些汗湿的衣襟上,像猫一般蹭了蹭,一脸满足。
“有女儿的感觉,真好!”收缩双臂,牢牢的抱住怀中的小人儿,享受着她的依赖和撒娇,北羽墨的心中暖的隐隐作痛,鼻头发酸,眼眶一阵热辣。
再一次被无视的百里惜月只能看着父女两这相拥相爱的一幕,怅然无语!
第二十章
“奴婢秋稳,春琳、冬柳、夏冰见过小姐。”当北羽雪踏入又一个荒野客栈的时候,四个清秀怡人,灵动不失沉稳的少女齐齐出现在了北羽雪的面前。
“会武功吗?”却不想,北羽雪对于她们的出现非但没有感到意外,反而略微审视之后,抬头问向抱着自己的北羽墨。
认真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北羽墨,如果这些女子只是普通的女孩子,那么她不会满意的。
“不比你看上的人弱。”宠溺一笑,北羽墨就知道,想要讨这丫头欢心,可不是那么简单啊。
“这就好,我的人自然不能弱。”懒懒的靠回北羽墨的胸前,这淡然无波的话语掩不去那与生俱来的傲然和枭狂。
她可不是安分守己的主,如果没有几个得力的丫头,她这人生还怎么过?
当然,如果北羽墨不能给她想要的,她自然有办法找到自己想要的,只不过费些周折罢了。
“哦?雪儿看上什么人了?”百里惜月一扫眼前的四个少女,恍惚间抓到了这父女两对话的重点,却不知,他的这一插话,将会让他大放血。
“雪儿看上的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如果有了他们,对于雪儿的安危,我也会放心很多,就不知公子是否舍得割爱?”都没有点明,但是顺着北羽墨的视线一扫,百里惜月喉间发梗,心绪暗涌,这些可都是他亲自甄选的高手,都是完全效忠于自己的臣子。
他们父女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把这些人收入麾下,那可是他的黄金甲啊,护身符啊。
就算是一朝天子,就算是一国之君,就算有着金口玉牙,但是此刻,看着挂着浅浅笑容的一大一小极度相似的两张脸庞,看着那同样让他看不出期待还是无谓的眼神,他……很郁卒。
可是……他能拒绝吗?
没等他吐露心声,说出心中的不愿,那一同看向自己的两道视线几乎是同时转移开来,离开他身上的那一刹那的表情,虽然没有失望,没有气恼,但是却有着一种让他如鲠在喉,吞不下吐不出的滋味。
“公子不必为难,区区几个侍卫,墨还没放在眼里。”听听,转眼之间,就把那不是泛泛之辈的侍卫们贬得如此卑微,天上地下,眨眼的功夫,或许就只有这一脸不为所动的丞相大人有如此本事,有如此的能耐。
“爹爹,话不能这么说,好歹人家也是御前带刀侍卫,爹爹随便就能找到,那不就显得太……”北羽雪这话一出口,百里惜月的脸都黑了一大半,他视若瑰宝的侍卫居然在他们父女两口中成了不值一提的废物,虽然明知道这是他们父女两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里,但是这口气横在心口,实在堵得难受。
“能够被雪儿看上,那可是他们的福气,也是本公子的荣幸啊,既然雪儿不嫌弃,那就留下,有他们保护雪儿,我也可以放心,如果找别的,本公子也不放心不是吗?”虽然被人挖走了得力部下,他非但不能做出不情不愿,有所不舍的表情来,还得大大方方的,甘之如饴的双手送上,以示自己的慷慨大方、雍容大度。
脸上笑得灿烂,心里却郁闷得想撞墙。
当初的北羽墨就算是让人望而胆怯,但是最起码也会尊重一下他这个皇帝,可是现在呢?
在北羽墨心中第一的位置已经完全归给了这个叫北羽雪的小丫头,这让他能不郁卒吗?
还没从被人忽视的角落里缓过神来,却又坠入了被人欺凌的弱势地位,这落差,他该怎么调节?
他是皇帝,是这风月王朝的天子,是主宰天下的君王,他想要什么,那有人说不的权利,从来都只有他从别人那索取的份,可今儿个却沦落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这让他皇帝的颜面何存?尊严何在?
“雪儿多谢公子赏赐,雪儿一定会让他们物超所值的。”轻快愉悦的声音传来,伴着那脸上璀璨的笑颜,有那么一刹那,百里惜月还以为看到了一抹小太阳,灿烂得让人晕眩,心中所有的不快、不舍、郁卒、憋屈、恼怒都在这一刹那化为虚无。
“雪儿高兴就好,只不过雪儿可不能太过大胆。”百里惜月可没有忽略了北羽雪那话中有话的含义,刚抹平的心绪却又马上担心起这些侍卫了。
他们的人生将不会在平静安稳。
虽说效忠于自己,本身也就不会安生,但是相对于在北羽雪手下,他居然有这么一个直觉,他们的人生会被激发更多的潜能。
“公子大可放心,雪儿胆子本来就不大。”娇憨的往北羽墨怀里钻去,对于这个怀抱,北羽雪越来越眷恋,越来越熟稔了。
这种被宠,被疼爱的滋味,真的很幸福。
“呵……”看着这睁眼说瞎话的女孩,百里惜月彻底无语。
看着那犹如小猫一般的娇赖模样,却又觉得,她本该受宠。
“雪儿要不要再休息一会?”看着心满意足的北羽雪,北羽墨柔声问道。
“不要,头都睡大了,我在这陪你们吧,你们要做什么,不要顾虑我,当我不存在就好了。”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北羽墨把她放在那里,虽然喜欢那温暖清新的怀抱,但是也该体谅北羽墨了,他可是病中带伤的身子呢。
一路来,也抱了她不短时间了。
“那有那么多事。”话虽如此,北羽墨还是轻柔的放下了她,走到百里惜月身边落座。
“墨,你我多久没有切磋过了,今儿个就来一盘吧。”伸了个懒腰,百里惜月提议了,不难看出他跃跃欲试的雀跃。
“自当奉陪。”随着棋盘的送入,黑白战局瞬间拉开。
看着凝神屏气,专注对弈的两人,北羽雪头一次感到了无聊的滋味。
很不幸,这围棋,她还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看着他们那专心致志的样子,她又不愿意打扰他们。
思来想去,她选择努力的去观看战局,可惜,结果却是她的头颅一个劲的往下点。
而这无疑取悦了对弈的两人,只要她不掉下椅子,也就由着她像小鸡啄米一般的在旁边。
第二十一章
碰……
胜负未决的棋局最终终结于狠狠撞上棋盘的小脸蛋上。
“雪儿,有没有磕到哪儿了?”北羽墨可不管了,一把抱起因为疼痛,皱着脸颊,却依旧睡眼惺忪的北羽雪。
“你们下完了?”打了一个哈欠,北羽雪的眼角沁出点点泪意,也不知是因为哈欠带来的,还是鼻子传来的酸痛。
“完了,有没有磕到哪儿?”看着那红红的额头,北羽墨好心疼,却也好想笑。
怎么也没有想到,雪儿会嗜睡到如此程度。
也怪他们下的太专心了,没注意雪儿的动静。
“……痛……”随着意识的清醒,北羽雪看着北羽墨那心疼又好笑的神情,这才感到额头剌剌的,鼻子一阵热辣,一股暖流汹涌而出。
“快叫李太医。”还没等北羽墨反应过来,身旁的百里惜月已经大叫到。
“太医,雪儿怎么了?”天可怜见,本该泰山崩顶不行于色的北羽墨此刻却神情忐忑的询问,双手紧紧的抱着坏中头越来越晕的雪儿。
“墨,你先放开雪儿,让太医好给雪儿止血。”看着很快就在两人身上蔓延开来的血红,百里惜月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
特别是当他看着北羽雪那明显的神情恍惚,看起来就要晕过去一样。
“大人无需担心,小姐只不过是碰到鼻子,引起流血,并没有伤到骨骼,血止住了就好。”迅速的为北羽雪止血后,李有为也得出了结论。
对于小孩子来说,流鼻血好似也是常事,这丞相大人的反映也太……激烈了些。
这跟之前那无畏冷漠的样子还真是大相径庭,他可没忘记,之前他们遭到围攻的时候,面临生死的时候,丞相大人可没有说什么。
“那雪儿怎么会晕过去?”看着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的雪儿,不去顾及那身上的血污,一种失去的恐惧完全控制了他的整个神经。
“大人不用担心,小姐本就体质虚弱,此番因为碰撞,产生晕眩也很正常,只要稍事休息就会好的。”虽然这些问题太过简单,过于……但是,面对一个因为担心女儿而情绪失控的父亲,他还是一丝不苟的回答道,更何况,这父亲还是当今的丞相大人。
“墨,不用担心,既然血已经止住了,让雪儿休息一会就会好的,我们先出去吧,也好让雪儿换一身衣服,你可别忘了,雪儿怕见血。”百里惜月看着眼钩钩盯着北羽雪的北羽墨,动手把北羽墨带出了屋子。
“你也去换一下衣服,免得一会雪儿醒来见了,又不舒服。”看着北羽墨白色胸襟前的鲜红,很是刺眼,百里惜月已经肯定,要想把这对父女分开,似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随着时间的点滴累积,北羽墨作为一个父亲的身份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也越来越自然娴熟了。
可是,看着北羽墨把感情如此倾注于北羽雪身上,百里惜月心中的担忧却越发的加剧。
爱得越深,伤得越深。
谁又能保证,他们这本该他们享受的天伦,就会前程无忧。
更让百里惜月担心的却不止这个,还有就是关于北羽雪的身体。
李有为这么简单的就搪塞过了北羽墨,反而让他更加的担忧。
“怎么回事?”果不其然,不一会,李有为就已经前来奏禀。
“小姐本就先天不足,连连失血,只怕会引起血亏(贫血),到时候,就怕终身服药,也难补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