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又说道,“夫人去了,我们姐妹俩也是日夜伤心,夫人待我们姐妹俩很好,我们只愁没有机会报答呢,若是能回到泽哥儿身边照顾小主子,奴婢们万死不辞。”
筱竹也附和着,九娘子笑道,“你们也愿意那是最好了,泽哥儿以后就是世子了,他身边没有可靠的人也不行,想来你们俩是最最合适的了。既然你们都应了,那说说看,你们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在府里给你们牵个红线。”
这一回,翠竹和筱竹二人都红了脸,半天都没有说话。
“瞧瞧,这会子倒害起羞来了,说吧,要不我就随便给你们找了,什么胡喝滥赌的,到时候哭鼻子我可不管了。”九娘子故意说道。
翠竹这才扭着手小声说道,“只要人勤快,肯吃苦就行了。”筱竹倒大方点,说道,“奴婢也不求他什么,只要他孝顺,知道上进就好了。”
九娘子笑道,“好了,你们俩说的,我都记住了,就包在我身上吧,好了,你们也都起来吧,我还有几句话问你们。”
翠竹和筱竹站起身来,九娘子收了笑容,严肃地问道,“夫人生产那天,到底有谁来过了?”
翠竹见九娘子神情严肃,便也收了笑,仔细想了想,答道,“那天,吃过早饭,琴姨娘带着平哥儿来了,要见夫人,夫人当时给回了,叫奴婢去叫她们走,不想见。然后琴姨娘就走了。后来不多时,燕姨娘来了,进去和夫人说了会话,走了没多久,夫人就喊着肚子疼了。”
九娘子又问道,“燕姨娘和夫人说了什么?”
翠竹望着筱竹,筱竹摇头,“奴婢当时在给夫人洗亵衣帕子什么的,在外屋,真没听到。”
“那你呢,翠竹,你应该是催不不离开夫人身边的啊?”九娘子追问道。
翠竹歪着脑袋仔细想了许久,才犹豫地说道,“奴婢当时是在夫人身边,后来燕姨娘说她口渴了,叫我去给她倒碗茶,我就出去给她沏茶去了,她和夫人说了什么,我确实没听到,”九娘子失望地摇头,翠竹又补充说道,“但是,奴婢端着茶进去的时候,好像听见了几个字,是什么‘斩监候’之类的,当时奴婢还觉得奇怪呢,好好的,燕姨娘怎么跟夫人说起杀头之类的事情来了,也没留心……”
翠竹话还没说完,九娘子就惊得站起身来,“斩监候?难道是……”九娘子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沉思着。
还有谁能让贞娘如此激动,不顾肚子里的孩子动气伤情,除了徐振祥就是曹大老爷了,徐振祥好好的,曹大老爷还关在牢里,生死未卜,生死未卜?想到这里,九娘子哗的一下仿佛醍醐灌顶般明白了过来,如果是燕姨娘跑来告诉贞娘大老爷被判了斩监候,那么对贞娘当然是致命的打击,动了胎气导致早产就很说得过去了。
九娘子想到这里,不禁对燕姨娘又怀疑了起来,自从到了侯府这些日子,跟燕姨娘也打过不少交道了,那个女子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娇小姐,性子是高傲鲁莽了一些,但是也绝对不至于这么有心计这么凶狠,难道幕后还有别人吗?再说了,这燕姨娘和那下药的人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暂时搁下这些,九娘子让翠竹和筱竹先退下了,安心待嫁,自己会给二人一个好去处的。
当天,九娘子就将徐二管家请了过来,将翠竹和筱竹的情况简单讲了,让他在府里找两个条件相当肯吃苦用心的年轻人,好早日将二人发嫁出去。
徐二管家应了,自去安排了。
当晚,徐二管家就托珍菊送进来一个条子,上边写了两个府里的人的情况,一个是府里记帐先生的大儿子,今年二十三了,还没娶亲,小伙子老实,还记得一手好帐;另一个是庄子上管家的二儿子,今年二十一,也很知道上进的。
九娘子唤了灵菊过来,让她将这条子拿去给翠竹和筱竹二人看,让她们二人自己选,选好了来回个话就成。
灵菊笑嘻嘻地说道,“夫人,您可真好,连她们俩的婆家都给找好了,看看,这人都还不错呢。”
旁边的珍菊听了笑道,“你这小蹄子,莫不是你也想着嫁人了,要不也让夫人帮你找一个?”
灵菊顿时就红了脸,要上来撕扯珍菊的嘴,“夫人,您瞧瞧,珍菊姐姐笑话奴婢呢。”
九娘子笑道,“你们俩啊,不用谁笑话谁了,到时候我会给你们俩都寻门好亲事的,管保比这两个还好,怎么样?”
这一下,将珍菊和灵菊二人都闹了个大红脸,灵菊跺着脚赶紧跑出去了,珍菊红着脸说道,“夫人,奴婢不离开您!”
“哟,怎么,难道想当老姑娘不成?再说了,谁准您离开我的,你就算嫁人了,到时候也得回到我身边来,给我做管事妈妈。”九娘子假装严肃地说道。
珍菊红了眼圈,说道,“奴婢死都不离开您的。”
“什么死啊死的,怪不吉利的,好了,别这么杵着了,去给我倒杯茶来。”九娘子说道。
珍菊这才抹着泪出去了。
徐振祥回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九娘子还没睡,坐在床上,靠着迎枕看书,见徐振祥进来,忙招呼珍菊打了热水进来,服侍着徐振祥净面沐浴,给他换上家常衣裳,坐到了床上,又给他端了杯枸杞菊花茶来,“侯爷,这一大天,累了吧,快喝口菊花茶。”
徐振祥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这才长叹着说道,“还是回到你这最舒服了。”
九娘子跪坐在徐振祥身后,轻轻给他捏着肩膀,“姐姐送到法华寺了?”
徐振祥点点头,九娘子又问道,“父亲……是不是被判了斩监候?”
徐振祥惊讶地问道,“谁说的?哪有这回事?”
九娘子松开手,坐到徐振祥对面,将今日把翠竹和筱竹叫来问到的话一一都告诉给了徐振祥。
徐振祥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好半天才一拳捶在床上,“他们好大的胆子,手脚都动到荣祥堂里来了。”
九娘子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徐振祥,待恢复了平静,徐振祥才担忧地说道,“以后你也要离二房的人远一点,二房的事情你也不要太过追究,有什么情况就告诉我,我怕那些人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那燕姨娘怎么办?”九娘子问道。
徐振祥沉吟了一会才说道,“交给我来办,这个燕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肯定是给人利用了,这个蠢货,死不足惜。”
九娘子点点头,她也不是圣人,既然徐振祥要管,那就交由他去办,省得自己吃力不讨好,再说自己现在的确也是没什么资格去管这劳什子事。
二人说了会话就吹灯睡了。
第二日,因为贞娘故去,朝廷给了徐振祥三天的沐休,一大早起来,徐振祥就起身,对九娘子说道,“我去燕华那了,今儿你不用等我了。”
虽然明明知道徐振祥去干什么,但是在听到这一句话的那一霎那,九娘子还是会有错觉,会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不得劲,这让九娘子非常挫败,将手中的梳子扔到妆台上,气呼呼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正好珍菊端了药进来,是她每个月在月事之后必喝的避子汤,珍菊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这汤……还喝吗?”
“喝,为什么不喝?”九娘子赌气一般,将药碗接了过来,一口气喝干了,拿了颗糖腌梅子放在嘴里过味,心里却一直放不下,难道自己也像那些高门怨妇一样开始了吃醋和抱怨吗?
徐振祥走出了荣月堂,到了荣燕堂,荣燕堂的下人们初一看到徐振祥,都惊讶得半天没回过神来,因为大家都知道徐振祥专宠谨夫人,这荣燕堂,自谨夫人过门之后,徐振祥就没来过,所以,大家看到他,都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好半天,才有小丫头飞奔着跑进正房去回燕姨娘去了。
燕姨娘也是才起身,正坐在妆台前梳头呢,听见丫头进来报,也楞了神,“什么?你说,谁来了?”
“侯爷来了,是侯爷来了,姨娘。”那小丫头答道。
燕姨娘还以为自己做梦了,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疼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才知道是真的,连忙起身,语无伦次地说道,“好,你这丫头很好,去领一两银子的赏钱去。”仿佛侯爷是这丫头叫来的一般。
那丫头喜得跳了起来,去燕姨娘的贴身丫头甜菊那里领银子去了。
甜菊嘟囔着给了银子,说道,“姨娘,您还愣着干嘛啊,快去迎迎侯爷啊。”
燕姨娘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快,快,给我扑点胭脂,别叫侯爷看见我这副鬼样子。”
这甜菊是太夫人从自己身边的丫头里拨过来的一个,这才上前替燕姨娘扑了点胭脂,扶着燕姨娘走出里屋去迎侯爷了。
刚走到外屋,就碰上走进来的徐振祥,燕姨娘盈盈一拜,“燕华给侯爷请安了,侯爷今儿怎么有空到燕华这来了?”
徐振祥冷着脸,“好久没看见你了,过来陪你用个早膳,怎么,不欢迎吗?”
燕姨娘忙说道,“不不不,欢迎欢迎,燕华做梦都想侯爷来呢,甜菊,快去厨房说一声,侯爷今儿在这用膳,叫她们预备些好的来。”
甜菊应了,忙不迭地出去吩咐了。
燕姨娘走过来要扶徐振祥的胳膊,被徐振祥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自己走到桌旁坐下,燕姨娘扑了个空,只好走到徐振祥身边,“侯爷,您怎么突然想起燕华来了?”
徐振祥依旧神色冷冽,说道,“上次把你伤着了,听谨娘说你也差不多大好了,便想着过来看看。”
燕姨娘高兴地说道,“奴婢早就大好了,就盼着侯爷过来,奴婢好服侍侯爷呢。”说着还上前用自己高耸的胸脯轻轻蹭着徐振祥的胳膊。
徐振祥在心底暗骂一声,借着端茶被躲开了燕姨娘的柔软,喝了口茶,徐振祥又问道,“你平日都干些什么?有没有比较亲近的人,常走动说话什么的。”
燕姨娘还以为徐振祥这是开窍了,死守着那个谨娘,想换点新鲜的呢,柔声娇媚地说道,“奴婢整日里就是想着侯爷,无事的时候要么去同太夫人说说话,要么就是同琴姐姐说说话什么的。”
徐振祥“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燕姨娘是极尽奉承讨好之能事,待早膳摆好之后,不是搛了小笼包吹凉要喂给徐振祥吃,就是用汤匙舀了鸡丝粥要喂给徐振祥,还时不时地拉拉自己已经开口很低的胸口,将自己白嫩酥软的胸脯往徐振祥的眼底凑。
徐振祥竭力地忍受着,脑子里一再想起九娘子那淡淡的笑容,暖暖的小手,周到却不张扬的服侍,还有九娘子那细细的腰肢和一低头那颈间的白嫩,相比之下,燕姨娘的讨好让他感觉到恶心,无奈,只得忍受着。
好不容易用完了早膳,徐振祥立刻站起身来,说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燕姨娘大喜过望,早就听说徐振祥一直带那谨娘出去下馆子什么的,还以为徐振祥也是带自己出去玩呢,忙说道,“侯爷请等等,容奴婢去换身漂亮衣裳。”
徐振祥不耐烦地说道,“不用换了,这就很漂亮了!”
燕姨娘高兴得都要飘起来了,“真的?侯爷真的觉得我这样也漂亮吗?”
徐振祥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但面上还是不动生色,点点头,“这样就可以了,快走吧。”
燕姨娘点点头,“那我叫上甜菊。”
“不用了,就你和我,不好吗?”徐振祥说道。
燕姨娘立刻就醉了,红着脸说道,“侯爷,您真坏。”但还是跟着徐振祥走了出去。
一路上,二人引来了无数下人的关注,二人一走过,下人们就立即围在一起议论着是不是谨夫人就要失宠了,换燕姨娘上位了等等。
燕姨娘一路上都是晕晕乎乎的,被这突然而来的喜悦给冲击得忘形了,仿佛自己就是这侯府的女主人一般,趾高气扬的,架势十足。
穿过了大半个侯府,走了半个多时辰,燕姨娘渐渐有些忍不住了,“侯爷,咱们这是要到哪去啊?怎么这么远,还没到吗?”
徐振祥笑笑,“马上就到了。”
终于到了一出僻静的院落,这里似乎在侯府的最后边,四周都没有院落,都是高大的树木,阴森森的。
燕姨娘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院落,也没有牌匾,看过去似乎也没有下人,便问道,“侯爷,这是哪里?我们到这里干什么?”
徐振祥转身,“进去就知道了。”说罢,自己先朝那大门走去。
燕姨娘连忙跟了上去,生怕这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一边还沾沾自喜地想着,侯爷莫不是想来点刺激的,找个没人的地方寻欢不成?
没想到的是,进去之后便被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扭住了胳膊,带进了一间黑乎乎的屋子,燕姨娘想尖叫,还没来得及张嘴,便被人在身上点了一下,便什么也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