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
“我也不知道。”
这五年来,我一直认为百毒教只有师父有病,如此看来,全教竟无一幸免,我愤愤然起身离去,临走前将灵秀手中的石子抢过来,一股脑砸在他与明灭的身上。
**************
夜里,我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当中数着月亮,火把将百棠苑照的透亮,我的影子形单影只的卧在地上,蓦然,我发现我的影子抖了起来,我心颤了几颤,定眼一看,才发现不远处出现了另一道影子,顾子夕身形如鬼魅。
我颤抖着指着他半晌都说不出来一句话,他瞧上去并无大碍,只是方才整理衣袍时左手腕上的纱布暴露了他的伤口。
“你··你··你”
他将我高抬着的手放下。
“我如何?”
我四下看了看,将他拉到屋中:“这么晚了你来我这百棠苑所为何事?叫旁人瞧了去怕是不妥吧?”
“你将我拉进来岂不是更为不妥?”顾子夕闻言挑了挑眉。
我讪讪的将手放开了,他这话倒是点醒了我,我与他不过区区两面之缘,怎的竟会相处的如此自然。
“怎么?你怕?你以前可不是如此的。”
顾子夕的话让我有些莫名其妙,待我要细细之时他又将话题引开了。
“嗯,这茶倒是不错,看来商黎阳待你不薄。”
他悠然的靠在我的软椅之上,面上一派惬意。
“今日我是来带你下山游玩的。”
我几步迈到他身前,“现下?”
顾子夕默然的点着头。
“顾宫主,我家棠棠今晚怕是不便接客。”
略带嘶哑的声音炸的我头皮发麻,我将视线投向窗外,门口的老槐树之上,一道身影长身而立。
师父好似格外喜欢那棵槐树,我来来回回的打量着这一里一外的两个人。
夜幕压的更低了,夹杂着虫鸣的夜风将树枝吹的微微摇曳,那道身影却一直不偏不倚。
“商教主,每次你来的都那么不是时候。”顾子夕冷笑了一声,慢慢站起身,“棠棠我就先带走了。”
蓦的,一种温暖的触感爬上我的手腕,我只觉得身子一轻便被顾子夕抱在怀中,耳边是烈烈风声,再一睁眼已然到了屋外,顾子夕单手抱着我,几经借力便跃上屋顶,动作轻盈的好似风中飘舞的落叶。我的视野突然变得开阔,我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早已忘了人还在顾子夕怀中。
“你到底胖了多少?”
顾子夕突然压低声音问我。
我顿觉一阵尴尬呼啸而过。
还未待我开口,师父便说了:“顾宫主,还是将我家棠棠放下吧,你那身子骨经不住她的,现在胳膊是不是已经酸了?”
透过顾子夕的肩膀我瞧见师父依旧站在树梢,眼含笑意的盯着我们,有树叶落在他的肩上,他随手捡起把玩着。
重磅炸弹接二连三的朝我炸来,我以为我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
我只好自觉的从顾子夕的怀中挣脱,却不曾想他抱着我的手臂忽然收紧,惊慌中,我的头重重的磕向了顾子夕的下颔。我皱着眉捂着自己的头顶,眼神不自觉的瞟向了师父。
只见师父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无声的向我诉说着他的无力。
“棠棠啊,我这辈子极可能就收你这么一个徒弟,没成想你居然笨到如此地步,这也可谓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了。”
我心中的火焰被师父那一句话便给浇灭了,只得悻悻的将目光收回:“顾宫主你还是将我放下来吧,总这么抱着也不是个事啊。”
“也罢,你太重了!”顾子夕以同样的无奈姿态将我放了下来。
任谁也不能理解当下我那欲远离人世喧嚣远离红尘的冲动。
师父足尖轻点,那身影如画中仙谪,飘飘然落在我的身旁旁若无人的将我扯到他的身旁转身便走。
我看了眼顾子夕,他也只是抱肩站在一旁观望片刻。
忽然似是想起来什么一般开口道:“对了,商教主,今年便是第五年了,对于以后的日子,我很是期待。”
话落,他的身影便隐在了夜色之中。
“棠棠,百棠苑空出来罢,以后你便歇在黎隐亭。”
回去的路上,师父将沉默打破,我木然的点了点头,思绪却还沉浸在顾子夕方才的话中,我心中隐隐浮起一丝不安。直到手中传来一阵温热。
“棠棠我饿了。”师父将我的肩膀板正,那一双眼似雾中的星辰,有些不清晰。
我迷迷糊糊的跟着师父到了黎隐亭,又迷迷糊糊的给师父做了宵夜,期间被师父以‘今晚我不愿意吃这个’为由多次刁难,直到我蓬头垢面的盯着他许久,他才乖乖就范。
我的房间被师父安排在了隔壁,头一次,一夜无梦。
******
我自知不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黎隐亭在教中属禁地,饶是四位谷主若是没有师父的命令也是不便踏入的,没有了明灭与灵秀的挑衅,日子过的太过顺风顺水,这反而让我很是不习惯,至于师父,从我住进这黎隐亭的第二日起我便再也未曾见过他的面,或许是去找那位莫姑娘了罢。我如此想着,不由得叹了口气。
今日外面天气大好,若是不下山去玩上一玩倒是辜负了此情此景。我回屋匆匆收拾妥帖,又对着铜镜将发髻重新绾了样式便迈着步子朝山下走去。
路上遇到不少眼生的教中弟子,也罢,这教中我相熟的也不过是那五个人罢了。
那些弟子见到我之后,皆恭敬的唤了声“梓棠前辈”。这让我颇为不适应,若要算起来,他们在教中的时间远比我多上许多。我微微颔首以示回礼。
我到小镇上时,夜幕已然将唯一一丝光亮给掩了去,山下的生活比起教中当真不知道好上多少倍,人群熙熙攘攘,这小镇给我的印象便是热闹非凡,只不过今日好似尤甚。
几日未曾下山,竟有好些家新铺子开张,其中不泛以活塞运动著称的活动场所,大家都习惯称呼它为‘青楼’,这青楼是女子卖身的地方,自古以来阴阳便是相平衡的,有阴便有阳,因此近两年小倌馆便也有崛起之势。
巧的是新开张的这些铺子中便有一个小倌馆,方才一路走来便听不少人说这小倌馆中有几位小倌颇为出色,我这心便痒痒的,总想着进去瞧上一瞧,想看看那小倌是不是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如此想着,这脚竟像不听我使唤一般自发的朝那名为怡身堂的小倌馆走去,要说这老板定是那文雅之人,寻香问柳之地竟也起得如此高雅的名字,我心下掠过一阵钦佩,而后便一边痛骂自己无耻一边荡漾开一脸的笑容往怡身堂走去。
“棠棠。”
我这厢刚要踏入那地界,身后便传来一声略带惊讶的嗓音。我尴尬的将步子收回,慢慢的将身子转正,五步开外站着的正是前几日同师父联袂将我狠狠侮辱了的顾子夕,只不过今日他的冷艳高贵好似敛去了些,估计这跟站在他身旁那张着一张樱桃小口的姑娘脱不了干系。
“顾宫主别来无恙啊。”我硬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末了怕气氛不够特意干笑了几声。
他身旁那姑娘则是像遭了雷击般颤抖着那芊芊玉指指着我:“棠··棠棠?”
我轻咳两声来掩饰尴尬:“正是不才在下。”
“棠棠你··”
“玉缘,今日你不是吵着要来看花灯吗。”顾子夕将那名为玉缘的女子话头截住:“今日正巧遇上友人,不如我们三人同行。”
玉缘见顾子夕如此,并未生不满之意,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便屁颠屁颠的跑到了顾子夕身后站定。
若是用天姿国色来形容此女子丝毫不觉唐突,好似一树带雨梨花绽放在你眼前。面上一双美目盼兮,定定的将我望着,目中少不了打探之意,可更多的却是不解。
她眼中的不解亦是我的不解之处。我朝她报以微笑,却不料她神情竟显出惊讶来。
我急忙将笑容隐去,不禁在心中恼着自己怎的将那一位美人吓的一愣一愣的,实在是罪过罪过。
“这不妥罢,我这岂不是扰了顾宫主与玉缘姑娘的美事?”我倒是不愿与他们二人同行,方才我瞧那顾子夕与她说话时那神态都柔和了许多,比起前几日讽刺我时更是大相径庭。
“也罢,百毒教商黎阳的官方指定徒弟要逛青楼,自然是要避讳一些,若是闹得满城皆知倒是不妥了。”
但见顾子夕不经意的将散在额前的青丝顺了顺,我却被他一番话气的欲跳脚,这他妈不叫威胁叫什么?
我瞧见那玉缘掩嘴偷笑,罢了,在师父与顾子夕这大神级无耻的人面前还指望能有什么转机呢?
我微微侧身:“二位请。”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可能是隔日更呦~【小剧场】白:棠棠,在你心中,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棠棠:(轻咳)自然是人中龙凤。白:别装了,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吧?你悄悄的告诉我,我保证不说。棠棠:能给我打上马赛克吗?白:可以棠棠:(神色惆怅)其实我活了这么些年,从未见过比他还变态的。顾子夕:(摸下巴)棠棠好样的。师父:咳咳,来,棠棠,为师欲同你探讨下人生。
第三章(2)
走在回百毒教的路上,我还在回味着方才的销。魂,我竟头一次体会到了何为欲。仙。欲。死,那小倌的手法未免太过娴熟,想来不是第一次干这勾。当。
他对穴位竟是分外精通,缓解了我多年的老便秘不说,现下我一口气能爬上百毒教的阶梯,不费劲儿,这倒是实属不易。
周身还萦绕着那小倌身上胭脂的香气,我揉了揉鼻子。
“二棠。”
刚进教门便听见明灭那略带疲态的声音随着夜风拂来,我没有作声,将手中的纸袋递给他。
他起先还是一脸的不解,待将袋子打开之后便双眉微挑,继而搂住我的肩膀道:“二棠兄果然够义气。”
“早知道一袋芙蓉糕便能将你打发的话,我何苦还受你与灵秀那般气。”
我觉得自己这是做了件善事,心下也颇为舒畅,遂转身朝黎隐亭方向迈步而去。
远远望去,那亭子沉寂在一片夜色当中。
我几步迈进亭子里,如往常一般,游廊中回荡着我的脚步声,我唯恐将师父吵醒,只得将步子放轻再放轻,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负众望的被发现了。
我猛然察觉腰间生出一股力道,继而便稀里糊涂的趴在了地上,我忍着疼痛费力的抬头看向立于我眼前的人,师父负手将我望着,眼中没有一丝温度,瞧那神情我便知道他定是又犯病了,我叹了口气,干脆摆个姿势在地上躺好,反正起来也必然是再次被他放倒的。
见我没有动静,师父的兴趣好似更浓了,他遂蹲□与我平视。
那一瞬我突然心生内疚,因为我已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再供他施展拳脚。
“你··是我徒弟?”良久,他轻启薄唇,吐出几个不带感情的音节。
瞧他那神情分明是受到了不小打击的形容,我不露痕迹的撇了撇嘴。
“嗯?”
见我没答话,他又哼了一句,只不过这句显然多了些许的不耐。
“是。”我权衡再三只得点头称是。
这次他倒是没有再为难我,只是意味深长的瞧了我一眼而后便转身回屋了。
我突然意识到,原来他神魂俱乱之时不认识的只有我一个而已。确定他不会去而复返之后,我这才捂着腰从地上爬起来,师父的力道比之那小倌可真谓是稳、准、狠。估计明儿一早我这腰便要淤青了。
一天的奔波使我没有精力再去想一些其他的,我只是知道这百毒教我是待不得了,起码近段时间是待不得了,师父为了其她女子神魂俱乱,见到我便犹如见到夺妻仇人一般,惊吓与委屈也便罢了,我能忍,可这事关性命,我以为我要为自己负责。
*************
马车行驶在乡间小路上,因许久未曾见过这乡间景色,虽是少不了颠簸,可我还是觉得异常舒坦。
路两旁山峦环绕,山脚之下碧水依依,隐隐有孱弱的水滴声伴着花香飘来。
我微微抬头,闻着这花草的香气。
“公子,还有半日的路程便到天子脚下了,公子可要稍作歇息。”赶车的伙计侧过头问我。
出门在外,女儿身自然是不方便,虽听明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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