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进来,却是李香年的属下有事要禀报,可是看到屋内这阵势,脚步一下顿住了。
他家大人什么时候有过这一面了!
李香年一眼觑得门口的人,回过神来,觉得搂着孩子的动作太过别扭想要推开,可一看怀里的人那孤独无依仿佛抓住了所有的样子又不忍心了。
“什么事?”他一边安抚着周舟的脑袋,一边问道。
下属低头恭声回道:“容府有消息了。”
李香年顿时眼睛一亮。
“她让纤云传了一句话……”
“什么!”
下属觑了一眼依然再哭的周舟,回道:“他在哪?”
第91章 传音信暗中交手
容府后院的戏台子上;有人咿咿呀呀的唱着,管弦丝竹为奏,甚是热闹。
廊下;周锦坐着,其余一众丫鬟下人站着;皆是盯着戏台;认认真真的听着。站着的人每一个嘴角都不经意的露出笑容,而其中幅度最大的,当属站在周锦身侧的司马萍。
司马萍没想到周锦居然主动提出要听戏。
李香年闯入一事因为他的失职,容肃狠狠的赏了他一顿板子,打得他整整一个月没能下床;不过一能动弹,就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到后院继续服侍着;再不去,要是把他撤了那就完蛋了。而他一来;就是想着怎么哄她开心;他可听说了,周锦失了孩子后,一直郁郁寡欢着。可是没想到,他正苦恼着该怎么出手呢,就听她说想听戏了,真是瞌睡送枕头,那一刻,司马萍真是想磕头三呼万岁!
容大人听说夫人开始听起来戏,可是狠狠赏了他一通,不过他并未说是夫人自己想听的就是了,但是谁知道呢,容大人总不会询问这点小事,夫人也不会特意跟大人说,那这功劳,自己领了又何妨。
想着那些赏赐,司马萍的嘴角又翘高了几分,赏赐是小,得到容大人的器重才是大啊!
心里舒坦了,司马萍又开始认真听起戏来,不一会,脑袋便跟着乐声一晃一晃起来,显然是听入迷了。
周锦看着,眸光一动,很快便又转过了视线。
贸然提出听戏肯定惹人怀疑,那么,便假借司马萍吧。他这顿打让她有些不忍,那么便在这件事上做些补偿吧,只是也不知道日后查出戏班子有问题,容肃又该怎么处置他?
想着,周锦的眼神又回归了寂静,狡猾如司马萍,总归能转危为安的。
她的视线又开始落在台上那个叫纤云的戏子身上,她是里面的角,是司马萍喜欢的人,却也是李香年费尽心思安插进来的钉子,而现在,她的身上,肯定有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这时,纤云一曲唱罢,身姿落定间,一个眼神投来,正好落在了周锦身上,她的嘴角带着笑容,意味却是难明。
“叫纤云姑娘过来,我有赏。”周锦见着,说道。
“是。”丫鬟扶了个声,便赶紧过去请人。
很快,装束未全卸尽的纤云便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走到周锦跟前,蹲腰行礼道:“给夫人请安。”
周锦便拿起边上的托盘递了过去,“你唱的很好听,这些都给你。”
托盘上,金银不计,另有珠宝首饰若干,阳光照耀下,闪眼出令人心动的璀璨光芒。司马萍看着,暗暗乍舌,这些可是他当初费了不少功夫寻觅过来的,夫人出手真是越来越阔绰了,这是想将大人的家财耗尽么?想来大人也是不会介意的,没见他听说夫人听戏高兴成那样么。
想着,司马萍眼一眯,便对纤云道:“还不谢谢夫人赏赐。”纤云能得这么厚的赏,其实他也是很欢喜的,他喜欢的人入了夫人的法眼,那不是大好事一桩。
纤云闻言,莞尔一笑,便又施礼道谢,“谢夫人。”说着,便伸出手要去接那托盘。
所有的人的视线都停留在那些奢华之物之上,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她接过时,托盘底下的手微微过了界。
等到纤云离开,周锦说了声累了,便也站起身回屋。待上了床,丫鬟都退下后,她却睁开眼,松开了一直握着的拳头。
手心里是一张被折的极小的纸,打开一看,一行小字——“每日未时,于清风楼守候。”
字体潇洒风流,一眼便知出自谁人之手。
周锦猛的攥紧,心跳如雷。
……
入夜,容肃过来时,周锦还未睡。
见这么晚了她还坐着,容肃便问:“怎么还没睡?”
周锦没有回答,只是问道:“找到了么?”
容肃摇了摇头,低声道:“还没。”
周锦眼中的光芒便攸的一下熄灭了,容肃有些不忍,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说。事实上,这件事情已经足够让他焦头烂额了,前朝余孽失踪,兹事体大,他在第一时间上报给了裴元修,裴元修得知后,立即命他再去寻人,可是不管派出了多少人手,依旧难见下落。
不想把这些情绪传染给周锦,容肃便又道:“早点睡吧。”
周锦坐着没动,眼睛望着壁上的烛火像是出了神,半晌后才幽幽道:“白日里睡多了,睡不着了。”
白日里睡多了,自然是因为无事可做,容肃想起李香年当日说的那番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今,她当真像是笼中鸟般被拘禁了起来。
容肃垂下双眸,半晌后道:“以后你要无事,可以出去转转。”
周锦抬起头,眼神动了动。
……
次日,周锦刚用过午膳,就见司马萍在边上笑得谄媚。
“夫人,今天想要出去吗?”司马萍狗腿的道,“属下已经安排好了。”
今天一大早,他刚来这院子,容肃就对他下了指示。他倒挺意外,这么久以来就算大人对夫人再好,可也不曾允她离开容府半步,现在居然还允许到外面去了,实在是太过惊奇,不过总归是好事,那他只要照做就成了。
周锦不动声色,只是抿了一口茶,然后应道:“好。”
第92章 静候佳音无定数
京城街道;热闹而喧嚣,路上车马往来不断,两旁商铺更是鳞次栉比;然而此时的周锦,根本无暇观赏这满城的繁华之景;她的眼睛只是透过轻透的纱帘望着窗外;一处处的寻找着“清风楼”三个字。
李香年只给了三个字,她不能问,便只能找,不过这样最好。
这场出行看似简单,其实一点都不简单;看上去马车里好像只有她跟司马萍还有两个丫鬟,可谁知道暗地里容肃安排了多少人马。不管他是出于何种考虑;她现在的一举一动只怕是尽在监视中,所以她不能有丝毫的闪失——万一露出了马脚;那以后就再无出来的可能了;更何况,现在还有那么多人在找周舟。
如今一条街一条街的找,把时间浪费,却也可以放松他们的戒备。
想着那张纸条,周锦不得不佩服李香年。
她问李香年“他在哪”,他告诉她他会每天下午在清风楼等,一来,回答了周舟在他手上,二来,也这是笃定她一定能想法子走出容府。没有明说清风楼到底在哪,不是疏忽,是故意要她花费一点时间寻找。
周锦觉得李香年太看得起自己了,笃定着自己一定能猜出他的用意,只是她不知道,在那么多人的监视下,他怎么才能让他们母子团聚——容肃安排了多少人,他一定比自己更清楚。
至于李香年是否会欺骗她,周锦对此根本不做考虑。
她相信李香年,就像李香年相信他一样,这是一种无形的默契。
京城太大,一个时辰,周锦只来得及逛完了两条街,虽然没有找到目标,但她依然进了一家茶楼吃了些点心,回来的路上,甚至还停在路边让丫鬟下车买了几个香梨。
等她回到容府后,容肃早已在等着了,听手下把周锦今天的动向汇报了遍后,他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见到周锦比原来多了些精神,便下决心等到自己有空了,可以多陪她出去走走。
第二日下午,周锦依然出了门。这次也是走马观花的看,然后在泥人摊上停留了会,中途在另一家茶楼里用了点心,出来时看到有卖身救父的哑女,又让司马萍给了些银子,回来时带了根十文钱买的木钗。
第三天……
第四天……
一开始,容肃都是第一时间听着下属的汇报,等到发现每日并无异常时,渐渐便不再那么紧张了。而那些暗中盯着的护卫,也逐渐松下了防备。
时间一晃,便是七天过去。
这一天,周锦又逛了一圈后,对司马萍道:“在这里歇一下吧。”
司马萍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边上是一个叫做“清风楼”的茶楼,便道:“成。”说着,又让车夫停车。
下车后,司马萍一边小心搀扶着就要下来的周锦,一边道:“夫人您小心。”
周锦面上无甚异样,心里早已颤动不停。
清风楼,终于找到了!可是周舟就在这里么?
她抬头看着匾额,因为紧张,手心里冒出了汗。
伙计见到有客来,忙上前迎接,只是见到周锦时,微微一愣,然后很快又变成了热情的笑容,“几位客官楼上请!”说着,又拿着眼神觑周锦。
周锦一看就明白了,也不说话,只跟上上了楼。
伙计将人带到了一个雅间,让周锦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又道:“这位置极好,外面的景色一览无遗。”
若是平常人,听到这话不会多做在意,可是周锦一听,却听出了不同,她下意识的向街上看去,可是街上除了熙熙攘攘,并无其他。回头想目光示意,却发现伙计一手擦着桌子,一手中指敲击着桌面。那手势有些突兀,周锦想了半晌,猛地回过神来!
那只手中指敲击着桌面,食指一直指着对面!
伙计见周锦的眼神变了,便收回了手,将巾帕往肩上一搭后,边退边道:“客官稍等,小的立马把您要的端上来。”
伙计退下,两名丫鬟守在门口,司马萍出去解手未归,察觉所有的人都不会察觉她的动态后,她转头就看向窗外。
而当看到对面窗口里的景象时,一下子,她便像是定住了。
对面,是一家酒楼,二楼的包间里,窗户开着,一个孩子露着小半个身,他的眼里是欣喜是悲伤,而在顷刻间,又蓄满了泪水。他张着嘴似要喊些什么,可是背后的一人却伸出手捂住了他。
声音没有来得及喊出来,可是通过他的口型,周锦却依然能知道他想喊些什么。
他想喊一声——娘!
泪水再抑制不住的往下淌,而对面那个被捂着嘴的孩子,眼泪也是滚滚不停。
曾经相依为命至亲至爱的两个人,如今却以这种方式见面。
隔着一条街道,却像是隔着天涯海角。
……
当夜,又一道消息传出了容府。
——如果你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消息很快回来。
——静候佳音。
周锦得到回音,死死的攥住了手心。
第93章 尽在掌握帝王谋
周舟失踪后,容肃第一时间禀报了裴元修。裴元修震惊之下却未怪罪,只是再次将寻找的大任交给了他。容肃自知失职;也知此事刻不容缓;便暂且放下手中事务,只一心寻找周舟的下落。可是这一天;就再他听手下汇报时;宫里突然来了人,说皇上要见他。
容肃不知何事;以为是有了周舟的下落;便忙跟着进了宫。
裴元修正在书房批阅奏折,见他进来;不待他行礼便道:“绿氏可有下落?”
容肃一听,就知道自己先前所想有误,忙低头道:“不曾。”
裴元修放下笔;道:“阿肃,你先放下这件事。”
容肃见他神色有些不对,便只静待下文。
裴元修道:“朕刚才接到密报,探子在燕城发现陈之鸿等人的踪迹。”
听到这话,容肃心中一凛。
陈之鸿,前朝人物,据说还有皇族血脉,这些年来打着匡扶前朝的旗号不停作乱,奈何此人狡猾无比,朝中出动了多少力量都未能将其抓获,相反还折了不少人手进去。若说让裴元修最头疼的人物,当属此人无疑,只是上次交手时被射伤胳膊,近一年来一直杳无音讯,没想到现在竟出现在了燕州。
燕城,可就与京城相邻啊!
他一直蛰居江南,怎么会来到了京城脚下?
裴元修继续道:“据探子传来的消息,陈之鸿的人马已有不少在燕城集聚,想必是要闹出些动静了。军营中一直谣传潜藏着前朝势力,如果此事当真,如果又正好在燕城,他们这次又联手,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
说到这,裴元修的眼神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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