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雪意也躺了下来,支着脑袋,侧卧着,微微低下了头,阮姮被他垂下来的发丝弄得痒痒,偏了偏头,姬雪意轻声笑道:“我得看看这玫瑰散的时效,阿姮,你就牺牲一下吧。作为补偿,今晚我可以陪你睡觉。”
“谁要你陪我睡觉了?我自己会睡觉!”阮姮没好气道,“算了,寝不语,我睡了。“早就听自己的师父提过这个师兄是个极其不靠谱的人,师兄身边的人都变成了试毒的对象,所以大家见了师兄都躲得远远的。唉,到头来,自己还是遭殃了!
阮姮沉默了下来,倒也真困了,就不顾姬雪意贴得她很近,自顾自地偏头浅眠。
姬雪意以为阮姮生气了,再一听,身旁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而他的美眸在暗夜中却别有光彩,仿佛在暗暗计划着什么。
清晨,北恒客栈的天字号房门外,有一个艳紫色衣衫的人负手而立,他抬手,轻轻地敲了敲天字号的房门。
姬雪意显然没有睡醒,迷糊地坐了起来,嘟囔道:“阿姮你真忙,大早上就有人来骚扰。”披上件外袍,揉着惺忪的眼,走了过去,打开房门。
牧逐君在房门被打开的一刹那,平静的表情瞬间被打乱。
而姬雪意却抱着臂,饶有兴趣地说道:“逐君?远道而来,稀客呀。”
牧逐君的脸色冷了下来,清丽的声音中带着火气:“你怎么在这儿?”
姬雪意双手一摊,倚门而站,手叉在了腰上,说道:“阿姮住这里,我没有地方住,她就好心收留我了。倒是你,”他从上到下把牧逐君打量了一番,“风尘仆仆,仍不掩姿色。”
牧逐君漂亮的狐狸眼里浮起了寒意,再也没有柔媚的语调,他冷眼道:“告诉她我来过。”说罢转身就下了楼。
“谁呀?”阮姮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不愿意动。
姬雪意关上了房门,袅袅地走了过去,看见阮姮一翻身,衣袍从肩上滑落,柔嫩的皮肤犹如新生,不自觉地伸手抚了上去,同时用调侃的口吻说道:“你的情人,牧逐君。”
“哦,”阮姮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也就忽略了姬雪意的魔爪,片刻后,“什么?母皇派他来抓我回去了?师兄,不跟你说了,我得赶快撤了!”说着就要起身穿衣服逃命去。
姬雪意一把按住了她,看见阮姮的衣袍的领口开的越来越大,姬雪意凑近,吐气如兰道:“别急,他要是来抓你回去的,刚才就硬闯进来把你带走了,”姬雪意的视线下移,语气暧昧道,“阿姮的身材,嘿嘿,很有料呢。”
阮姮楞了下,随即才明白自己被调戏了,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姬雪意灵活地向后跳开,嘴唇一抿,一脸奸计得逞的笑。他打开窗户,回头说道:“玫瑰散的时效是五个时辰,多谢阿姮了!”语罢就一跃而下。
“你去哪儿?”阮姮的话还没问我,还哪里能见姬雪意的影子?不过,牧逐君不是来抓她回去,那是来做什么的?总不会是想在南吴谋得一官半职吧?
作者有话要说:
☆、步亦和与字画
第32章步亦和与字画
阮姮决定还是发挥室离阁收集情报的职责,主要是为她自己服务。
叫来了心腹,井井有条地布置了下去:“先查下为什么牧逐君会出现在南陵,再去查姬雪意的身份,还有,”阮姮顿了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早晨姬雪意开口就说来人是牧逐君,难道牧逐君对着她房里的一个男人还自报姓名?“姬雪意与牧逐君的关系。”
三个心腹一听到阮姮的命令,立刻笑逐颜开。还是这样的阁主让她们更熟悉,就听阮姮继续道:“我今天去混混邬笙的门客,看看南吴的礼部尚书是不是礼贤下士。”
心腹们点头,忽然阮姮拍案而起,严肃地盯着这三个人,视线一一扫过,声色内荏道:“昨晚,怎么没人跟我说姬雪意在天字号里?”
心腹一不好意思道:“阁主,昨晚你回来时一脸心不在焉,属下想禀报,您看都没看属下一眼。”
“这还是我的错了?”阮姮声音一挑,心腹一连忙低头,“罢了,室离阁在南陵的势力也不大,你们都是我所信任的人,去忙吧。”
阮姮听说邬笙喜好古玩字画,特意在南陵的几家规模较大的古玩店里闲逛。
南吴的建朝史比皋陶要长,前朝传下来的许多大家作品,用心地找一找,还是能买到的。
这家古玩店的老板显然被另一位客人所吸引,那个客人一进店就紧张地四下张望,开口就是:“我要买最名贵的字画!”
阮姮听到后心下一哂,最名贵的字画要自己去找的,老板推荐的肯定都是最赚钱的,但字画这个东西,买家一定要识货,最贵的不一定是最好的。
老板见那个客人不识货,就开始骗人:“姑娘,你看这幅字画,这幅字画是本店最贵的,有历史,有来头,买了肯定特有面子!”
阮姮的余光瞥见,轻蔑地摇了摇头,那只是一副普通的字画,笔迹并不磊落,线条不生动,也缺乏立体感,但那个女客人却在犹疑。
阮姮看不过,将自己感兴趣的这幅画拿到女客人身旁,装作不经意地说道:“老板,你看我手中的这幅画如何?”
老板见阮姮没有要买的样子,加上那是一副她认为不名贵的画作,随口道:“那幅呀,最多三十两!”
阮姮冲女客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买我手中的这副”,女客人立刻明白,开口道:“我要她的那幅!”说着付了钱拿了画转身就走了,阮姮跟上,生怕老板反悔,而古玩店的老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两个客人怎么跟串通好了似的?
女客人出了门,将画作递给阮姮道:“姑娘是想让在下替姑娘买下?”
阮姮推回了画作,指了指绿茵坊道:“走,边喝茶边说。”
女客人见阮姮性情豪爽,也就一笑,跟了上去。
绿茵坊,阮姮挑了一个二楼靠窗的位置,闻着淡淡的茶香,心情平静。
只听女客人抱拳道:“在下步亦和,敢问姑娘贵姓?”
阮姮垂目,笑了笑,道:“小元,没有姓氏。”
步亦和以为自己戳到了阮姮孤苦伶仃的身世这样的痛楚,连忙抱歉道:“小元姑娘,对不住了。能否跟在下解释下,这幅画的妙处?”
阮姮点点头,示意步亦和摊开了画,她指着画中的人物道:“步姑娘,你看,这幅画中所绘的人物,画者擅长用状如兰叶的线条表现衣褶,所以你会觉得人物的衣袍有飘举之势。”
步亦和连连点头,目不转睛地欣赏着画,阮姮继续道:“你再看这色彩,焦墨勾线,淡彩设色,是不是洗练劲爽?”
步亦和蹙了蹙眉头,抬头看着阮姮道:“小元姑娘的意思是?”
阮姮端起茶杯,一抹含蓄的笑意在嘴角漾开:“这是谁的真迹,步姑娘应该已经猜到了。现在步姑娘可以告诉我,你买这字画是做什么用了吗?”
步亦和好不见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用来收藏的?”
哪个收藏家不懂鉴赏?阮姮心下想道,却并没有点破。
步亦和笑了笑,脸上有片刻的失神:“我是想步入仕途,但是南吴如今的科举形势一片混乱,没有银两与背景,根本就不可能在朝为官。”
阮姮凝重地问道:“步姑娘看起来不像缺钱的人。”
步亦和尴尬地笑了笑:“实不相瞒,在下只是一个县城的官吏,但在下的心中却一直有治国的理想,只是苦于没有途径。”
步亦和说话的时候,阮姮一直在暗暗观察她。这个女子,面容坚毅,眉目之间有一种强势,只是现在处于蓄势待发的情势。哪个皇权的官场能不混乱呢?
阮姮安慰道:“这幅字画会是你的垫脚石,你放心。把字画呈上去后,你肯定会引起邬大人的兴趣。”
步亦和道:“多谢,哎?你怎么知道?”
阮姮若无其事地一笑,注视着步亦和,认真道:“希望步姑娘步入仕途后,不要忘记今日。”
步亦和神色严肃,抱拳道:“在下定不忘!”
作者有话要说:
☆、举荐
第33章举荐
当姬雪意想找她的时候,他总能找到。可是当阮姮想找姬雪意的时候,如同这样,她已经把天字号房间的窗户大敞了一个时辰,也依然没有见到姬雪意飞身从窗户跳进来。
阮姮耐心地支着下巴等着,不多时,听到了敲门声,她扬声道:“进,没锁。”
姬雪意推开了门,阔步走了进来,一屁股就坐在了阮姮的旁边,阮姮蹙眉:“哎呦,会走门了呀。你往那边走,又不是椅子不够。”
姬雪意却眉眼里带着笑意道:“阿姮,师兄很多年都没有跟你亲近了,不能放过任何机会哦。”
阮姮扶额:“我记得,你昨晚刚跟我离的很近。”
姬雪意摇了摇食指,媚声笑道:“不一样哦。阿姮今天过得怎么样?”
阮姮正色道:“师兄,”说着就挪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这样可以面对面地看着姬雪意,又不至于距离太近,“你昨晚让我试毒,你是不是欠我一个人情?”
姬雪意的眼角里渐渐泛起了凉意,凝神道:“怎么?”
阮姮耸了耸肩,若有所思道:“师兄,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咱们就两清。”
姬雪意语出惊人道:“两清了,我就和你没关系了,不要!”
阮姮叹了口气道:“那现在咱俩就更没关系了,你说要不要?”
姬雪意打量了会儿阮姮,嘴角一扬,道:“你帮我试下这包‘蔷薇散’,我就答应你。”
阮姮错愕,又是迷魂药!你都成迷魂药的鼻祖了!她痛下决心道:“好!”
姬雪意见自己得逞,一扬下巴道:“说吧,什么条件?”
阮姮冷静地开口:“我不管你认识南吴皇室什么人,我需要你帮我举荐一个人给礼部邬笙,那个人的名字是步亦和。”
姬雪意的表情从瞬间的惊讶到满意的笑,他低下头,晃了晃脑袋,低垂的眼帘里都带着藏不住的开心,就听他缓缓道:“阿姮,你很关注我呀,这都被你发现了。”
阮姮身子前倾,高深莫测地说道:“别忘了,我也是出身皇室。”
姬雪意却拍了拍手掌,拿出了蔷薇散道:“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室离阁,我就帮你这次,来吧,乖乖试药!”
阮姮像任命了似的,走到床前,一闻道那刺鼻的香味,就失去了知觉。
姬雪意把她扶着在床上躺好,轻轻地点了点阮姮小巧的鼻子,爱怜地说道:“你这么聪明,难怪牧逐君要喜欢你。为什么要逃到南吴呢?师兄可不想对你下手呀。”
阮姮再醒来时,只觉头疼欲裂。
挣扎着坐了起来,发现天字号房里哪里有姬雪意的身影!等她找到姬雪意,一定得告诉他,他这什么蔷薇散的后劲还挺足,竟然还是头疼!她是不是该考虑去抓把泻药去头疼呢?
不过,她自己就是个会抓药的人。
想到用药,阮姮就是一阵惭愧,太对不起她的师父云游仙人了。姬雪意是得了师父的真传,不仅使的一手好毒,还有余力去捣鼓新的毒药。而她呢,明明学的是用药,却只把药物认了个全名,会抓药,但开药也要对症,这对症,阮姮就是学的不到位,比如,她总觉得泻药可以解决一切中毒的问题。
揉了揉太阳穴,阮姮还是决定出去放放风。
从窗户跳了下去,靠着墙站了会儿,痛楚才减轻。什么迷魂药会导致头疼呢?头疼容易引发一个人精神涣散,重则神志不清,师兄不会又有什么阴谋了吧?
阮姮皱着眉溜达着,还没到绿茵坊,就听到有人叫她:“小元姑娘!”
一抬头,阮姮就见步亦和站在绿茵坊前冲她挥手,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活泼,阮姮笑笑,走过去,就听步亦和兴奋道:“你说的没错,邬大人很喜欢那副字画,没想到真是真迹呀!你真有眼光!”
阮姮平静地笑了笑道:“你如愿以偿,我也为你高兴。”
步亦和顺势就要拽着阮姮往酒楼去,阮姮连忙道:“我没睡好,头疼的要死,下次吧。你在邬大人门下好好做事,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步亦和遗憾地点点头,但见阮姮神色间有痛楚。忽然,阮姮长眉一挑,看清了站在步亦和身后不远处的牧逐君,阮姮讪讪地一笑道:“我先走了,步姑娘,有时绿茵坊见!”说着转身一溜烟就奔向了药铺。
步亦和纳闷地挠了挠头。
而牧逐君连忙跟上,经过步亦和时,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让步亦和在温暖的阳光下也不寒而栗。小元姑娘不会招惹上了一个什么麻烦吧?
阮姮走进了药铺,把手腕伸到大夫面前,大夫号脉了片刻,头都不抬地说道:“姑娘需要多休息,气虚,睡眠不足,常有的事。”
阮姮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