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站在这船头看着那吹萧男子?可是认得?也不知是谁家公子,竟长得这般好看。”
郗徽便笑了笑:“大家都在看他,贵人到是看得仔细,贵人认得么?我也想知道呢。”
“我自是不认得。我怎么觉得那男子一直盯着妹妹看呢?”
“是么!我怎么不觉得他是在看我?”郗徽走近芬贵人:“对了,刚才荷妃落水那会子我一时心急,冲撞了贵人,快让我看看撞到哪儿了,可有伤着?”郗徽说着便去拉芬贵人裙摆。
芬贵人吃不准郗徽忽地提起这事意欲何为,自是不允,郗徽偏生要拉,二人拉扯间,郗徽忽地脚下一滑,往旁边一滚,竟掉下船去。
“啊!”芬贵人惊叫一声往后退得几步,却是撞上身后的瑞贵人,二人跌入船中倒成一团。
范云见得二女来到船尾,虽在吹萧却是全神贯注的看着,隐隐听得一星半点,看那唇形,便也猜得那二人怕是在寻阿徽麻烦,来探阿徽,更见得二女时不时的看向自己又看看阿徽,阿徽却是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眸中竟光华四射,又见阿徽去拉其中一女,与那女子拉扯起来,范云收了玉萧,暗自笑得一声,朝身后随从做得一个手势,那随从手上点篙不停,小舟如箭,急速靠近画舫。
果然,郗徽在拉扯间,往船下落去。范云早在郗徽滑出那一霎间便飞身而出,接了郗徽,一个旋身,往上一纵,便站在船上。
郗徽搂了范云腰身在范云身上蹭得几蹭,嫣然一笑,范云低语一声:“坏丫头!”
青莲扔了茶盏几步蹿来,此时瑞贵人与芬贵人的随身宫女已是扶了二人起来,青莲见了却是不理,只站在一旁向了范云作礼:“谢谢公子救了我家姑娘。”
范云紧了紧抱着郗徽的手,却也立时放了。
“姑娘小心。”
“谢谢这位大哥。”
范云深深的看了郗徽一眼,飞身回了小舟。
“你!”芬贵人站起身来,指了郗徽。
“我怎么了?”
“你,你与宫外男子私自来往。”
“我怎么与宫外男子私自来往了,我差点掉入水中,若不是那位公子,我是不是也像荷妃一般?若是运气不好,怕是被水淹死也未可知。”郗徽看了芬贵人:“贵人可要与我一起去皇上面前说道,省得再有人说我私自跟人往来。”
“你狡辩。”
“我是不是狡辩皇上自会判断,容不得你来指责我。”郗徽说着看着纷纷围上来看热闹的众女:“还有谁说我私自与人往来?站出来,和我一起去寻皇上说个清楚!”
众女自是乐得郗徽与那芬贵人冲突,哪里愿意淌这趟浑水,纷纷摇头。
瑞贵人轻轻拉了拉芬贵人,芬贵人咬了咬唇不再说话,只死死盯着郗徽。
郗徽淡淡一笑,扭过头去,看也不看众人。
范云让小舟放慢了速度,一路不远不近跟着郗徽,眼见得画舫将进入大闸门中,范云便又将玉萧横在唇边,吹奏起来,此次吹的却是二人往常相和的曲子,丝丝萧音伴着郗徽所乘之船进了大闸门中,范云自是不能再跟,二人静静凝视,直到那大闸门“轰隆”关上。
众画舫进了大闸门内却也不再前行,纷纷停靠在岸。一旁数名太医已是候着,见得画舫止住,便有侍卫引了太医去皇上所在船舱,王敬则则让侍卫带了一名太医去看荷妃。
且说刘昱抱着阿依心潮起伏,忽听得舱门被人轻轻敲得两敲:“皇上,太医来了,可要让太医为姑娘看看?”
“等着,先去拿两套干净衣服来。”
不多时杨玉夫轻轻敲了舱门,得了刘昱同意,捧了两套衣裳进来。
刘昱一看,正是一套自己的衣裳,一套女装,刘昱点了点头,让杨玉夫退了,见阿依仍睡着,便在阿依唇上亲了亲,坐起身来着衣。
阿依似是感觉到刘昱不在身边,忽地睁开眼睛,见刘昱正穿了衣裳站起身来,阿依只觉心中一痛,便流下泪来:“阿震!”
“你醒了。”刘昱回过身:“怎地哭了?”刘昱急忙坐下,为阿依拭去眼泪。
“阿震,你,你要走了么,你不要我了?”
“傻女子,谁说我不要你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乖!别哭!”
阿依一听,喜笑颜开,胡乱拉起被子把脸擦了:“阿震,是真是的么?你带我回家,回你家么?”
“自是回我家的,阿依愿意么?”
阿依紧紧看了刘昱,咬了咬唇,猛地点点头:“我愿意!我愿意!阿震,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只要阿震不嫌我,便是死了也要和你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哎~~~~!帝王vs傻女,人间的事真是神奇!
☆、64、弦望相看各有期
刘昱见了阿依一脸喜不自禁,含泪点头的模样,腰上更被阿依搂得紧紧的,听得阿依所说,不由得一怔:“永远在一起?便是死了也要和我一起么?”刘昱不由得低语出声。
“嗯。”阿依重重的点头着:“死了也要和你在一起。”阿依说着咬了咬唇,垂了头:“只是,只是我是个傻的,却是如何也配不上你的,大家都笑我。”
刘昱心里想着自己对郗徽说过:“我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嫁我。就是死了,我刘昱也会在那奈何桥上等着你。”此时,另一个女子亦是如此坚定的说出便是死也要和自己在一起。刘昱虽是皇帝,后宫充盈,在外所经之女更是无法计数,且不说外边女子如何,便是自己后宫嫔妃对了自己不过是陪尽小意,虽有甜言蜜语,却也均是嘴上功夫虚情假意,且这后宫关系亦是与了朝堂关系相互交缠,不过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罢了,哪里会有这般的死生契阔,阿徽对自己虽好,自己如何感觉不到全然少了这种男女情义。刘昱此时心中虽是想起郗徽,但更多的却是对眼前女子的怜惜与感动,刘昱暗暗叹了口气,心绪复杂,似心中开了个口子,若有所失,又似乎心中被填得满满的。刘昱紧了紧抱着阿依的手,看着阿依眼睛:“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别人笑你又如何,阿依放心,日后我定会保护你。”刘昱说着,拿了一旁的衣裳亲手为阿依穿了,此时才觉阿依已是瘦了一圈儿,哪里还有以往的丰腴圆润,刘昱心中忽地一痛。
待得二人收拾妥当,刘昱这才宣了太医进来为阿依把脉。阿依本就惯做粗活,身体壮实健康,此番虽是落水受了点寒凉,不过刘昱处置得当,且施得云雨,那床榻间的体力活儿本就能让人发汗,是以自是无事,太医为二人诊了不过开些散寒祛惊的方子。
待得太医退了下去,刘昱在榻上怔怔坐了,阿依见他不说话便也不来缠他,乖乖坐在一旁。
刘昱此时心头却是在担忧自己此番撇了郗徽,又带了阿依回宫,也不知郗徽此时在干什么,会作何想。此次定是大大扫了阿徽的兴了,好不容易才见她那么开心想要去玩的。刘昱不由得站起身来,只想去找郗徽说明,思及若这会儿去见阿徽,又不知该如何去说,总不能把阿依给丢在这儿,阿依还得自己亲自安排好了才行,可带了阿依一起去似乎更是不妥,要不,等会子回宫让人多多送些好玩的去给阿徽,刘昱站了一会儿,却终是又坐得下来。转念又想,阿徽什么时候也不曾稀罕过自己给的那点子物什。刘昱心中想得几回,暗自叹息,转过头便见阿依跪坐在榻上,捏了裙摆细细摸着,见得刘昱看她,便朝了刘昱扬脸一笑。
“阿依觉着闷了么?”
“没呢,我在看这衣裳,真是好看。”阿依说着又轻轻摸了摸:“摸在手上真好摸,滑滑的,当真是好衣裳呢!”
刘昱便笑,在阿依头了摸了一摸:“以后我送很多好衣裳给阿依穿。”
“好!”阿依听了拍着手儿,笑眯眯的应着:“阿震对我最好了!”
刘昱亦是一笑,摇了摇头,唤得杨玉夫进来:“外头怎么样了?”
杨玉夫偷眼看了看阿依,杨玉夫也常跟了刘昱外出,自是知道这阿依是个傻女子,却不想这傻女子竟还能让了皇上亲自下水去救,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了:“郗家姑娘与众位娘娘们很是担心皇上,且皇上下水相救阿依姑娘时,荷妃不慎落水。”
“她怎地落水了?现下怎么样了?可有人去救?”
“已是救得上来,刚刚太医看过,并无大碍,业已开了药。”
“嗯。”刘昱点了点头:“那阿徽如何?”
“郗家姑娘很是担心皇上,让人来问奴才皇上和阿依姑娘如何。”
“她还问了阿依?你是怎么回的?”
“奴才便说皇上和姑娘均是无事。”
“那阿徽怎么说?”
“郗家姑娘听说无事,便也没跟奴才说什么,但奴才观其神色却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她不生气么?”
“奴才不知。”
“罢了,下去吧。”
“皇上,现下船停在闸内,此时如何,请皇上示下。”
“顺了荷池回去,一路把船上之人送下去便是了。”
“是。”杨玉夫听了便要退去,忽地想起什么,又在地上跪了:“那郗家姑娘如何,皇上在哪处下船?”
“朕最后下,你亲自把阿徽送至琉璃宫,再来回我话。”
且说画舫重又开动,在禁城河道中迤逦,舫上众女纷纷驻立船头,见皇上所乘画舫半点动静也无,只那内侍杨玉夫出来宣得旨意,众女心知皇上定是不会再来这船上,个个神色恹恹。早有灵俐之人已着了自己贴身宫婢去向太医打探,自是知道皇上和那救起的女子均是无碍,而皇上此时在那船上闭门不出,怕是和那不知来路的女子作了一处,又是暗自咬牙,之前怀了看热闹的心思早已烟消云散,只把那阿依当了继郗徽之后的又一敌人对头。
瑞贵人与芬贵人对视一眼,二人眼中均有恨意,这二人之前虽有荷妃冠宠后宫,却也得了刘昱青眼,分得一些宠爱,可后来来了郗徽,二人自是再无恩宠,此番游湖本想借机勾得皇上对二人的回忆,多少重拾以往的荣宠,哪知皇上并不入毂,竟又冒出个让皇上亲自去救的女子,一时,二人心中的怨恨愤懑当真是较之其他贵人嫔妃们要多得多,偏偏就连借机弄下水的荷妃都被人救起,毫发无伤,怎么不叫二人咬碎银牙!那瑞贵人正自恨恨,转眼便见郗徽在不远处坐着,便走上前去在一旁坐了:“本来还以为今日可以在那清音湖上畅游,玩个痛快,不想这般扫兴,才出去了一会子,就回来了,以往可真没这般半途儿就回来的,哪次不是玩到夜间。”
芬贵人亦是在一旁坐下,自是回应:“可不是,也不知那女子是何来历,看那穿着,不过一介村妇,姿色亦是不足,如何得了皇上如此青眼,竟亲自跳下水去救,当真是吓着我了。”
“是呀!”瑞贵人有意无意的望了郗徽:“如此看来,那女子在皇上心里定是不一般的,怕是有人要失宠了,以往皇上可不是那人走到哪儿,皇上跟到哪儿,可现下,皇上得了那女子,便连面都不露呢。”
芬贵人跟着冷哼一声:“可不是,省得有些人仗着皇上恩宠,便以为自己多了不得了,谁都不放在眼里,却不知自己还不是连个品级都没有的。”
郗徽听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正欢,不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本以为自己之前和她们的冲突没让她们讨着好,她们最多也只是私底下咬牙切齿一番,最多想法子偷偷给自己下个绊子什么的,哪知竟又还凑过来指桑骂愧,当真是学不乖么?郗徽垂眸间,见青莲的袖子微微抖动,不由得心中一暖,阿莲怕是气着了,可又碍于身份不能出来说话,怕是把手藏在袖子里捏着拳头呢。郗徽便拉了拉青莲袖子,抬头对了青莲一笑。
“阿莲,我们去那边看看风景。”郗徽说着站起身来。
“是。”青莲自是应了,扶了郗徽,二人走得开来。
“哼!怕是以后那新人来了,这旧人可没什么看风景的心情了。”瑞贵人的话凉凉飘来。
“人家哪里是要看风景呀,怕是躲一边哭去了吧。”
“姑娘!那两个贵人太碎嘴了,姑娘怎地不说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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