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长天渐寂,一抹红霞正从天边慢慢退去,郗徽看向窗外,那不远处一小小方池内蜷了一只水鸭儿,正昏昏欲睡,池边老树上亦是立了只归巢暮鸦。秋日黄昏,恬静如画。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快来围观亲帅哥呀!
☆、31、瘦竹疏梅闲人居
酒店已是燃起了灯烛,此时店中除却范云郗徽众人外,早已没了客人。几人喝得极是尽兴,不知不觉间那一旁的墙角边已是垒了一小堆酒坛,郗徽数了数,共是十二个空坛,郗徽不觉咂舌,又见此时桌上三人,范云正听着萧衍说话,那酒意已是有些上脸,如玉的脸庞当真是粉红莹白,唇角噙着一抹微笑,目光温润盈盈,在氲氲烛火之下,竟隐隐有那诱人春色,郗徽看了不觉托了脸,就那样呆呆看着范云。
范云察觉郗徽目光,侧过头来,对郗徽柔柔一笑,郗徽望了那清亮幽黑的眸子,不觉心口大跳,赶忙匆匆移开目光。萧衍酒量似是极大,脸上未露半分醉色,神情清明,目光清亮,思维极是活跃有条有理,正侃侃而谈,意兴极浓,整个人看起来神彩飞扬,那头上金冠随了动作闪耀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原来那萧衍竟也生得唇红齿白,英挺俊美,看起来比之范云少了几分儒雅,却是多了几分沉沉的霸气,凛凛然宛若战神。再看那任昉一手抓了坛口,却是借力用手撑着,半歪了身子靠在其上,已是喝得红光满面,脸上的笑容酣然可爱,看向范云萧衍的目光柔和宽厚,观之形貌这任昉年龄也并不大范云萧衍二人多少,却让人觉着极是纯良仁善,有着长者风范,兄长气度。
三人共喝了满满十五坛,方才尽兴。任昉已是醺醺欲倒,却偏说自己未醉,也不让人扶,自行走出门去,才出了门口,便是一倒,范云萧衍早已在一旁看着,把任昉接了个正着。任昉嘴里嘀咕得一声:“痛快”!已是酣然睡着。
范云萧衍二人相视一笑,左右搀了任昉,送上马车。
“你怎么样,还能骑马么?”萧衍看向范云。
范云点头一笑:“还好,再给我一坛我便醉了。”
“几月不见彦能的酒量竟这般好了,以前四坛便醉了。”
“这不今日见了你们高兴么。”
萧衍哈哈大笑,率先骑上马去:“那你可得悠着点儿,可别把你那娇滴滴的小姑娘摔坏了。”
范云带了郗徽上马:“阿徽,可怕大哥摔下你去?”
郗徽摇摇头:“这有什么怕的。”又仰头看了范云:“大哥,你们喝的这一坛坛可是水么?萧公子喝了那许多,脸一点都没红呢。”
“好呀,小阿徽,敢情你尽盯着叔达看去了,那你且说说,叔达是不是比大哥好看。”
“才没有呢。”
“没看那阿徽怎知他脸上没红?快说,是大哥好看还是叔达好看?”
“自然是大哥好看。”
范云这才开怀,笑着低下头来蹭了蹭郗徽脸颊:“这才乖。”
众人终于赶在宵禁前进城到驿站宿下。
次日,众人收拾行装,直奔京师,三日后终于到达建康。
范云带了郗徽回府安顿后,便换了朝服要先行觐见天子。
郗徽看着范云一身朝服拿了折子等物要走,不由得想起之前在酒店里所听到的皇帝为人,不由得拉了范云的手:“那皇帝会不会把你当靶子射了?”
范云握着郗徽的手,呵呵一笑:“不会,我又没有那萧将军那么大的肚子,他射我作甚。”
郗徽皱了眉头:“大哥还在说笑,你们说那皇帝极是残忍,那么荒唐的事都做得出来,谁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范云点了点郗徽额头:“放心,反正大哥打得赢他。”
“你还敢打皇帝,那可是大罪,你别当我不知。”
“是是是,我的好阿徽,大哥不过随口说说么,我已让人先行请了宫中的陈太妃,那陈太妃是皇帝生母,她说话皇上还是多少会听的,大哥有事自有人救,阿徽放心,再说,那皇帝更多的也是孩儿心性,哄哄就行了。你就这般不信大哥么?”
郗徽心下稍安:“那大哥小心。”这才把范云一路送去门口。
“阿徽不用担心,你好好去看看你的住处,有何不满意的让人按你的意思去办便是,我早已吩咐下去,往后这个家你便是主子,万莫拘着自己,把自己当了小丫环一般。”
待得范云远去,郗徽这才回身,身边早已侯了二名丫环,见郗徽动身,忙忙上来引了。
二人领得郗徽回房,忙跪了拜见郗徽,郗徽自是亲自扶了起来,大的那个名唤青萝,小一点的叫青芷,二人均是南乡舞阴人,是范云母亲让了范云从家乡带来。原来,只范云一人在京中居住,家中父母却是留在了老家不愿来京。二人又一一告之郗徽如今家中情况,这从舞阴跟来之人也只除二人之外另有一管家及二名长随便是,本待范云只带了管家和长随三人,不愿带女侍,终是后来范云在京中置下房产,范云母亲这才硬是让带了青萝、青芷二人。
二人说了许多,最后,二人又跪在地上,青萝扭着手指,红了脸儿:“小姐,之前主母让我们跟了公子过来,便是想让我们服侍公子,但实则我们也只是做做针线活计,连公子书房也是进不得的,现下小姐来了,我们便被公子拨来照顾小姐,自是一点儿非份之心也无的。”说着,便低了头。
郗徽闻言一愣,略一想便恍然明白这二人竟是向自己表那忠心,表示自己只是平常丫环而已。郗徽心中暗诧,自己不过初来,这二人却是跟了范云许多时日,又是范云母亲派来,虽没真正成了通房妾室,但在这家中却多少是有几分脸面的,怎会这么早一见面就向自己坦诚?郗徽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未显,把二人扶起:“什么小姐不小姐的,我也是为范大哥所救,才得了活命,哪里是什么小姐,姐姐们均比我年长,若是不弃,阿徽便叫二位一声姐姐。”
二人哪里肯依,最后双方折了个中,只管叫郗徽“姑娘”这才揭过。
二人早已接到信息,知自家公子此次带了一女孩儿回来,本来心中忐忑,自己二人虽是主母所点,是存了抬举自己的意思,但是跟了公子经年,却并不为公子所用,如今公子亲自带了女子回来,自己的身份却是颇为尴尬了,遇上历害的主儿,被发卖出去也未可知。二人早已是心中惴惴,不知这郗徽性情如何,此时听她说话柔和自然,极为有礼,如此观来似乎并不难伺侯,又见她几次亲自扶了自己起来,小小年纪处事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度,那笑意盈盈,纯美娇丽的样子,真似个晶莹剔透的水晶人儿一般,二人看了不觉略是放心。
其实郗徽哪里知道范云早已发了书信给管家让之安排郗徽安置的各项事宜,连带家具摆设服饰都一一写明让去新购,更是提了家中二女之事,管家本就是范云一手提拔上来的,自是对范云极为忠心,往往范云要求七分,他却是尽心尽力的做了九分十分,见那信中通篇都是为郗徽作打算,显是把这郗徽当了家中女主来看,哪里敢怠慢,忙把青萝青芷二人叫来重重敲打一通,明确务必得伺侯好了公子此次带回来的女孩儿,又因这二女本是当家主母选来当通房的丫头,又让这二人要尽早表明心迹,万不可给公子引了误会麻烦。是以,这才出了那二女一来便向郗徽表明身份的事情,这却是郗徽如何也想不到的了。
青萝青芷二人说完家中情况,见郗徽始终带了笑意听着,亦不多问。想起公子名盛京师,总有众多女子慕其才华相貌,寻来家中,或是候在门外,见了二人总不免问东问西,公子爱好几何,生活习性怎样,林林总总,直是从头问到脚,还偏偏装了娇羞的样子。那些女子中不乏名门贵女,见了二人明明是不屑的模样,但为了探得公子之事,却还会拉了自己的手装了亲热之态,二人本以为郗徽也要问上一番,却见她只含笑听了,话不多,小小年纪,进退得当,不急不燥,竟隐隐有几分当家主母气势。心中暗道难怪从不带人回家的公子竟带了这女孩儿回来,亦从心里是对郗徽多了几分敬重。
二人见郗徽未露疲态,便询问郗徽可愿去看看庭院,郗徽自是点头。
范云所住是一个三进的房子,前庭采光极好,那待客厅堂甚是宽敞,迎面便是一幅巨大的青松迎客图,那老松树根遒劲盘结,却挺立崖前,送出一树繁茂绿意,此画留白极多,一大片的云山雾罩,却不显空洞突兀,反是极具磅礴大气。郗徽细看落款,有那“彦能”二字:“这画是大哥亲手所画么?”
“确是的,这画听说是公子去了黄山一游后,画的黄山风光。”
郗徽看得半晌,微微一笑,环视厅内,见那厅里坐椅却是黝黑沉沉,却有哑光,细细一闻,一股松柏香气飘入鼻中,郗徽轻轻摸了摸一把椅背,指尖轻轻点动,敲了几敲:“这竟是黄山的古松木么?”
青萝听了心中暗惊,这古松木做家具极是难制,这套椅子还是祖上传下来的,一般人哪儿认得出来,更惊郗徽竟有如此眼光见识。刚想说话,那一旁青芷却是嘴快,早已答了:“姑娘真是好眼光呢,这确是古松木做的,还是公子大老远从舞阴运来的呢,听说可稀罕珍贵了。本来这儿放的是套红木椅子,公子画了这黄山风景之后才让人运来,说是这样更般配。”
郗徽的卧房便安排在范云的隔壁。郗徽最爱那庭前几株老梅,此时梅花未开,每株老梅枝桠极多,却看得出是精心修剪做出了形状,站在那树下似乎可以看到那冬日寒梅绽放,暗香满庭的美景。那院后更是圈出一块极大的地方,满种了各色竹子,亦用卵石铺就了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的通向那竹林深入,在那竹影婆娑之处,摆了均是用竹子制成的桌椅,郗徽走上前去,那桌上竟还摆了一盘散棋,那棋上黑子白子交错,正是激战的关键时刻,可下棋之人却未下完便离开作罢。
“这还是几月前公子与那萧衍萧公子在此纳凉时摆的棋,还未能下完公子便被召去听旨,这棋便作罢了,公子不让收起,说是待得回来再与萧公子下完,这一放便是放了几个月呢。”
郗徽听了不觉莞尔。
三人逛了一通,郗徽心下记挂范云,便待再去前院等候,范云便已是回得家来,正立在门廊笑得一脸灿烂,见郗徽望见自己,便朝了郗徽张开双手。
郗徽见了,心中觉得温暖异常,正待奔入范云怀中,却想起身边还跟了青萝青芷二女,硬生生止了要往前奔的脚步,只抿了笑看着范云,款款而行。范云见郗徽脸上那笑带了几分羞涩几分娇憨,更有一丝无奈,心中雪亮,自己便大步朝了郗徽走来,长手一捞,已把郗徽抱在怀里转了个圈儿:“阿徽你说,大哥才离了你这一会儿,便是想念,这可怎生是好?”
那青萝青芷二人见了,直呆呆愣在当场。这二人跟着范云多年,自跟来时范云便明确了二人身份地位,并不打算把二人收入房中,让二人不必生那起子心思,二人若是安分,待得日后二人年纪大时自会为二人安排出处,不亏待二人。是以二人从来老实的尽自己的本分,不曾厪越,又因范云多年独身亦未纳入妾室,二人在心中直把范云当了君子,哪里见过自家公子如此行径。还是青萝反应更快,拉了青芷,急急避下。
“大哥。”郗徽红了脸叫着:“快放我下来。”
“阿徽不来就大哥,大哥便来就阿徽。”
“有人看着呢。”
“哪里有人,就算有人也是不怕,阿徽迟早要嫁大哥,谁敢说阿徽。”范云说着抵了郗徽额头:“这家,你还喜欢么?”
郗徽点了点头:“嗯。”
“日后,大哥为你遮风挡雨。”
作者有话要说:范范把人拐进家啦!快来看呀!!
☆、32、醒时书剑醉时歌
却说那日范云去见皇帝,不过去了一个空,马马虎虎算是见着了半分君颜。原来范云去之前已让人探得清楚皇上并未出宫,这才赶去,可还未行至宫门口,便遥遥见那刘昱穿了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大摇大摆的从宫门口走了出来,身后有人要跟,却被刘昱一脚踹了个大跟头,众人均在地上跪了,刘昱这才“哈哈”大笑扬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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