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徽吐了吐舌头:“大哥就爱开人玩笑。”
见郗徽拜完月烧了月光纸儿,范云拉了郗徽起身:“阿徽许了什么愿?”
“女孩家的愿可是大哥能听的,才不告诉你呢!”
皓月当空,桂魄光射,那皎洁明亮的圆月中似隐隐有着玉宇琼楼,更有一苍苍古树,那月中可是广寒?
范云搂了郗徽坐在船头,天清似水,明月如镜。
作者有话要说:快来看美男呀,快来看美女呀!!!
☆、30、豪情冲天把酒欢
乘风破浪,披星戴月,范云郗徽一行又走了五、六日。这日,终于在一处口岸停了,须得在此处转了车马陆路而行。
范云郗徽刚上得岸来,一道人影直扑范云,那人尚在半空,一掌已是挥出,来势凌厉。
范云搂了郗徽急急闪身,把郗徽带到一旁,自己转身与来人斗将起来。
郗徽一惊,脚下不由向前奔出几步,只是这一瞬间,范云与那人便与自己拉开了一段距离,远了自己这处。郗徽转念便想到自己不懂武艺,如此冒然跑上前去,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影响范云,若是成了他的拖累那才不妙,是以心下虽急却也生生止了脚步,双手交握,盯着二人打斗。
郗徽不懂武术,只见二人身形快捷,虽是拳来脚往,却偏偏如穿花拂柳般潇洒好看,又见范云虽是与对方交战,却脸上始终挂了笑意,极是云淡风轻飘然写意,心下便是稍安。此时才觉周着随从并无紧张戒备之势,郗徽看向五福,那五福见了对郗徽微微一笑,脸上并无担心之色,其余人等均是看着场中,无一人上前,只目不转睛的看着,更有人手指微动,似是在比划什么。郗徽心下微动,见得如此景象,一颗心才放了下来,转头重又看向二人。
与范云激战的是一黑衣男子,穿的却是翻领对襟窄袖的胡服,腰间更是系了一条金带,头上亦是以金冠挽发,行动间熠熠生光,身形翩翩宛若游龙。只是那男子嘴唇轻轻抿着,神色不辩喜怒。
此时不远处的树下亦是立了一名男子,正背了双手,静静看着,但脸上那欢喜之情却是显而易见。郗徽见了,细看那人神情,觉那溢于言表的欢喜犹如是老友重逢般喜悦,心中不由更是安定。
二人也不知打了多久,范云忽地长声大笑,收了招式,一个纵扑,扑向那黑衣男子。那男子向后疾退,这才把那将将要往范云身上招呼的一掌收了回去,此时范云已是扑到,抱了那男子双肩,那男子亦是反手回抱范云,二人“哈哈“大笑。那树下男子见了这才缓缓向二人行去,范云见得那人,也不放开那黑衣男子,拽了一起,二人大步迎上前去。
“彦能还是如此儿戏,也不怕他伤了你。”
范云伸出一掌,那人一手握了,范云“呵呵”笑着叫得一声“彦升大哥”便又道:“叔达武艺高强,这一掌都收不住,咱们可得好好臊臊他。”
那黑衣男子听了,摇头笑了笑:“要臊我何必以身犯险,当真该罚。”
那大哥听了点点头:“确是该罚。”
黑衣男子一拳捣在范云身上:“哼,这就收了手,还未能打得尽兴。”
“咱们这许久未见,真要打到时再找了时间好好切磋一番。”
“彦能怕是唐突了佳人吧。”那大哥说着,便向郗徽看来。
范云朗声大笑,竟也不避接了话头:“确是大哥最知我心。”
范云领着郗徽与二人见了,原来众人果然是认得的,那二人均是范云此生最为知交的好友,大哥任昉,字彦升,黑衣男子萧衍,字叔达。二人与范云一般,时人都称为“竟陵八友”,均是博学多才、聪敏神悟之人,那任昉长于二人,孝友纯挚,德行极佳,萧衍更是六艺备闲、棋登逸品,天赋极高之人,且尚骑射弓马,武艺出众,放眼当前,也只范云能与之打得痛快,二人常在一起较量切磋,再者三人的政治主张、思想行事极是相近,是以这三人虽有个“八友”名号,但实则却是“三人行”,走得极近。
这二人知得范云不日回京,索性在这必经之路候了,也便早日得见。
“今日便不再赶路了,已在驿站与你定了房间,咱们得好好叙叙,喝上几坛,不醉不休。”
“这是自然。”
众人换了马,范云早已让人备了马车给郗徽乘坐。任昉萧衍二人见了,只对视一眼,双眉一挑,不由得重新看了看郗徽。范云送得郗徽上车,回身见二人如此动作,微微一笑,对着二人点了点头。任昉见了“哈哈”一笑,亦是点了点头,萧衍却是眸光流转,脸上神色无波无澜,唇角扯得一扯,似揶似揄。
众人却不进城,反是背道而行,范云打了马到得萧衍身边:“叔达这是何意?”
萧衍乜了眼儿看着范云:“原来彦能竟是好这一口,那女娃儿当真小,亏你也下得手去。”
范云一拳朝了萧衍砸得过去:“叔达可是羡慕了,那还不快点儿成亲,也免得家中父母操那份心思。”
萧衍白得范云一眼:“你当真是想与那小娃儿成亲。”
“不错,阿徽也不小了,过了年便可及笄成人,刚刚好。”
萧衍这才点了点头:“你选的人总不会错的。”
任昉更是微微一笑:“彦能的大事也可以说是尘埃落定,咱们喝了彦能的喜酒,就等叔达你了,你可得快着点儿。”
萧衍便挑了挑眉:“那你们且慢慢等着吧,我是不急的。”
三人且说且行,不过半个时辰,马车停了,范云接得郗徽下来,一齐朝了一小茅草屋行去。
那茅屋门面甚小,只斜斜打了个酒字横在门前,却是一家小小酒家。
“三位官人,许久都未来了。”门前一中年汉子见了众人到来,早已掀了垂吊着的红色门帘,扬声招呼。
“确是许久未来,极是想念店家的缥醪纯酒,快快上来。”任昉一马当先,进了酒家。
“好勒!”店家说着,把众人引到窗口处坐下:“记得诸位官人往日最喜这个位儿。诸位请坐,我这便去为诸位安置酒菜。”
三人落了座,郗徽在范云身后站了。
范云忙拉了郗徽:“阿徽不用拘谨,一起入座。”
那任昉亦是连声叫着:“快快请座。”
萧衍朗声笑道:“妹妹快座,你在旁边站着,彦能怕是这酒喝得都不酣畅。”
任昉闻言大笑:“这声妹妹叫得好,若是把前头一个妹字去了,改成弟字,就更是好了。”
范云按着郗徽坐了:“虽说这是迟早的事,但我家阿徽还小,你们可别吓坏人家。”说着,便与郗徽一一介绍二人。
任昉听了便又站起,含笑向郗徽拱手:“却是大哥的不是了。”萧衍见了亦是笑嘻嘻的与郗徽见礼。
郗徽见了忙站起回礼,三人虽是如此客气一番,却让郗徽觉着这二人极是平易可亲,那先前的拘束之感大消。
“这村头酒家是我们惯常来的,阿徽且看,从这窗口便可见得那长江景色,景致甚是开阔。”范云指了窗口告诉郗徽:“还有这店家的缥醪酒却是较之别处更为精纯,以往在京时,我们便常来此处住上几天,喝个痛快,但这酒阿徽却是不能喝,极易醉人。”
“我说怎么不进城,原来却是有这好地方。大哥可真是会找。”
酒菜上来,萧衍一一拍了坛上泥封,径自扔与任昉范云二人。二人接了,均不用碗,捧了酒坛海吸几口。
萧衍亦是捧起酒坛狂饮几口,这才叫得一声:“痛快!”
“这几月与叔达喝酒,叔达常说原来二人喝酒竟是没有三人那般痛快,这不,听得你回来,竟几天也等不得,早早拉了我来接你。”任昉敲敲酒坛:“这酒,便权当与你接风,也为小妹接风洗尘,小妹吃不得这烈酒,不必顾咱们三人,自己吃菜便是。”
“嗯。”郗徽点头笑着:“谢谢大哥。”
三人相视一笑,举了酒坛:“干。”
三人边喝边说着别后之事,范云说了一路赈灾所见,天灾人祸,民不聊生,贼匪横行之态,二人听了尽是嗟叹恼怒不已,待听得范云说起河滩行刑,又觉大快人心,听得范云使计迫那江州知府更觉又是惊险又是好笑。二人亦是向范云说起近几月京中朝堂之事。
那天子刘昱却是干了一件极不像话之事。一日不知为何刘昱带了人在街上闲逛,竟逛至将军萧道成府前,那刘昱不知哪根神筋搭错了架,走上前去抬腿便踹了门,门房听得有人踹门,哪里认得是天子驾到,还当是街头小混混,开得门来正要呵斥,那刘昱又一脚把人踹翻,那人还未及爬起,便拿了梃矛将之刺死,这才大摇大摆进了内院,家仆们听得声响出来,见之身后带了一群兵卫,又见门房倒地身死,哪里人有敢拦,纷纷逃蹿。
那刘昱领了人直入无人之境,一路冲至后院,那时还是夏日,萧道成怕热,露了肚皮正睡在院中大树之下,那刘昱见了大是兴奋,让人寻了笔墨,自己提了笔上前在萧道成大大的肚皮上画了个圈,又让人拿来弓箭,准备把萧道成的肚子当靶子练箭。
萧道成醒来见此情景,站将起来,拜过刘昱,便板了脸说道:“老臣无罪,皇上这是想要干什么?”
刘昱竟笑嘻嘻的拍拍萧道成的肚皮:“将军这肚皮生得极是可喜,朕见了很是高兴,便想了个新奇法子,不说将军无罪,还给朕寻了乐子,可是大大的功臣。”
“皇上,您这一射,不就射死老臣了么?”
那刘昱持了弓箭在手偏头反问:“那该怎生是好,将军要扫朕的兴么?将军何不舍身让朕一射,也是全了你我君臣之意,将军以为如何?”
刘昱这话说得诛心,若是不让他来射,难不成自己便不是忠臣,便是无义么,萧道成闻言只紧紧捏了拳头,怒目而视。
此时到有一人上前几步,凑到刘昱身边:“皇上,臣到有一个好法子,萧将军的肚皮如此好玩,这一箭射死了,以后还想玩时如何找得着,不如用冰箭去射,这冰箭射在人身上只是痛却不会死,岂不是好?”
刘昱大笑:“有道理。”
于是刘昱便用冰箭去射,一箭便射中了萧道成的肚脐眼,刘昱大喜,哈哈大笑:“朕当真厉害吧!”说罢便丢了弓,带了人扬长而去,除却那将军肚上黑圈,府门那被刺死的门房,直似没人来过一般。
萧衍说完,便看向范云:“你说这事如何?”
范云摇了摇头:“那痴儿,残忍好杀,恶行累累,如今又无端惹了大将军,那萧道成胸有丘壑,可是好相与的,且与王太后关系密切,手中又把有军权,怕是这次那痴儿埋了一场隐祸。”
萧衍听了点点头:“我亦是如此设想。这朝庭越来越乱了。”
“如今国内动荡不安,那人又无治国之材,长此以往,怕真会国将不国。”任昉长长叹出一口气。
“若是国家遭受外辱,咱们还能策马上阵,挥剑杀敌,以自身力量博来这国家的太平安康,可这根本原因却在里子上,咱们空有鸿鹄之志,却无处伸展,当真可惜可叹。”萧衍说了,一口酒重重灌下。
“在此之前,我亦是想辞官不做,但此番多少见识了人间疾苦,便只想做事凭了本心,一心为民,尽自己所能,保得一方平安,便得一方平安,上不负天,下不负地,对自己的所学、对自己的良心也是交待。”
任昉、萧衍二人听了,均是沉思不语。
半晌,任昉一掌拍在桌上:“好!家中本已为我寻了个外放差使,好让我远了这京中事非,本待我还不愿,只想着如此能常常与好友相聚喝酒聊天,当个闲散文人也是不错,今日听了彦能这一席话,我决意领了那职,去为一方百姓造福。”
“好!”
“外放哪处?”
“宜兴太守一职。”
一席话说开,三人重又开怀,举酒相祝。
郗徽听着三人高谈阔论,只觉眼界大开,如同窥得了另一方天地,让人新奇慕羡不已。
此时长天渐寂,一抹红霞正从天边慢慢退去,郗徽看向窗外,那不远处一小小方池内蜷了一只水鸭儿,正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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