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宪司大人说,林纾自小就与史文一伙在门派中习武,对于武术有着很高的造诣,以他的功力,想杀了其他的人,是完全有可能的。”络莫离走到门口,以背影相对,语气竟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没有去看身后两人的表情,络莫离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骑着踏雪慢悠悠的走在宽广的道路中,络莫离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有些入神。
这件案件还有一些关键的东西没有捕捉到,证据不足,即使是知道凶手是何人也没有足够的证物去指证。
“风姑娘!”一声呼叫,络莫离转头,是曦熠。
他正骑着马向她这边骑来。
“听说史文受伤了。”来到络莫离面前,曦熠的脸上是少有的沉重。
史文受伤
“带我去。”没有再多想,络莫离道。
来到史文的驿馆内,络莫离疾奔去史文的房间。
史文的房间还留着一阵难闻的药味,络莫离走到他床前,看着仍在发愣的史文,看来,他似乎知道了什么东西。
“死了没?”络莫离毒舌了一句。
晃过神来的史文愣愣的看了络莫离一会儿,才算是缓过神来,他的左手似乎受了不轻的伤,身上隐隐约约有打斗所受的伤痕。
“抱歉,还没呢。”想要坐起身,但是碍于身上的伤,却显得行动不便了,低低咒骂了一声,史文躺回在床上。
“你有没有看到凶手的模样?他长得有什么特征?”没有打算任由史文发愣下去,络莫离问道。
似乎是思索了一下,史文撇撇嘴,道:“天太黑,没有看清。”
“那么和他相斗时你也猜不出对方的身手?”逼问着,络莫离知道史文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但是却不说。
“没有,天色太黑,我被他偷袭了一拳,隐隐之间才和他对了几招,但是后来店小二起了床,所以凶手就逃跑了。”咬着牙,史文就是不愿意说出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曦熠在一旁沉下了脸,道:“你不说也没有用,除了你之外的两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如今你遇害,再剔除了汪沁是不通武术的,便可以猜出凶手便是林纾。”
“我说了什么都不知道!”急躁的史文似乎被问急了,一把扯过被褥就往头上盖,表示着自己不想再回答问题。
“算了,走吧。”在一旁思索了一会的络莫离终于了然的一笑,“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谁?”曦熠好奇的问,不解这样一去一来络莫离怎能知道哪个就是凶手。
“凶手今晚就会来。”络莫离自信的一笑,看了看一旁鼓高了的被褥,“昨晚凶手杀害史文不成,今晚必定会来铲除后患,只要今晚让史文守在屋内,必能引出凶手。”
最后的条件,已经备齐了!
络莫离自信的表情很是夺目。
夜晚,万籁俱寂。
西陵城的人都在夜色中睡下了。
蓝墨相随
史文所居住的驿馆内也是黑暗一片。
夜色中,一个矫健的身影穿过层层瓦片,落在了驿馆的屋顶上。
黑暗中的手,似乎握成了拳状,但是很快就极速而下,跃到了史文所在的房间的窗台边,静置了半响。
在确定屋内无人的时候,手才轻轻推开窗户,身形一闪,进了房内。帷帐内,隐隐传来史文沉沉的呼吸声。
黑衣人手中倏地出现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底出现了一丝挣扎和悲痛,但是却容不得多想,静静的往床边移动。
一直悬在屋顶上的络莫离,冷眼看着黑衣人那熟练的武功,看他稳健的下盘和握刀的姿势,此人一看就是武功高深之人。
今晚蓝墨奉陌秋颜的命令,前来助络莫离捕捉凶手,虽然被络莫离再三推辞,但是陌秋颜仍然坚持着。
他说——他现在有伤在身,不能保护她。蓝墨是他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相信蓝魔能够第一个挡在络莫离面前。
络莫离拗不过他,只好作罢。
反正多不多一个蓝墨,对她的计划没有丝毫的影响。
静静躺在屋梁上,络莫离看到黑衣人走到窗前,举起手中的匕首,果断的往下刺去。
在黑衣人刺下去的那一霎,络莫离厉声喊道:“蓝墨!”
蓝墨一直闭目养神许久,在听到络莫离的声音的时候,没有犹豫,提着软鞭挥向了黑衣人,生生打断了黑衣人的攻击。
黑衣人见到蓝墨,先是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是很快就变成了沉着迎战,但是面对着蓝墨招招寒历的攻击,黑衣人眸光一闪,不慎被软鞭击中,狠狠倒在了地上。
“林纾,不要挣扎了,史文已经告诉了我们,你就是杀人的凶手!”络莫离从屋顶落下,看着那个缓缓站起来的高大身影,熟悉的身形,那是一个男人的身材。
男人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便冷静下来,敛合了眸中所有的心绪。抬手,把遮盖自己容貌的黑布拿去,正是林纾。
史文这时起了床,眼神里没有丝毫睡意,里面隐含着悲痛:“林纾,为什么?”
真假凶手【1】
握拳,林纾扭头,看向窗外,那一刻,络莫离竟然看到他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安心的神情:“史文,我们当初孽障太多,文房多次要挟我,若我不从就把当初我所犯下的错说出去。我气怒,想要斩断孽根,逼不得已,为了我和汪沁,我不得不这么做。”
“只有你们都死了,我和汪沁才能幸福得度过一生,但是看此情景,想来我又要违约了……”无奈的笑笑,林纾还是如当初第一次见面一般,如此云淡风轻,说着的话好似在聊话家常。
看着络莫离,至此至终,络莫离只是听着。林纾负手于身后,一脸淡然和凄楚,道:“凶手便是我,我杀了人,理应偿命。”
“不是。”络莫离抬头,眼底有着洞察一切的了然,“凶手不是你!”
手往旁边一直,络莫离指着床上的男人,冷声道:“凶手是你!”
史文愣了愣,随即皱着眉似是不解得看着络莫离:“女娃,你什么意思?”
曦熠顿了顿,也报以同样疑惑的眼光看着络莫离,道:“凶手怎么会是史文?刚才你也在房内,一切都皆有目睹,而且史文受伤,又怎么会是凶手?”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但是却又容易被人忽略的计谋。”络莫离犀利的眼神看着床上仍然一脸茫然的史文,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犹如当初,她是毫不犹豫的按下扳机的模样。
“史文,你武功皆在林纾之上,试问又怎会被林纾所伤?”走上前一步,络莫离眼神精准而犀利。
“我们乃是同门,论武功我和林纾顶多能算是旗鼓相当。”史文的手不自觉的捂住伤口,为自己辩解道。
“不是。你的武功,应该是远远在林纾之上才对。当年的皇室宝物走私案中,你就是主谋!”
史文的脸色终于变了变,没有惊恐,只有一闪而过的诧异:“女娃莫胡说。当年被官府以证据不足而释放,已经证明了我们的清白。”
“好一句证据不足!”络莫离从怀中拿出一个布袋,里面不知道放着什么东西,从袋中隐隐飘出一阵味道,“在我第一次见你们的时候,你急于用内功抹掉的,应该就是这些东西把。”
真假凶手【2】
此次,史文沉默了,这样的他和之前聒噪显得截然不动,那鹰般犀利的黑眸闪烁着看向络莫离,眼神没有触及布袋:“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个袋子了,装的是硫磺和盐磨成的粉末,也就是简易的淀粉。”
络莫离说出答案,却让一旁的曦熠不解,蓝墨眼底闪出了一丝了然。
“硫磺和盐的粉末,对于案件来说有什么关联吗?”自动忽略自己听不懂的词,曦熠决定“不耻下问”。
看到坐在床上的史文沉默不语,络莫离侧头看向在一旁似乎事不关己的林纾:“这对于你来说应该并不陌生吧。你跟随史文多年,对于他一贯的手法应该是熟悉的才对。”
拿出些许粉末,络莫离看着那躺在自己手心小小的一堆粉末,又有谁能够想到那个聪明的犯人竟然只用了那么简单的方法就掩过了所有人的耳目?
“这是用一定量的硫磺粉和盐,再以特制的方法制造出来的,其实就是芡粉,只是芡粉是液体,而这些是固体而已。它可以溶解血迹,就相当于古代的灭尸剂。”
脑子一道灵光一闪而过,曦熠【炫】恍【书】然【网】大悟道:“原来那个时候在死者口中残留的白色粉末就是这些粉?”
“没错,起初,我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但是在我进入了这间房间的时候就明白了。”
络莫离看到床上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他的手仍然绑着绷带,但是脸色却不如早上那样苍白无色,在烛火下,他的脸平静的可怖。
“你的房屋对比起其他人的房间里更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太过于干净了。”
络莫离用手指摸了摸一尘不染的桌面,“你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粗汉,但是房间却出奇得比其他人的房间要来得干净得多,足以看得出,你一直在清理着一样东西,而那样东西,是很容易无处不在的,那就是粉末!”
“你应该是一个很拘谨的人,所以把屋子/炫/书/网/整理(。。)的看不出来一丝白粉的痕迹,连硫磺味都被很好的擦去了,但是你却似乎漏了一点——这里是驿站,包围着驿站的都是一些带有硫磺性质的物质,一路走来淡淡的硫磺味是少不了的,但是奇异的却是一进你的房间就再也闻不到了。”
真假凶手【3】
史文静静的看着络莫离,那个曾经让他不以为意的女子,此时那双犀利的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让他感到很刺眼。
“而且,在第一次与你交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把袋子放在桌上,络莫离看着布袋,道,“你的手臂出奇的有力量,但是打到我身上时却显得过于粗蛮无力,一个人如果在愤怒的情况下出拳应该是有力的,除非——那个人的武功十分高强,而且远远在很多人之上,才能调整拳风,做到出拳随心所欲。”
“我想,手臂上的重伤,也是自己所做,与林纾无关。”
“好厉害的女娃。”沉默了一会儿,史文用右掌有些无奈的捂住额头,“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
透过右掌中泄露出来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杀气。
林纾皱眉,似是不经意的来到络莫离的身侧,眼神里带着警惕。
“你不用担心,汪沁早已被我护送到桃岭,没人能伤害她。”用仅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络莫离低声道。
林纾的身体动了动,嘴角隐隐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谢谢。”
史文忽然举高右手,掌心中,和布带无异的粉末从掌心倾泻而下,撒了满床都是。史文低声笑了,那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的弧度:“即使找到证据又如何?你们之间没有人能离开这里。”
“错了。我们会离开的。”随着一声龙吟之声,络莫离抽出腰间月银,笔直的指向了坐在床上那个本看起来鲁莽憨直的男人身上,“我们会捉着你离开这里!”
“好狂妄的女娃!”大笑几声,在络莫离还没看清他出手的时候,史文从床铺中抽出双锏,眼神带着浓郁的杀气,直逼络莫离。
络莫离忙侧身躲过,那张石桌却是断成了两截。
忽然,一条软鞭截住了史文的攻击,是蓝墨。
“原来女娃身边还藏着这么一个高手,我真是大意了。”冷血的看着蓝墨沉静的气场,史文一个用力,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真假凶手【4】
“史文。”林纾把络莫离静静的推开一边,眼神里含着三分悲伤,三分哀拗,以及三分的坚定,“你本是我的大哥,我曾做誓永远追随效忠于你,但是如今你伤我妻子,害我兄弟,在那一刻开始,你就不再是我的大哥了。”
缓缓从腰中抽出冰蓝的长剑:“过去的,都在今天了解了吧。以前我们罪孽太深,我曾答应汪沁往后洗手做人,归隐市井,不沾血污。但是如今,我亲手杀了你后,会主动向官府自首,当年的走私案,会全由我一人全力承担,也算是对下面的兄弟们的交代。”
“哈哈!就凭你!”史文的眼睛狠狠盯住悲痛的林纾,咬牙道,“当初,你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兄弟情,执意要离开。如今,也是为了一个女人,要杀了我这个做大哥的么?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杀了那个贱女人!”
不再多说,史文提起双锏向林纾攻击,那本来受了伤的手臂活动自如,如络莫离所说,他武功很高强,连落在自己手上的那一招都拿捏好了分寸,所以伤口看起来吓人,但是却没有伤及筋骨。
面对着史文的招招致命,蓝墨和林纾也不逞多让,蓝墨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