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欢愉在体内喧嚣着流过,压在下面的脸庞与床铺磨蹭着,耳畔是床摇动的响声,身后是强有力的滚烫身躯,她无力地轻抬了下巴,想说些什么,却只从口中溢出细碎的呻吟。
即便一无所有,即便千艰万难,若是真心相爱的人,天涯海角,只带着一双长剑,也能游遍天下。青容恍恍惚惚地想着,曾经的天真,年少的承诺,对所谓的红尘爱侣的向往,那些美好的回忆揉入这火热的缠绵,有什么破茧而出,奔向天空……
就这样在爱河里摇曳,不知过了多久,身体越来越热,身后紧贴的胸膛传来越发急促的心跳,那些梦幻的色彩忽然消失,她的脑中霎时间只余空白。只听韩子璇在耳畔嘶哑的低吼,滚烫的热流席卷而来,她眼前一黑,几乎晕了过去,昏沉中听见喘息声里有幸福的叹息,有人低声说道:“青容,我爱你。”
……
青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发软没有丝毫的力气,□还有些酸涩胀痛,幽暗的烛火依旧亮着。脸上蒙着的丝带被摘下,她的身上被小心地裹了一层薄被,一双手臂穿过腰间,从身后将她牢牢地锁在怀里,清淡均匀地呼吸声,轻轻拂过她的耳后。
刻骨的缠绵,呢喃的情话,发生过的一切在脑中浮现,青容脸豁然间变得通红,心中羞恼自己居然鬼使神差的,那样主动就……身子禁不住轻轻动了动,想脱离这种暧昧的姿势,又在触到身后滚烫的胸膛后,有些僵硬起来。
“恩……”几不可闻的轻吟从身后响起,青容登时偃旗息鼓,如同炸了毛的小猫绷紧了身子,脸上热气更浓,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腰上的手一紧,身后的胸膛用力地靠过来,只听韩子璇舒服地长叹一声,随即将头在她颈窝蹭了蹭,贴着她的耳朵轻笑道:“娘子也醒了。”
当然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青容听到他戏谑的语气,窘得想挖个坑将自己埋进去,红着脸应了一声,“你……你也醒了。”
韩子璇又是一阵低笑,胸腔震动,微微酥麻的感觉顺着后背传到全身,青容又是害羞又是窘迫,轻哼一声把头埋到薄被里,努力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不去理会他。
“娘子?”得不到回应,身后的人不甘心地向前蹭了蹭身子。
没声音。
“娘子……”尾音拖的长长的,带着一点低哑的诱惑和小小的委屈,温软的唇轻轻贴住她的后颈,轻轻吮了吮。
触电般的感觉瞬间传来,青容倒抽一口气,下意识地转过身,想躲过韩子璇的逗弄,岂料他仿佛意料到一般,在她刚转过来的一刻,伸手蒙住了她的眼。
“娘子要看看我么?”
双眼上,覆盖着那双温软的手,不冷不热,暖暖的如同春风来袭,让她觉得如此安定。
他可真像个孩子。青容不自禁地勾起唇角,微微笑起来,一瞬间似乎觉得方才的羞窘淡去不少,“做什么?你别闹我,快松手。”
“不闹你。”韩子璇也笑着,也不松手。不知为何,在青容听来,那笑意里竟仿佛有些许苦涩,她微微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刚要说话,却觉得身上一重,嘴唇忽然被被他深深的吻住,温柔地舔舐。
他的唇齿间仍旧是淡淡的药香,往昔的桃花香气没有了,不变的却是这吻里缱绻的柔情。她被诱惑着,忍不住轻吟一声,却瞬时被他钻了空子,侵占而来。绵软的舌相互纠缠,青容的手不自禁地环上韩子璇的腰,被蒙上的眼也紧紧闭了起来,同样深深地回应他。
就在青容的呼吸都快要停止的时候,这个吻停了下来。他的唇带着丝丝眷恋,又柔柔地在她唇畔轻啄数下,才不舍地离开。
她忽然有种感觉,最后一丝温暖,也被他的唇带走了。
青容能感觉到,他的脸还是离着自己很近,轻浅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她想开口说什么,却忽然失了言语,嘴角却向上翘起,挂上了甜甜的浅笑。
她想说,我不后悔,我们就这样走下去,好不好。
可是还没等青容说出口,捂在她眼上的双手忽然缓缓撤开,暖黄幽暗的光线瞬间撒入眼眸,她轻眨了几下眼,适应了片刻,面前男子的轮廓越发清晰起来,她想将未出口的话说出来,却在看清男子面容的一刻,愕然甚至略带恐惧地瞪大了眼,双臂也猛地从他的腰间滑落。
棱角分明的轮廓,眉眼如寒潭一般深邃清冷,完美如同神祗一般的五官,带着丝丝寒意,此刻双眸中暗沉一片,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张脸她看了九年,也曾深深沉恋,而如今,此情此情,她只觉得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寒气入骨,冷得她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瞬间结成了冰。
这是,楚墨清。
☆、79安能与君相诀绝
楚墨清。
青容瞪大了眼;脑中空白一片,薄被下的身子禁不住地颤抖起来。密室内柔光流转,春意未退,她却觉得如堕冰窟,周身生寒。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男子并不意外她的反应;眸光一闪;露出一个情绪复杂的苦笑来。他想伸手抚摸女子的脸颊;却见她僵着身子向后一顿。
她的表情是什么样的;那惊;是惊喜还是恐惧?那躲避;是恨自己欺骗隐瞒,还是因为放不下长着同一张脸的那个人?
他竟觉得,判断不出。
手臂僵住;他直起身子,半晌,避过她的视线,忽然嗤笑一声,“娘子会有如此反应,为夫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呢。”是该高兴她也许不愿被那个人碰触,还是该难过,她的心里或许还有那人的一席之地呢……
“你……”青容脑中越发混乱起来,那声音明明是韩子璇的,绝对不会有错,可是,这张脸……电石火光间,有什么在脑海中一晃而过,呼之欲出,她却只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人刀刻般的侧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我与他同父同母,身体里留着一样的血……”他转过脸,忽然又贴近了她,眸中冷意乍现,还掺杂着一丝嘲讽狼狈,“我们本是亲兄弟,可笑的是即使长成相同的样子,他却是高高在上的三殿下,而我苟且偷生这么多年,如今却成了他的心腹大患。是不是没有想到世上会有如此荒唐的事,你……”
你,可后悔了?
话在嘴边,他却忽然顿住,问不出来。
如果答案不是他期望的那样,他待如何?
青容不可置信地瞪着韩子璇,眼中闪过各种情绪,她突然伸出手,在他的脸上用力的摩挲起来,白皙的脸庞霎时被揉出许多红印,他不动,任由她反复地揉搓他的脸庞耳际,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暗了下去。
没有人皮面具粘合的边缘,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青容咬住嘴唇,忽然觉得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眼底有泪意涌上。她什么也不说,翻身将自己紧紧裹入被中,侧过身子蜷到墙边,过了许久,才低低问道:“你接近我……是为了他。”
韩子璇长叹一声,也静静地躺下来,依旧从背后搂住青容的腰,感到怀中的身躯微微僵硬,他也不放手,手臂反而更紧了些,仿佛还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我本来有个名字叫林陌,自小在冥莫山庄长大,大家都说我是韩庄主去世的表妹的遗孤。我懂事起便开始习武,儿时无知,虽然寄人篱下,倒也过得快活。只是有一点让我满心不快,就是韩庄主从不让我出庄半步。那时年幼,只是见大哥可以自由出入,领回家一群玩伴,我却日日练武习文,没什么朋友,心里难免计较,越是不让我出去,我就越想出去看看,时日久了,出庄玩耍就成了我的一块心病,我想尽各种办法,就是想要出去见一见外面的世界,却从来没有如愿过。”
“终于在我十五岁的那一年,知道了因由。我躲在书房外偷听,这才知道,原来我并不是什么冥莫庄主的表少爷,我是他从皇宫抱出来的。我的母亲是一个不得宠的妃子,生了一对双生子,却选择把我抛弃,留下了我弟弟。原来不让我出庄,是怕我给庄里招来横祸,我不光是寄人篱下,还是一个祸害!我的世界几乎瞬间崩塌,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假象,只觉得他们锁我在山庄里都是不安好心,我疯了一样要出庄,却被韩明拦住……”
说到这里,韩子璇的身子有些发僵,顿了顿,却还是咬牙说了下去,“如今想起来,我不知有多后悔自己的失控,就为了对抗那所谓的命运,宣泄心中的恨意,我害了对我最好的大哥。大哥是韩庄主的独子,名字叫韩子璇,人生的好看,又温和善良,平日里待我是最好,因为我执意出庄,甚至以死相逼,庄主最后无奈,只好……只好给我和大哥服下一种名叫‘影休’的毒药。”
“这‘影休’是一种奇特的毒药,是世上最高明的易容药物。服用者将药引中放入想要易容的人的模样,就可以变成那人的样子,全身上下,找不出任何破绽,但每个月,都要服用掺有那人心头血的‘影休’,否则腑脏剧痛,也会渐渐变回原本的模样……于是,我服了掺有大哥心头血的药引,变成了冥莫山庄的少庄主,林陌自此消失在世上,韩庄主变成了我的爹爹……大哥被关在暗室中,再也不能出来,因为韩子璇,只有一个。”
“之后,我每月都要服用掺有大哥心头血的‘影休’,防止药性发作。我终于可以出庄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我想到大哥的绝望憎恨的眼神,却总是无法快乐起来。我自小武功天分绝好,在江湖上四处闯荡,渐渐也有了些名气,打着大哥的名号,顶着大哥的皮囊,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尊称我一声韩少主,许多女子也投怀送抱,我却一天比一天空虚难熬。”
“我恨我那个所谓的母亲,也恨我从未谋面的弟弟,为什么同样是一个母亲的孩子,他却可以拥有母爱,我却要被抛弃,莫名其妙地承担这些愧疚和孤独。我虽然有自由,可冥莫山庄的暗卫却没有几个真正的听我使唤,只有冥隐一人真心待我,他们怕我伤害楚墨清,怕我坏了楚墨清的生活,我恨,为何我要承受这些?我想尽方法打听,知道他就在雾幽山,就让冥隐于是你们下山的那一天,我也去了……”
怪不得,第一次见他觉得有几分眼熟,怪不得他总是喜欢和楚墨清作对,怪不得他恨楚墨清恨的那样蹊跷……这些经历说起来如此容易,几言几句便渐渐清晰,将往昔的片段拼接明了,可身临其中,将会是怎样的辛苦?
烛火忽明忽暗,闪闪烁烁,青容静静地听着,心头的酸楚没有褪去,反而越发的浓烈起来。她慢慢转过身子,视线对上韩子璇的脸,半晌,却什么也没说,只抬起手,缓缓地抚了上去,这回,是轻柔的,带着丝丝颤抖。
韩子璇面无表情,仿佛刚才讲述的都是别人的故事,他按住脸颊上犹疑的柔荑,忽然勾起唇角,邪邪地一笑,哑声道:“觉得我很可怜?还是很可恶?我自私自利,害了大哥,也利用了你,现在还害得冥莫山庄被灭……”
“子璇!”青容轻唤了一声,手从他的手心滑出来,细细地从他的额头抚下,垂眸低声道:“对不起,我方才……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韩子璇摇摇头,自嘲道:“你不必可怜我。”
青容摇头,抬眸看他,“不是的。你看,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鼻子,一样的嘴唇,一样的轮廓……可是你们还是不同的人。我不可怜你,我生你的气,为什么从来都不和我说这些,让我误会你,让我推开你,难得哦啊你便觉得痛快了么?你为何这样的别扭,你爱你的母亲,爱你的弟弟,你爱他们,所以才恨,对不对?”
韩子璇冷道:“不,我……”
“我早就知道,你是利用我。”青容捂住韩子璇的嘴,止住他的话语,眼中带着一抹愧疚,手指从他的唇瓣滑过,又在他的脸上打转,上上下下,带着疼惜与温柔,“对不起,不要难过,我……我方才真的一时不能接受,我还以为……我从没想过你们居然会是亲生兄弟,但我知道你和他之间必然有什么关系,不然又怎么会和多次接近我们……但是我不怪你,以前我没多想,可后来在冥莫山庄,我却想了许多。”
“我也想过,为何这样不公平,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莫名其妙成了苏家的后人,被人逼迫拿出什么阵法,被自己最信赖的人伤害利用,可如今,那些都过去了,我什么都无法改变。又何必问这没有答案的问题,让自己沉浸在苦痛之中无法自拔?”
“你说的药,就是让你呕血心痛的药吧?你扔了它,所以你病了这么久也不见好,所以身上桃花的味道没有了,所以现在露出了真正的脸……你也为我做了许多,我都知道的……忘了好不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