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个攻!可这韩子璇……难道是个强受?
苏筱柔脑子也瞬间空白,他……他想娶师兄做娘子!
“啊……林姐姐,你怎么留鼻血了!”苏筱柔惊叫。
林熙月先晃过神,一手捏住鼻子,一手拽起苏筱柔向客栈飞奔而去,连告辞也没说。
“哈哈……”直到两抹倩影从眼前消失,韩子璇才忍不住大笑起来,边笑着,唇边流出血来,他也不在意,眸光闪亮,一派通明,虽不时轻咳,却依旧笑得十分畅快。待笑够了,他用衣袖抹了抹唇角,向一旁的暗巷扫了眼,笑道:“还要看到何时?”
只见一阵脚步声缓缓传来,秦慕兮从墙后走出,玄衣长发,月光下更显出尘。他对着韩子璇点了点头,“韩公子,有礼。”
韩子璇也不客套,只收起笑意,眼望着前方,低声道:“如此在暗处等,便能等来么?”
秦慕兮身子一僵,却瞬间又恢复如常。淡淡一笑,温雅如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韩公子又何必费心。”
韩子璇呵呵一笑,抬头看向夜空,一声轻叹几不可闻地溢出:“冷暖自知……既知苦涩……又何必苦苦执着……”
☆、20【番外】雁后归
自他懂事起,入眼便是这凄冷的大殿,萧瑟的宫墙。
他五岁之前,与母妃明姬住在沐芳宫里,伴着他们的,只有无尽的幽寂和几个上了年纪的宫女。先帝在时,沐芳宫里住着最得宠的宸妃娘娘,夜夜歌舞升平,恍然数年,现下却清冷得如冷宫一般。
他的奶娘只带他到三岁,之后便离去。他被母妃亲手带大,可是那个美丽的女子,却总是喜欢靠在塌旁不发一言,不知是梦是醒。他也曾淘气踢坏了一只罐子,那女子却也只是冷冷地睨着他,久而久之,他便学会了独自在院中玩耍,静静地看着空中云起云落。
年满五岁之后,他到了读书的年纪,去了上书房才见到了自己的两个兄长,楚墨宇和楚墨凌。
“你母妃是个不受宠的贱女人!你也一样,是个贱种!”当那张扬跋扈的脸,吐露着恶毒的言语,他诧异地睁大了眼,这便是自己的二哥么?
“清儿,你跪下,在母妃面前发誓,出了这个宫门,你便只要多听多看,不可多说。你若因此惹了祸事,母妃便没你这个儿子!今日太傅所讲的,回来后一字不差得背给我听,若是背不出,晚饭也不要吃了!”耳边响起临行前母妃尖利而哽咽的声音,他低下头,捏紧了拳头,却是一言不发,只细细听着太傅讲学。
大殿下楚墨宇是皇后所出,生得温文尔雅,待他也是温和的,总是邀他玩耍。时日久了,他便犹豫着同意了,毕竟孩童心性,总是喜欢与同龄人亲近。
可是那一日,他与两位兄长玩耍时,忽然身后一股劲力袭来,便与楚墨凌一同跌入池水,险些丧命。待宫人将他们救起,他终于见到了从未谋面的父皇,那个英武的男子,却是怒火中烧地指着他喝道:“你小小年纪,怎么心肠如此狠毒!连你亲哥哥也要害!”连辩解的机会,也未曾给他。
他被罚跪了一整夜。那夜下着瓢泼大雨,他小小的身子却在雨中挺得笔直,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翌日,艳阳如火,众人见他,亦是恭敬地喊一声“三殿下”,可他却忽然觉得这偌大的皇宫,无他容身之处。
烧了三日,他才迷迷蒙蒙地醒过来,不见母妃在一旁,也不见有宫人照料,只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抱着药碗,靠在床头沉沉地睡着。
那个男孩就是燕离。
自此以后,他与燕离相伴,燕离习武,他则用心读书。五年时间一晃而过,他冷眼看待一切,甚至可以一两个月都不说一句话,只是每日都去给母妃请安,在明姬冷眼中悄然离去,直到十岁生辰,在御花园遇到了契卓和南理的两位使臣。
他的生辰向来无人愿提,那日他立在花园中,孑然一身,看着满园翠绿,目光中却无丝毫温度。游园的使臣见他面色淡漠,衣着朴素,却出落得气质清冷高贵,赞叹,那个是他父皇的男子,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笑容。
他在觥筹交错的宫宴上,度过了人生中第一个有人庆祝的生辰。华贵的锦袍,稚气未脱却已然冷峻的外表,属于皇族的雍容贵气丝毫未加掩盖。他看着楚墨宇温笑里的阴狠,看着楚墨凌沉郁的表情,眸中是不属于少年的森森冷意。
他要的,只是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那个头戴金冠的男人,却笑着将他送出了皇宫,放逐到一个荒山上。什么灵城竞技,什么拜师学艺,什么磨练韧性,他想起阴森的沐芳宫,想起从未对他笑过的母妃,想起即将分别的燕离,想起毫无血缘之情的兄长,想起晚宴之前,母妃第一次失态地痛哭,所说的那些话……他的心中,只有恨。
初次见她,她坐在地上看着他发愣,浑身脏兮兮的,只有一双大眼灵气逼人。他厌恶地呵斥她,她却跳起来骂他没人要,还做戏蒙骗他,将他推到了水里。未曾想,她却是这荒山中所谓雾幽隐士的弟子,还取了个温婉贤淑的名字,苏筱柔。
好在师傅也觉得让他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为师姐,有些别扭,他终是成了她的师兄。他心中万般个不愿,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无论这个师傅有何本事,既然事实无可更改,他便随遇而安,终有一日,要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燕离随着展侍卫回京时,他悄然在他手心中写下几个字。
山中日子清苦,却不比宫中压抑。他学武学文,总是万般努力。时日久了,他越发对师傅敬佩,看着温雅的大师兄也不再想起楚墨宇,只是苏筱柔却整日在他眼前捣蛋。小到碗里的虫,大到被子里的老鼠,莫名其妙出现在墙上的蜥蜴,满屋乱爬的花蛇……他看着这些脏兮兮的虫兽,心中的冷意却渐渐散去。
她一定不知道,无论是冷眼还是笑颜,从未有人用真心待他;她一定不知道,尽管沐芳宫阴森冷凄,他和母妃的屋子却永远都一尘不染;她一定不知道,他装作无动于衷地看着那些自己原本厌恶至极的东西,只是想看她仿若星辰般纯净耀眼的笑颜。
她总是闯祸,以往为祸山林,师傅禁了他们出行之后,就将竹院搞得鸡飞狗跳,还总是有事没事就找他切磋武艺。他总是把握得很好,不输不赢,看着她气鼓鼓地走掉,心中好笑,忍着恶心捡回几条小蛇,暗暗丢到她的门前,看着她将蛇捡起来转悲为喜地谋划着如何捉弄自己。
岁月荏苒,时光飞逝。她出落成婷婷少女,娇媚的容颜,纤弱的身形,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是淘气起来,还与儿时一样。秦慕兮医术了得,他一身本事也已成型,燕离不负所托,暗中为自己发展力量。多年来的刻苦修炼,他终要开始一步一步,得偿所愿。
他十九岁的生辰,收到了宫中的礼物。那是母妃的琉璃坠子,他曾在她的身上见过,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多年的心事,一件一件浮出心底,抚摸着师傅和唐晓晓送的箫,他却不想打开那琉璃坠的盒子。
却是她先打开了它。她喜欢那亮晶晶的坠子,想伸手去拿,他回过神,仿佛是被人窥见了心事的孩童一般,羞恼地对她动了手,她委屈地跑掉,扔给他一瓶香露,他愣怔了半晌,原来这是她的礼物。
山中夜寒,即使雾幽山四季如春,夜晚亦不温暖。他与师傅和秦慕兮唐晓晓分头到山上寻找,却见到了让他心惊胆战的一幕。他毫不犹豫地飞身上前,看着插入底下的长箭,已动了真怒,以一敌三,竟是不顾生死,那一刻他只想着,谁伤了她,便要死。
那三人终是退走,她却也中毒晕了过去。他手足无措,强自镇定为她疗伤,直到师傅找来,一行人回了竹院,他才知道原来雾幽山竹院周围有十几个暗哨,原来那个所谓的父皇并没有就此忘记他。
几日之后,她又如往常般活蹦乱跳,却没有再捉弄我,而是柔顺地给他递上一碗汤。他浅笑着看她落荒而逃,心中却有分明一丝甜意。她不再一味地与他作对,而是多了几分亲近,他心中想着,许是自己对她太冷漠,这么些年,她才对他横眉冷对的吧。
雾幽山庄是江湖上最神秘的山庄之一,自古以来,便人才辈出,朝堂上的丞相和将军,皆是师出雾幽,这是他上山后方才得知的。去雾幽山庄的前夜,他怀着心事,在后院吹箫,不料她悄然走来,踏破了一地月色。他心中渐渐安定,甚至想着若是时光就此停止流动,在箫声中静静地站上一世,也未尝不好。
雾幽山庄果真不凡,下人们也都身怀武功。他静静地听着温博施的教诲,淡然地点头,未想燕离来时,竟被她撞见了。她一脸惊惶,怯怯地看着自己,他不禁好笑,装作一副凶恶的样子,两人却一同跌入了假山。
他慌忙中,不忘记揽住她的腰,自己的背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地上,唇上却也是一暖。她身上带着香甜的气息,温软纯净,他忍下心口的悸动,冷着声音让她起身,心却跳得快了起来,好在那是一处密道,便是他脸上微红,也无人看得清楚。
她一路上局促,他却装作一副漠然。那密道的尽头,是雾幽山的秘密,与他的想象却是全然不同。更加意料之外的是,师傅竟然因此,同意她与自己一同下山。
挑选宝剑时,她与他选的竟是雌雄双剑,他心中莫名欢喜,看着她唇上的伤痕,又回想起那温软的触感,胸中一荡。
“师傅说,你今日与筱柔在养心园散步,她……为何有伤?”秦慕兮淡然开口。
他却恍然觉察那话中的意味,只淡淡回答:“师兄是指何处的伤?”这一句,却足够教秦慕兮心生不快。
可他那温雅的师兄却只是说道,“若你真信天缘,便不要枉费了这一双宝剑。”
他听了,本该开心才是,却心中涩然。
下山果真不顺利,那些暗哨不知是否没有起到作用,他们又遭袭。他眼中寒光凛冽,下手毫不留情,却仍是未护住她,教她险些跌下山崖。一个男子救了她。他俊逸无双,长鞭如疾风般扫过,那几个刺客见了,竟是不战而退。原来他就是与雾幽山庄并称的冥莫山庄的少主,韩子璇。
他眼见韩子璇将她搂在怀里,暧昧地在她耳畔低语,胸中怒火一凛,长剑一指,便做出逐客的架势。那韩子璇却不在意,狭长的凤目中神色讳莫如深,低头看了看他们的佩剑,居然开口道,“绝尘携弃念,宝剑赠英雄,韩某倒觉得,弃念拂愁,却也配得。”随后便飘然而去。
他心中烦闷,竟将一把绝世的名剑当做斧子,砍了树枝做柴火。看着她小心翼翼地为秦慕兮包扎,眼神总是偷偷飘向自己,却始终不愿开口叫她。
那个叫林熙月的女子,一身红衣,满口胡话,却十分得她的喜爱。除了她,他本是不喜欢聒噪的女子,却因见她开心,便只教燕离去查了林熙月的底,考量再三终是同意她与他们同行。
她一句无意的“相公”,便引得他心跳得飞快,她却毫无所觉。他气自己无法控制这种不知何时滋生的情愫,懊恼自己牵挂她的一举一动,却始终无法丢下她不管,来到醉仙楼,却见她依偎在韩子璇怀中,睡得香甜。
无需言语,他杀意四溢,拔剑相向,却怕伤了她,弃剑闪身上前,与韩子璇缠斗在一处。她怎么可以在别的男人怀中安睡?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饮酒?他下手越发狠辣,终是一掌拍在了韩子璇的后背。
她被安然带回客栈,睡了整整三日。醒来便去寻他,他心中一软,已不那么生气,却听她开口便问韩子璇。他胸中怒火一涨,脑中竟霎时恐怕,只本能地将她搂在怀中,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她的味道是记忆中的甜香,温软的触感让他不自觉地加深了这个吻。看着她从惊诧到羞赧的表情,看着她染上了晕红的双颊,看着她如水的眸子缓缓合上,他的吻,也缱绻轻柔起来。
他轻喘着低声说:“不要再理会韩子璇。”她却急问,为何要与韩公子打架,为何要受伤……他听了,兀自勾起了唇角,原来她的心中,亦有他的一方位置。
秦慕兮说她许是余毒未清,喝了酒引发了毒性,才昏睡三日,便回山去寻师傅了,他命燕离时时护紧那两个女子,可韩子璇如影随形般,不时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见她与韩子璇在街头拥抱,心中又是愤怒又是伤痛,见她毫不犹豫地挡住自己的剑锋,冷意更是透骨而来,他不愿伤她,只得转身离去,坐在屋顶,一夜未眠。
韩子璇邀他喝酒,他去了,本是要让他知难而退,却不料醉了自己。她冰清玉质,无知懵懂,如何懂得自己的情意?可笑的是他,明知她只是单纯不解□,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