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老和尚却深深地盯住柳芙那张小巧精致的脸庞,缓缓沉声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方丈大人是何意思?”柳芙听在耳里,脑中却犹如雷鸣般“轰轰”炸想,只觉得这老和尚一字一句皆言中了重生之事,莫名诡谲的很。
“一切,皆在小施主一念之间。”老和尚脸上的表情终于松缓下来老衲言尽于此,还请小施主行任何事之前都好好想想,切莫轻率,更不要意气用事。智慧,才是你最大的依仗,而非。。。。。。先知。。。。。。”
说完,老和尚摆摆手,示意広真领柳芙离开。可柳芙却在听了“先知”二字后,几乎全身瘫软,呆在了当场。
“施主!”
広真在耳边的呼唤将柳芙的神思给强行拉了。看着老和尚渐渐远去的背影,那一抹灰败的长袍勾勒出一条隐隐约约的影子,仿佛从心底生出来的一根荆棘草,紧紧地,死死地缠在了柳芙的心间。
不管这老和尚是猜到了,还是他真的看出了,柳芙使劲儿咬了咬唇,不顾嘴里腥甜的滋味瞬间蔓延开来,只转身,不等広真跟上就快步回到了前殿。
被丢下的広真则觉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柳芙转身前那张充满了不可思议表情的脸,还是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好像这个表面看起来柔弱娇小的姑娘,内心藏了许许多多的秘密一样。
。。。。。。
强忍着心里的别扭陪沈氏享用了広真口中所提的美味斋饭,柳芙就张罗着一行人回到了镇上的别院。
看到女儿脸色有些不好,沈氏还以为她是累了,连连让她不用在一边守着,让她好好回屋休息。
还未完全来得及消化那老和尚给的“忠言”,柳芙告别了母亲回到房里。待暖儿帮忙准备了热水,只说太过疲倦想要放松一下,将她支开,只独自一人滑入了沐浴的大桶里,睁眼看着天花板发呆。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这是老和尚的第一句话,柳芙缓缓念着,只觉得话中深意是那样的明显。
若要深究柳芙重生后最大的愿望,那绝对是让母亲能活得更有尊严,能避免再次走上绝路。
可重生后的时空到底是不是和原来的一样?历史会不会照着原来的轨迹重演?这些问题在柳芙的心中根本就没有答案。
老和尚劝说要用“智慧”去代替“先知”,可柳芙现在手中唯一的筹码就是历史的进程,除此之外,还有呢?
摇头,柳芙只觉得脑子快要爆炸了,憋了一口气就将的头整个浸入了水中。
耳边是“嗡嗡”作响的水鸣声,柳芙只觉得憋的这一口气好像很够用,已经过了很长都不曾有窒息的感觉,就像本来便不需要空气来呼吸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老和尚的一句话又在柳芙的脑子里响了起来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猛的从水中仰起头,柳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那种闷闷的感觉这才逐渐消散了。
“不动心。。。。。。就不会痛吗?”。柳芙痴痴地念着,眼角滑落了两滴清泪,混合着脸上残留的热水,顺流而下,仿佛不曾存在过。
重生前,天真地信任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柳冠杰的虚伪看不清,胡清漪的狠毒看不清,姬无殇的冷漠看不清,就连母亲为爱而执迷不悔的心,也没有早早。
所以,老和尚说那些话,只想让我明白一个道理,重生前我所受的苦难,全都是我自作自受吗?
虽然不愿意,但柳芙心里头已经再清楚明白不过了。的人生,都是靠去筹划去经营的,埋怨别人,起不了任何作用。
心怀的那些怨恨也好,不甘也好,折磨的也只是的心罢了。
万念皆由心生,若她能看淡些,不要执迷于那些表象,不要被周围人所摆布,那又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呢?
想着,柳芙缓缓地闭上了眼,只觉得原本还乱如一团麻的脑子竟逐渐清晰明朗起来。
一切救赎,都只有依靠。历史的轨迹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改变,但只要努力,却能改变自身和所关心的人的命运。
是愚昧地怀着悔恨再活一次,还是智慧地重新来认真经营一次人生。。。。。。柳芙此时此刻心中已然有了明确的选择。
章八 事出必有因
经龙兴寺一行,沈氏的精神状态果然好了许多,这几日甚至拿出了绣篮子,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做起了香囊荷包一类的小物件。
“娘,你也歇歇吧。”柳芙端了厨娘熬制的白果粳米粥,在再配上一叠酸爽可口的凉拌萝卜丝一并放在桌上锦鸿记虽说给的收价高,可要求也繁复的很。您若是按着平日的工序,做它们一个顶做普通的十个呢。”
“你也锦鸿记开的收价高,我做一个荷囊就能拿五十贯呢,若做十个普通的,恐怕连十贯钱都拿不到。”沈氏笑着将手中的活计放下,走到桌边,闻了闻热粥散发出的香味儿嗯。。。。。。你别说,每天吃这么一顿补餐都习惯了,不吃老觉得肚子里空空的呢。”
看到沈氏有食欲,柳芙高兴地很郑嬷嬷最善调理,她坚持让您在午膳和晚膳中间补这么一餐,一开始我还怕您吃多了积食。可她解释说,少吃多餐对您的身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样看来,果然没呢。”
“好了,你守着我也没用。今儿个天气好,叫上暖儿和刘婆子一起吧,顺带给我买些丝线。”沈氏说着,放下了粥勺,起身来到床头的妆几面前,抽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从里头取了个十两银子的银票出来记得,要最好的细茧丝。”
接过沈氏递上的银票,柳芙将其贴身放在怀里,眼珠子一转,望了望那边的盒子娘,咱们还有多少钱?”
“我从你父。。。。。。”沈氏听见柳芙问,语气有些淡淡的从他那儿取了五十两,其余还有几两碎银子罢了。本来不想要他的钱,可我们若是要长途跋涉会蜀中,路上不可能不花银子。”
柳芙心里头还念着九华山那片地,可五十两银子着实不够,不由得打起了其他主意娘,不如趁着你在此养病的空闲,咱们去一趟锦鸿记的总店,看看你绣的荷囊好不好卖。若是好卖,咱们加点儿价,免得吃个闷亏。我想,这京城肯定不比县城,贵人多,们更多,一个如此精巧细致的荷囊总不至于才值一二两银子一个了吧。”
“就算京城的荷囊买到十两银子一个,和我又有关系?”沈氏不以为意我又不需要开店做生意。不过是挣点儿脂粉钱给你存嫁妆罢了。”
“那若是我需要好多好多嫁妆呢!”柳芙有些急了,眼下除了母亲超群的刺绣手艺,她是在想不出其他可以挣钱的法子来。
“我的好女儿,你要多少钱的嫁妆呢?”沈氏笑了,看着柳芙着急的样子,还以为她真是为的嫁妆担心。
“我。。。。。。”柳芙虽然需要钱买地,可到底要多少,刘婆子侄儿那边还没回话呢,一时半会儿也没个准头,只好道娘,嫁妆这茬儿肯定是越多越好嘛。”
“不知羞,这么小就开始惦记的嫁妆了。”沈氏被柳芙逗得“呵呵”直笑好好好,你好生盘算一下,娘就算拼了老命也给你存够,好不好?”
“那娘你得准许我去打听一下锦鸿记在京城的价格。若是远远高于咱们的县城,就不卖了!”柳芙得意的晃晃脑袋,心里头已经有了几分底。
沈氏见柳芙一副小机灵鬼的样子,她虽然顽皮,却是个知轻重懂事儿的,也就没有太担心,只点点头快去吧,还有一个多时辰就是晚膳,如今天黑的快,你再不走就赶不陪娘用饭了。”
。。。。。。
让车夫套了车,暖儿陪着柳芙坐里面,顺带让刘婆子也进了车厢,让她趁着路上的细说关于买地的事宜。
“,我大侄儿已经去问了,如今那九华山的地界都是属于京城一位老翰林的。那位老翰林痴迷编书的,倒是对这些田地种植的不太上心。听说有人要买,直接就摇头拒绝了。”
刘婆子面带憾色,连连道我那大侄儿从来做事都有头有尾,便托人请了那翰林的大管家出来吃酒,想要好生劝服,顺带打听情况。好说歹说,他偏就不曾听进去一句。可耐不住我大侄儿软磨硬泡,还是答应让主人家见买主一面。,您看。。。。。。”
柳芙有些意外之前说那块山地的主人是朝中的四品官,翰林院里头的四品官员。。。。。。岂不正是侍读学士?”
“正是呢,好像是姓文,可听所过?”
何止是听说过,柳芙简直就和这位姓文的翰林是“老熟人”了。
因为前生曾在皇家书院学习过一段,所以柳芙对大周皇朝的官员还是有几分了解。大周皇朝有一位大儒,姓文名从征,德高望重,朝野倾顾。可因其刚直不阿的性格,比御史还喜欢挑三拣四,所以不得姬奉天所喜,一直将他雪藏在翰林院编书,只给了个四品侍读学士的位置。
直到姬奉天暴毙身亡,姬无殇夺位登基,这位文从征才扬眉吐气,被奉为帝师,官拜正一品殿阁大学士。
正好,柳芙在皇家书院学习的那段,这位文也曾经做过她的老师。
唇角扬起一抹微笑,柳芙朝刘婆子点点头烦请你侄子去说一声,明日我便登门拜访文大人。”
“明日!”刘婆子顿时苦了脸我的好,那位文大人真是不凑巧,正好奉命编修西南族群史一类的书去了。我大侄子说,要等老回京,恐怕还得大半个月的才行。”
“那么久?”柳芙蹙了蹙眉,不过想着就算此时和文大人见了面,也没钱买地。大半个月的,说不定能想办法凑齐钱款也说不定,便点点头那好,等文大人再说吧。就劳烦你侄子帮忙盯着一下,若文大人回京,立即递上拜帖。”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刘婆子仿佛松了口气,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那子就先去外面守着了,等到了锦鸿记再请下车。”
。。。。。。
说来也巧,锦鸿记的总店竟然就在这天泉镇上,从别院行车不过两三炷香的,倒给了柳芙许多方便。
等刘婆子出去,柳芙便问暖儿你可一些关于锦鸿记的事情?”
暖儿不解,的手艺活儿不是都卖给锦鸿记吗?难道你们都不清楚?”
“我们在蜀中,绣了活计后统一交给中间人收了去,只晓得大部分为锦鸿记要去了,其余都不清楚。”柳芙随口解释了一下,又道你若些,便细细给我道来。”
暖儿却双手一摊好,奴婢对锦鸿记唯一的就是,它家的女红绣品堪称天价,却偏偏极得京中贵人追捧。说实话,的活计能被锦鸿记看上,奴婢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它家的绣娘从来都是出自它家的绣坊。”
“你的意思,锦鸿记鲜少收外人的活计?”柳芙倒是吃惊的很,因为在蜀中的时候,每隔一段就会有个自称中间人的王叔来找沈氏,将上好的锦缎和丝线拿出来,请沈氏动手做活儿。
“我有个远房的姑姑就是锦鸿记绣坊的绣娘,是她给我讲的。”暖儿点点头,拍着胸脯道保证句句属实,绝无虚假。”
“这就奇怪了。。。。。。”柳芙自然暖儿所言,蹙着眉又问那锦鸿记的主人是谁,你可?”
暖儿随即摇头之前我还缠着姑姑问过关于锦鸿记主人的事儿,可姑姑说,她们每年只管拿钱做活儿,最多就接触过锦鸿记的二掌柜。至于主人家,好像和宫里头有些关系,因为锦鸿记每年都要接许多内务府的活儿。不过锦鸿记上上下下规矩极严,姑姑就算想打听也不敢,怕丢了饭碗儿。”
“和宫里有关系。。。。。。”
柳芙只觉得有地方不妥,可具体又说不上来,只好随意摆摆手罢了,等会儿去锦鸿记总店看看,说不定能有收获。”
章九 锦绣惊鸿瞥
天泉镇离得京城不过十多里在路程,因为四面环山,风景秀美,惹来许多京中权贵在此置办田宅别院。
宽阔的街道,来往的车马,门庭若市的酒肆茶楼,还有一间间看起来气派非常的商铺。。。。。。即便是京城边的一处郊县之地,这天泉镇也算是相当的繁华了。
“锦鸿记到咯。”
车夫勒马,刘婆子张口吆喝了一下便掀了帘子,请下车。”
与上次去龙兴寺不同,柳芙并未自行跳下车,反而搭了暖儿的手,神色中带着几分平淡如常和几丝自然流露的傲色。
“这位可是来逛店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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