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点头,几日的颠簸劳累,加上今天的惊吓碰撞,大概是提前了。他抱着我,开始手足无措起来。我看着他月光下带着羞涩的脸,嘴角不禁带了笑。“还笑,你不疼吗?”你痛心的说,手不住的在我身上扶动,却不知该放在什么地方。
这疼痛让我连开口都不愿,只是看着他,眼睛在他眉眼间流连,连眨眼都只是一瞬。
他用额头碰碰我的脸颊,眉头又纠结起来。我什么都不说,只是用眼睛让他安心,拉过他的手,放在胸口,让他温暖的手掌将热量传到我越来越冰冷的身体里。
他紧紧抱着我象个无助的孩子“告诉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睁开眼睛,手指点上他的唇。“抱着我,只要抱着我。”
他紧紧将我贴在他的身上,他将自己的衣服尽数解下,全部裹在了我的身上。还是嫌不够,用脸贴住我的头,我们的唇就这么不经意间擦过。
他一顿,眼神开始躲闪。我动了动泛白的嘴唇扯出一摸笑“没想到你两军阵前运筹帷幄,竟然这般不经人事,真是虚长了几岁。”
他的脸热起来。我闭上眼睛“不必担心,只要一会就好。”
微微睡了一会,果然疼得轻了许多,以前都要很久,在他怀里,似乎总有暖流注入体内。我身体微动“好了?”
我睁开眼睛,月亮已经移动大块了,他还是那样的姿势。想起他的伤,挣扎着起来,却见他身体僵微,半晌才自如。
我眼底又热,看那伤口的血已经干涸,映着黑色。他看着那伤口居然会心一笑,我惊讶看着他“你笑什么?”捏起我的手,将衣袖上推,露出那疤痕,竟然是同一处。我抬头看他,他只是笑,象是得了什么至宝般。“上次在大漠,我就奇怪,天下怎么会有这般凑巧的事。”
想起当时全身被他换了衣服,我的脸上就发烫。可是今天的事似乎更加晦密,我不由奇怪,为什么一到他的面前,我竟然变得不知羞了。
我再也不说话,只是搂上他的腰,又紧一分。
献妃 天下 第一章
章节字数:6298 更新时间:08…11…30 13:44
一句话,一句话改变了一切,但是为什么,这句话没有来的早些,再早些。
隆庆四年秋天的这个日子,曾被史家忽略。只有一本史书中记载了短短了数字。上怜妃,赐故宅,居三日。一座庄园的拔地而起,却改变了一个人的心性,影响了日后圣朝朝堂的势力划分,圣英皇太后几次偏袒穆相一党,终而引发东风宫乱,正因于此。
雪狼毫下笔,画的是水天一色。
笔尖抬起,却见一对愁眉。
“夫君何事蹙眉?”一屡幽香,让那眉头稍展。
“自敬妃走后,宿家的人明显行事张扬起来,盈妃竟然想过继二皇子昭。皇上只说盈妃尚年轻,盈妃却也将自己弄病,装出一副不久于事的样子,朝中硕国旧臣势力终于发威,群起向皇上上表,说什么盈妃恪守宫德不为争宠之事,又是硕国皇亲贵胄之正统有皇子继承血脉也是拱卫太子,分明就是冲她来的。”
“夫君担心我们会就此开罪盈妃吗?”凤目微挑“盈妃是我们必除的,皇上不除她,我们也要让皇后除她。这硕国朝廷以后就是四国汇集,如此我们必得其主,否则,以后怎么生存。”
“夫人所言极是,可我忧的是那敬妃似乎还没有割舍宁王。”
“皇上该是铁腕,如何就压不平这糟事。”柳眉说来也微微凝结,花了那么大的心思,居然还是没有根除,这真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听说回宫之后,宁王依旧长立于那溪旁,我担心,到时候这局要是到不了那一步,就危险了。”
“夫君所虑之事,我记下了,四国之局如今虽不能说全系于赵夕焉之身,我也会让它走到这一步,此人当得此任。”
回宫第二日,我未及拜见皇后,就听说了盈妃的打算,着实让我惊出一身冷汗,这要是得逞了,那么太子就危在旦夕,硕国的老臣势力如今终于按捺不住了。
如此离国势力如今已是入朝起了一派,太子日渐大了,再这样下去,就要入朝参政了。难怪盈妃坐不住了,凌文成了少傅,我的确逼她太甚了。我以旧疾发作为由请旨出宫,却没有被准,皇后想来探望,我却几次以病重休息为由推挡,自己却整日在临琼殿与凌文商量对策。
宿盈说的一点没错,如今硕国是三派鼎立,她要决胜,就只能联一派击一派,那我的选择就至关重要。我不禁惊讶,她似乎一切先知先觉,一切都是在她意料之中,那日的话也只是试探,结果被我厉声回绝,现在想来真是太草率了,无论是皇后还是盈妃,我都不能单纯计较个人得失,如今天下大势,我自己的安危才是我所考虑的。
凌文一时也没有万全的办法,只是劝我按兵不动的好。但是心里不禁感动与他的情谊,这般的细心,让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比离王更加深入我心。
时节入冬,我以为皇上是被逼的无法,答应先将皇子昭接进宫里,结果却是以左相公子入朝封为上卿,派往郦国接管我在郦国的经营换得的。我不得不佩服皇上的胆量,他难道就怕他会联合郦国反了硕国?结果皇上的回答竟然是“左相大人他,与朕甚象。而公子他,却与你甚象。”我见了那孩子担忧更甚,分明傻头傻脑,连话语都不清。盈妃这打的不就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算盘吗。可是见皇上深深顾及硕国老臣的力量,我也隐隐为皇后担心起来,要是盈妃闹的厉害了,暂废太子以安抚群臣也不是不能做的。
皇上为了一统天下,做的太多,牺牲的也太多,这般下来,废个太子算什么。皇家之事,夫妻角力,便是如此。
左相公子十分得力,郦国的大小事情,都会是我与皇上各报一份,我着实钦佩左相的经营,我在郦国有些时日了,可是却不及他这一阵子的成效大。他只是让我放心坐镇宫里,如此更好,我只要在宫里与他们后盾,也可以随时应付宫里的事。
现在忽然恍悟,无论硕皇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成了连贵妃的角色,成了他故意扶起的一派势力。看来皇上是决不想盈妃胜出的,那,我就有办法了。
现在凌文的光华党和赵家的旧部势力让皇上力量大增,只说我是他的福星。我的势力在郦国的活动,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挥金如土的贿赂官员收集证据,已经让我们成了许多重臣的忌惮,可是看着穆轻扬派人送来的亲硕派官员名单,我的手指不禁扣起了桌面。这样的局势可是不行,都是文臣怎么可以,我的人几次出动都和定国的人擦身而过,武将大都支持和定国结盟,这样一来,可是大为不妙。正在我打算往进京赶考的举子身上下工夫时,却收到了庄亲王府的人已经与他们联成一片的禀报。要说起来这个容安郡主成了我一块心病。幸亏是她给我点破了这章永宫的寓意,要不我依旧蒙在鼓里,搞不好终要被踢出去的。如今这容安郡主还真是会下功夫,平时危险跑腿的事都由我们,现在这种事,反倒由他们了。
太子依旧毫不惊慌的跟着凌文学习课业,还对皇子昭分外客气,经常探望,外人看来象亲兄弟一般。我不禁担心起太子来,他怎么能如此沉得住气,刘家的势力似乎也毫无动静,反而搞的我分外奇怪。一个忙碌又平淡的新年过去。我知道,差不多了。
凌文告诉我,大军正在集结,左相公子那边也是愈见紧张,好象战事一触即发,可是皇上似乎却平静的很。
有些日子他都没有到我章永宫来,凌文不禁替我担心。我却明白,是我该报答他的时候了。
我自行请诏前往御书房,硕皇面前堆的是厚厚的奏折。不用看也知道是请战表。
我走上前去,他伸手将我拉过来放在膝上。“皇上,万事具备,可是欠东风吗?”
他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站起身来“皇上,你可是比臣妾的父亲更会做生意的人。”
他微微一笑“此话怎讲?”
我站起身来,走到那副舆图前,看着那些明显的边界。我用手按住,他说过,这是我和他的天下,我们的江山。我要站在最高处俯视这一切。硕国王公的女儿,简单的一个封号,一道圣旨,就此改变了我的命运。可是如果它来的早些,或者我本来就是王公的女儿,那么我还会经历那么多吗?我已经在父亲墓前发誓,我一定要改变这一切,决不让门第再造就一个赵夕焉。
“皇上用一座宅院换了臣妾的心,换了离国的效忠,这笔买卖可是赚大了。”我并不回头,只是抚上这些线条。“父亲曾说有钱大家赚才是做生意长久的正理,既然如此,我这个商人女儿出身的人也要和皇上做一笔买卖。我要用对皇上的忠心,换得与皇上共览天下的机会。我要将这些线条全部抹去,我要让四国之人再无尊卑。”
“好,凌云壮志。”他抚掌一呼,眼睛炯炯有神,闪着星华。
我站在御阶下“皇上如今只欠东风,臣妾就给皇上送东风。”
几日后,临琼殿。
“皇上几辞了?”我站在房间里看着外面的雪境。
“如今我写的伐郦表比这雪花也少不了多少。皇上的朱批还没松动呢。”
“这么冷的天,我可不舍得你跪请。”我微微叹了口气,让离国的官员上书请战伐郦,就省得皇上怕天下人说他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杀伐之人,可是却让凌文他们很难堪吧。
他只笑“你是怕我难对天下悠悠之口吗?”
我回过头来“我舍不得,但是我也担心以后该怎么办。”要是离国的人请战,那以后郦国归降的人该如何是好。要是这派势力只有离国的官员,我的根基就不稳了。
“现在就是缺少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怎么能让皇上有理由出兵。”
“这事我们还是交给皇上吧。”我冷笑一声“这件事只怕只有一个人能做了。”想到这里我只觉得浑身一阵冷颤。只是呼吸着冬日的风,何时起,我的心竟然如此冰冷坚硬了。接着转念“锦绣怎样了?”
听我一问,他只是一顿。“安置在府里,只是整日为你担心。”
“娘娘,皇贵妃娘娘又差人来问,说娘娘稍好些了,就让她见见。”九天了,门外宫女几乎每日都是一报。
“不见。”我落下一子,棋子在棋盘上终于连成一片。新年于一片压抑紧张中悄然而过,大军早已集结完毕,可是硕皇就是不动声色,任十几万大军日日枕戈待旦等候旨意。我称病在宫里不见任何人,硕皇也有日子没来了。只是看书自己照着棋谱下棋,可是这件事纠结于心才觉得日子难熬,有些烦闷。
“娘娘的棋艺又见长了。”含蕊整日伺候在侧,我却只字不提当日的事。她沏了一壶茶放在桌上,掏出手帕擦着壶边的水印。我这些天自己仔细回想起当日的事情,一个疑窦始终盘桓于脑海。我扬手让其他人退下,拉过她的手帕仔细端详“好绣功,针脚细密,花色也好。”
“奴婢倒是从没有见过娘娘绣过东西,其他娘娘闺中都是绣中能手,我们硕国的将士出征前,都要带自己心上人绣的东西呢。”
我轻笑“那你可绣过给别人的?”想不到还要这说法“难不成每个硕国将士都揣着一方丝帕?那可怎么打仗,照你这么说要是敌人一刀砍来是护自己还是护这帕子?”
“娘娘竟说笑话,这个不过是一份心意。要是没有心上人的,姐妹的,母亲的,都是行的。”她想拉回帕子却被我捏住。
“皇上每次出征都是亲打帅旗,披坚送军百里才还,领军之帅也打天子旗,算是代天子征伐。这次征郦,娘娘给皇上绣一个吧,上次皇上是带着盈妃娘娘绣的麒麟去的。”
听着她说这几话,还以为她真的是个深宫丫鬟,我只觉得她如一团迷雾。
“是征离那次吗?”我细细看着她帕子上的菊花,傲立于绢中,挺拔却含羞。
她一顿“娘娘是问奴婢吗?”
我将帕子还给她,转头抽剑。细细抚上刀刃。她看着我,我却分明看见她眼神里映着的寒光。我将剑扔给她“这是皇上的青霜剑,皇上将我的闺怨弃于河边,说我再不用剑,可在馆驿我却用起了刀。看来我天生就是与这凶器有缘的,那日我看你剑术上乘,今日无聊,你且舞剑给我看吧。”
她微笑点头,手腕轻扬剑花飞舞。看着看着我暗暗惊叹,她小小年纪没想到修为这么深,可是正和我那天所见相似,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正要看出些端倪却见她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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