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长丰有些为难,怀瑾又加了一句:“去吧,皇后不会为难你一个小小的侍卫长。”
长丰挠挠头:“若是为难呢?”
怀瑾看看他:“那就看你机灵与否。”
长丰想了想:“不如这样,人呢,先撤了,明日腊八,安王殿下总得进宫吧,待皇后娘娘下了懿旨,下官再……”
怀瑾摆摆手,不耐烦道:“也好,去吧去吧,如今越发无赖了。”
长丰嘻嘻一笑带人走了,怀瑾进去时,就看到廊下暖阁内,有人眼巴巴望着外面,对上他的视线愣了一愣,随即笑了开来,回头和青梅说了句什么,怀瑾迎着这笑容走过去,问道:“说的什么?”
嫦曦伸个懒腰:“这王府乌烟瘴气的,你回来兴许能不一样,那样我就能好好过个年。”
怀瑾不由扬了扬唇,说声走吧,抬脚就往外走,嫦曦问声去哪里,怀瑾没回头:“不是想去折梅吗?”
嫦曦乐颠颠跟上了,一前一后进了后花园,一眼望去都是光秃秃的,竟是一株梅树也无,嫦曦不悦道:“虽说出来走走是好事,也不能骗我啊,满心欢喜盼着呢。”
怀瑾回头看她一眼:“我没说在后花园。”
嫦曦哦一声,跟着他穿过后花园,绕过几个庭院,眼前出现一座梅园,有枯瘦干枝露出墙外,枝上黄花初绽迎寒而立,嫦曦搓搓手,雀跃着跑了进去,笑着赞叹道:“竟有这样别有洞天的所在。”
怀瑾回过头来,认真看着她:“彦歆以前每年冬日,都要来边上的院子里住上一阵。彦歆告诉我,以前的事是不是一点都记不起了?”
嫦曦拢了拢斗篷,仰头看着枝上花蕊:“其实,不是忘记了,是不知道。”
轻黄浮动暗香缀雪美景当前,怀瑾僵立着一动不动,这话里的意思,他再明白不过,却不敢相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甘心问道:“可是这容貌这身子,分明是彦歆。”
嫦曦点点头:“没错……”
怀瑾更是一惊,盯着嫦曦问道:“彦歆,是不是疯魔了……”
嫦曦摇摇头:“鬼魂附身,狐妖附体,随你怎么想吧,总之,你可以叫我嫦曦。”
怀瑾身子更加僵直,双手都有些发颤,嫦曦伸手拂一下他肩上的花瓣,他的身子轻颤一下,慌忙往后退了两步,嫦曦一笑向前两步,手中花瓣又放了上去:“这梅花洁净清香,这么放着熏染一下一上也好。”
怀瑾又退嫦曦又进,怀瑾已紧紧贴在一颗树上,嫦曦听着他喘息略有些急,盯着他眸子笑说道:“怀瑾可以和绿竹谈谈,她对我有诸多推测,也许其中有一个是对的。”
怀瑾双眸骤缩,伸手捉住嫦曦的肩,咬牙道:“那彦歆呢?被你害死了?”
嫦曦摇摇头:“她一心求死阳寿已尽,不关我事。”
怀瑾手下更加用力:“我不信……”
嫦曦忍着疼:“你不信,我也无计可施,摆在眼前的就是如此,该如何做,堂堂安王殿下,心中该是有数吧。”
怀瑾直盯着眼前之人,他并非养在深宫的皇子,自小随着太子游历,奇人异事见过不少,可眼前的事,他依然无法相信,他若是信了,岂不是就认同彦歆已死?彦歆,他的心中钝痛不已,手下放松,想要将她抱在怀中,对上她含笑的眼,那不是彦歆。
他松开手,转身大踏步要走,嫦曦追上来:“对了,还有些话对安王说。”
怀瑾停下来没有回头,嫦曦低低说一遍那日晚上吉王说过的话,怀瑾听到吉王接她的马车劫在荒郊,豁然转身:“竟有这样的事?怀玉竟敢这样对我的王妃?”
嫦曦点头:“如此看来,彦歆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你可以不再为此伤怀。”
怀瑾没有说话,神色复杂看着嫦曦,嫦曦歪歪头,牵起他的衣袖:“我们到亭子里坐着说说话?”
二人坐下来半晌无语,怀瑾靠在柱子上闭上了双眼,嫦曦只从他紧握的双拳看出他心绪不安,微微一笑,自顾拢上袖子看着风吹过,园子里花瓣飘若落雪。
日头已西坠,天色渐渐昏暗,怀瑾缓慢开口:“果真有阴曹地府吗?人死后,真的会到奈何桥畔,喝下孟婆汤,忘却前尘轮回转世?”
嫦曦拍拍有些发麻的脸颊:“她的魂魄,应该早已轮回转世了,这里的人和事都会忘却。”
周遭瞬间静谧,整个梅园一片死寂,没有风,连花瓣都僵直着,过了很久很久,天色全黑下来,怀瑾终是轻轻笑了一声,嫦曦看向他,他的眼圈有些红:“我从来没能让她如意,她忘了我也好,希望她下一世能够开怀畅意。”
嫦曦一时心中微动:“这才是男儿该有的气概。”
怀瑾又说道:“这些日子本下定决心,不管彦歆变成怎样,我只一心爱她护她,谁知……眼下除了相信,我似乎没有旁的选择,嫦曦是吗?明亮美丽,好名字。”
嫦曦笑起来:“名字和皮囊,何必太过执着?你会永远记着彦歆的吧?她明明钟情于你,不知为何……”
怀瑾一笑:“她钟情于谁,都不重要了。”
嫦曦看着他的笑容,却再笑不出来,他短短一句话,似包含了千言万语,叹口气道:“你不觉得,彦歆落胎是受了胁迫吗?她并非情愿。”
怀瑾没有说话,嫦曦又道:“你很喜欢孩子吗?”
怀瑾声音有些沉:“平常人家尚在意子嗣,何况皇室?”
面对嫦曦总是会放松,他对自己脱口而出有些不满,又紧闭了双唇,嫦曦道:“以为你只在意彦歆的孩子,原来如此,可惜,若漪的孩子也没了……”
怀瑾看着她:“若漪的孩子?”
嫦曦疑惑:“你竟不知道吗?她三月落胎,请了玉虚道长前来作法,听说是狐妖冲犯。”
怀瑾嗯了一声站起来抬步就走,嫦曦忙跟在身后喊道:“你倒是慢些啊,我不认得回去的路。”
怀瑾站住等她,嫦曦追上后笑了笑:“之前有人拿黑狗血泼我。”
怀瑾没回头:“你倒是懂得时机。”
嫦曦想起那股刺鼻的血腥,咬牙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安王殿下该能查出何人所为,还小女子一个公道吧?”
怀瑾微微扬唇:“黑狗血?你倒是能忍得。”
嫦曦气哼哼道:“我岂能忍得,我气得叉腰跳脚骂人,一院子人当时就傻眼了,青梅说,我活像个泼妇。”
怀瑾好笑道:“怎么泼妇的?跟我学学。”
嫦曦也不忸怩,双手叉腰骂了出来,怀瑾袖手看着,不由笑出声来:“果然够泼。”
嫦曦一笑:“我以前的邻居,有一个这样的妇人,惹恼了就这么骂人,我一直觉得十分痛快,想学着来几回,总也没有机会施展……”
怀瑾笑纹更深:“你以前吗?你的以前究竟……算了,明日腊八,本想和你一起进宫,算了……”
嫦曦唇角一翘:“怕我提交换条件不是?算了,既叫男欢女爱,我们男不欢女不爱的,日后不会再强求你了。”
怀瑾笑容僵住,听她这么说,她觉得那几回,占便宜的倒是她了?看一眼嫦曦,轻咳一声迈步道:“天色不早了,快些跟上吧。”
第二日,怀瑾独自进宫,嫦曦腊八粥喝了个饱,入夜后正转着圈消食,有人急叩院门,进来的是舜英,脸色白得吓人,颤抖着跟嫦曦磕头:“求王妃在王爷面前为妾说几句情,不要将妾送回宫里去,妾……妾自从来到王府,一直听从王妃示下,从未有过半分忤逆,前些日子泼狗血捉狐妖,皆因王妃性情大变,妾也是不得已,妾是怕王妃有个三长两短。”
嫦曦手托了腮:“听从王妃示下吗?都做了些什么?”
舜英肩头颤了颤:“并没有做什么。”
嫦曦哦了一声:“对了,你总不会为了揭穿我,故意害若漪落胎,好借着这个由头请来玉虚道长。”
舜英趴在地上:“若漪怀孕根本是假,这个贱人……”
怀瑾在门外听到此处,沉声说道:“舜英回去吧,知道错了就好,日后还是王府的二夫人。”
舜英一听喜出望外,匆匆告辞走了,嫦曦看着踱步进屋的怀瑾:“王爷赏罚不明啊。”
怀瑾笑笑:“妇人之间的琐碎家事,非我擅长,这王府,还是彦……你当家吧?”
嫦曦不答应:“轮流吧,三个人都出来遛遛,我也好知道底细。”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接着。。。
☆、你情我愿
怀瑾一笑坐到榻上,离嫦曦很近,嫦曦吸口气,又想起那几次的销魂滋味,往后撤了撤身子,怀瑾本有些话要跟她说,看她忸怩之态,一时起了顽心,偏挨得更近了些,拈了嫦曦腮边一绺长发,轻轻嗅了嗅:“男不欢女不爱吗?我若是说我很欢喜呢……”
他双眸带笑,脸庞明朗,嫦曦突然觉得他有些好看,轻轻舔一下嘴唇,不躲还迎:“我也是,分外想念。”
猝不及防的,怀瑾的唇被她吸住,她生涩得试探着啃咬,毫不躲避与怀瑾对视,长长的睫毛微翘得轻颤,那双眼睛里没有清冷防备,只有充满欲望的热情,一直希望彦歆是这样,怀瑾热血冲上头顶,手托住她后脑,舌头顶开了她的牙齿……
离家这几个月,总会不经意想起与她的缠绵,不若彦歆的敷衍,也不若几个妾室的屈意讨好,她只管恣意享受,呻吟叫喊从不遮掩,怀瑾总是会被她的热情感染,沉浸其中,从而忘了心中的疑惑。
中秋节那日清晨,怀瑾竟忘了一向的自持,与她几度云雨,以至于她在进了宫门时,不停说两腿酸疼,怀瑾当时只能紧绷着脸,隐藏他的不自在。
他以为一切皆因那是彦歆,彦歆虽性情大变,对他却不再冷淡。
两人纠缠在榻上,青梅探探头,从外面关上房门,转过身来正对上一双幽怨的眼,笑笑说道:“王爷王妃正忙着,三夫人请回吧。”
若漪唇角撇了一下,青梅笑道:“三夫人嘴痒痒吗?撇嘴做什么?”
若漪眼角跳了跳,哼了一声,话音有些尖利:“忙着?有什么好忙的?王爷不过是顾念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才过来瞧瞧……”
说着话听到屋里传来低低的压抑着的喘息,眼圈一红逃一般走了。
屋里的二人此时已是衣衫凌乱,怀瑾头埋在嫦曦胸前,辗转厮磨啃咬,两手在她周身游移着,嫦曦不住轻吟索要,意乱情迷之时,有筝曲缥缈而来,嫦曦轻吟声骤停,怀瑾两手去捂她耳朵,嫦曦躲开去,推拒着他说道:“既已听到,何必做掩耳盗铃之举?”
怀瑾抬头看着她:“知道你不喜而已,我倒是觉得挺好,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嫦曦更觉扫兴,翻个身躲开怀瑾,趴在被褥间懒懒说道:“我不通音律。”
怀瑾侧头看着她:“你可是嫉妒?”
嫦曦叹口气:“我不是彦歆,何来的嫉妒?只不过,这《汉宫秋月》太过哀怨……”
怀瑾兴趣转浓:“你说不通音律。”
嫦曦蹙蹙眉头:“你敢说自己精通吗?还是这个若漪敢?”
怀瑾想了想,老实说道:“学海无涯,乐海浩瀚,确实不敢言精通二字。”
嫦曦点点头:“孺子可教也,只是,这若漪不幸落胎,王爷作为夫君,应该前去安慰。”
怀瑾衣襟半敞往后一靠,正挨着嫦曦,笑说道:“我只有和彦,和你才是夫妻。”
嫦曦侧过身子,手托着腮:“那你的妾呢?”
怀瑾也侧过来,跟她两两相对:“什么都不是……”
啪一下,有枕头砸了过来,怀瑾作势躺倒:“又拿枕头砸我,亏得眼下是冬日。”
嫦曦又抄东西砸了过来:“她们也是人,同为女子,我为她们不平。”
怀瑾捉住她手,低低说道:“我们竟也有这样时候,促膝笑谈,若寻常恩爱夫妻一般。”
嫦曦皮笑肉不笑:“我是嫦曦。”
怀瑾叹口气松开手:“这次是你扫兴。”
嫦曦坐起身整理着衣衫:“既彼此扫兴,你还是看看若漪去。这哀曲萦绕的,你就不觉得她可怜?”
怀瑾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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