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一路骑,一路想。
好在我的运气不错,一路的好人也很多,没遇到什么土匪,尽管周围都是战争遗留下的乱痕,而双脚逐渐生了茧子,马匹也快走不动了。我坐船过了长江,开始踏在碎石小径上,雾蒙蒙的阳光撒向神仙般的江南首都,空气中涌动这一股湿漉漉的青草味,那里的美女们更是仿照唐朝时期的标准,个个绿衫红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却不复当日的珠圆玉润。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昔日的盛唐王朝,已经化作一阵风去了,不会重新来过一遍。
这时,伤感渐渐地浮现在我的心里。
小贩指着笼屉上蒸熟的兔头包子,精力充沛地不停吆喝着:“好吃又香的小兔包子,一文钱一个,好吃又香的蟹黄包子,一文钱一个……”等我经过那里,他便急着问我:“你要么?”
“我就要两个吧,一荤一素。”
“我给你包。”
古人真是环保,装都是可燃性的纸袋,不似现代的包装清一色都是塑料袋。
马蹄声响起,我转过身,正见高头大马疾驰过来,脑子一空。
只觉左臂一阵剧痛,旁边有人拦腰抱起我,与马匹擦身而过。
安全无碍,心惊胆颤。
围观群众松了一口气,各自散开。
我耳边就听见他有礼貌地询问:“请问小娘子没事否?”
我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准备对救命恩人说一声道谢,却被眼前的俊男弄得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里居然有人拥有这样一双眼睛,仿若春天油菜花田的湖畔,屋檐下的晶莹水珠,他的从容一笑,俊秀而出尘,目光中好似能看透人心,使天地万物都化成一片透明,涓涓细流般流淌,仿佛要把我溺毙在其中。
江南真是干净,连人儿也是如此晶莹剔透。
我弱弱地问道:“不知你姓什么?”
他侧头浅浅一笑:“姓钟,名隐,号白莲居士。”
我听到这句话,有小小的失望。
如此惊人的帅哥,居然不是我最爱的李煜,算了,这样也好。
只听钟隐温柔地问:“在下能否请这位小娘子前往附近喝茶,不知你可否赏光?”
我一抖,赶紧说:“你还是叫我‘黛黛’,别再叫我‘小娘子’,好不好?”
钟隐笑了笑:“好。”
我们是在人来人往的街上邂逅来的,真的好神奇。
不过,古人喜欢搭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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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窗而坐,阳光从我的
指间流过。
我低头间,揭开盖碗,只见淡绿中漂浮着粒粒绒叶,便喝了一口,只觉满嘴清香。
“江南人真有情调。”我啧啧称叹。
便有小厮奉上各色圆方的不同糕点,钟隐端起茶杯,说:“真是好茶,也是本地的招牌特色——‘吓煞人香’。”
“不是‘碧螺春’吗?”我疑惑地品了几口。
钟隐的眉头一挑:“‘碧螺春’?挺不错的名字,下次改一改。”
“改?得了吧,你又不是皇帝太子什么。”
他的眼睛里闪了一抹轻笑:“呵,黛黛说的也是。”
我心中咯噔一下。他真帅。
只见年轻女子身穿梨花白的纤裳,乌黑柔顺的头发挽了一个非常高的发髻,用一支银簪子卡住,别无一物。她抱琵琶,向四方观众作了一个揖,然后,坐了下来,一边低头弹琵琶,一边轻声吟道: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钟隐似笑非笑,似在沉醉于那美妙的琵琶声之中。
我摸摸茶杯,却觉里面都没水了,钟隐看在眼里,便叫人冲了一盏热茶给我,我捧在手中,对他吁出一口气:“那就谢谢了。”
“不客气。”。钟隐笑着把茶水喝了。
我准备要抽身离去,耳边就听见有人温声细语地说:“请这位姊姊写一首词,让奴家谱曲,可以吗?”
说这话的正是高髻纤裳的歌女。
“啊?你让我唱词?”我几乎变成斗鸡眼。
“好姊姊,拜托你了。”她的天真笑容,倒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钟隐道:“黛黛,没事,他们又不会吃了你。”不知为何,我好像觉得他似乎在看好戏。
哼,我怕谁,以前还当众宣读讲演稿呢。
在众人的注视中,我硬着头皮,走到台上,鼓起勇气,说:“你们好,我就要唱了。”
钟隐含笑点头,继续喝茶。
我竟然学书中万能女猪一样,当众酸溜溜地唱歌。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在你手里,不舍不弃;
啊,来我怀里;
或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啊,默然相爱,寂静喜欢……”
唱完了,我却意外地发现大家用手帕悄悄抹泪,连年轻女子也是。
太夸张了吧?
我回头求助于钟隐,他居然是那种忧伤,高深莫测的目光。
江南人太多愁善感了吧?
我有些招架不住了,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