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一粟 by 万径人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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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一粟 by 万径人踪-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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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砚台。 


        没有人在意自己是否会在下一秒的流弹下躺倒,北伐的军人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舍我,革命,救国,救亡! 

        如同撕裂布帛,防线一旦被剪开一个小口,就迅速被割裂成一道通底的裂缝,以有心对无意,没有防备的叛军如何是薛天纵的对手?他们那里想的到,白天还在东川省境内缓慢前行的军队,怎么会忽然在晚上出现? 


        中路军那“十万大军”的消失也像是他们的出现一样,带上了诡异的色彩,整个演变就像薛天纵在成一民面前变了个戏法,在成一民还在伸着脑袋探究,薛天纵手里的那个苹果到底到哪里去了的时候,薛天纵已经将手中的匕首轻轻地搁在了趁一民的脖子上,谁胜谁负,了然耳! 


        迅速穿越叛军防线的中路军立即分兵两路,一路断后,一路打扮成叛军模样,趁着夜色骗开城门,薛天纵自然仍旧在防线南边兜游,欣赏叛军混乱的乱战:寻找不到中路军的他们开始像猫追尾巴一样,见着兵就开枪,就追击。 


        汇梁城外,一队队的“残兵”如破布条般堆积在城下。 

        “长官,开门哪!贼党的十万大军已经击破我军防线,成长官已经殉国了……” 

        “开门哪……贼党很快就要追来了……” 

        …… 

        声声哀号自然惊动了城内驻军,远望南边,火光隐隐,尘土滚滚,枪炮声确是比方才稀疏了许多。 

        简单的喊话过后,就打开城门将残兵放了进来。 

        第二十三章 黑云压城 

        一夜的乱战在黎明时分终于收场,等成一民终于找到自己的两个师长的时候,薛天纵已经施施然带着他那几台山炮和警卫进城去了。 

        成一民的愤怒可想而知,收拾那两万多的军马,愤而围城。事到如今,成一民也已经明白了薛天纵这里的兵力其实并不多,截击了整个后半夜的“十万大军”,早就自己泄了鼓胀的气,缩微成一个精干的数千人的兵力,进城去了。 


        此时,反客为主的薛天纵正端坐在汇梁城内,手中拿着一杯茶,喝了一口,顿时眉头皱成一团:“电令加强营立即攻城!通知东、西两路人马,我们已经进城,成一民和他的两个加强师都在汇梁城外围攻。” 


        走到军用地图前,薛天纵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传我命令,从现在起,坚守城内,就算是成一民将这里围成一座孤城也不要惊慌!我料他三日之后必然退去!各个城门、城墙务必守好了,将四台山炮每个城门各架一台,守城军士分成两拨,各十五个连,昼夜轮替,余下六个连巡逻城中各处,不许放过任何一个奸细!” 


        叶非云和苏也知道攻城命令的时候,已经是全营集合,蓄势待发了,营长裘致远命令炮兵科的兵士将山炮迅速组装,调试妥当,准备立即开往至水城下。 

        “我,裘某人,没有薛长官那样的‘天智’!众位青盟兄弟,若无死伤,那是我裘某人在欺骗你们,大家都是我的生死兄弟、骨肉手足,都是抱着革命救国的心思,考入青盟,来到战场!从我们参军的那一天起,从我们考入青盟的那一天起,我们就已经将这个生命交付给了战场,我没有奢望过能够活到革命成功的那一天,我也希望大家不要有。贪生怕死不是我等青盟子弟的东西,把这些都还给那些背叛革命,背叛尚国的哲国走狗吧! 


        现在,我号令:不夺下至水,绝不退军!若有胆敢后退一步者,人人得而诛之!死也要给我死在至水城内!” 

        “至水不夺,誓不退军!至水不夺,誓不退军!至水不夺,誓不退军!……” 

        八百人的雄壮口号回响在官柳庄上空,每一个人,都将那身粗布军服穿戴得精神抖擞,斜跨单肩的弹药带子连同腰间的军用宽皮带扎的紧紧的,脚上的土布军鞋外无一例外地套上了麻蓑编的草鞋。 


        叶非云被派去填炮弹,苏也就“幸运”些,被拉去了冲锋队,是第一批攻城的突击队。 

        看着苏也他们那些入选突击队的战友按耐不住的兴奋,叶非云竟然有了一丝嫉妒和悔恨:为什么要选炮兵科?! 

        和至水城外黎明前的死寂不同的,是汇梁城外的震天炮火,成一民盛怒之下,明白自己受到了薛天纵的愚弄,将所有火力集中,在城南向城墙猛轰,机关枪也都架起,扫射城墙上向下射击炮手的守城军士。 


        对于经营已久的汇梁市,成一民显然很清楚它构筑的薄弱点在哪里,只用了两个小时的炮火,就将城墙轰开了一个大缺口,成一民显然是想宁可毁了汇梁也不留给北伐军。 


        攻城的叛军很快就向被打开的缺口拥过来,中路军集中了五个连在这里狙击、扫射,连该轮换休息的战士也纷纷请命,要求前去阻截。 

        薛天纵仿佛早就料到是如此战局,虽有些惊讶叛军如此高的轰城效率,却也只是“哦——”了一声。 

        “传我手令,务必要坚守到晚上!每个连只能阻击两个小时,一到时间就必须下来轮休,由轮换部队上去,违令者,军法从事!”薛天纵的这道命令看上去可笑至极,从来没有听说要将不肯从火线上撤下来的官兵治罪的,真是滑天下只大稽。 


        可这道手令下到连队时,那些在炮火中失去兄弟、失去胳膊或者失去腿脚……都没有哭的人,居然就哭了。 

        开始大家还只是红了眼睛掉眼泪,也不知道谁哭喊着嗓子嚎了一句:“叛国贼!还我兄弟命来!” 

        随着那愤怒的枪声变得更加急骤,大家在也忍不住,将那子弹和着悲愤的泪水和愤怒的狂吼,一起送到蝗虫一样不断铺天盖地而来的叛军丛中。 

        泪是滚烫的,心也是滚烫的,和他们的枪膛一样,都被这场激烈的绞杀熔炉炼的火热。 

        没有人会在意自己的脸上到底溅上了多少人的血液,也没有人感觉的到耳边的声音,处在激狂中的战士,甚至连子弹划破头皮都没有感觉到,热血留过嘴角时,还伸了舌头舔舐:是咸的。 


        任是如何饱读诗书的孺子看到这种震撼场面,也要激发出男儿本性中的狂性,顾同确实被林亚保护的太好了,甚至都没让他“参观”过这种血淋淋的壮观景象,哪一个曾经“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青盟人不是尊崇“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哪一个男儿不是听过“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古训的?哪一个尚国儿女不是希望尚国土地上没有流血、没有战争、没有侵略的? 


        如果不是没有选择,革命党人有怎么会选择“战以止战,兵以弭兵”的武装革命道路? 

        “黑云压城城欲摧……”薛天纵站在指挥所里,嘴里低低地念叨。 

        薛天纵是个身形优雅的军人,也许是因为少年成名之后就偏重于指挥和教学的缘故,保留了相当大一部分的学者气质,三十多岁的人,如果脱掉他那一身军服,换上长袍棉衫,说他是大学讲师也是有人信的。 


        “江山风景依然是,城郭人民半已非……”望着城南迷空的硝烟,薛天纵嘴里喃喃,北方,北方的至水,应该也开始攻城了吧? 

        至水城西门外,叶非云正在一丝不苟地操作山炮,没能参加突击的郁闷,此刻已经被连天的炮火转化成了当初选择炮兵科时的雄心壮志。 

        每一发的炮弹装填,叶非云都像是要把自己装进去一样,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差迟,动作却有些机械的嫌疑,对于身边如同暴雷的炮声,叶非云根本无动于衷,仿佛是聋了一般,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那么沉着、稳定。 


        至水城的东面,突击队正在穿越封锁线、铁丝网,四处飞射的流弹,因为城西的炮火稀疏了不少,一百人的突击行动也得以在可以算是安静的进行。 

        就在裘致远用尽了炮弹,发出冲锋号令的时候,城东一声巨响,跟着,城内忽然四处火起,一片喧嚣。 

        山炮留在了指挥所外,叶非云火急火燎地跑到营部要求上一线。 

        “报告长官,加强营炮兵排,一班叶非云要求参加冲锋!” 

        看着叶非云执着的眼神,裘致远盯了一会儿。 

        “传我命令:所有战士,一律抛下重武器,参加冲锋!拿不下至水,就都给我吊死在城门上!”甩掉帽子,裘致远自己也掏出了手枪,填上子弹,“告诉大家,冲锋只有一个目的:迅速占领至水城各处,入城之后以排为单位作战,最后在刘正泓的官邸集合。遇上叛军,杀!遇上敌人仓库、弹药房,烧!遇上民房,不许惊扰!遇上民众,只能安抚!违令者,提头来见!警卫,和我一起冲锋去!” 


        第二十四章 寸土寸血 

        汇梁城南被打开的缺口处,渐渐堆积了无数叛军尸体,竟层层叠叠地铺成了一条平缓的斜坡道,从百米之外一直顺着叛军冲锋的路线蜿蜒到城墙口。 

        城墙内,用大沙袋堆筑的临时工事以缺口为中心,设置了里外三层,随着夜幕的降临,沙袋上层层晕染的鲜血也在逐渐昏暗的光线下失去了刺眼的色彩。 

        趴在掩护沙袋后面,薛天纵终于舒了一口气,满鼻子的血腥味刺激得人心里燃起了悲痛的火焰,手轻轻抚过沙袋上渐渐干涸发硬的血迹,薛天纵有些木然,深深浅浅的血迹一遍一遍地覆盖,明明都是一个颜色的,却能在沙袋上重叠出各种层次。 


        经历了白天叛军数次蝗虫大迁徙般的疯狂攻击,这个夜晚的汇梁城显得格外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夜空下,由于有了薛天纵强制命令每两个小时轮替的休整,躺在工事背后的北伐军仍旧显得警惕异常,安静小心地抽着烟,大家都默不作声,在这种高压力的状态下,连当初最温文尔雅的孺子都有了许多的不羁和许多的陋习,比如抽烟,比如骂娘,比如不管多脏的地方都能睡的着…… 


        薛天纵巡视了一边阵地,很缓慢地走回了指挥所,边走,边抬头了望北边的天空……太远了,连可以寄托心境的明月也因为到了月缺的时候,只剩下那么一小牙细细的弯勾,至水…… 


        至水的状况确实值得人将心提起,与战局一起剧烈搏动,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一日的晚上了…… 

        在下午的时候,突击队在城东用炸药包轰开了一个小缺口,在叛军惊魂未定时刻,苏也就和其他九十九名青盟兄弟鱼贯而入,在城内四处军政要地点火,制造混乱,而叛军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填补了那个小小的只能容纳一个人钻过的缺口,他们想来个瓮中捉鳖。 


        此刻的城西,裘致远正带领着加强营全部人马正在发动一波一波的攻势,刘正泓尽管对于北伐军忽然的插入攻城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却在接到了成一民的消息后,顿时明白,至水才是解开全局的关键,这一盘棋,谁输谁赢还未必呢。 


        在叛军丢了头阵被北伐军压到城墙下之后,以多御寡的优势开始逐渐体现,在暴露了军事目的之后,裘致远也只有一招:集中兵力,打开突破口。 

        在七百人的冲锋中,叶非云依然是那么的抢眼,他已经快满十八岁了,身形也高大了许多,脸上原来的少年气息早就脱得一干二净。 

        叶非云头上戴着的军帽是青盟军校学员统一配发的,宽檐,灰突突的,还沾上了许多炮灰和发射炮弹后扬起的黄土,浑身都是,罩着那一层灰不灰黄不黄的颜色,一眼就能看出与其他步兵的不同来。 


        城墙上不时地吊下几发炮弹,总是适时地阻断了冲锋,从发布冲锋命令开始,整个营才压到了离城墙尚有两百米的距离。 

        就是这两百米,再也难越雷池,真正的雷池炮海…… 

        携带炸药包破城门的兄弟一个一个地倒在城墙下…… 

        叶非云压低了身子,仔细的观察城墙上的动静,前面照例是护城壕沟和铁丝网,以及与铁丝网交织的子弹火力线。 

        “去报告裘长官,申请弄点汽油来,我有办法打开城门!”叶非云自然而然地低声对同班学员安排。 

        也许是同学久了,彼此熟悉到互通心意,那人一点头,返身爬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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