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刚落,身后几个小厮就冲了过来。周围的下人们被吓了一大跳,竟然真的对着世子妃动手了,而且还是这种理由,难不成觉得世子妃因为太过着急而疯了?听起来就十分不靠谱。
“我看谁敢!”向许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终于还是出了屋子。
方悦言的眼眶红红的,看了他一眼想要往他那边冲过去。
“别过来,我没有沐浴,怕把你传染上!”向许良猜到了她的动作,连忙轻声制止道。
“福哥儿他——”方悦言的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她一刻都放心不下。
“他没事儿,已经不发热了。你放心,在他好之前,我不会离开他。你没出过痘,不能久留在这里,先回偏院去,待会儿我沐浴完之后去找你!”向许良对她轻轻地笑了笑,声音极其温柔,透着安抚的意味。
方悦言怔怔地看着他,福哥儿的情况比较凶险,所以这几日向许良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他,膳食全部送入房间里。夫妻俩也没见过面,这还是事情发生之后第一次见面。
向许良瘦了很多,下巴上更是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睛下面是黑黑的一层,显然是太过疲劳,眼睛里面的红血丝更加明显。
“你多休息多吃些,瘦得太厉害了!”方悦言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向许良冲着她温柔地扯了扯嘴角,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方悦言回来之后,还是十分担心前面的情况,幸好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消息,向王爷走了。向许良并没有跟着他离开,听说父子俩还十分激烈地争吵了一次。
具体情况,方悦言已经不想打听了,只希望福哥儿的身子能好过来。
方国公府那边,派人送了不少东西来,明珠公主也让人送了东西来。
或许是方悦言的诚心感动了哪位神仙,又或许是向许良一直陪在福哥儿的身边,福哥儿竟然真的慢慢好转了。有一天晚上没有发热,大夫开了药,又是外贴内服的,终于都不再发热,身上的痘子也全部都出来了,太医说观察几日就可以了。
当方悦言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立刻失声痛哭。她险些就以为要失去福哥儿了,甚至在福哥儿生病痛苦的时候,她这个作为亲生母亲的,还不能陪在他的身边,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啊。
好在苍天不负有心人,福哥儿终于还是挺过来了,等他彻底好了之后,整个屋子里的东西都撤走,烧掉了。小孩子身上的衣裳几乎全部重新做了,连家具摆设也全部换掉。
到处都用艾叶焚香,想要驱散掉之前的晦气。
一切事情准备停当之后,方悦言才被允许进入正屋。福哥儿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向周围,似乎对于这里新换的东西有些好奇。
白皙稚嫩的皮肤依旧,一点儿疤痕都没有留下。
“福哥儿。”方悦言轻声喊了一句,她不敢用力,似乎大声喊了之后,小宝宝就被会被她吓到一般。
她走近床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来,怀里再次充满了小婴儿那种温温软软的触感,感觉整颗心都被融化了,心里头的那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
向许良就坐在床头,看着她将脸贴着福哥儿,脸上露出了几分会意的笑容。
他俯下/身,凑近到她的身边,将她和怀里的福哥儿同时搂入怀中,低声地安慰道:“没事儿了,苦尽甘来。以后福哥儿肯定就像他的小名儿一般,福来运转!”
方悦言不停地点头,眼泪再次涌了上来,哭得有些凄惨。
“许良,辛苦你了。有你在真好!如果是我一个人,肯定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这么多日不去朝堂上,真的没事儿吗?皇上会不会责怪你?”方悦言对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一时之间竟是停不下来了。
向许良被她这样害怕失去的模样,给逗乐了,轻轻地嗤笑出声。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现在很累,好久没睡了。让我睡一会儿。”向许良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声音越说越小。
最后几个字十分模糊,像是含在嘴里一样,等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方悦言就觉得肩头上一沉,他好像倚靠着她睡着了。
方悦言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急着喊人,就这么保持着坐在床上的姿势。静静地感受着此刻得来不易的温馨,肩头上传来向许良呼吸时喷吐出来的热气,怀里的小不点儿倒是精神十足,一直瞪大了双眼,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不停地转来转去。
“你看看你现在倒是精神头十足了,之前把你爹累得够呛!”方悦言低声说了一句,抬起手轻轻点了点小家伙的鼻梁,神色之间透着十足的宠溺。
***
他们这边的小家庭是温馨无比,向王府这个却是炸开了锅。向侯爷来了好几次,与向王爷商讨,就想救出自家的夫人和姑娘,可惜皇上这回却是铁了心的,要她们娘儿仨的命,根本不容求情。
而且等向许良上朝第三日,向家那三个女眷就被实施了流刑。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却出了意外。
这三人一路上都有人打点,向侯府塞了不少银子,到了半路之后,竟然直接收买了差役,用另外三个女的换了她们。刚把她们接到客栈里,准备找地方安顿的时候,竟然就被当地的官员给抓住了,这回是要判死刑。
并且向侯府牵连其中,也得不到好处,似乎要削爵位。
向王爷这回更加慌了,每日就堵着向许良,希望他对着皇上美言几句。向许良虽然应承了下来,但是他心底又不是真心想帮,自然没有成功。
最后向王爷再逼迫得紧了,他就称病在屋子里,每日上朝都不去了。
“他真以为我能帮向侯府的人,他的记性可真不好。一心向着他的兄长,连自己的妻儿都不顾!”向许良听着外头的下人跟向王爷说他病了,不能见人,等外面的声音消失之后,他才冷哼了一声,嘲讽地说了一句。
方悦言就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毛笔画画,听到他的话,手上的动作一顿,却没有停下来。她早就猜到向王爷的心是偏着长得,之前福哥儿病重了,他不太关心,倒是对向侯府的事情无比操心。
“当初公主性情大变,向侯爷在背地里使了不少手段,打压公主。甚至连他们和离,之后王爷的位置,他都积极地参与其中。只可惜向王爷即使猜到他的真面目,却也舍不得这个兄长,恶心得让我想吐!”向许良似乎还没有发完牢骚,心底挤压着一股火气,不得不发,此刻逮着方悦言在,就不停地跟她说。
方悦言不好评价什么,只是不停地点头应承。她随手从一旁的宝格里踌躇一幅画,打开了之后,却是整个人都愣住了。
向许良还说得十分激动,过了片刻才察觉到她不对劲儿的地方。不由得伸长了脖子去看那幅画,整个人也跟着一愣。
那是一幅牡丹花开的画,笔调还略显稚嫩,用色十分大胆,这么猛地瞧过去,倒是十分夺人眼球。
特别是上面的落款:方悦言。这三个字让他眼皮一跳,怎么这幅画没收起来?
“我找了这么久,总算是看到了原画啊!世子爷好本事儿,当初用这幅画戏耍与我,还让我配合你整向大姑娘。若不是今儿碰巧拿到了,兴许我还真不记得这幅画,带给我们的渊源呢!”方悦言冷笑了一下,抓着画就转过头,准备对他兴师问罪了。
向许良干笑了两声,心里早就恨死了整理书画的人了。为什么要把画放在这种地方,一下子就被人家找到了啊!他都准备把这幅画尘封起来,永远不让方悦言看见,这样她也就不记得当初曾有一幅画因为他与柳家大爷打赌讹来的。
然后又三番四次利用这幅画,来戏耍方悦言。
“悦言,这都是缘分啊!你想啊,要是没有这幅画,怎么会有你我的相遇?这幅画可以说是你我的定情信物!”向许良的眼神在她的身上和那幅画之间来回扫视着,尽量轻声细语地哄她,实际上额头上已经生出了一层冷汗。
完蛋了,媳妇儿要跟他算账,他好像有些招架不住。毕竟之前那几件事儿,的确挺混蛋的,就算他现在看来,都觉得他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有些说不过去。如果以后他有了姑娘,哪个混小子敢这般戏耍她,估计他能把肺气炸了不可!
☆、第094章 封为太子
方悦言听着他胡搅蛮缠的话,脸上的笑意终于还是绷不住了,嗤笑出声。
“我都已经被你骗来了,你就算说是故意为难我的,我也没法子。不过你得告诉我,之前送到我面前的那两幅一模一样的画,是怎么来的?”方悦言索性扔掉手中的画笔,扯着他的衣袖,十分认真地问了一句。
向许良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这么好说话,心里都甜滋滋的。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她的面颊,柔声道:“还是悦言好啊,为夫这就画给你看!”
他铺开两张纸错开相叠,手里拿着两只画笔,分别落在一张画纸上。手腕一动,两张纸上就留下相同的痕迹。每画一点,他的画纸都要跟着移动,甚至画到纸张中间的时候,他手里的笔已经相隔甚远了,画笔笔头比较软,偶尔也会有不一样的地方,不过最后修的时候,用肉眼还是比对不出来的。
“你的画技好厉害。”方悦言看着他从容落笔的模样,不由得夸奖出声。
“所以说我们有缘分呢!我也喜欢画画,以后我画画来你磨墨,你想画了,我就给你磨墨。”向许良眉头一挑,脸上的笑意更甚。
向王爷在朝堂之上替向侯府的人求情,三番五次,终于触及皇上底线,惹起震怒。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不少臣子看着皇上的脸色,开始对着向王爷攻击,不少罪证罗列其上。
特别是向侯爷这几年,因为向王爷的关系,私底下做了不少龌龊事儿,如今被提到台面上来,罪责反而加重。
皇上做得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向王爷的异姓王位撸掉了。这个决定刚下了,朝堂上就哗然一片,向家算是完了。之前先被撸了世袭的侯爷,现在连后封的异姓王都没有传到第二代,向家没有任何有影响力的人才了。
皇上如此迅速果决的行动,就是在向众人传递一个讯息,他要对向家动手。朝中最近因为这事儿,也变得不太平,这些臣子自然想要摸清皇上的意图。
毕竟这事儿的起因,是向许良家的小公子被向侯府的几位女眷害得险些没了,至于那签字画押的告罪书究竟是铁证如山之下的百口莫辩,还是不管不顾的屈打成招,总之向侯府是栽了。
向侯府完蛋了,众人还能理解。但是现在把向王爷的地位也撸了,那向世子怎么办?向许良日后无论是爵位还是王爷,都不可能世袭了,难道要当个白丁?
明明皇上之前很疼爱这个外孙,结果弄得他以后什么地位都没了?不少人心里都在猜测,皇上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有没有后手了。
圣旨刚下来,向王府的匾额便被下走了,向王爷只能呆在府上。往常十分热闹的王府,现在门可罗雀。这么多年在朝为官的直觉告诉他,这事儿还不算完,皇上肯定还有后招。
果然向许良被找去皇宫,皇上单独跟他说了好久的话。等他刚回府,圣旨就来了,让向许良改国姓云,与皇族同姓。福哥儿也跟着改了名字,云方。
这道圣旨刚下,立刻引起一片哗然。皇上用来太高向许良的身份地位,竟然会用这一招,谁都没有想到,直接变成了云许良,改成跟明珠公主同姓。虽然只是一个姓氏罢了,但是皇上此举,已经让不少人嗅到了不同的意味。
甚至方悦言都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了,传旨的人刚走,她就询问向许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事儿,最近先送你回方国公府,现在这府上恐怕不会安生!”向许良并不愿意告诉她,只是走近她,双手捧着她的脸,语气极其温和地劝慰着。
“许良,这都改了姓了,还说没事儿。你别骗我,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儿不能说。就算不能说得太过详尽,你给我交底,心里也好有个数,不会做出什么来坏了你的事儿!”方悦言一下子就着急了,她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颇有几分气势。
向许良的眉头微微皱起,看了她半晌,最终才像是妥协似的叹了一口气。
“不止府里不太平,外面估计也不太平。我被改成了国姓,恐怕朝中不少人心里都不舒坦,你要注意我那几位皇舅和舅母们,待在方国公府里,谁都别见。现在国公府的后院还是你二婶和两位嫂子把持,你和福哥儿待在那里,比在这里要安稳多了!”向许良拉着她的双手,这回他没有隐瞒,而是十分认真地跟她说。
方悦言微微一愣,她还没想到那么远。她以为改个姓,顶多是引起那些人的嫉妒,但是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