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好。〃
龙刑天的睫毛微微颤著,嗯了一声。包扎好後,慕情解开他的|穴道,却不知要怎麽面对他。起身取下披风披在他身上,盖住受伤的手臂,眼睛始终不敢跟龙刑天的接触。
现在敌方随时会出现,龙刑天也不敢运攻逼毒,一但内息走入岔路,比中毒还危险。连日穿著铠甲上阵,以前身边还能带的简单伤药都不在。
〃冷。。。。。。〃
慕情摸摸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心瞬间乱了,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手却不断颤抖。
对这种碰触渴望已久,此刻拥抱住了却是痛彻肺腑。不知是因为相思刻骨,还是因为前途生死难料。
很早以前想过,喜欢上一个人,结婚过日子,可是。。。。。。竟然是喜欢上他,仿若走上绝路的一般的感觉,怎麽也无法想象和他在一起如何走到地老天荒。要如何倾诉如何说?怕是别人都以为他疯了吧。
没有出路就只能让感情沈寂如死,偏偏天意弄人,见到他被人抱著吻著。。。。。。
原来不是不能,而是已晚。。。。。。
〃刑天,别睡。〃慕情哽咽著低声在他耳边叮咛。
〃嗯,不睡,我还没把小凌嫁出去呢。〃龙刑天哆嗦著还不忘调侃,〃等回去了,咱两把杜雪飞嫁给凶悍夜叉。〃
慕情只是更加抱紧他,恨不能把所有体温都传给他。眼眶发酸,却哭不出来。〃好,我帮你。〃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沈默半晌,慕情回答,一个字吐出来而已,心口却像压上一块大石。
〃长得好看不好看?〃
〃好看,没有人比他更好看。〃慕情听著他逐渐模糊的声音,心脏一阵紧缩,几要落泪,〃别睡,我给你说。〃
〃不睡,你说。〃
〃眉细长如画,眼睛比最璀璨的星星还明亮,肌肤白皙似雪,长发像最好的黑色锦缎,就是瘦了些,高高的,喜欢笑,很活泼。〃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盛满了宁静的温柔,脸上却是凄然的神色。
〃嗯,配得上你。女的,就去缠她,男的就直接拖到家。。。。。。〃
慕情见他面色好转,也就不忍叫醒他。不时察看他的脉象,把时间一点一点熬过去。
东宫彻吃了绊马索的苦头,再也没有冒进,直到东方露出鱼白,才开始行动。慕情自然不会等他追上,出了峡谷路段,取距离大营最近的路返回。这样势必要经过短松坡。下了坡越过山丘地带就能直达大营。
那里是一大片比较开阔的坡地,适合骑兵急行。
快到正午的时候,路面平坦起来,短松坡快到了。到了开阔的平原地带势必要开战。
东宫彻将人马分成两部分,打算赶在到达短松坡前包抄过去,截住慕情。
慕情暗笑他天真,即使血战一日夜,他带来的精骑兵也不是轻易就能追赶上的队伍,马匹都是良种,除去损伤,加上龙刑天带来六千人,有一万五千人。慕情吩咐两下两员将领在急驰中整编好队伍,到达短松坡时候,迅速展开,形成三方包围,让东宫彻进退两难。
刚进入短松坡,两边有少量骑兵追赶上来,慕情当机立断,让队伍现在就开始展开,全线拉开的队伍形成弧形展开,慕情带著龙刑天在最中间的位置,也是最靠前的位置。两翼部分和敌军前锋几乎衔接到一起。
待慕情先到短松坡,即刻传令两翼後队变前队,迅速返回包抄。东宫彻的两队人马和包抄的两翼的交战在一起。慕情搂著龙刑天犹豫著是彻底灭掉东宫彻还是趁这个机会带龙刑天回去。
今日不灭东宫彻,日後可以再战,今日失去龙刑天,可有将来?即使贻误战机罢官入狱,也不能让他有什麽闪失。心意一决,慕情再无迟疑,带上一千人,立刻向大营方向撤退。
远方旗帜飘飘,慕情勒住马,长刀横於身前。
是羌。
慕情揽紧身前的龙刑天,祭起长刀。越是危机时刻,他就越镇定。此时阳光正烈,只映得刀身如雪般闪亮耀眼。
龙刑天摸向腰带,上面的暗袋里有三十枚柳叶刀,退敌自然无用,险中保命或许能用上。
〃你别出手,我在。〃慕情坚定温柔的声音像掠过的清风,沁人心脾。
拦截的是羌有名的大将军子车震云。此人年逾五十,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慕情单手持枪迎上。金属相交发出的尖锐鸣叫震得耳鼓发麻,两位名将第一次交锋不分伯仲。
慕情正值年轻力盛,单手也未吃亏。从容拨转马头,与其对峙。
〃将军还是投降的好,这位便是九王爷吧,石门阵议和时见过,此毒若拖上一日夜,就再无回天之力。将军若肯投降,解药立刻奉上。〃
慕情未加理睬,只对龙刑天低低说道:〃我能带你回去。〃
正在僵持中,又一路人马赶到,是自己人,大旗上是恒字,龙曜天带著神武营赶到了。慕情的表情混合著怅然和欣慰,微微一笑。
〃多谢美意,在下和王爷并不想去做客。〃
语毕,长刀横空杀去。龙刑天凝聚不多为数不多的内力打出四枚柳叶刀。子车震云的跨下宝马负痛惊嘶,慕情长刀挑掉子车震云手中的长戟。
只惊诧的短暂时刻,慕情已经带著龙刑天冲入薄若之处,一路杀出去。几次慕情险些被乱刃伤到,都被龙刑天用暗器打发掉。慕情也顾不上责备,只是愧疚不已。喷溅的鲜血将两人的衣服染红一半,汹涌的敌兵依然不断围拢。
跨下宝马突然哀哀嘶鸣,汗血频出。载著两人一路撤退,现在又冲锋陷阵,几处受伤。慕情暗道不好,这马已经支撑不住,眼看就要累死。
〃我说起就抱紧我,这马不行了。〃
〃嗯。〃龙刑天答应完却瞥见慕情眼中隐隐有泪,心下也跟著黯然。
正巧有名敌军小将争功心切,骑著马抢到慕情面前。慕情只一刀就将人斩落,〃起。〃
一点一跃,慕情带著龙刑天落在无主的马上,龙刑天迅速捞过缰绳,只一瞬间,两人已经安坐其上,慕情的长刀摆开,涌上前的士兵开始犹豫。
两人一马一路冲出,如入无人之境。
龙刑天越发难受,头晕目眩,只是强忍著。
等到和龙曜天汇合,尚有六百人跟上慕情冲出。追上的敌军和神武营混战到一起。
慕情和龙曜天却是先一窒。
〃楚的援军再次攻来,现在正在交战中,情势危机,羌金蝉脱壳,料想是在埋伏你,迫不得已,强行将神武营撤回赶向这里,已经八百里加急调南营所属的骁勇营,但是要到今日下午才能到,这里还需要人拖住。〃
〃带他回去,过了今晚就危险了。这里交给我。〃
龙曜天抱过龙刑天,他的额头布满细汗。刚才一阵冲杀,毒性发作起来了。
慕情看著龙刑天,说不清楚心口堵塞的感觉是什麽,这样就好了,他回到安全的地方,回到喜欢的人那里,转过身,却被他拉住手。
望进他担忧的眸子,慕情给他一个笑容。
心里明明痛得想要哭泣,脸上却笑容,真是奇怪。t
他这是挽留吗?
可惜心里却没有我的位置了。
无尽的喊杀声,兵器铿锵碰撞声,沈闷的骨肉割裂声,天地间嘈杂一片。慕情却觉得他那双眼给了自己足够的宁静。张口却没有声音,他说:
我爱你
一寸一寸抽回手,转身,杀入嘈杂的天地。情,本该断得如此利落,犹如斩下的长刀。
龙刑天想问他说了什麽,没有听清楚,被龙曜天抱著迅速撤回,只能看著慕情越来越远。回首的时候,只见到他在刀来枪往血花飞溅的战场中,背影决然。
远远的只听到将士响应的呼声:〃不杀东宫彻誓不罢兵。〃
那一刻,龙刑天忽然很想落泪,不知这无尽的杀戮到底是为了什麽。。。。。。只看到鲜活的生命碎裂在刀锋上。
第四部 第七章
龙曜天带著龙刑天赶回疗毒,经过杜雪飞身边时,龙刑天匆忙说一句〃他没中毒。〃
杜雪飞点点头,急忙招呼军医进帐。他没有继续呆在帐中,他比谁都清楚,慕情此时的情况凶险无比,无关受伤,而是羌的行动只能说明他们是纯粹利用楚拖住大部分兵力,集中对付慕情。石门阵地势优越,距离羌的都城更近些,还能避开横山山脉。昔年是水将军镇守,现在是慕情,成为羌算计的对象是可以预见的事,只是这次楚从中作梗,情况很危急。
长出一口气後杜雪飞强迫自己镇定。见到龙曜天出来,两人互看一眼又各自避开。莫名其妙的别扭感觉蔓延开来。
流水般的军报不断呈上,楚方面已经呈败象,前来救援的骁勇营还差一百二十里到达。哪怕只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一过,必胜无疑。只是这半个时辰慕情能否坚持住?
随著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杜雪飞的脸色逐渐苍白无色,他经历过大小事情不少,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孤寂,流淌而过的时间就像是一寸一寸冰冻而来的寒冷,向他欺近围拢。闻听骁勇营到大营外二十里的军报,他全身为之一震,即刻传令:〃传令骁勇营副将张忠义火速赶往短松坡增援,留下一万赶往横山涧绞杀流兵残敌,切忌穷寇莫远追,守护边防为要。〃
命令发下去,传令官看看龙曜天有些犹豫,没敢立刻就退下传令,龙曜天不动声色微微点头,似乎和杜雪飞早就商量好那般,〃速速去办。〃
〃得令!〃传令官飞一般去了。
军医诊治完,出帐来汇报病情。见两位统帅面色皆差,料想战事吃紧,当下简略说了龙刑天的病况,毒已经压制住,调理休养几日就好。
解药中有位特殊的药,恰巧产自横山一带,前几天刚扎营的时候,就命人采了,原本是想带回去配药的,不想现在就用上了。他暗中捏了一把冷汗心道:幸好为了带徒弟特意上山一趟采摘草药。
〃他现在怎麽样?〃
〃给王爷喝了麻神散,能安睡两个时辰。〃
大营内很空,来往巡逻的兵士都少,几乎全部投入战场,空寂寂的,老军医又连日忙碌,此时被刺目如血的斜阳照著,外加龙曜天迫人的目光注视,出了不少浮汗,话音里有微微虚浮之气。
〃樊太医辛苦了。〃龙曜天移开目光,不再那麽迫人,〃
〃九王爷昔年脏腑受病,现下又中毒,脉象虚浮,需要安静,要少受刺激。〃
〃本王记下了,退下吧。〃
樊太医招呼过徒弟,连忙走了。少时大战结束又要一阵好忙,需要主持的医务让老人家的背似乎更驼了。
龙曜天下令清理大帐左右的地方,守卫也调得远些,让帐篷周围立刻空旷起来,安静得有些寂寥。忙完後龙曜天再也顾不上矜持急忙进帐。
杜雪飞望了望越发殷红如血的斜阳,心中空空没有著落,担搁了一下还是走进帐篷,看了一眼闭目安睡的龙刑天,视线转而移动到龙曜天身上。
龙曜天知道他在看自己,也不侧身面向他继续看龙刑天平淡开口,〃有话说?〃
〃慕情若是死了,我这辈子都恨你。〃杜雪飞的目光是从没有过的纷乱,好似一团麻在他的心头眼里乱缠,缠得他头脑发昏。
龙曜天的眼微微垂下一些,目光落在龙刑天虎口震裂手指布满细碎伤口的手上,白皙的手成了这般样子,一如被刮伤的玉。蓦然慨叹,〃恨我不如有人爱他。〃
杜雪飞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凄怆一笑,像要哭出来似的,低沈咆哮,〃好,好!说的好,恒王果然是聪明人。多谢指教!〃
杜雪飞气极离去,龙曜天心中的担忧更甚,轻轻抚上龙刑天苍白的脸,手微微有些抖,泄露了不为人知的慌乱。
〃你还在。。。。。。〃
营门外,陆续返回的军队进入,负伤的士兵被人或抬或扛运到後营。兵戈铁马,挥铁溅血的一幕幕似乎还残留的眼前,疲累的士兵中,年轻些的不免出现那些神智涣散的人,精神熠熠者或玩笑或爽快地拍肩抚慰著他们。
龙刑天醒来的时候已是夕阳垂山,走出帐篷,阳光照得一地橘红,也或许是出了虚汗的缘故,竟然觉得有些躁热,脚下也似踩著棉花。抬头间便为天地间瑰丽的火烧云所震撼,浓烈如火的云悠然翻卷,铺盖著半个天空。远处传来人声,马声,让宁静的天地显得很空旷广阔。
龙刑天走动几步,感觉到丹田变暖,真气恢复一些。杜雪飞迎面走来,他手上文书不少,应该是放到帐篷中的,这帐篷是龙曜天住的地方,机要所在。
杜雪飞目不斜视地经过他身边,龙刑天觉得怪异,杜雪飞有阴阳怪气的时候,却从没有过现在这般死寂的表情,犹如寒冷幽深的潭。不经意就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牵动手上的伤,微微皱了皱眉。
〃战事怎麽样了?〃
杜雪飞转过身,眼底的悲与痛汹涌浮上,唇翕动不止却说不成一个字,心中却挣扎万千,说与不说都是迟早的事情,不是吗?
〃楚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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