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看了看魏源,不知道该不该接电话,那铃声持续不断地响,两个人对看,还是魏源开了口,“把电池卸了吧。”
“我为什么要那么干?”祁明皱了皱眉头,这一激,他打定了主意接电话。却不料……魏源捏住了他的手腕。手机啪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
“你不是跟他来真的吧?”魏源很认真的看着祁明。
直到那铃声彻底放弃呼啸,祁明也没能干脆利落的回答出这问题。
“说话啊,杵着干嘛?”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甭跟我犟,你知道我没恶意。”
“放手,没什么可说的,反正……好了。”
“你这个‘好了’的定义是什么?”
“……魏源,请你回答我,为什么你总想干涉我的私生活?”祁明伸手去拔拉箍住他手腕的那只手。
“干涉?”
“难道不是么?无论我跟谁在一起你都表示不赞同!你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抨击他们,请问!为什么!”
“那只是你的想象,事实上来说,我从没拆过你的台。”
“好吧好吧,我一直都不是你的对手,我说不过你,现在请你放手,出去,我还得给他回电话!”祁明推着魏源,见他没有放手的意思,下意识的就攥紧拳头挥了上去。魏源巧妙的一躲,顺势抓住了祁明的另一只手,把他顶到了墙壁之上。
祁明愣了,瞪圆了眼睛看着魏源,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那表情竟然酷似魏源第一次亲吻他的样子。
魏源直视着祁明,半晌,放松了力道,什么也没说,双手无力的滑落了下来。
“抱歉,我失态了……”魏源在沙发处坐了下来,点了烟,望着窗外浓浓的夜色,沉默了。
祁明捏了捏额头,感觉浑身无力。他浑浑噩噩的坐到了床边,也完全没了语言。
“真的,祁明……我真一直都是希望你好,方方面面都好……可能我的方式方法有问题……但……”
“魏源,咱俩关系怎么样?”祁明这次真的铁了心,有些东西他还是得知道的,总是不知道,总是自己骗自己,一点儿意义也没有。这只能让他的生活变得更糟。他需要学会正视自己、正视魏源、正视那个男人,他的父亲。
“嗯?”魏源不大明白祁明的意思。
“请你实在的告诉我……你跟他……我父亲……”祁明的双手交握在一起,骨节处已经泛白了,“你知道,你跟我,再也不是孩子……我希望你还能像很多年前那样,告诉我你的秘密……”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这句话与空气发生摩擦的瞬间,祁明的呼吸一度停止了。他还是,他还是把自己推到了刀尖上。不过,也许这一刀,早该挨了。它来的太晚,那钝痛也就太深。
“抱歉,祁明……我……”
“没什么,没什么,呵呵。我明白,明白了。”强颜欢笑,也要笑。
“不,你不明白,很多东西你还不明白。”魏源手里的烟泛着淡淡的烟雾,烟头一明一灭,在这间略显灰暗的房间里格外显眼。
“那也不是我需要明白的,对么?”
“……”
都说,初恋破灭的时刻人的心是会发出碎裂的声响的。那么对于祁明来说,这场长达十年的初恋,跨越了少年、青年时期的初恋……它的碎响,大的,恐怕能震碎整颗心了。可那又能如何呢?LIFE GOES ON生活总要继续。他输的一败涂地,又是输在那个人的手里,也许,这真就是命。父与子,居然是天敌。
之后,祁明用很平静的声音说:“别想那么多,呵呵,我就是问问……而且,我想说……我不会反对,也没立场反对……只是,我也有我的生活,我的选择,我希望咱们依然是朋友,然后,各自都能活得舒服。”
“祁明……我……”魏源真的想说些什么,可他却是不能说的,有些东西,说了反而比不说还要糟糕,那么就别说了。那些东西只适合藏于心底,不得见天日。比如,他曾经非常非常的喜欢过祁明,这个曾经有多久,现在是不是还在进行,属于未知。比如,他跟他父亲的情感,起伏跌宕纠结不堪。比如……这该死的、无奈的生活。什么都不是他能左右的。全是注定。他的生活注定颠三倒四不得安生,那么,至少要让祁明……顺当、快乐。
“真的,魏源,也许你觉得我现在跟他很可笑。但是,我清楚我要什么,也清楚我的生活轮廓。总之,只有一点不会变,你是我最亲的哥们儿。无论你跟谁在一起,我跟谁在一起,你跟我,跟苏宇和高湆,永远,是朋友。”
“他们俩?”魏源一下乐了,“我真不知道他们俩想耗到什么时候。”
“哈哈哈……你听到的是什么版本?”祁明也笑了。本尴尬的气氛一下缓解了下来。
是的,有些东西,不该改变。
他们都想不到,自己曾经暗恋过,或者正在暗恋的那个人,在某个阶段,或者在很长一段时间,也同样是恋着自己的。
只可惜,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人终究是无法看到帷幕后的另一个人的。
可这也许……也是一种幸福。
谁知道呢?
(十八)小小猜忌
初匀盯着笔记本儿的屏幕,手里细长的打火机在五指之间上下游移。他心里有点儿烦躁,有点儿熬头,有点儿……反正是一种无法明确表达出来的感觉。
俗话说的好,纸里包不住火。
很多事情我们习惯用偶然、巧合这类字眼儿来概括。但,其实偶然之中有必然,巧合之外也不全是意外。
初匀想不明白祁明究竟是太笨了还是太聪明了。他给他摆这么一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通过网络新闻,初匀已经非常清楚明白了祁明此行为什么不需要陪同。想想他离开时候的说辞……初匀当时真的挺感动的,他欣赏祁明的独立、体贴、不麻烦人,可现在翻回头来看,这些又都是什么呢?善意的谎言?有必要么?
最让他受不了的是祁明居然不接他的电话。不但不接,再打还是不在服务区了……没辙,他哪里知道祁明的手机掉落之后电池都摔出去了?
祁明,我真是不明白你丫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死死的碾灭了烟,初匀合上了本子,直接扑倒在了床上。床宽大而柔软,床单细腻的蹭在脸上让人觉得放松。
睡吧,睡吧……初匀这么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兴许这事儿不像他想的那样儿呢?兴许祁明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呢?兴许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祁明那么纯一孩子……
想到这里初匀彻头彻尾的展开了辩证分析法==
纯?
他真的纯么?
别看他长得乖巧,平时话也少,对谁都是笑呵呵的—— 一副乖乖牌老好人的样子,但……他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模样更多可不是这样的:他伶牙俐齿,该反击的时候毫不落人一等;他坚定认真,该工作的时候指定一丝不苟;他绝对独立,什么事情自己都有分寸;他□技巧高明,总能把人弄得五迷三道;他铁哥们儿不少,个顶个儿都是能玩儿的……
试问,这样儿的他,纯么?
搞不好骨子里比谁都狠,比谁都放荡,比谁都会耍人。
初匀!你给我打住!胡□想什么呢?你就因为这点儿破事儿就这么诋毁你刚过门的新媳妇?停停停,赶紧停。你丫睡觉,赶紧睡觉,也许人家不是故意不接电话,是当时忙,过后有空了又偏巧不在服务区?
歇菜吧,你骗谁啊你?大半夜的忙什么?还能忙哪档子事儿?弄不好人家正在搞,你电话就打过去了,人家当然不接,搞不好床上的另一个还得一气之下就把手机摔了……
初匀在床上翻过来调过去的折腾,怎么也睡不着,就是睡不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一过场。他一会儿肯定一会儿否定,把自己搞的快崩溃了。然后忽然发现,自己跟一幽怨的小娘们儿无异==
无奈之下,初匀拽过了薄被把自己裹了一个严实。睡不着也得睡,反正再过不了几个小时,那人就得回来。看他什么意思!
这么想着,初匀朦朦胧胧的陷入了睡眠状态,意识漂浮的时间里,他眼前都是他妈笑呵呵的看着祁明的样子。
操,这回真废了……就算真是玩儿他,他也得咬牙挨着……这不仅仅是他们俩的问题了,还有她们==他的家庭……她们都喜欢他。
初匀这一睡,睡了一圈儿都多,愣是被初妈妈拎着耳朵叫起来的,她站在床边,两眼恨不能射出激光,“你变猪了你?这都几点了?太阳都快落山了!怎么开始赖床了你?”
“妈……你别嚷嚷,我脑子还没醒过来呢……”初匀嘟囔着,翻了个身,还想睡。
“起来,赶紧的!”初匀妈不给缓儿,一把拉开了窗帘,“瞅瞅吧你,今儿的太阳都快一去不复返了!”
“我最近累啊,老顾不上睡觉,好容易一周末你还有没有人性啊?”初匀半坐了起来,伸手胡乱的去摸烟。
“累什么啊你累,你哪天不累?上班的哪个不累?起来,祁明的飞机还俩小时落地。”
“我是他奴隶啊我?”初匀看着即将落下的日头,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初匀妈那脸一下垮了下来,“又不说人话是吧?刚殷勤几天啊你,不是我说你,小匀,你要是拿出三分对童新那样儿的耐心,祁明能跟你一辈子。”
“妈!你这是说什么呢。”初匀跳下了床,进了卫生间洗脸,得赶紧躲开老妈的唠叨。
“我说什么你自己知道。”初匀妈撂下这句也不想搭理儿子了,开始收拾床铺。被子、枕头、床单乱糟糟的,看得她这叫一个眼烦。一边叠初匀妈一边怀念祁明,这要是他在,屋子就特别整齐干净。叠好之后,初匀妈顺手开了床头附带的那个扁柜,想把零碎东西扔进去,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戒指盒。
“初匀!”初妈妈几乎是一声怒喝。
“又怎么了?”初匀正刮胡子,听到老娘这动静,赶忙擦了擦脸探头往外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干了,她怎么把那个翻出来了==
“你不是说扔了么?不是说绝对没带到新家来么?”初匀妈怒目圆睁。
“妈,你别激动,你先放下,我没别的意思……”
“你少给我废话!”初匀妈说着就要把那盒子往垃圾桶里扔。
“妈!”初匀一个箭步窜了上去,一把夺过了那只小小的盒子。
“你!”初匀妈甚至没反应过来,一下愣住了。“你!”
“妈……对不起……我……”初匀看着他老妈的那张怒脸,愣是什么也辩解不出来了。
“扔了……”这俩字儿初匀妈是死命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个不知好歹的浑小子!
“妈……你原谅我任性……我……不可能扔了,我曾经……我真的非常、特别……完全的爱过童新。他给我的戒指,我不会扔。这是最起码的礼节。”
初匀妈再没说话,看了看儿子,下楼了。
初匀回了卫生间,继续刮胡子,却感觉手都是僵硬的。这僵硬不断地蔓延直至全身。
将车停好,初匀点了烟往候机楼走,查询了班次对应的候机大厅,他找了个视野比较广阔的地儿开始候着祁明。
说来也奇怪,经他母亲大人一提醒,初匀还真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差别待遇。
以前童新出差,无论航班还火车,他定然是要去接送的,他从不会不知道班次、不知道具体落地或是到站时间。于候机楼他也从不会抓瞎的猜他会从这N条通道的哪一条出来。他们是有默契的,每次他都站在第七条通道口,而童新也会一成不变的从那里出来。
等了大概不到一个钟头,人陆陆续续的涌了出来。初匀的视线一直晃来晃去,直到定格在那一个身影上。
祁明的个子在人群中还算显眼,可能越瘦的人显得越高,他那高高瘦瘦的身形很是醒目。再加上那件亮色的薄外套……小姨,你给他选这件衣服就是为了我好认吧?==
初匀此时此刻不得不承认,一个人的外貌与衣着有着很大的关系,当然,还得搭配气质。其实祁明还是挺适合时下年轻人时髦的扮相的。拾叨拾叨也算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好菜。当然了,不能产生对比。真到对比了,遇上一国色天香的,还是得打回原形。
不要想错了,初匀不是在拿祁明跟童新对比,那有点儿不厚道并且苛刻。他在拿祁明和魏源对比。
是的,初匀现在知道祁明口中的那个他了。他年轻俊美、他才华横溢,他是祁明父亲最得意的门生,是画坛正在徐徐冉起的新秀,他叫魏源。
是啊,很出色的一个男人,又在时时刻刻关照他。他祁明有什么理由不爱慕他呢?也许对于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