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注视下，张浩天走进电梯。气氛似乎有些尴尬，穆雨宁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你怎么会坐这个电梯啊。”这个只是普通的员工电梯。
“那个坏了。”张浩天清了清喉咙，“丫头，上次的事情，对不起。”他为自己的失控赶到抱歉。
“上次的什么事情啊，我都忘了。”穆雨宁看着他笑，样子与平常没有任何的不同。
张浩天的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些陌生，这不是他熟悉的穆雨宁，她的眼中已经有了明显的戒备，他感到心痛，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抱歉：“丫头，我不是故意的。我向你道歉。”
穆雨宁心痛，他这样的低声下气只会让她更加歉疚：“浩天，不要这样，我真的不怪你，你永远都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哥哥，忘了那件事情，嗯？”
穆雨宁柔声说着，似在安慰他，也在安慰自己。
张浩天苦笑：“真的不可能？”
穆雨宁不想让他继续花这么多的心思在自己的身上，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不可能。
“我明白了。”苦涩的笑意从他的舌头尖蔓延开来，直至将他淹没，毫无感觉。
接着便是长时间的静默，只有电梯的数字不停的攀升，时间仿佛也凝固了。
“你好好工作吧，我先去忙了。”电梯雍容的打开，张浩天拿着文件从容不迫的离开。他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也像埋葬了自己的心。
穆雨宁望着他雷厉风行的背影，突然觉得，其实自己并未真正了解过他。她心安理得的享受了他这么多年的等待与呵护，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她抹了抹自己的眼角，他们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样了。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必须会改变的。
“下周去北京啊。雨宁，你去吗？”
穆雨宁正在想郭雅兰的案子要怎么解决，小琪突然凑过来问他。
“去北京？”她抬起头来奇怪的看着她，“为什么？”
“元旦啊，响应国家号召啊。”
响应国家号召元旦去北京？
穆雨宁看看桌上的日历，马上要圣诞，下周果真就是元旦了。可是为什么事务所的人都不过圣诞了？
“谁说的啊。”
“老板啊。”方言也凑过来，指着苏子墨的办公室说，“前几天你不在，老板就发话了，说圣诞不放假，继续工作，等元旦请大家去北京玩一次。”
穆雨宁震惊的看着她们。苏子墨这么大手笔？元旦去北京玩？“真的？”
“看来你还真的不知道，那还有假，今年咱们事务所赚的不少，老板请我们去也算是犒劳我们这一年来的辛劳啊。”
郭靖曾经问过她，到底知不知道苏子墨有多少钱。她摇摇头。不知道。当初苏子墨曾经给过她一张卡，说是会每个月往里面打赡养费。
穆雨宁从没在意过，也没有去看过。以前苏子墨也经常组织大家的旅游，不过大多是周边，走的这么远的还是第一次。
可她也知道苏子墨有麻烦。
最近苏子墨真的是焦头烂额。她给郭雅兰打过电话，得到的回复就是郭家要跟事务所解除合约关系。并且让苏子墨赔偿大笔的违约金。因为他拒绝了替郭雅兰打这个官司。
穆雨宁哦了一声，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文件，替苏子墨担心。她站起来，朝他的办公室走去。
“进来。”苏子墨沉稳有力的声音传来。
穆雨宁心跳漏了一拍，小心的走进。
苏子墨没有抬头，而是简洁有力的问：“什么事情。”
“老板，这个案子我还能继续接吗？”她说的是郭雅兰的离婚案。
听到她的声音，苏子墨这才抬头，见她拿着墨绿色的文件夹，蹙眉：“什么意思。”
“郭襄不是说要跟事务所解除合同吗？那……”
“那现在也还没有解除，而且离婚案跟莫玉华的泼硫酸案是不同的案子，明白？”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她捕捉到了苏子墨西装革履下形势强硬的细节，他沉稳而内敛的坐在那里，即使跟前荆棘遍布，依然运筹帷幄。
他不苟言笑的样子，足以震慑任何人。可是她知道，当他笑起来的时候，那片荒漠会呈现怎样的景致，仿佛清风拂过草原，一切都焕发神采。
“明白了。”穆雨宁点头，在事情没有成定局之前，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发生。她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去完成。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又听到苏子墨说：“对了，天阳刚刚打电话过来，说以后你可以不去了。”
他仿佛说的很不经意，可是对穆雨宁来说，心里却像是添了块石头。
“是张浩天说的吗？”当初是他要求她一定要去天阳的。
那么现在呢？除了他还有谁。
“嗯？”苏子墨似乎没听清楚。
穆雨宁咬了咬唇：“没什么，我先出去了。”
苏子墨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办公室的大门开开合合。
他刚才不是没听清楚，只是不知道怎么回应她，所以……
不用去天阳也好，至少不会那么尴尬，所以她全力斡旋在郭雅兰和展裴的离婚案子上。最好是双方能够和解。毕竟浪费司法资源也不好。
可惜郭雅兰死也不肯让步。穆雨宁其实很怕她们，尤其是郭襄那一巴掌，现在想来还有点隐隐作痛。
展裴的电话打不通。穆雨宁坐在椅子上继续想办法。
快下班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是座机，显示的区号是本地的。
“喂，你好。”
“喂，你好，请问是穆雨宁律师吗？”
对对方的称呼感到吃惊，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最后只好跳过，“请问你是？”对方很客气，连带的穆雨宁也轻声细语起来。
“你好，我是f大法律系的系主任，我姓方，我只是打电话来确认一下过年之后的司法培训你能准时参加吧。”
因为课程是在大学里进行的，所以他们的时间都安排在节假日和周末。穆雨宁看过时间，刚好是初八开始。
原来是因为这个，她一下子心情激动起来：“会的，方主任，我一定会准时参加的。”
“那好，你留个具体的地址给我。”方主任在那边说。
“地址？”
“是啊，能联系到你的具体的地址，我们会先寄一些书籍过去给你们。”
还有这样的好事？穆雨宁有些傻眼，不过还是飞快的报上了自己的地址。
至于学费什么的，她现在也不清楚。
“雨宁，什么事情啊？”与方主任结束了通话，小琪立刻凑上来八卦。
穆雨宁心中惊喜，原来她真的可以去参加培训。对韩绍宇的感激又多了几分。她笑而不答。
“说嘛，到底什么好事啊。”
有些事情不是不告诉别人，只是不说比说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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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之后，她去医院看莫玉华。她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在医生的建议下还是多住了几天院。手上的伤口虽然不大，可是因为太大的腐蚀性，还是留下了难看的疤痕。
穆雨宁看着那一双原本漂亮的手上留下了残缺，有些心疼的说：“怎么办。”
莫玉华倒是不在意的笑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废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她拿走莫玉华手上的八卦杂志，“行了，别看了，还是想想晚上吃什么吧，我去给你买来。”
莫玉华看着她突然笑起来：“雨宁，你知道吗？除了你，几个同事来看过我之外，连我父母都没有来瞅我一眼。”
“别说的那么肉麻，谁受得了你啊。”穆雨宁与她嬉笑了一会儿，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展裴拎着一个保温瓶出现在病房门口。
看他的样子就不像是第一次来。穆雨宁不甚赞同的看着他。
“我不是让你不要来了吗？”莫玉华也同样皱起了眉头。
展裴自顾自的放下盒子，只说了一句：“这是我唯一想到能为你做的。”
“可是我根本不需要。”展裴目光灼灼的盯着莫玉华，试图洞悉她脸上的每一分神色变幻，最后，他看到是与他料想的一致的倔强和戒备时，不禁笑了起来。他们都变了，已经无法回到过去。
“好，这是最后一次了。”展裴应答，“穆律师，我们谈谈吧。”
穆雨宁突然被点名，身份跳跃的太快，反而无从下手。
莫玉华担忧的看着她：“要谈什么就在这里谈吧。”
“谈我跟郭雅兰离婚的事情，也要在这里？”
莫玉华语塞，好半天之后才说：“为什么不可以，如果起诉到法院，最后案子说不定就要经过我的手。”
穆雨宁朝她努努嘴，叫上展裴出去了。
这是穆雨宁办的第一个案子，如果可以闹上法庭并且让她的当事人赢了当然是最好的，可是如果能够私下解决，却是她喜闻乐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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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在有人欢喜有人愁的氛围中来临。
对于事务所的同仁来说，这个只是解放钱的最强音。因为受了老苏请他们去北京的鼓舞，没有人抱怨圣诞节不放假，甚至比平日里更加精神倍儿棒的早起晚归的上班。
穆雨宁受到大家火热的工作情绪的激励，身上的小宇宙也熊熊燃烧着，居然一口气看完了一本经济法和行政法。
这几天她的脑子里就被翻来覆去的专业术语折磨着。
就在她的脑子快要爆炸的时候，门口来了送快递的。
大多数的时候他们都不敢把东西寄到这里来，因为苏子墨不让。不过年底了嘛，苏子墨对这些事情也开始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所以快递慢慢多了起来。
穆雨宁不喜欢淘宝，所以这次有她的包裹很是意外。看了看上面的地址，才想起是f大寄来的。
正当大伙都忙着拆手头的物件时，她把东西放进了自己的包里。不过东西很小，也很薄。
回到家，打开，才发现被主任忽悠了。哪里是什么书籍，原来只是一张书籍的清单，需要他们自己去购买的。而且下面还有一张论文题目，必须在开学之前把论文完成，到时候交上去，作为最后评定成绩的一个考核。
穆雨宁被吓着了。长大这么大，还没有这么正儿八经的写过一篇论文啊。看着上面的题目……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哎呀一声靠回了沙发上。
只是清单上面的书籍，名字怎么那么眼熟？再仔细一比对，这些不就是苏子墨给她的？一本本的对下来，只多不少。
这……她心底吃不准。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走入了一个局。只是这个局处处帮着她。
外头传来嘈杂的声音。打扰了她背书的心思，本来对门只住着张浩天，不可能这么吵的。于是她走到猫眼前，踮起脚伸长脖子，就看到外面一个个变了形的男人从张浩天的屋子里走出来。
跟在最后面的是江天蓝和张浩天。
直到那些穿黑衣服的男人都进了电梯，他们才回来。
突然，江天蓝勾住张浩天的脖子，吻住了他。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穆雨宁还吃了一惊。张浩天站着，江天蓝是踮着脚才够得上。
张浩天先是僵硬了一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推开她。虽然没有主动回应，可也不算拒绝。
他们就在穆雨宁门外的空地上接吻。
张浩天甚至是正对着她的门的。他睁着眼睛，穆雨宁突然往门边靠了靠，明知道张浩天看不到她，却觉得心虚。仿佛他知道门后躲着偷窥的她。
没多久，她听到外边传来关门的声音。应该是他们进去了。
穆雨宁再探到猫眼上一看，果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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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宁，你什么时候回来？”穆妈中气十足的声音在电话里传来。穆雨宁突然爱极了自己的母亲，证明她身体好精神棒。
穆雨宁算算日子，似乎真的好几天没回去了：“那我今天回去怎么样？”
“今天？”穆妈似乎有些意外，“你确定？”
“是啊，怎么了？”
“今天就今天吧。”穆妈说的话有些含混不清，穆雨宁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要是今天不方便那我就改天回去。”
“方便方便，我就随便说说，对了，上次跟你提起的那事情儿怎么样了？”
“老妈…………”穆雨宁真想仰天长叹，“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问这些啊。”
“不问这些那你要我问什么？”穆妈呛回来，“行了行了，既然没有就算了，晚上回来吃饭再说。”
就这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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