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游佑明显表现在脸上的不耐,明菜丝毫不在意,她跑到网吧台前抽了一张凳子,不顾老板铁青的脸色,兴冲冲地一屁股就在游佑的机子旁坐下了。
游佑正在和一个叫“立花道雪”的家夥聊天,没想到明菜突然坐过来,一时间来不及关掉QQ,更要命的是还让明菜看到了“立花道雪”传过来的话:“不如我们一起爽爽!”
“呀,原来游佑也是网上一只狼啊!”明菜不温不火地说著让游佑快要抓狂的话。
“什麽狼啊,没看见是他在调戏我……”话没说完,游佑停住了,四周投射过来的怪异眼神,以及明菜的眼中隐忍的笑意,让游佑一阵眩晕,现在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化作一道万伏电流透过网络直捣对面的“立花道雪”,把他烤得八成熟!
见游佑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笑得够本的明菜突然说:“对了,你最近没什麽吧。”
说到最近,游佑的心情突地一暗,烦心的事一下子象潮水一般涌来,他没有回答,慢慢吞吞地写著“再见”,准备关掉QQ,就在这时,他突然扭头看著身边正津津有味看著他窘样的女孩,这个在班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班花大姐,最近真的有点怪,别人躲自己都象躲什麽脏东西似的,而她……游佑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著,是的!她却一直在向自己靠近。她……为什麽
“看什麽看?”明菜被游佑直钩钩地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抹飞红从双颊闪过。
“没……我……”游佑轻轻叹了一口,收回视线,重新看到荧光屏上。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为什麽放著这麽一个超级美女不追,成天围著个干干瘪瘪的男生打转转啊,他有什麽好,瘦不啦叽的,抱上去象根竹竿,摸起来跟排骨似的,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猴急地去上他!
自己怎麽就没发现,原来班花大姐正是自己一直在追求的那种健康型美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哎!可现在只怕是郎有情,妾无意了。想到这,游佑不禁又叹了口气。
“你怎麽老唉声叹气的啊,不舒服了?”明菜有些紧张地凑到游佑面前,摸了摸他的额头。虽然下意识地往後挪了一下,总的说来,游佑还是很受用这温柔的接触的。
“最近,你怎麽老问我病没病什麽的,怎麽你很想我死啊。”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游佑故意装出一副负气口吻,瞪了明菜一眼。
“胡说什麽呢,陆天鸣没告诉你?”明菜用力顶了游佑前额一下。
“……”
“上学期的验血检查啊,你的血样好象被查出有肝炎病菌的样子,报告最近就会下来了,陆天鸣接到通知要他注意……”明菜没有说下去。
“注意什麽?”游佑耐不住了。
“注意隔离啦……”明菜被一阵突然而来的放肆笑声打断了,她一脸愕然地看著对面笑岔气的游佑,“你……”
游佑摇著头,使劲摆著手,好象在极力制止住自己的笑,但似乎不行。
就因为这麽一个可笑的传言,自己被全班莫名其妙地讨厌了半个月,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游佑顺手端起桌子上放的茶水,喝了一小口想缓解一下情绪,可水还没有咽下去又因为一阵止不住的笑意全喷了出来,幸亏游佑有所准备,才没有把老板心爱的电脑给报废掉。
“我看你还真是病得不轻呢。”一出网吧的门,明菜就开始揶揄游佑。
“是啊!再拖个一两天,我就真要进神经病院了。”游佑小声哼哼著。
“你确定你没有得肝炎?这可是医院检查的结果。”
“医院?哼,还不是陆天鸣说的,报告又没出来,根本就没有证据。再说了,你看我这样子象是生病的样子吗?”
明菜没有回答,亮亮的大眼睛注视著游佑,双唇轻轻抿了一下,算是赞成吧。
被她这麽认真地一瞧,游佑反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搔了搔後脑勺,暗暗骂了句:“没出息。”继续和明菜朝学校走去。
游佑嘴上没说什麽,即使说了,明菜也不会懂,但在游佑心里却清楚这场闹剧的幕後操纵者是谁,但他的目的是什麽呢?如果仅仅是报复,这未免太幼稚和小家子气了,想到这,游佑开始变得忧心忡忡。
解掉包袱的游佑,现在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对他敬而远之,他也无所谓了,还是那句话“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陆天鸣爱说什麽就说什麽去,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何必为了这种事浪费大好的光阴啊。
但在一片轻松的情绪中,有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时时在耳边做响,干扰著游佑宁静的心绪,这次看上去不大不小,似乎也不会产生什麽恶果的误会,对游佑而言,绝不是那麽简简单单,可以用虚惊一场来形容的,或许此时此刻连游佑自己也没有充分意识到这次事件对他的重要意义。
但这种不和谐的声音毕竟是点缀,大多数时间,游佑依旧处在“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满足感中,他陆天鸣是谁?他金榕是谁?他张琛又是谁?游佑只差点没用上那句广告词:“我就是我,我敢比。”(倒~~)
不出游佑所料,不到一个星期,检查报告就到了学校,陆天鸣的谣言不攻自破!面对那些因为听信谗言而疏远他的“糊涂虫”们,游佑以“大肚能容,容天下之事”的伟岸气度放了他们一马,但另一方面却也没忘了“慈眉常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误会虽然消除了,有一件事却一直梗在游佑心里很不舒服,张琛明明知道自己被误传得了肝炎,非但没有站出来替他澄清,还老在他烦心的时候和他较劲,好象还嫌他事不够多似的,游佑很想质问他,但每次话到嘴边,他又无法自制地想从张琛身边逃开,因为……游佑发现……在他没有察觉的某个时间起,张琛和他之间已经没有相连的通道了,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被隔离,甚至完全陌生了,剩下的只是每天毫无意义的抽插和释放。
下个星期就要举行校运动会了,象游佑这种平时上不得台面表现表现的人来说,运动会简直就是他们每个学期耍帅的节日。长手长脚,又有著半个职业运动员素质的游佑更是如鱼得水,记得上个学期,他就一个人拿到了跳高啦,百米啦,甚至是铅球的冠军来著,哎,有时候人一帅,裁判(大多是上了年纪的阿姨们)看著都顺眼些,分数也就出人意料的好。
嘘!千万别让游佑听见了,这种评价不招他的一顿暴踢才怪!是啦,其实游佑也不是很想在这种场合风光无限啦,谁叫他的女朋友是个大嘴巴,逢人就说游佑是个运动健将,职业球员什麽的,搞的体育系的帅哥们都坐不住了,想著要和游佑较量较量,游佑不肯,他们就想著法子唆使晓芹对游佑进行“糖衣炮弹”的进攻,另一方面体育老师也受他们之“托”前来劝降,威逼利诱之下,游佑只好出战,结果一不小心混出了个金字招牌,这下可好,从此他在文学院教务办挂了号──凡是和体育有关的,少不了他游佑的份了!
游佑这个恨啊,但──也不及此刻他心中愤怒的千分之一,他简直要抓狂了!
凭什麽他陆天鸣就可以对站在那,指点江山,宏图霸业的!自己却要象个小喽罗,他叫自己冲向哪,自己就得义无返顾地冲过去,还要叼回一枚金牌来献媚啊!更让人生气的事,他陆天鸣凭什麽让张琛那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笨蛋搞什麽後勤,这分明就是假公济私嘛,看看,张琛活象只快活的小鸟,唧唧喳喳地在陆天鸣身边跳来跳去,你什麽意思嘛,一回寝室就象只死猫一样,连话都懒得说一句,除了睡就是吃,这麽讨厌和自己住在一起就滚啊!
游佑恨不得冲上讲台,把上面那配合默契的一对一脚踢开。
“上个学期,不是你的後勤部长吗?怎麽今天……”游佑看了看身边沈默著的明菜,没有再说下去。
“有什麽办法呢?张琛到哪不得逞啊!”明菜弯弯的眉毛朝上稍稍一翘,故意噘著嘴嘟囔著。
“是啊,瞧著他们那个样子,简直就象小两口。”游佑吐了口气,讪讪地说。
“怎麽有股酸酸的味道啊。”明菜用力嗅了嗅,煞有介事地说。
“去你的。”游佑给了明菜一个白眼,笑著就走进了宿舍,“我看是甜甜的味道吧。”
明菜扬了扬手,轻笑著朝前走了。
“我不想。是!为什麽要回去,不是还没到时候吗?”一阵低斥把刚准备推门进屋的游佑惊住了。他停在门口,透过虚掩的门缝,张琛瘦小的身影正在书桌前走来走去,手里的电话线也跟著在地上扫过来扫过去。
“我说了,我现在很好,不需要你操心。”张琛的口气相当不善,甚至可以算是恶毒了,认识他这麽久,从未听到过张琛发出过这样具有激烈反抗意识的声音,更没有看见过他这副这样六神无主地样子,他不是对一切都游刃有余,毫无在乎地吗?游佑脸上突然扬起一丝恶质的微笑,他甚至有点希望,此时此刻,电话那一方能把张琛弄到哭就好了。
就在游佑天马行空地时候,突然传来──“怎麽样都没关系,和我无关……我不要听,不要听!”张琛剧烈的摇著头,“啪!”电话一下子被砸在了地上。张琛垂著头,死死地盯著地面,背朝下的电话不多会儿发出一声刺耳的长鸣。
看张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看著地上的电话,刚刚还怀著坏心的游佑才意识到事情好象大条了,他正准备进去,突然看到里面的张琛弯下腰,轻轻拾起电话,游佑稍稍松了口气地,却听见清清楚楚地张琛对著话筒说了句:“我不会去的!”张琛真的出问题了,游佑这麽想著,人已经冲了进去。
“喂,不要抱得这麽紧了,都快二十度了,你这样不热啊!”游佑扭动著腰,想把死死粘在他身上的家夥扯开点。没想到最後只换来一句小声的:“再说,小心我咬你!”
游佑还真就安静下来,他可不想再尝尝那生不如死的滋味了。
这样的姿势──其实就是张琛的头埋在游佑的颈窝里,四肢象八爪鱼一样把游佑缠了个遍。十分种没到,游佑又开始不自在了,张琛这样缠著自己,动也不能动,连翻个身都不行,很酸啊,老弟!
其实张琛也好过不到哪里去,生怕游佑突然会跑掉似的,他紧紧抓著游佑的衣领,浑身寒毛直竖,不给游佑任何机会从他身边逃走。
“喂,我帮你做,行了吧。”象是再也缠不过张琛,游佑自暴自弃地说了句,把手伸到被子里,开始摸索著张琛的裤头。
窝在游佑脖子里的张琛使劲磨蹭著脑袋,弄的游佑打了个寒颤,“不要乱动,好痒!!!”游佑一把抓住张琛不安分的头,恨恨地说。
“不要,不要。”埋在游佑耳旁的小脑袋迸出低低的声音。
“什麽不要,你小子发什麽疯啊。”虽然口气充满不耐,手却温柔著抚摸著张琛的发旋。
“我不想……就这麽抱著,好不好。”张琛依旧没有抬起头,发出闷闷地声音。
“你真奇怪。”游佑松开了正拉扯著张琛裤带的手。
──背叛(4)
良久,黑暗里,看不清对方此刻的表情,只有彼此交错的呼吸,不用伸手就能触及到对方的体温,即使感受不到对方的视线,却能清晰地聆听对方的心跳,可……节奏为什麽如此紊乱,不知道原因而彷徨著,渐渐失去了交流的空气。
无法忍受!
“游佑……”
“恩?”
“喜欢我吗?”
“你说呢?”
“不喜欢。”
“……”
“讨厌吗?”
“让我想想看。”
“应该也不至於讨厌吧。”
“这可说不好。”
“那就是讨厌罗。”
“你呢?”
“什麽?”
“同样的问题回敬你啊。”
“我有权保持沈默。”
“这不公平!”
“你不也什麽都没说!”
当这场毫无意义的谈话结束的时候,原本潜伏的睡意缓缓嵌入意识,被张琛当做抱枕的游佑蹙著眉心,睡了过去。
黑暗中,只留下张琛闪亮的眸子,默默注视著游佑安详的睡脸。
如果不是满屋子大包小包堆的全是那家夥的东西,游佑会真的以为自己经历的只是南柯一梦,一夜之间,张琛就从学校消失了,没有请假,没有带任何东西,就这麽一个人上了路,呸!上他妈什麽路都好,只要不是上黄泉路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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