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地不明不白,二人听着也糊涂。她敛了眉,一字一句开始说:“九万年前,羽灵姐姐因这炎魔那畜生血祭九门天机锁,魂飞魄散。出事前几日,羽灵姐姐就一直惶恐不安。羽琅那时不明白。倘若那是便知道羽灵姐姐有了血祭天机锁的心,我是拼死也得留她在这的。”
“可是那时她只是打晕了我。在这,就在这房里,她传了我大半的修为。她走前告诉我,倘若有一日,天机锁有所异变,必得找你二人帮忙。”
“我?羽琅仙师莫不是搞错了。我与君棠九万年前可真是仙界的无名小卒。这也没几个人认得我紫珩。就是君棠,也是九万年前杀红了眼才杀出了个名声。羽灵仙子又怎么会让你找我二人帮忙。”紫珩挑着眉看她,除非这羽灵有未卜先知的神通,否则哪里能遇到这数万年后的事情?
羽琅苦笑着摇头,“传言,人间的紫云镇有一观天井,有缘人能在井中知前世看未来。羽灵姐姐早些年入凡间应劫,去的便是这紫云镇。第一次看时,她说在井中什么都没看到。出事前,她特地又去了一趟。回来时,便告诉我那些话。”
“紫云镇?”紫珩看向君棠,“我记得你当凡人时,就是在紫云镇?你不是还在那遇上了当时入凡间的羽灵仙子。那儿果真有如此神通的井?”
君棠抿了一口茶,不理他。紫珩啐了他一口,觉得甚是无趣,脑中仔仔细细想了想羽琅的话,转头问羽琅,“莫非是清心阁的天机锁有了什么差池?”
羽琅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长袖一挥,在闺房梳妆镜的后台洞开另一个房间,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池冒着热气的泉水。
“九处天机锁,处处不同形。两位仙师处的天机锁是何形态我不得而知。于我这,却只是一池温泉。羽灵姐姐怕此处过于薄弱,怕我守不住此处,帮着我建了这树中洞府,一来可照看天机锁,二来,也是因为天机锁所在处灵气充沛,利于我修行。可是如今,你们看……”
羽琅领着二人走上前,那本应仙气十足的温泉池底隐隐冒出一个狰狞的骷髅头像,更可怕的是好骷髅头像上七孔皆是血。那只是片刻的事儿,不多时,泉水又恢复了平静。
“羽琅观察许久,每到这个时辰,池底必现此象。当日炎魔被俘,亦是这个时辰。这池水本应是纯净的灵气,如今却如此煞人。只怕……这炎魔……”她说着,咬着牙道,“羽琅虽得了羽灵姐姐的大半功力,可毕竟资质愚钝,此九万年修为无大涨。若是到时镇不住这天机锁,让这炎魔逃脱,羽琅便是这方寸山的罪人,更是对不起羽灵姐姐一番苦心,一思及此,羽琅甚是不安。这才请了二位来此。”
“玄武院长与皮休上仙可知此事?”君棠问。
“知道的。天机锁本就是方寸山的机密要事,若非玄武院长授意,羽琅也断断不敢泄露出去。”
“羽琅仙师,”君棠唤住她,“九处天机锁息息相关,我与紫珩必定倾全力相助于你,你自不必担心。”
紫珩的眼神在两人之间飘来荡去,跟着君棠点头,“有本仙师在,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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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破天穴中出来,羽琅亲自送着二人出青云阁。祭了扇子,两人飞至半空,紫珩挑着眉贼笑道:“诶诶,你说这羽琅仙师平日里冷若冰霜,今日打扮倒像是正常的女子。不过我倒是记得,羽灵仙子从前最爱这梅花妆,天上地下,唯有她作此妆扮最好看。你能成仙,羽灵仙子功劳可大了去了。当然许多人都说,你和羽灵有那么点意思。奈何这佳人成了齑粉,莫非这妹妹也看上你了?哈哈哈。”
紫珩笑得猖狂,冷不丁有个东西跑进他的嘴里,他卡了喉咙一下吞了进去,呛得不听咳嗽。两人干脆从空中落地。君棠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有点嫌弃地让开,“你刚刚貌似吞了一只苍蝇。”
“苍蝇?!”紫珩咳嗽得更加厉害,“我呸,本仙师今日吃素啊!好端端的,哪里来的苍蝇!”
君棠拿了扇子摇了摇,“我哪里知道。”
紫珩见他摇地好不惬意,不屑地白了他一眼,缓缓地打开自己的扇子,那强大的风劲儿,那大气的扇面儿,整个架势都出来了。
“哼,你有折雪,我有皓天,谁比谁强。这扇子,从材质到手工,可处处都是精品,不是你那把破扇子能比得上的。”他不无得意地转身,哪知后头有人,撞了个正着,那人虚扶了他一把,叹道,“哎呀,紫珩仙师这把扇子可好。太上老君总说他炼丹的炉火不太得力,许是他家看火的童子扇子不够大。你这扇子一去,那火得蹭蹭地冒。”
紫珩拉着赤宵,“你哪只眼睛见我这扇子是煽风点火用的呀?”
赤宵疑惑地看看紫珩手里的扇子,再次确认道:“没错呀。莫非是我许久没见老君,给看走了眼。可是我见老君家的看火童子用的扇子跟你的真是一样的,我认得这扇面上的画呀。也就你的这个大一点。”
“老君还跟我说,近日南岳衡山昭圣大帝和文始真人尹喜为了参加王母的蟠桃大会,能在蟠桃会上显露一把风雅,逢人就拉着给作画题字,只当是练手。他家童子的扇子就是那两位下的笔……莫非,你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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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呆书生 。。。
紫珩咬着牙,心想怪不得他找昭圣作画的时候昭圣特爽快特热亲特迅速地画了画,还介绍他到文始那题字,原来都是干顺了的事儿。他风流倜傥的紫珩竟然跟一个烧火的小仙那一个档次的扇子。这扇子不就等于人家的烧火棍吗?
他嘴角抽了抽,看君棠爱笑不笑的猥琐表情,手上拿着的扇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君棠道:“我在凡间的时候,听过一个叫东施的女子……”
“得得。”紫珩打断他,但凡君棠说起人间的事儿,那十有八九是要开始讥讽他。想着自己驾着一根烧火棍在这方寸山上游荡了半天,这扇子握在手里更是烫手地紧。
当着赤宵的面儿,他抹不开面子,干脆将扇子塞到君棠的手里,“唉,我看君棠仙师长年拿着扇子,料想是你那回龙台地势不好,夏天热,秋天蚊子多,你要拿着扇子扇风赶蚊子用吧。来来,我特地给你求的大扇子。别谢我啊。我也是看你家小白鸦的面上,好歹人兄长与我有几分缘分,我只当这是给她的礼物了。”
君棠推辞道:“这可不行,这是紫珩你的宝物,御空飞行都用着它的,那里能说拿就拿?”
“谁说是我的宝物的。我的法器可是玄冰剑,这扇子中看不中用,哪里配地上我。给你给你。”
他将扇子往君棠怀里一丢,君棠皱着眉叹道:“如此便谢过紫珩了。回龙台到夜晚,蚊子确实多,偶尔还会有苍蝇飞过……”
君棠话音刚落,紫珩又是一阵恶心。啐了两口唾沫骂道:“我得回去漱漱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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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雅再一次到后山找到月歌儿。月歌儿看到她似乎十分欢喜,领着她到了果树下,玉雅吃果子,它就趴在玉雅的脚边不做声地看着她。
“月歌儿,过阵子,等那丈影木的果子快熟时,这方寸山可能会来许多人。你可得躲好了,别被人逮到了。虽说现在的仙人大多数都吃斋,可难保几个爱吃肉的。你看紫珩仙师就是,去了人间,少不得吃肉喝酒的。你这兔子肉,就是至上的美味……”玉雅抚着月歌儿的毛,说到这话时,月歌儿抖了一抖。月歌儿笑道:“神仙也有爱喝酒吃肉的呀。不过你别怕,我保护你。”
月歌儿在她的脚边又蹭了蹭,玉雅顺着毛又问:“前几天的那棵树这会不知道在那里了。你知道不?”
月歌儿抬起头,扯着她的裙角要走。玉雅睁大了眼睛看着它:“你又知道?”
这一回见到的丈影木似乎比上回见到的更大更粗壮,树皮的颜色也深了许多。只是与上回见到的地方又隔了很远。
“果然会动啊。”玉雅摸着树干叹道。一阵风吹过,那地上的叶影也在动,沙沙的声音听上去竟然像是优美的乐声,隐约里还有孩童脆脆的笑声。
“喂,你是君棠的徒弟吗?”那声音渐渐凝聚,听起来像是问句。一个石子砸在她的头上,她转头,看到空中一个可爱的小生灵扑着翅膀,不满地看着她,“你是君棠的徒弟吗?怎么看起来笨笨的,不太灵光……倒是跟他成仙前一个模样。”
玉雅将这小精灵很可爱,伸出手想去碰它,它皱着眉头躲开。
“你是神仙?妖精?鬼魂?你跟君棠仙师很熟吗?你是谁呢?”玉雅连珠炮一样地问。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我是这丈影木的守护云灵。你师傅成仙前我们就认识。”
“那棵树、的、守护精灵?”玉雅指着丈影木,好像这树很厉害啊,竟然还有自己的守护精灵。只是上回怎么没见着它?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出口了。云灵似乎极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她,落在她的肩头,两个触须伸出来,碰了碰她的脸。
“上回见你,我也不知道你是谁。只是丈影木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你。我躲在树上听你跟月歌儿讲话,觉得你这小白鸦好玩地紧。”
月歌儿大概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高兴地在玉雅身边又跳了一圈。玉雅抚着它的脑袋笑,又问了云灵许多问题。
云灵说,她在大约十万年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精灵,跟随它的娘亲一起守护着丈影木。那时候正好神果将成,他们就扎根在一个民间的山上,守着神果等着有缘人。等了许多天,就来了一个红衣的姑娘,站在树下看了许多天。神果将成时,地动山摇,四面来了许多神仙,那个是大打出手。整个场面那个恢宏,那个混乱。玉雅看着云灵的小眼珠子里面的神情,都觉得当时那场景一定不简单。
云灵说到这,却不说了,郑重地看着玉雅说:“你知道吗,‘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话,丢你师傅身上那可真是正理!当时场面混乱成那样了,神仙妖精打成了一团,那个红衣的姑娘带着你那书呆子师傅……”
玉雅到最后都没忘记云灵说的这段话。她的书呆子师傅,在红衣姑娘的带领下,缓缓走向丈影木,旁人都忙着争斗,忙着比试,他趁着那空隙,却不慌不忙地朝丈影木作了个长揖,从云灵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他弯腰低头时脖子处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皮肤上那不太明显的青色胎记。
她的书呆子师傅,对着丈影木说:“小生君棠,数日前得见羽灵仙子,经仙子点化,欲登修仙之漫漫长途。今闻神果将熟,食之易于修仙。小生以虔诚之心求丈影木,若小生为有缘人,可否赐之一二?”
“可否赐之一二?笑死我了。当时场中这许多人,谁也没注意到这么个书生。他一板一眼做足了礼数,那时候神果还未熟透呢,丈影木又说不得话,他便以为是自己的心不够诚,对着丈影木,其实木头怎么能听呢,说起来,不过是对着我和娘亲,他又念了一遍心经。呆呆愣愣的,真是个傻透了的书生。”
“后来呢?”玉雅问道。
“后来啊,后来果子熟了,咚一声掉在他头上,就进入他的身体了啊。在场所有的人都傻眼了,打的拼死拼活,平白地便宜了一个书生。他得了那么多道行,跟着那红衣的姑娘修炼修炼,不久便成了仙。只是神果熟了,我们也就走了。后头的事情我便不得而知了。”云灵坐在玉雅的肩上,晃荡着两条细腿。“我前几天可见着他了,样子不大变,可性子却变了许多。”
“神果会自己进入有缘人的身体吗?不用开口吃的吗?”玉雅又问,听云灵这么说,那皮休上仙和君棠仙师总是知道这神果的情况的,还办了这夺神果的大会,委实,嗯,精明……
闭上眼睛,看到白衣的书生施施然对着一棵树念经,对着一棵树作揖,那一副呆样子仿佛就在眼前,玉雅笑得乐不可支。
“你们的族人都要生生世世守着这树吗?你的娘亲呢?”玉雅问。
云灵晃荡的腿停下来,托着腮看天:“不论是什么,神仙也好,妖精也好,总有个盛衰的过程。正如凡间的生老病死。我们精灵也是的,好一些的,历了一些劫难,修为够了,就飞上天外天,不够的,历经天人五衰,说没了也就没了。凡人还能有个轮回,可神仙说死了,就是真一点痕迹都留不下来了。“
“我是我们族内最后一个精灵。神魔大战的时候,族内很多人都去帮忙了,结果都魂飞魄散了。整族的精灵就剩下我和娘亲,后来娘亲没挨过天人五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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