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君尧听见发泄两个字就开始火大,想也不想地一拳挥向萧惟的脸,“你占了我弟弟便宜,现在又说这种风凉话!”
他凝聚着全身力量的拳头带着风声直奔萧惟的脸,要被打上了,萧惟今天就不用出门见人了,可是就在拳头离萧惟的脸还有几厘米的时候,萧惟忽然闪电般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拳头,硬是把他的攻势给阻断了。
“你!”君尧惊讶地看着他,他竟然截住了自己的拳头!自己甚至都没有看清他的出手。
“抱歉,本来,被你打一拳也没有什么,可是我不想我们之间竟然要靠拳头来解决问题,君尧,你好好地听我说,是君舜来找我的,他心里另有心爱的人,但那个人是不可企及的,他心里的痛苦并不比我,或者别人少,所以,我们在一起完全是各取所需,并不存在着什么占便宜的事情。”萧惟很耐心地解释着。
君尧明显地不相信,但是他的心忽然猛烈地跳动了几下,竟然想起了早上萧惟面对君舜时那温柔的笑脸……
那样的笑容,本来是属于自己的啊!还有那深情的目光,温暖的胸膛,有力的双臂,在自己耳边说着的绵绵情话……曾经,都是自己的啊……今天君舜享受到的一切,都是四年前自己所拥有的啊!
他被自己的心乱给弄得又羞又恼,不假思索地又挥出一拳,当然,又被萧惟给接了个正着,变成自己的双拳被萧惟握在手里,温柔地抵在胸上的姿势。
“放开我!”他板起脸说,“如果你就是来说这件事的话,那你可以走了,等君舜回来,我会好好管教他的,他是有未婚妻的人,不能再这么胡闹下去了。”
萧惟苦笑着,却没有放开他的手:“是是是……谁不知道你是闻名的好哥哥,只要你一说,君舜一定会答应的,你在他心中,就是神的化身了。”
他忽然往被自己抓住的拳头上轻轻地吹了一口气:“那我呢?我这个被你们俩兄弟玩弄在掌中的可怜人,就活该像蟑螂一样被踩在脚下吗?”
他的动作很轻佻,他的表情很不正经,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君尧心中一寒,连挣扎都忘记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充满男性气概的英俊面孔。
萧惟没有放开他的手,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低声地说:“那时,为了得到父亲的同意,我回北京,足足三个月,你不知道,这三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如果不是为了你,如果不是想到你在等我回去,我早就撑不住了……”
萧惟的父亲萧晨是ICPO的中国局局长,向来以公正严明,毫不徇私枉法闻名,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时的家教不用说了,君尧也模模糊糊地从母亲那里听说过一点他的事情,如果让这么一个古板的人接受儿子的恋人是个男的,恐怕是一件比上火星还要难的事情。
“等我回来的时候呢,你已经要结婚了……君尧,就三个月,你也不能等吗?”萧惟低沉的声音好像是从心底里传出来的一样,“我也在你的窗下站过,但没有惊动你,我不想对你说什么,因为在你的婚礼上,所有的话我都已经说过了,我只是想看看你……哈哈,我很变态吧?整夜整夜地把车子停在远处,就是为了看你映在窗子上的影子一眼……真的,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很变态呢。”
“别说了!”君尧痛苦地一声大喊,“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是不知道。”萧惟爽快地承认,“所以我放弃了,我祝福了你,从此过着悠闲的单身生活,无拘无束,直到我碰见了君舜,他是带着目的来抱我的,没错,可是,我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短暂的幸福,能爱一个人,照顾一个人,就算他根本不在乎,我也乐在其中……我连付出爱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他缓缓地松开了手,又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真是糊涂了,八百年前的事情,还提出来,越来越小家子气,好吧,君尧,我答应你,等君舜下次回来,你去跟他说,我只管安静地呆在家里,决不去主动招惹他了,你不用担心,只要是你说的,他一定会听,他不会因为我这个外人……别哭了……是我不好,又惹你伤心了……”
“谁哭了!”君尧恼羞成怒地说,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哭音,他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一把脸,竟然是真的,晶莹的泪水清楚地沾在他白皙的手指上,像一颗脆弱的雨滴。
萧惟无言地递过一块手帕,君尧机械地接了过去,默默地擦着脸上的泪水,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还好还好,要是君舜的话,一定会扑倒在自己怀里大哭一场,故意地把鼻涕眼泪抹了自己一身才算完。
君尧,到底是成熟了,是一个已经成家立业的男人,肩上已经扛着整个家庭,他要想得很多,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谈恋爱的男孩子了。
“对不起……”君尧握着手帕,艰难地开口。
“不用道歉,”萧惟立刻说,“是我不好才对。”
君尧又恢复了平时的从容,虽然目光还是不敢和萧惟的碰撞,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很镇定的:“是我不好……还有君舜,我……代他向你道歉,是我们的不对,希望你能原谅。”
“我都说了不用了。”萧惟苦笑。
“但是,”君尧并没有提高声音,垂着长长的睫毛,遮盖着清澈的蓝眸,完美的薄唇吐出无情的话语:“我还是不能同意君舜和你的……来往,希望你言而有信,我会管教自己的弟弟的。”
言下之意,你就管好你自己的下半身吧!
萧惟这样的聪明人,哪里会听不出来,他点了点头:“意料之中。”
“现在请你出去,我要办公了。”
“我也该回去了,那么,中午见吧。”长久以来的午餐邀约,两人都是在一起到顶楼的餐厅去吃的,已经是三年来的惯例。
“今天宜宁给我做了便当,我就在办公室里吃好了。”
果不其然,被拒绝了。
萧惟丝毫不以为忤,点点头就离开了,还细心地顺手给他把门带上。
君尧却再也不能继续若无其事地看他的文件了,暴怒地把所有的文件堆成一堆,扫到桌子的角落里,坐下来,呆呆地看着相片上宜宁幸福的笑容。
我错了吗?萧惟,你一直在恨我,对吗?就算你嘴上不说,甚至还和从前一样,可是,你是在恨我的,对不对?你太厉害,太精明,我惹不起……我知道你对敌人是怎样的残酷,可是,我不是你的敌人啊!
搭上便车,在颠簸的公路上折腾了几个小时,总算在规定时间内回到了位于深山中的RTL训练营,到值日军官那里销过假之后,君舜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薛君舜!你回来啦!”一个尖锐的女孩声音灌入他的耳朵,君舜几乎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心里暗叫糟糕,怎么一回来就遇见了这个小煞星了!
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向他飞奔过来的小美女是训练营之花,人见人爱的开锁天才(换句话说就是小偷)昔翎影,天使般的美貌下是恶魔般的心肠,向来以整人为乐,更要命的是,她和秦蓝夏是要好的姐妹,两家人以前就住对门,自从秦蓝夏的母亲过世后,她们就更是一天到晚泡在一起,像同窝出生的两只小猫。
“怎么样怎么样?看见蓝夏了吧?本来我约了她去威基纳游泳的,可是她一听说你会回耶斯特,马上就不顾一切地扑过去了!够意思吧?哎,蓝夏什么都好,就是太死心眼了!我说不要这么快回去,要是想见你干脆就来考试加入我们算了,可是她又说想保留自己的自由身份,想得真多,可是越是这样就越可爱啊,真是的!”
君舜头疼地低下了头,早知道就该先开口的,翎影的嘴巴一开,没有吃的东西堵进去是不会停的,他皱着眉头,有气无力地说:“昔大小姐……我刚回来,你让我歇一会儿行不行?”
“啐!这样就累啦?真是无用的家伙,按说你们这些行动派的不应该这么没体力啊。”昔翎影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他,“还是受了什么打击?看见蓝夏很高兴吧?”
“高兴,高兴。”君舜没办法地说。
“真的?那看得见吃不着很痛苦吧?”
“是,很痛苦……喂!你说什么啊!”君舜立刻红了脸地大叫,“小小年纪,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看我告诉阿姨,狠狠打你一顿!”
“啧,这有什么。人之常情嘛。”翎影摆出一幅很成熟的样子,“不要告诉我你不是正常男人。”
君舜索性抱着头大叫起来:“啊!别说啦!”
真要命!每个人都把蓝夏和他看成一对,每个人都这么想!
“你又在欺负谁了?”一个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替君舜解了围,翎影伸伸舌头,做个鬼脸:“柳姐姐啊,我没有欺负谁,舜哥哥刚回来,我问他点事。”
“哼,”柳芊眉人如其名,是清秀淡雅的的江南美人,但是内在的性格并不是那么软弱,否则也不会在强手如林的RTL占有一席之地,她瞥了翎影一眼:“我要是相信了你的鬼话,那才是天下第一笑话了,君舜,别理她,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好。”君舜巴不得她说这么一句,立刻转身要走,翎影大叫了起来:“别走啊,我还有话要对你说呢!柳姐姐,你忘啦,今晚上不是有个特殊的客人要来,丁姐姐说要我们都过去玩玩的。”
柳芊眉‘哎呀’了一声:“对啊!我倒差点给忘了,君舜,这一次你一定要来,还有一个小时就吃饭了,正好,和我们一起过去吧。”
“不……不用了吧?”君舜一想到来的人一定也是她们的什么七拐八拐的亲戚,说不定又和蓝夏有关,就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真怪了,在海外的华人数不胜数,为什么大家好像都认识一样,不知谁和你认识的某人就能扯到一块去。
“不去不行,”柳芊眉的声音虽然温柔,但是没有拒绝的余地,“温大哥是你哥哥的好朋友,他母亲又和薛阿姨是老朋友,一直说要见见你呢,来吧,别找理由了。”
君舜无可奈何地抓抓头发,说躲不过去吧,一说就知道和自己家里又是沾亲带故的,要是不去,以后老妈可有的念叨了,没办法,就当是磨练自己的意志吧!
7。
这真是一个妙不可言的聚会,在训练营里,这还是君舜第一次看见有这么多的华人聚集在一起,虽然不是纯粹的黑头发黑眼睛,(他自己就有一双继承自父亲的蓝眸)可是闭上眼睛,涌入耳朵里的都是汉语,让人恍惚有一种回了家的感觉。
今天的特殊的客人是一位叫温伟亮的年轻人,文质彬彬的外表,还带着金丝眼镜,在这种场合穿着十分正式,连领带都打得一丝不苟,真是让人怀疑他到底来这个训练营干什么,和君舜握过手之后,没等芊眉说上几句话,就发现了他小的时候和君舜的母亲住在一个城市,在通报过姓名之后,又发现原来他和君尧还是小学同学!
温伟亮大喜过望之下拉着君舜的手狠狠握了几下,君舜无言地翻着白眼:他说什么来着?好像大家都认识和你有关系的某个人,算来算去,就都是一家人了!
“太好了!太好了!”温伟亮兴奋地说,“我一直很忙,只有偶然的时候才能遇见薛阿姨,君尧已经有三年多没见面了,他还好吗?啊,现在不是时候,等一会儿我们再好好聊聊!”
他们现在是在训练营附设的一家小小酒吧里,早已经打过招呼今晚不招待别的客人了,灯光也不像平时那么七彩晃眼,透着很温馨的黄|色,有几个女孩子自告奋勇地冲进吧台,亲自调着各种混合酒,反而把老板给挤跑了。
君舜走进吧台,要了一杯啤酒,端着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说实话,他宁愿回到宿舍好好睡一觉,也不愿意听他们说着近乎于无聊的废话,谁是谁的亲戚,谁又是谁的朋友,知道这么多有什么用?他们是RTL的行动人员,又不是扩展海外市场的商人。
“这么安静?不像你啊。”芊眉的表哥郑文彦走了过来,看了看他手中的啤酒,笑着说,“什么时候也学会喝酒了。”
君舜苦笑了一下,以前他是不喝酒的,就是想把自己灌醉的时候,也都选比较烈的那些酒,喝啤酒的习惯是被萧惟给惯出来的,每一次洗完澡之后他总是把一罐冰过的啤酒送到手里,略带苦味的冰凉液体,带来的微醺的感觉,加上身后萧惟宽阔温暖的胸膛,让他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郑文彦挨着他坐了下来,他和平时一样,虽然穿着迷彩的训练服,但是就是一种高贵不凡的气质,好像他应该是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在跨国企业运筹帷幄的商业巨子,而不是在这种生与死的边缘,在血腥与死亡中决定着自己和对手的命运。
他的目光落在郑文彦右手空荡荡的袖管上,五年前,因为一个意外的事故,他的右臂失去了,几乎肯定了他提早退休,在RTL的文件堆里度过一生的命运,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用了两年的功夫,郑文彦又回到了他们中间,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