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奉天水师的将军,正是桓尧的心腹爱将凤琪。
如此的人物,若真背叛的话,绝对会成为奉天皇朝的灾难。
猛然醒悟,难怪他觉得龙翼脸熟,皆因他的模样儿有六分像凤家兄弟。
没听说过他们还有兄弟,难道他是所谓的私生子?
按年龄算,他应该小于凤琪,长于凤璘。
「凤夫人只诞下琪璘二子。」
「凤老将军惧内,凤老夫人嗜醋,世所皆知,后者更兼武功高强,一直随夫出战,寸步不离左右,两个儿子也在军中诞生,按理来说,龙翼并非他们的孩子。可是。。。。。。」
「宸,这些年来,凤家一门随着我征战南北,忠心耿耿,别说天下相像的人甚多,哪怕他真是他们的兄弟,凭这就判定他们是背叛者,未免失却君王胸怀。」
话是这么说,可猜疑还是禁不住。
凤琪是刺客小云的保荐者,加上和教主相似的容貌,不能断定他们背叛,却洗不脱嫌疑。
桓宸禁不住瞪大了双眼,「莫非你是我肚子里的虫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还没亲口说出他的怀疑,桓尧竟知道他的想法,八分的惊讶加上两分的喜悦,洋溢于胸。
含笑不语,刚想说话,突然眉头一拧,手指点了点桓宸的唇瓣,后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屏住了呼吸。
脚步很轻,几不可闻。
桓宸吐了吐舌头,奉天海军杀到,见风使舵的厉十郎当然会抓住机会,表达忠心。
一墙之隔的那人,敲了几下石壁,「陛下,静王爷」
。。。。。。
「您们请放宽心,奉天军队已经杀上岛来,小人特来相告。」
桓尧倾耳倾听,除了厉十郎外,确实没别人的呼吸声,思索了片刻,沉声道,「厉卿,您甘冒奇险,前来相救,朕感激不尽,他日必当相报。」
「陛下,您们居然能借那个陷阱藏身。。。。。。谢天谢地。」厉十郎狂喜的声音顿了顿,又道,「能为您效力,是小人的恩宠,怎敢要陛下回报?」
「厉卿,千万别妄自菲薄,若然朕和静王爷能逃离这里,论功行赏,你救驾的功劳,堪可位列公卿,更别提区区的乾坤教教主之位。」
「谢主隆恩。。。。。。只是。。。。。。」
厉十郎过分卑谦的声音令桓宸两条手臂全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轻轻一笑,「厉教主,只是什么?难道你找不到可放我们出去的机关?」
「这个。。。。。。」厉十郎支吾了半天,才下定决心以实情相告,「其实陷阱和地洞并不能连通,小人打算去向领军的大人求救,又担心遭人误会。。。。。。」
「哦?」桓尧沉吟了一会,「好吧,领军的应该是凤琪,你带朕的玉佩前去,应可取得他的信任。」
「。。。。。。凤大人」
厉十郎的语气变得非常奇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请恕小人多嘴,我曾听龙翼言道,乾坤教能够绝处逢生,多亏了朝廷的内应,而那个内应有一次,他说溜了嘴,称呼那人叫凤大人。」
「原来如此。」桓尧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那你就找副帅程不适大人吧,他非常可靠。」
哪怕是最可信赖的臣子,在其身边放个线眼,或是安个相互牵制的棋子是必要的,宫中侍卫出身,忠心耿耿的程不适就是他安插在凤琪身边的棋子。
「可是。。。。。。啊,墙角边上原来有一条小小裂缝,陛下,您真厉害。。。。。。可是,一条裂缝怎能。。。。。。」
小小裂缝形成的通风口,别人或许看轻,可在他眼中就是脱困的保证。
「厉卿,请让开一旁。」
听到脚步声向另一旁靠去,桓尧抽出软剑,插入裂缝之中,气运丹田,流转全身,最后集中在剑尖之处。
只听得一声低喝,火光四溅,碎石纷涌,那条小小的裂缝赫然变成了一个小洞,隐约有一丝光明透进来。
桓宸偷偷松了一口气,幸亏了那把削铁如泥的软剑,也幸亏了这些不算坚硬的石块,看着桓尧摸索着把玉佩掏出,然后塞进小洞,耳听着厉十郎拿了玉佩放在怀中,突然开口道,
「本王还想问你,这地道当中还是否设置陷阱?尽头又在哪?」
「回静王爷,这地道按五行八卦的方位布置,生门在于水。尽头就在海边,这地道据说是第一任教主为了逃避官府的追杀而建造的,后来又增加了一些机关暗器,作为防身之用。」
「哦?」桓尧状似自言自语,又似对厉十郎说道,「真是这样?」
「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实,不敢有任何欺瞒,请陛下明察。」
「厉卿的忠心,朕自然明白,呵呵。。。。。。你还是速去速回,赶快带救兵前来吧。」
听得厉十郎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切又归于寂静。
「等他走出地洞,我们才出去。」
相对于对方的雀跃,桓宸的反应明显冷淡得多,「你故意留在这里,又何必要走?」
「生气了?」
桓尧轻舔着他的耳垂,手指轻探温软的腋窝,嗔怒的人儿挣脱不了,又吃痒不住,低低笑着,到后来,笑声却仿似哭声。
混蛋,猪头,色狼。。。。。。
不断地咒骂着正折磨自己的男人,却一点也消减不了难受的感觉。
「好啦呵我知错了呵,不该请饶了我吧,尧。。。。。。」
「不许怀疑我,不许发脾气,不许用那么冷漠的语调和我说话。。。。。。」
桓尧这大骗子,明明可以在奉天海军攻击前逃离这里,却莫名其妙地呆在这个狭窄黑暗的空间,用心可想而知,作为受骗方,他生气了不是应该么?
为什么现在道歉的是他?
他好倒霉,至从上船后,他就乌云盖天,霉运不断。
那家伙吃了销魂丹,生命已被他掌握,按道理该轮到他反客为主,怎么现在反倒是被吃得死死的?
桓宸欲哭无泪,心里面虽涌起一万个抗议声,凭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教条,无论桓尧说些什么,他都一味点头,好早点脱离苦海。
「这才乖。」桓尧亲昵地啄了一下冰凉的娇唇,也不忍再折腾宣告投降的情人。
现在是出去的最好时机,更是把握真相的最好时机。
软剑一挥,比想象中更容易地劈开了一个口子,桓尧伸头一望,外面赫然是个石室,除了墙壁嵌上了几颗夜明珠,便空空如也,既没间隔,又无摆设,虽说一目了然,可处处又透着杀机。
暗忖足可让一个人爬过去,且又担心过大的缺口,会招致上面的岩石倒塌,便住了手,低声对桓宸道,「我先过去。」
扔出了几颗小石探路,并没触动机关,心中已有打算,当下提气运功,一跃而出樊笼,稳稳站在了安全地带。
四下打量着,才发觉这石室又不若平常所见,
眼见桓宸在他身边轻巧地落下,桓尧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摇头轻叹,「我们现在是在赌博。」
「你害怕?」
桓宸双眼闪烁着幽幽的眸光,语带挑衅。
桓尧微笑着反问,「你说呢?」
「不害怕就走吧,我可不愿意走出去却发现洞口被堵死。」桓宸鄙夷地扫了他一眼,「你老啦,要不怎会前怕狼,后怕虎,全然没了当年的锐气?」
闻言桓尧低低笑着,或许他当真老了。
桓宸哼了一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走吧。」
厉十郎并没出卖他们,精通五行术数的桓尧,很快带着桓宸离开了石室,又到了一个与方才相似的大石窟,连通一条由青石砌成的阶梯,通往窟顶一个圆洞。
顺着梯形石级往上走,梯旁亦有发出荧光的宝珠,照得这一条斜斜的梯形石径甚是明亮。两人往上走,转眼间就已一同走到上面出口。
桓宸兴奋不已,立即奔出去,桓尧伸手一带,顺势将他抱起,促狭地说道,「久处黑暗之地,双眼甫一接触阳光,会有些许的疼痛。」
熟悉的气息扑鼻沁心,桓宸的脸竟微微发热,又羞又脑,怒嚷了一声,「放我下来。」
老家伙不安好心,他又非弱不禁风的女子,被抱出洞外,让沈美人,即或奉天将士看到的话,脸面何存?
「你说龙翼他们会不会在洞口守株待兔,等我们出去时在头顶撒一张网,来个一网打尽?」
「龙翼我不知道,我只闻到了沈美人的味道。」
一种淡淡的香草味,很独特,很好闻的味道,依稀记得某个自己相当亲近的人身上就曾有过这味道。
况且除了这个味道,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从这里看出去,赫然所见有一具起伏不定的人体,血染红了整片的沙子。
「厉十郎虽是墙头草,毕竟因我们而死,陛下,您务必要兑现自己的诺言哟。」
桓宸喃喃自语,一脸的不安。
「静王好嗅觉。」
沈翠羽缓缓走出来,站在了洞口前面。
「沈美人,一天不见,你更见俊俏动人啊。」
桓宸禁不住吹了一声口哨,大大的眼睛冒出一个接一个的红心。
「一天不见,你却成了名副其实的凤凰。」
看到被禁锢在某人怀中的小色狼因他的话而黑了整张脸,沈翠羽唇角泛起了一条愉悦的笑痕,「看来陛下一趟龙潭虎|穴之旅收获颇丰盛,尤其得偿心愿抱得美人归,更是可喜可贺。」
刻意强调「抱得美人归」五字,效果奇佳,桓宸面色一变,伸手疾点向桓尧的天池|穴,后者不闪不躲,不还手,眼看秀美的指尖就要碰到胸部时候,倏地张开双臂向上一抛,怀中的人儿犹如一支箭般,飞向沈翠羽。
说出手就出手,动作快如闪电,那条蓝色的影子瞬间就已到了他跟前。
沈翠羽脸无惧色,举掌相迎。
「啪。」
原以为两人武功不相伯仲,看上去平平无奇一掌,竟夹着强大的威力。
巨大的冲力让他「噔噔」向后退了几步,心血直往上冲,淡淡的咸腥味在口腔里徘徊,定了定神,伸手想拭去唇角的血丝,却惊觉左手门脉已被扣住,桓宸微微一用力,他就身不由己扑倒在他的怀里。
沈翠羽又惊又怒,相隔不到十二个时辰,桓宸的内力何以能突飞猛进?
眼角瞥到另一条浅灰色的身影也赫然站立在三尺处。
微一沉吟,当即恍然大悟,沈翠羽低低一叹,「陛下,您这招移花接木确实精妙。」
桓尧负手在后,笑而不答,眼角扫了扫,四周并无一人,侧耳听不到有别的异动,映入眼中的竟是一片细沙,海水。
地道的出口藏在了礁石之中,不细心观察,断不可寻觅得到。
开口陛下,闭口陛下,还与大灰狼眉目传情,沈美人竟没将他放进眼里?
伸手在香气袭人的美人怀中乱掏了一把,好不容易才取出了桓尧的玉佩,笑嘻嘻地闻了闻,顺手递给其主人,嘴上却不停地说着,「好香,好香。」
桓尧咳嗽了一声,便将玉佩系上自己的腰间。
对那声状似警告的杂音,当然充耳不闻。
「亲亲沈美人,你是我的啦。」
桓宸轻浮地摸了把那光滑细腻的脸蛋,转了转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嘴巴凑近,给了粉妆玉琢的面颊一记响亮的香吻,便笑嘻嘻地抬起头,满脸的春风得意。
「宸,放开他。」桓尧突然开口,面虽不改容,黝黑阴沉的眸子却散发出一抹危险的光芒。
仔细思量这沈翠羽杀了历十郎,独自守候在此,即使目的未明,却也不足畏惧。
不可否认,这当中也存了一份爱才的心思。
沈翠羽诡计多端,心狠手辣,是个人才,能招揽到麾下,对朝廷,对他定有帮助。
过分折辱此人,绝非好事。
兼且此刻一脸涎笑的调戏者是他心爱的人儿,焉能视而不见?
又拿皇帝的威严吓他,可恶。
桓宸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手,「既然陛下看上了你,那就是你天大的福气,本王也只好忍痛割爱。」
幸好,那仅仅是心痛,而非肉痛。
沈翠羽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抬眼注视着桓尧,「陛下,我们来做一宗买卖。」
「我不认为你现在还有本钱和朕谈判。」
扬了扬眉,沈翠羽诡异一笑「你认为那些奉天士兵真来救驾么?」
「你该不是想告诉我说,那些奉天士兵全都背叛朕,和你们是同谋吧?」
「。。。。。。」
笑而不答,沈翠羽显得非常笃定。
桓宸倏地嗤笑出声,回身指了指曾经是他们樊笼的地方,「沈美人,你将我们放置在全岛的最高处那小楼处,原本就盘算着让我们冤死在炮火之下?」
「从我和凤凰约定引诱静王和陛下上船那一刻起,就有这个打算。」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想不到你们的命硬得很。」
经历了海啸,经历了火炮,他们居然还能活下来,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实在太幸运。
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幸运或许也和他们本身的智慧有关。
「一向都是朕算计人,想不到今回被人算计,还是计中有计,呵呵。。。。。。有趣,实在有趣。」桓尧仰天大笑,「宸啊,我说你这回碰到对手了。」
桓宸眨了眨亮晶晶的双眼,一脸无辜,「臣弟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日月为证,您可千万别中了小人的诡计。」
得赶快表表忠心,要不回京的下场可想而知。
「我们的计划得以成功,全靠一些嘴巴拼命向陛下表忠心的,实际上却图谋不轨的部属。」
沈翠羽笑容可掬,「难道陛下从不曾怀疑,堂堂强大的奉天海军,为什么会被乾坤教的人在眼皮底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