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二的一下雨天,他从图书馆出来,经过教学楼时看见她站在屋檐下躲雨,一抬眸的瞬间,自此注定了两个人之后的情感。
不论有没有一见钟情这种事,但章言忠和她是真的爱上了,但是,因为两个人之间的家世悬殊,这一段感情受到女生家里强烈的反对,甚至给予章言忠很大的压力,直逼得他差点退学。
被逼得没有办法的时候,章言忠借酒消愁,醉后瘫在一旁的马路上,被另一个女生发现,带回了家。酒后迷乱,章言忠把她当做“她”,一夜缠绵。第二天醒来发现身边空着的位置以及桌上的纸,他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然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个女生再也没有出现在生命里,而章言忠也终于凭着自己的努力白手起家创建了如今的Zone;终于换得心爱人家里的同意,两个人喜结连理。
那一夜失误被深深锁在章言忠的记忆里,后来,章雨纯的母亲去世,他才敢去找那个人。毕竟占了一个女生的清白,他不求别的什么,只希望能弥补,二十多年,章言忠曾经用过很多的办法去寻找那个女生,但那夜酒后意识根本不清,对方一大早就离开 。他连她的样子都不记得,线索少得可怜。
直到之前得到线索,那个女生似乎也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后来毕业就直接去了美国,然后就没有什么消息了。又过了一些日子,Zone在国内的地位慢慢彰显出来,章言忠有意也在美国开拓一片领地,便带着所掌握的仅有的线索,去了美国。
章言忠去美国后,一呆,便是许久。直到忽然接到国内的消息,而顾昀又谈起章雨纯和顾容修的婚事,他这才折身回了国。
而他今天去律康,就是听说有查到更多的消息,但去了以后,确实是有更多的消息,只是,对于他找到人却没有帮助。
他得到的消息是,那个女生曾经生过一个孩子,而且,音讯全无。
音讯全无啊,她章雨纯竟然还有一个有着一半相同血液的亲人。
一想到这件事,章雨纯心里莫名动了一下,不是喜,也不是怒,是种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感觉。
穆小汐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只觉得从身体到骨骼,没有一处是舒服的,连最平常的呼吸,都好像是一根针一根针的从肺部里抽出来一样。
她动了动身子,软软的使不上劲,在被子里磨蹭了半天,才从被子里拿出一只手朝一旁伸过去,又摸索了好一会儿才够到手机。
艰难的撑开沉重的眼皮,穆小汐一手将被子打开一条缝,一手用手指拨弄着手机,明明平时一只手能很熟练的操作,此时却费了半天力气,才能调到联系人那里。
好像是感冒了。
穆小汐又呼出一口热气,觉得鼻子里也是热热的,熨烫的整个人都更昏沉起来。她又艰难的呼吸了几口,垂着眼眸查看联系人名单,发现自己没有说话的力气,就编了一条短信发给谢裔请假。
等了一会儿,谢裔没有回信。
穆小汐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姿势很难受,便 慢慢的、努力的侧了身,又打开联系人名单,希望能找到一个能帮忙的人。
人在生病的时候,都是比较脆弱的,哪怕穆小汐不想别人担心,却也知道自己这样子什么都干不了。虽然病了没有力气去想一些不开心的事,但,这种身体上的难受似乎更折磨人的意志。
穆小汐一口一口缓慢的呼吸着,手下用着能用出的力气,一点一点的翻找名单,却不知道是翻过了没看见,还是看见了却没意识到,总之,穆小汐找了半天都很诡异的没有找到程橙的电话。
这样费力的翻了两遍,穆小汐喉咙里忽然一痒,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手指也不受控制的一滑一按,然后脱手而出掉到床单上。穆小汐本来想去够手机,可自己的咳嗽都控制不住,只能感觉眼里涌出许多泪,晃的视线都模糊了,而大脑也跟着一阵一阵抽搐。
咳嗽完后,身体虚脱无力,穆小汐再度仰面躺在床上,一片晕眩,眼前突然掠过一些片段,顾容修的样子就在这些片段中反复出现。
果真,病的时候,那么平常强装的不理不睬不管不顾都再没有理智撑起,只能分崩离析,此时的她,清楚的听见自己心里在说着,相信顾容修,很想很想,想到身上仅剩的力气都似乎被抽离干净。
在片段交互中,穆小汐的意识又变得朦胧,继而一点一点的模糊了知觉,然后慢慢的再度陷入了睡眠。
迷迷糊糊中,穆小汐感觉到有温热的水进入嘴里,滋润了之前咳的干涩的喉咙,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微微张了口,咽下更多的温水,在润了五脏六腑之后,也润了昏沉的神经。
最后一口水吞下,她好像隐隐听见有人在叫着自己,声音里是熟悉的焦急,莫名的撞动了心底深处,眼前水光也潋滟起来,顺着眼角滑落了一滴。
“小汐……”温柔的语调,和之前吞下的温水一样,舒服的让人放不开。
穆小汐慢慢抬起眼皮,视线里好似一阵薄雾笼罩的,随后渐渐散开,有些昏暗的房间里,有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眸,眼底的焦急担忧丝毫毕现。
穆小汐动了动嘴,还不算清楚的目光朝那双眼的下面看去,分明的轮廓,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嘴唇,似乎,都是那刻在心底的模样。
“容修………”淡淡的呢喃出这个名字,屋内一时无声,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我在这里。”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男生温朗的声音,模糊的视线里,好似也看见了一缕笑容。
久违的,熟悉的笑容。
穆小汐眼前错乱,眼底热意涌动,她动了动手,好像要抬起,却实在没有力气,被并不重的被子压得死死的。
身旁的人在看见的动作后,毫不迟疑的把一只手伸进被子里,将穆小汐之前想努力抬起的手紧紧握住,本来他手里的温度也不低,却在触到穆小汐的手的时候,好似被她手上的热度给烫了一分。
他深深蹙了眉,另一只手落在穆小汐的额头上,同样滚烫的温度,“你怎么照顾自己的?发这么高的烧?”
穆小汐没有任何意义的摇了摇头,惹得对方眉头皱的更深,倏尔站起,松开还握住她的手,俯下身去,“我带你去医院。”
“不要!”在一双手要掀开自己被子的时候,穆小汐任性起来,用完全没有力气的手抓住被沿。
本来她抓不抓被子都是一样,因为穆小汐的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力气,但是,对方却在她抓了被子后停住了动作。
因为他听见,她用一点哀求的语气,轻声说着,“容修,我们不去医院好不好?你陪我就好,就好。”
他没有办法,见不得她这般模样,只能再度坐下来,俯身吻了吻她滚烫的额头,眉头仍没有松开,但语气软的似水,“乖,你睡吧,我陪着你。”
穆小汐艰难的扯了扯唇角,似乎要扯出一丝笑容来。
天光淡下,而后变暗,直到完全成为黑色。
穆小汐再次醒来时,屋子里一片黑暗,她睡了一天,头虽然还在疼着,但意识已经比早上清醒很多了,此时看着满屋黑暗,她的心里忽然空荡起来。
意识不清的时候,她好像看见了顾容修,好几日不见的顾容修,可现在看来,却原来只是梦一场。
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她,却是老老实实的白日梦了。
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喉咙里并没有特别干涩,身体上还有点软无力的,但挣扎一下还是能勉强的坐起来,所以,穆小汐掀开一半的被子,撑着床有些艰难的拖着双腿坐了起来,然后伸手去摸索放在床头的手机,摁亮屏幕,时间显示20点23分。
从昨天晚上睡到今天晚上,这种事,大概也只有生病的时候才可能做到吧。
穆小汐自嘲的笑了笑,也懒得开灯,翻了个身就把双腿从床上拿下来,足进床边的拖鞋里,然后一用力站起来,却不知道是因为睡久了,还是因为还病着没有力气,这一用力起来,惹得眼前一片星星飞过,而身体也因为没有支撑的,就“嘭”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板上。
随着这声摔倒的声音,门外传来一阵开锁声,而后是着急的脚步声,由远至极直到房间里,接着,灯“啪”的一声被打开,明亮光线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穆小汐一时不能适应,抬手挡在眼前。
“你怎么下来了?怎么样,疼不疼?”挡住的光线和自己营造出的黑暗交融中,穆小汐听见着急的催问,手臂上也传来一股力量,一提一拉,自己就从地上起来,而且被安置在床边。
穆小汐有些怔愣的慢慢放下手,光线掠过,眼前,真真实实的是顾容修那刻入骨子的面容,眼底眉稍俱是焦灼。
“容修……”她无意识的喃了一声,忽然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顾容修瞧着穆小汐的模样,以为她是摔的疼了,心里满是心疼难过,双手握住她的胳膊,离近了一些,低声急促的问,“怎么样?很痛?你身体还没有好,就乖乖躺在床上,起来做什么?”
穆小汐只是呆呆的看着顾容修心急的神色,鼻头一酸,这些日子被强行压住的相念瞬间奔涌而出,她强忍住掉进他怀里的冲动,勉强的偏过头去,眼底热热的滑下什么来。
夺爱进行时 NO 127 如果可以,我谁都不想托付
看着穆小汐这个动作,顾容修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眼神也暗了一分下去,握着她胳膊的手却舍不得收回。
两个人静默无声,各自在心里翻涌着巨浪。
“小汐,”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容修终于开了口,目光深深看着穆小汐,“你就打算再不见我了么?”
穆小汐心底轻微一震,却摇了摇头。
顾容修皱起了眉,松开一手抚上她的脸颊,明显看见穆小汐偏头的动作,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她即使偏了头,依然没有避开他的手掌。
手下是熟悉的触感,此时却发着烫,这股热意顺着手心纹路直蔓延到心底深处,引得顾容修心里蓦然一痛。
“既然并不是不想见,为什么不肯看我?”顾容修压低声音,那语言像夏夜闷闷的风,让穆小汐的心底一时喘不上气来。
“容修,”避不开,只能迎上去,穆小汐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在脑海里缠绕了好几日的面孔,无声叹息,“我们不要再见了吧。”
顾容修深深蹙眉,微微动了下嘴,却是说到,“你还病着,回去躺着吧,不要多想。”
“容修——”
“听话。”明明是极宠溺的两个字,此时从顾容修嘴里说出来,竟好似带了一丝命令的意味。穆小汐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而顾容修已经起身掀开被子,把穆小汐抱了进去又盖上,才出门去了。
穆小汐躺在床上,思绪混乱,昏昏沉沉的压在脑里。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睡,只是睁着眼看着顾容修拿着刚刚进门时放在一旁的袋子,转身出了卧室。他的身影被光线勾勒的挺直修长,落在穆小汐眼里,形成一道化不开的伤。
既然都到了这样的境地,两个人又何必要见呢。
相见不如怀念,这一刻,穆小汐终于深刻懂了这个道理。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白炽灯的亮光晃的人闭上眼都是一层光影,穆小汐干脆睁开了眼,盯着天花板兀自发呆。
出神间,门口脚步声渐渐近了,她侧过头,看见顾容修端了一杯水进来,水汽在外面透明的玻璃上染了一层白色的雾,像笼在心头散不开的郁气。
“先把药喝了。”顾容修再度在床边坐下,柔软床垫随着他的动作凹陷下去。他先将水杯放到床头,然后俯身把穆小汐扶起来一些,在靠近时看见她苍白的脸色中泛着病态的潮红,俊挺的眉毛不松反紧。
穆小汐坐起半个身子,就着顾容修的手喝了药,水气氤氲了她的眼,她垂下眼眸,生疏的说了声,“谢谢。”
顾容修的动作因为这两个字而僵硬了一下,然后重重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把她放回被子里,轻轻盖上。
穆小汐抬皮,顾容修浓若深墨的眼眸就悬在自己上面,像无数次看见的那样,黑沉的能吸附一切,也能从至深中产生一切。
顾容修保持着弯腰低头的动作,这么近的距离,曾经熟悉的随时可以触摸,现在却好像隔了重看不见的空间,近一些,太难,远一些,舍不得。
咫尺的距离,两个人深藏的情绪在对方的注视中节节败退。
“小汐,”顾容修抬起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声音回到不久之前那种温柔,“你现在病着,就不要再想那些了,好么?我只有现在才能这么近的照顾你;而你,也只有现在,才能接受我的照顾。”
这一席话看似平淡,听在穆小汐耳朵里却激起无限情绪。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些强装的城墙一点点坍塌。她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感觉顾容修在自己眼睛上落下一吻,轻柔的,像羽毛。
穆小汐的心里忽然就涌起铺天盖地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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