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去扶起那个女人:「她是我姨妈,能不能看我的面子,医药费什么的就免了?」
「原来是宏胜的小明哥,久仰久仰。」那个光哥向我伸出手来,不过表情里可一点久仰的意味也没有。
「我是安乐的『红棍』阿光。今天我就给小明哥面子,不要医药费了,不过那三万块的保护费……」
「我就是把我的钱扔进马桶冲到下水道也不会给你!」
不识时务地火上浇油的,当然就是刚刚才被打翻在地的女人。
光哥顿时跳起来:「死老太婆,信不信老子X了你?」
我连忙拦住他:「不如这样,我替她给?」
正准备掏钱,却被光哥叫住了:「小明哥,这是我们安乐和信义的事,你最好站在一边,还是说你们宏胜也要来搅这淌浑水?」
我不明白这收保护费的小事怎么又扯到赌王金和棺材李的恩怨那么高的高度去了,不过这光哥的有风驶尽利实在叫人不爽,对方是年轻人倒还罢了,对一个女人大呼小叫拳脚相向,怎么称得上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所为?
何况我的心情本来就不好,他的言行,不啻是锦上添花了。
我冷笑一声,把钱包放回口袋:「都跟你说了她是我长辈,怎么站在一边?」
「妈的,不要以为屁股借给你们老大用了两下就上天了,惹得老子不爽,我管你什么行少跟前的红人,照打不误!」
啪的一声,像是脑子里的某根血管爆开了,血液往下流,充满在视网膜中,我的眼前于是出现一片红色。
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冲上去抓住阿光的领口,对准他的脸就是一阵暴打,在看到他的鼻血流下来的时候,感觉到手肘被人从后面抓住了,我顺势反手一肘,随着一声惨呼,那个人也捂着眼睛蹲了下去;接着一脚踢翻拿刀冲上来的另一个小喽啰,再对着他的肚子狠狠补上一脚,直到他像狗一样在地上蜷成一团,才再度转身,冷冷地注视着正在寻找逃跑路线的阿光。看着他的脸就觉得格外火大,再一想到他刚才的话,忍不住上去又是几拳,不知不觉就用上了全力,几乎把在陆一行那里积攒的郁闷尽数发泄在他的身上。
当我喘着气放开他的时候,那张脸已经和猪头皮没有任何区别。
看着呆立在一旁保持中立的贤仔,我用下巴向他示意:「还不快把你大哥拉回去?」
「啊?哦,是、是……」他赶紧手忙脚乱地架起昏迷的阿光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小明哥,我刚才只是跟他说了你的名字,别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真的!」
我不耐烦地同他挥挥手。事到如今还去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干什么?反正通过陆一行不遗余力的宣传,江湖上知道我大名的人难道还少吗?
就在安乐的一群人已经作鸟兽散,我也准备挥一挥衣袖,作别海边的小店的时候,却被那中年女人叫住了。
「喂,后生仔,你打算就这么逃之夭夭吗?」
好笑地转过身:「太太,我是堂堂正正地向外走,并没有逃。」
她推一推老花眼镜:「那好,你说,这店里的损失该谁负责?」
我看看四周因为打架而在所难免造成的破坏,叹口气问道:「多少钱?」
她冷笑一声,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瓷片:「这个,是元代的汝窑青花花樽,前年苏富比在伦敦拍卖过一个稍小一点的,成交价是八百万美元。」
「……老太婆,你是折白党吗?和刚才那几个人是一伙的?」
她立即做出喷火的样子:「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废话,我又不是白痴。
「太太,您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我可以陪您过去。」
「你以为我有病?你才有病呢!」
我叹一口气,心想没吃羊肉反惹一身膻的自己说不定真有毛病。
「我不管那么多,总之你要赔我!」
「好,太太你说怎么赔?我可没八百万。」尽管头很痛,也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貌,我对女人一向是很有耐心的。
那女人围着我转了一圈,又拿起我的双手仔细看了看,问道:「你有一双很灵巧的手,想必干的也是靠手吃饭的行当吧?」
「以前……的确算是啦……」我含糊地答。这双手,曾经夹过多少刀片,划过多少裤袋,拈过多少钱包,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好,从明天开始,你到我这店里来打工抵帐!」
打工?如果时光倒流回半年前,有人肯这么不问身家来历就雇用我,我会早晚都为他烧一支高香,可是现在……
「太太,我已经有工作了。」
「你们古惑仔上班还兴朝九晚五吗?我可以让你晚点上工,下午来也没关系,总之什么时候得闲什么时候来怎么样?」
本来想跟她说明我何止朝九晚五,根本就是一家人形的Seven…Eleven,不过看她这么执着,我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把店孤零零地开在海边,一个人打理,又胆大包天地打流氓,还逮住素不相识的年轻小伙子不放……由此可知这女人的性格一定古怪得惊人。
而古怪就意味着很难交到真正的朋友,就意味着寂寞。
她嘴里说什么赔偿赔偿的,其实是渴望有个人来陪陪自己吧?
我看着她夹杂着几丝银白的头发,就像黑色的枯枝上积压着零星粉白的霜雪,虽然现在只是零星,但雪注定会越下越多,直到有一天,覆盖住整片头顶吧?眼前的女人和记忆深处,面容已经有些模糊的妈妈的样子重合起来,一股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情油然而生。
「我明天有空就来。」
听到了我的承诺,她却全然不露出高兴的表情,而是轻描淡写地嗯一声,然后说:「小伙子,我叫宝香玉,你可以叫我玉姐,什么太太太太的,听了就叫人不舒服。」
我笑一笑,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有时就像小孩子一样,换个角度看,还挺可爱的。
「是,玉姐。」我甜甜地答应她。
第六章
远远地望着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陆宅,我就知道陆一行已经返家了。
那幢又巨大又张扬的豪宅,在黑夜里看来,就像是一只狰狞的怪兽,正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把正向它靠近的我吃进肚子里去。我的脑袋一阵炫晕。
这就是我此刻内心真实的想法。可是,即使心里有一百二十个不愿意,除了回到那里,天地虽大,又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容身呢?
「小明哥,你总算回来了!我都等了你好半天。」刚进门,阿忠就迎上来,一副看到救世主的样子。
「你干嘛等我?」
「我是好心想提醒你,行少今天输了球,所以千万别惹他生气。」阿忠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
「那干脆我们俩出去喝一杯,等他气消了再悄悄回来?」
「我还没说完。除了输球,回到家一看你不在,饿着肚子等了两个小时这件事让他更生气。」
我皱起了眉:「你干嘛不给他做点儿吃的?」
「那是因为我实在没有小明哥的胆色和智慧,如果我把饭菜端到行少面前,说不定会被他揍。」
「……就因为我胆子大,所以就应该去当炮灰吗?」
「总之事已至此,小明哥,你要负责平复行少的情绪。」阿忠用阴沉的语调,犹如附骨之蛆一样在我耳边低语,听到就像恐怖片里的预言师。
平复情绪吗?可是我的心情也不好,又有谁来负责呢?
看着紧张的阿忠,我一脸怃然的暗自低语。
陆一行正坐在客厅的超豪华沙发上,穿着浴袍打磨高尔夫球杆,能把浴袍和拖鞋穿得这么趾高气扬,应该说也算是他陆大少的厉害之处了。
「好像也不怎么生气……不过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笑里藏刀,阿忠你也没吃晚饭?」我小声地问阿忠。
阿忠还没说话,长着顺风耳的陆一行就已经开口了:「好你个小天天,你是不是想饿死本大爷?」
「电话在你手边,全香港提供送餐服务的餐厅有上千家,你这家伙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这样还会饿死?麻烦大少爷您说这句话之前,先想想非洲饥荒国家的儿童!」
一串牢骚像滔滔江水一样从我嘴里涌出,说完就听到身后的阿忠发出一声表示「糟糕」的哀鸣,而陆一行的视线也从坏坏的变成了诧异,我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只觉得嗓子眼里又干又涩,就像是正被一把火灼燎着似的。
「明天,你过来。」经过了几秒钟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陆一行放下球杆,冲我招招手。
我乖乖地坐到他对面。
「我今天很不爽,如果我的小天天能对我笑一笑,心情就会好一点。不过看你的样子,大概是没指望了——你在外面打人了?」
每当这种时候,陆一行就会变得很敏锐,而且说出的话总是沉稳得让人想哭,心情不自禁地把他作为倚靠……可这恰恰就是让我最不爽的一点,我不愿意承认他是一个让人放心的存在,因为如果一旦承认,也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软弱和无能。
「你怎么知道?」有气无力地问。
「你衣服上有血。」
「那怎么就不猜是我被别人打了?」
「我的小天天是什么实力,难道我会不清楚?」
同样的话如果出自别人的嘴,我会很高兴,但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更像是一句安慰。
「总之你既然回来了,就先随便给我做点什么吃的。」
我没好气地答:「叫外卖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陆一行的脸色变了,双眼放射出令全香港的流氓都不寒而栗的光芒。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我不说话。
「过来。」他指指他旁边的位置。
我摇摇头。
「怎么了,你怕呀?你不是很喜欢顶撞我吗?」
「谁说我怕?」受不了他的激将,我一屁股坐到他身旁。
可是还没有坐稳,突然只觉身体一轻,双脚已经离开地面了!
当意识到自己居然被陆一行打横抱起来的时候,我像被电流击中一样近乎痉挛地挣扎扭动起来,然而却始终无法敌过那两只无法用常识去衡量的粗壮手臂的力量。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要是不这么做,固执的小天天又怎么会告诉我不高兴的原因?」
……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给我的不高兴雪上加霜吗?我咬紧了下唇。
权势、财富、知识、力量……我并不是讨厌拥有了这一切,比任何人都优秀的陆一行,而是讨厌别人在评估我的时候,会把我和陆一行联系到一块,他厉害是他的事,我差劲是我的事,我是他的男宠,他是我的主人……可是这一切和我本身又有什么必然关系?
裤子很轻易地就被剥悼,陆一行掰开我的腿,却发现我在不死心地扭动,于是一巴掌拍在我的屁股上:「你想让本大爷吃闭门羹吗?」
然后趁着我因为疼痛而松懈的一刹那,他已经握起自己粗大的家伙,对准目标,一个凶猛的挺腰动作……那大大的头部像电钻一样强行撑开我的内部。
「……你……王八蛋……」我痛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虽然知道用因为贯穿的痛苦而泪湿的眼睛去瞪人实在没有什么威力,还是忍不住狠狠地瞪那个好整以暇,连浴袍都没脱掉的人肉打桩机。
也许被他抱着上楼的时候就该质问一句:「就算要逼供,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地侵犯我吧?」可惜当时只顾着挣扎去了,现在才想到这一点,已是追悔莫及。我明明难受得脸都扭成一团了,陆一行却露出着迷的表情,俯下身来吻掉我挂在睫毛上的水珠,又堵住我的嘴,像要把我的舌头咬掉似的饥渴地吻我。
「你讨厌被我这样对待吗?所以不开心?」他一边持续着强力的撞击,一边用游刃有余的低音询问。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变得如此沮丧,
只好用手把脸捂住,不愿意自己的表情被陆一行尽收眼底,无所遁形。
然而我的手立刻就被拉开固定在左右两边,而他的眼睛正对着我的眼睛,相隔不到十公分,那目光灼灼的眼睛就像两个让人无法逃离的黑洞,我想要转开头不看,颈项却像变成了石头似的,不能转动分毫,只能任由他的瞳孔把我的目光牵引着,吸进去。
体内的锲子似乎又变大了一些,卖力运动着腰部的陆一行,已经彻底化身为沉浸在欲望里的野兽,随着抽动的频率,我也开始一点一点地沦陷在肉欲的快感里。
就在已经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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