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房便伏在桌前再也不抬头的冷琬心,异常的认真。
她时而抚腮凝思,时而轻蹙眉头,时而又会咬唇疾笔。在一旁批阅奏折的墨宸峻,目光总是会忍不住有意无意的飘向她。
他此刻忽然觉得,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如此专注于一件事情的女子,脸上那副认真思考的神情,比那些只会柔弱浅笑的女子,更多了一种无形的魅力。正如眼前这个让他琢磨不透的女人,想不到她连贪玩起来竟也会是这么一副认真的模样,真是可爱的紧……
晚上他依旧留宿在了琬逸宫。
他依旧将她拥在怀中,却不再轻易冒犯。
看她很快就睡的安然,他却煎熬备至。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怀里拥着自己想要却又不能要的女人,那种欲……火焚心的难耐,怕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更何况,他是皇上,宿在嫔妃的寝宫,隐忍煎熬却不敢宠幸,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借着微光,他认真凝视着怀中那张绝美的容颜,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不管不顾的把她强行占…有,可是每当大手向她身子探近的时候,残留的意念又让他硬生生的停住。
就在此时,他这厢百般痛苦,她却忽然轻轻的笑了起来。
看着她梦境中香甜而毫无意识的微笑,他突然就愤怒不已。
这个可恶的女人,实在是个可恶的女人!
他愤然推开她,翻过身,闷恼的睡去……
……
接下来的几日,冷琬心征得墨宸峻的特许,每日以男装和那些能工巧匠们在一处忙碌。墨宸峻早早的去上朝,回来时她已杳无人影,就连午饭也都是和他们在一处吃,直到傍晚才会回寝宫,而一回寝宫,便又开始埋头桌前……
墨宸峻虽然心生不悦,可是每每见到她虽是疲倦却满含笑意的脸,也便没再多说。除此之外,他也心生几分好奇。
不就是纸鸢吗,她能编出什么花样,让那么多的人每日和她一起忙碌?
终于他熬不住,这一日下朝后便直奔向了冷琬心一行人之处。
“公子,这回总算是您想要的模样了吧?”
“还是和我要求的有些差异,不过,总算可以试一试了。哪里不行,我们再改,只有先试过才知道。”他听到冷琬心略带兴奋的声音。
随着这声音的同时,他看到了置于院中,放在冷琬心身旁的一个庞大的,奇奇 怪{炫;书;网怪的东西。
那东西椭圆形,长长的,足有两三丈的样子,下面密密的有许多绳索,栓系了许多横七竖八的铁铸的管子,冷琬心正仔细的把它收起,他皱了皱眉,“这就是你说的与众不同的纸鸢?”
冷琬心回身见是他,轻轻一笑,“你来的正好,走,陪我去放纸鸢,让你见见世面!”
墨宸峻一头雾水的被她拉着走了出去,院中跪着的一众人等早就被冷琬心如此大胆如此不敬的与皇上讲话的模样,吓的齐齐呆住。
天要绝你,休怪我无情
冷琬心抱着那个已经折起来的大家伙,脚步格外的轻快,自从认识她以来,这么长的时间里,总是一副淡漠冷然的她,还是第一次在墨宸峻面前流露出如此不同的一面,甚至带了些孩子气的调皮,让跟在她身后的墨宸峻,望向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变的柔和起来。
一行人到了后山,墨宸峻不解的问道,“哪有跑到山上来放纸鸢的?”
冷琬心神秘的一笑,抬头看了看天,轻声道,“就要在山上,而且有风就好,有风就可以飞。”
她边说边将怀里的东西放在地上,手缠到几根绳索上,死死的拉紧,看着羽翼已经张起,她笑着,“墨宸峻,看我的!”说着她便要往下跳,墨宸峻大惊,慌忙将她拉住,“你疯了?!”
“这里地势不高,再说下面已经安排了人接应,不会有事,你快放开我!”冷琬心向他喊道,墨宸峻依旧不肯松手,冷琬心一恼,抬腿就向他下……身踢去,墨宸峻本能的去躲,手一松,眼看着冷琬心便向下飞了出去。
那椭圆形的状似大伞的东西迎风张起,带着她摇摇晃晃的向远处飘飞,墨宸峻先是为她紧张的捏紧了拳,而与此同时,他恍然大悟……
好一个聪敏的女子!她的脑袋里到底还藏了什么他不知道的神奇的东西,竟能想出这样的办法,竟能借用风力,把自己当成纸鸢,放飞起来?!她一定是想要帮他用这种办法,飞越天堑悬崖……
冷琬心,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正在暗自惊叹间,那大伞的一角好像忽然折了弯,眼看着便失去了平衡,忽然间便急急的向地上坠去。
“护住她!”墨宸峻惶然下令,同时飞速的向下跑去,到了跟前的时候,见冷琬心正安然无恙的仔细翻查着那些绳索,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他拉过她,仔细的看着,冷琬心摇摇头,“没事,但是它的确需要改进,上下翼的比例不够好,刹车绳的控制力还不够,飞行时操控方向不灵便,落地时的缓冲也不到位,方才我是有他们接住,否则容易伤到脚踝。”
冷琬心看着墨宸峻,自信的说道,“虽然要改的地方还很多,不过,起码初步验证,这个大胆的计划,是能够实施的。”
墨宸峻满目的赞赏,“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会想出这样的主意?你真的总能出乎我的意料,太让我意外。”
“我又梦见了那个高人,他教给我的。”冷琬心笑着,“他说这个东西叫做滑翔伞,你记住便好,有朝一日它或许能成为元熙的功臣。”
她被风吹乱的发飘在鬓边,身上还沾了些泥土,看上去有些狼狈,可是她带点得意带点神秘的俏模样实在让他忍不住,他轻轻拉过她,低下头想要吻她,却被她狠狠推开,“皇上请自重。”
他这才想起她方才还想踢他的命根子袭击他,不由又气恼又好笑。
这女人,是不是被他纵容的越来越不像话了?
不过,她既是这样独一无二的奇才,他怕是只会越来越纵容她……
……
很快冷琬心便调整起滑翔伞不完善的地方,努力加快着改进的进度。
她的舅舅是琬城滑翔伞俱乐部的教练,从上中学起她便常常参加舅舅俱乐部里的户外活动,对滑翔伞的掌握虽不敢说精通,但是起码对它的原理功能以及急况处理等各个方面都有着比较深的了解。
在这里没有高档的伞翼材料,便用牛皮来替代,牛皮的柔软度韧度以及透气度,效果竟比想象中的好上许多倍;坚固结实的承重绳和刹车绳,本来是她最头疼的问题,没想到工匠们竟不费吹灰之力,用一种熏过油的藤索,结实的程度她觉得竟然分毫不比真正的滑翔伞绳索差,看来一直都说古人聪明,也确实如此。
只不过,诸如此事,他们唯一欠缺的大概就是一个突破性的创意,一旦有了创意,做出来的东西便丝毫不差!
一次次的改进,一次次的试飞,又几日过去,滑翔伞在空中的方向控制和飞行稳定度终于基本达到了冷琬心的要求,接下来便是加紧制作,加紧训练一批“天兵天将”……
墨宸峻对此事自然更是格外的关注,一直在密切跟进着进度,两个人在这期间紧密的配合中,墨宸峻对冷琬心的欣赏与日俱增,而冷琬心对睿智果敢行事利落的墨宸峻,也渐渐的生出了些不同于从前的敬意,和其他一些她说不清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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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霄皇宫。
凌子枫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右臂,目光比漆黑的夜色还要阴冷万般。
此番得知那行踪不定的铭屾道长在元熙出现,苦苦找寻了铭屾道长很多年以求接回断臂的他,立即冒险前去元熙虔诚拜会。未料却在途中,无意知晓三国合谋盟约之事被冷翌昊破坏,愤然杀掉冷翌昊出了一口恶气,他却懊恼没能将那女人擒住。
无论如何,接回断臂了了多年的一桩心事,接下来便该和墨宸峻一决高下了。
不由回想起八年前与元熙的那次疆土争端,他的目光更是凝了寒冰般,充满了冷冽的痛恨。
本来南霄实力远远强于元熙,那次本是南霄寻衅想要霸占元熙领土,根本未把元熙放在眼里,当时还是太子的他亲自上阵,想要速战速决,未料却遭遇了天杀的墨宸峻。
同样霸气,同样桀骜的两人,生死交锋,谁也不肯让对方分毫,最后便落得个二虎争斗你死我活的场面,墨宸峻身负重伤几乎体无完肤,他更是被墨宸峻砍去了右臂,奄奄一息。自那以后,捡回一条性命的他,拼命苦练左臂的剑法,心中对墨宸峻的恨也是与日俱增……
蓄积了多年,如今是时候了结恩怨了。
他本是心生一计以百日血蛊企图挑拨元熙与毓枝开战,他再对耗于战争中的元熙以及中毒体弱的墨宸峻悄然下手,未料那墨宸峻似乎根本就没有中毒,白白浪费了他的心尖血……
如今挑拨不成,那便合谋夹击,他就不信以两国之力拖不垮墨宸峻!
更况近日听闻他沉湎于女…色,巴前巴后的哄着一名新宠上的女子,夜夜专…宠,还终日陪着那女子游玩享乐……
女人是祸水,果然不假,就连墨宸峻这样铁石心肠的人都会有今日!
凌子枫一声冷笑,好吧,墨宸峻,天要绝你,休要怪我无情!
两个放不下的女人
每日沉迷于“玩乐”中的墨宸峻和冷琬心,不出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训练出一支百余人的“天兵”队伍,眼看着他们越发熟练的操控技术和应变能力,冷琬心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而本就对这场战事志在必得的墨宸峻,更是信心倍增。
由于后期的模拟练习不能太过惹眼,所以基本都是在入夜进行,深夜才归。一连许多时日都是如此,除了在琬逸宫,根本难得寻见皇帝的影儿,对此事深为不满的不止是皇后宫妃们,还有朝中臣子。
“启禀皇上,有斥候传报,南霄大军已经集结向南挺进,毓枝也在加紧向西部布兵,当前形势十万火急。”
这加急军报让群臣一片哗然低语,而墨宸峻却并未太过惊讶,他只是略微扬眉。
看来,他们比他预想的还要等不及……
他轻轻一哼,“很好,来的正是时候。命边部守将加强防范,派重兵增援,行至中途分两路急行军迂回,一路向承域关挺进,一路直奔天碍关。”
他此话一出,除武将面无异色外,众文臣皆是面面相觑。
辛丞相第一个站了出来,“臣启皇上,皇上万万不可大意轻敌,我元熙虽国力威盛,可是断断难敌南霄毓枝夹击,怎可不重防两方突袭,反倒改守为攻?皇上不可小觑了这两国合力啊。”
“朕自有主张,爱卿多虑了。”墨宸峻应了一句,即刻起身,威凛令道,“传令下去,即刻起兵!”
“是!”
辛晟一脸急色,“皇上且慢!昔日皇上战无不胜,自是有一统天下之大志,可此一时彼一时,皇上万万不可急功近利,值此危机时刻,皇上理应全力守防,万不可牵制兵力转守为攻,此乃涉及我元熙存亡之大事啊!”
“是啊,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
四起的声音让墨宸峻皱起眉,“不必多言,朕心里有数。”
辛晟望着墨宸峻不耐烦的神情和一脸的坚决,定声道,“恕老臣直言,老臣乃历三朝之臣,经历过许多的风浪,自是辨得出形势的危急。皇上近来一直沉迷后宫,疏于国事,老臣一直不敢妄言,可如此国之大计之时,皇上依旧心不在焉,如此草率军令,实乃让臣等担忧失望啊。”
“大胆!你竟敢说朕草率军令!”墨宸峻勃然大怒,“朕自不会拿江山社稷开玩笑,念你乃元老忠臣,朕今日不与你计较,日后休得再如此与朕摆你的老臣架子!再况,朕的后宫之事乃朕的家事,不必小题大做提于朝堂之上!”
一见龙颜大怒,众臣的附和立即低下声去,而辛晟依旧望着墨宸峻,毫不退却,“皇上没有家事,皇上的家事亦是国事。自古沉迷后宫,情…溺专…宠之君王,无不误了朝政,还请皇上不负明君威名,凡事三思而后行!”
墨宸峻看着他那副倚老卖老的神情,咬牙说道,“多谢辛丞相提醒,朕记下了。退朝!”他说罢便拂袖而去,任凭辛晟为首的众臣不甘的继续连声唤着,“皇上……”
墨宸峻一路风行,一路恼火。
待到战事完结,江山持稳,他是必要下手擢举一些年轻有为的文臣,这些要么是墨煜嵘的旧党,要么是固执的辛晟之流,确实该清理清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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