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太了解墨宸峻……
如今他对冷琬心的种种反常,已经让他开始不安。
他仰头望着清冷的明月,心中四起的失意,不知究竟是因那张倔强不服输的容颜同样乱了他的心神,还是在为漠王深府里那个沉静如水爱的痴缠的女子,开始隐隐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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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日的功夫,一路大捷却毫不恋战的元熙大军便迅速撤回瀛都,这让以为元熙此番必会吞掉整个东峪的所有人都大感意外,包括仍然徘徊在小镇尚未离去的炎桓。
那日清晨得知冷琬心失踪之后,他怒斥了一通与她同房而睡的炎枂,便匆匆四处打探她的消息,终于以重金撬开了掌柜的嘴,并从他手中换回她的项坠,便匆匆前往东峪的战地。可是偌大的地方又是战后不安的混乱,他根本无从找起,他百思不解她为何会跑到那战火未尽的地方去……
他徘徊了整整一日,终于万般无奈的返回了小镇,此后便每日逡巡于东峪与小镇之间的,苦苦的找寻……
他把那冰凉的玉坠紧紧的攥在手心里,看着玉坠上刻着的那个清清浅浅的“琬”字,心里苦涩不已。
越回想与她之间的每一次对话,越觉得她似乎并不是她所言的普通女子。
不然为何她会在得知元熙攻占东峪之时神色那般的慌乱,为何会趁夜偷偷逃去那旁人避之不及的乱地,而又为何不几日的时间元熙便会撤兵……
可即便这些疑团他都可以不去追问,她身上的毒又该如何是好?
自此人海茫茫,他该到哪里去寻她,甚至他连她的生死都不知道……
这第一个走进他心底的女子,难道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莫琬,莫琬……
他轻轻的念着她的名字,心里一阵阵的疼痛难言……
相处数日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每一声叹息,每一个微笑,都久久的回荡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明日我们便启程回青玙。”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向身旁默默陪伴同样低落的炎枂,哑哑的说道。
130恩爱夫妻
墨宸峻的队伍还没有抵达瀛都,他便已接到了圣旨。
看罢墨煜嵘那震怒的言辞和责令他继续攻战的命令,他只是轻轻一笑。
为何撤军的缘由,他已经上书给墨煜嵘,他既然不听,他也只好禀行“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原则。
论及排兵布阵战术战略,年少又毫无经验的墨煜嵘怎能及他半分,他承认他此举确实有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之嫌,可是日后待他夺下南霄毓枝一统天下之日,他自会明白。
“看够了吗?这许多日里日夜守在我身旁,寸步不离,竟还看不够我吗?”墨宸峻忽然开口,吓了一旁正蹙眉望着他的冷琬心一跳。
“那怎叫守在你身旁,那叫被囚!”冷琬心气愤说道。
他确实做到了让她寸步不离他的掌控,不止白日里派了许多护卫时时刻刻不离她身旁,就连夜晚也要把她缚在他的床…上,不仅捆住双手双脚,就连嘴里也塞了布条,唯恐她再和那日那般寻短见……
可是这滋味怎是常人能忍受的!冷琬心整夜整夜睡不安稳……
十几日的朝夕共处,两个人依旧是针尖对麦芒,通常平和的言语不超过几句便会呛起来。
一向容不得人对他不敬的墨宸峻却似乎也慢慢的适应了这样的相处,对她很少再像最初时日那般暴怒,最多便是怒目而视,痛斥她几句便再不理她,反倒变成了独剩她一人气愤的状况。
墨宸峻心情的日渐转好大概也和毒症的缓解有关。
这几日冷琬心在许远的精心调理下虚弱的身子恢复了许多,墨宸峻也很少出现心痛难耐心悸盗汗的症状,加上许远得到消息说已分别寻到雪蛛和五毒后便匆忙赶往了毓枝,墨宸峻对指日可待的解毒之事,更是充满了信心。
“我想起一件事情,不知爱姬可否记得。”墨宸峻看着冷琬心气恼的容颜,也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与她说话时已经习惯了以我自称,难道是受了她直呼他名讳的传染?想到这里,他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冷琬心望着车窗外飞驰的草木,置若罔闻,丝毫不予理会,墨宸峻大手将她的头扳回,霸道的说道,“我在与你讲话之时,你没有拒绝回答的权利,记住没有?”
“墨宸峻,你真……真是让我讨厌!”冷琬心咬牙说道。
“讨厌我?可我记得,那日有一个女人亲口告诉我,倘有一日她能出了漠王府,定会去寻她心爱的男人,一辈子守在他身边,任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你可记得那女人是谁?那女人不顾危险闯到战地去寻找的男人,又是谁?”墨宸峻紧紧的盯着她的黑眸,低声问道。
“笑话,那是我故意气你之词,你竟也放在心上,蠢才。”冷琬心轻哼道。
“蠢才……”墨宸峻轻轻重复了一遍,忽然无奈的笑了起来,“冷琬心,如果这二字出自旁人之口,他怕是早就不能活在这世上,可为何你一而再的惹我,我却还舍不得要你死?”
他的笑脸完全不带半点平日里的霸戾颜色,那难得一见的笑容,竟让他出众的眉眼五官看上去和宁王的淡泊洒逸有几分神似……
冷琬心似是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他,良久才喃喃叹道,“那是因为,我是你的仇人,你要活活的折磨我,要让我生不如死,不是吗?”
她的话一出口,立刻打破了二人之间难得没有硝烟的气氛,墨宸峻松开她,回过身去,寒色又覆上了他的冷脸,低声说了一句,“说的没错。”
那冰冷的四个字顿时让冷琬心也寒彻入骨,她扭头看向窗外,再不开口。
两个人之间又立时隔起了冰山般,谁也不再理谁,直到日暮时分抵达了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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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已经渐渐回暖,府邸门前有许多小燕在一圈圈的低空盘旋,伴着阵阵自院中传出的花香草香,这一派暖人春色让人的心情无端的好。只是一想到府院内那重重的算计和阴谋,冷琬心刚刚舒展开的眉梢又立刻蹙紧,脚步也生硬的迟疑起来。
“别磨蹭,这里便是你一辈子的归宿,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你逃不掉的。”墨宸峻冷冷的声音响起,冷琬心愤恨的瞪着他,忽然就被他大手一拉,硬生生的随着他的大步向前走去,任她怎么甩都甩不开……
“恭迎王爷回府~”
又听到那一片娇滴滴的声音,冷琬心反感的直有些胃里反酸。
而她瞥见玫妃望见她时眼中闪过的惊慌错愕之色,忍不住牵起唇角,向她满是嘲讽的一笑……
“王爷回来了。”一个女子恬淡的笑着,站在众女子之首,美目温柔的望着墨宸峻。
她一袭雪白,在院中盈盈而立,明媚清傲的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冷琬心,含了几分探寻,却又看似清冷无波,只在她身上稍稍停留一瞬而过,而虽是只那短短的一瞬间,冷琬心却已捕捉到她在看到墨宸峻紧紧牵着她的手时,眸中闪过的黯然。
冷琬心望着屈居她身后的玫妃和潇妃,自是明白,这美丽清雅的女子便是漠王妃,是那冷血漠王宠极的女子……
果然,墨宸峻放开她的手,大步走向她,“我不在这些时日,你身子可好?”
“王爷放心,我很好,这些日里天气回暖的很快,王爷知道我一出寒季便没了大碍,我倒是担心王爷,此番回来便好好休养休养,不要让我和众姐妹为王爷的安危日日担忧。”
洛璃仰头望着墨宸峻,轻声说道,话语间流露的皆是与他之间熟稔的自然,和身为一府王妃的得体言词。
“嗯。”墨宸峻点了点头,极为自然的为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二人之间那温情万状毫不做作的恩爱夫妻模样,让冷琬心的心里百般的不是滋味,她也不知为何,看见这残冷魔头有如此温存的一面,怎么就那么别扭……
131休要怪本王无情
正此时,玫妃柔柔的笑着,嗔声说道,“王爷一向只顾关心姐姐,总是把我们丢到脑后,可王爷也该知道,我们也和姐姐一样日夜惦念王爷啊。”
虽是万般诧异冷琬心会再次出现府中,可她也只得掩下心事……
最善察言观色的她知道此时墨宸峻心情不错,也便大胆的借着玩笑,表露着自己的心迹,墨宸峻看了她一眼,一身桔红艳纱眉眼含笑的她依旧是那般明媚动人,他遂一笑,“玫妃这张巧嘴,恐是天下无双吧。”
“妾身不敢,妾身哪比得姐姐能说出那般贴心暖人的话,妾身一直都在向姐姐的为人处事说话办事学习,不敢与姐姐比,却一直想着不能太惹了王爷嫌弃。”
玫妃娇羞的笑语让墨宸峻多日征外疲惫的心情舒缓了不少,他意有所指的说道,“倘若府上女人都能如你一般讨巧,本王便少了许多烦恼。”
冷琬心一直昂着头,不屑的看着谄媚的玫妃,她在墨宸峻面前那副乖巧柔顺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双拳渐渐的捏紧。
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曾经的一幕幕立刻浮现眼前,她忍不住厉声喝道,“玫妃,阿音到底在哪里?是不是你对阿音暗中做了什么手脚?今天当着众人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她的话让笑声满溢的院落忽然寂静下来,玫妃如花般的笑脸上顿时起了惧色,她怯声说道,“王爷,冷媵姬她……她……”她遂又连忙拉住洛璃的手,“姐姐为我做主,冷媵姬一向对我心存罅隙,只因之前姐姐不在府中是我代为调教初入王府的她,教她王府的规矩,所以她便……”
“你给我住口,你这个阴险的女人,不要在这儿装可怜,我在问你,阿音到底在哪里?”冷琬心怒声打断她,一直不语的墨宸峻忽然低喝了一声,“放肆,之前我还不能全信你无礼冲撞玫妃之事,如今才知道,你果然如此不懂规矩。”
“墨宸峻,你不要逼我,你该知道惹怒了我你会有什么后果!”冷琬心愤恨的看着他,指着玫妃继续说道,“这个女人一定知道阿音的下落,我要她立刻把阿音喊来见我,阿音要是少根头发我都和你们没完!”
院中一干人等全都面面相觑。
这冷媵姬明明是私逃出府,如今和王爷一起回府,王爷还牵着她的手走进来,这本就让人诧异的紧,她竟然还比之前更为嚣张,竟对王爷这般不敬……就连洛璃也忍不住轻蹙起眉,上下打量着冷琬心,又悄然移眸望向了墨宸峻……
“你……”墨宸峻咬紧牙,这个不要命的女人,竟然敢当着如此多的人之面,让他如此下不来台……他大步走向她,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低声喝道,“你给我住口,休要以为我对你和颜悦色几天,你便不知天高地厚!”
冷琬心仰头看着他一脸的阴沉,忽然委屈万般。
“墨宸峻,你难道真的想要我活活被你和你的女人折磨死,你才开心?”
她拼尽全力甩开他的手,将自己的双手递到他的眼前,哽声道,“你给我好好看看,已经多少日过去,这手上的疤却依然消不去,你可能想象她当日对我下了多重的手?这些日里,你可有问过我半句?你自然会包庇你的女人,甚至是你授意她这样做,对不对?这些姑且不论,我只道,她对我尚敢如此狠毒,更何况是我的婢女?!倘若阿音被她害死,我必要她偿命,我不管她有什么家世她有何等高贵,我只知道,杀人须偿命!”
墨宸峻皱紧眉,他怎会没看到她手上的伤,只是他已经为她搅乱自己心神之事头疼不已,是故意不想过分的再去关心她,况且他以为她身上的伤都是那日墨煜嵘的人所为以及后来跌落山涧所致,怎料到是玫妃……
他转过身,冷冷的看着玫妃,“玫妃,冷媵姬所言可是属实?”
“王爷明鉴,妾身没有,妾身冤枉……”玫妃紧紧抓住洛璃的手,瑟瑟发抖,哭音浓重。
她那副样子更是让冷琬心火冒三丈,她悲愤的看着院中沉默的一群侍妾,“你们就没有一个敢说句公道话吗?她在漠王面前如此柔弱,在你们面前又是何等嚣张,你们就这样忍气吞声吗?除非你们谁也别想得到漠王的宠,否则谁得了宠谁便会遭她的毒手,这样的恶人却要任她张狂,你们便情愿这样窝囊的过一辈子吗?”
侍妾们低下头,偶尔传起阵阵的叹息,却依旧没有人开口。
冷琬心捏紧拳,愤然看向墨宸峻,“好,她们不说,你便把伙房的下人们全都喊来,只要你许诺凡是讲实话者一律赏赐银两并送出府去好生安顿,你便知道当日她是如何对我!”
“王爷,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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