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传--破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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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传--破城1-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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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软如轻烟,可后劲十足,带了一种冷冽的感觉,而我身旁的人显然知道谁是慕容天裴,我已经感觉出了他们暗自的紧张,离我最近的几个已经下了马,站在我身边形成了一个护卫的圈,而他们甚至已经把手按在了刀上。
  “他是谁?”我问。
  有个人回答道,“天决门是江湖上有名的门派,隐然武林之首,而此人正是现在天决门的少主慕容天裴,他的父亲已经在几年前过世了,听说一等他二十岁的时候就要继承天决门的衣钵。虽然说他们在武林中很有名望,可慕容天裴却是出了名的难对付,不但武功极高,而且行事诡异,不依常理。”
  “大人,您还是回到车上好,要是您有什么闪失,我们担当不起。”
  点了点头,然后依然看着前面。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那个慕容天裴一直看着我,虽然他在面对林峥说话,可我依然感觉他的视线在我身上。真是个奇怪的人。他刚才的话也真实透露了他的性格,不说旁的,只说马儿受不了这冰天雪地的泥泞,所以不能让,也真是任性。
  林峥还在和他们再说什么,可我却感觉这样的天越来越冷,要是我们耽误了时辰,无法在日落前赶到衍州城自然会耽搁了明日的行程。
  于是看了周围的人一眼,说,“这样好了,我们让他们先过,他们既然不想踩到雪里去,那我们向外站站,空出两条道,让他们穿过去就是了。”
  “……那大人的车怎么动?”
  我看了看周围,估计着距离,然后继续说。
  “不动这车,让这些兵士拉马向路的两旁靠一靠,然后车就放在中间,这样不就可以空出两条道来吗,虽然窄了些,可他们已经可以过去的。”
  “这样一来,就让那些人隔在了大人和我们中间,万一他们是刺客的话,我们无法护大人周全。”
  “我一笑,知道你们职责所在,所以这期间我不会到车上去,你们看哪里安全一些我就站在哪里。就是为了远离他们,让我站在路外面也可以,那些泥,我到不怕,怎么样?”
  他和我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此时才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些的诧异,然后许是看见我在看他了,赶紧又低下了头。
  “大人这是何必?”
  “不想多生事端,也不想耽搁了。”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是,大人,卑职这就去办。”
  他走到前面去,叫住了林峥,把我的话传了过去,我则对还在车里的凤玉说,“下来一下,我们看看雪景,我突然发现这里的景色还不错。”
  她看了我一眼,我伸手给她,然后将她扶下了车子。
  “坐了好久,腿都麻了。”
  她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过她没有再说别的。
  林峥赶紧勒了马走了过来,然后在我的周围布置了一些人,这个时候就看见慕容天裴他们的马队已经插进了我们的队伍。伴随着他们的慢慢走近,我身边的人也已经绷紧了神经,而他们马踏雪地的声音成了某种显示逼近的声响,就这样一声一声的,……
  慕容天裴的唇边一直挂了一种奇妙的笑容,仿佛有种冷淡的不屑,还有就是些须的玩味。我一直在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们的视线就这样一直对着,直到,……
  凤玉推了我一下,让我转了身,她指着天边,“看,那是仙鹤。”我顺着她的手指真的看见天边一只孤独而骄傲的白鹤,舒展的羽翅,通透白净的身体,在这样的雪天中几成一色。
  忽然我的背后一声长哨,身边的侍卫全都很整齐的抽出了刀剑,而他们也停了下来,我们的距离很近。可慕容天裴依然悠闲,我看见那只鹤在天际盘旋了一下,就飞了过来,在慕容的头顶没有离去。
  我挥手指示大家收回了兵器。就这样和他说,“那是你的鹤?”
  我们之间不但隔着保护我的兵士,还有凤玉。
  他一笑。是,“我喜欢养鹤。……我们可以过去了吗?”
  “对不起,我的手下有些急噪了。阁下请便。”
  “谢了。”他抱拳一下,然后要走了,可又转过了身子。“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这样的天不好走的,……大人一路要小心。”
  说完夹马从这里飞奔了出去,他身后的那些人也跟着从我们眼前迅速消失了,我们在这里看着他们的远去,而眼前惟剩下马踏起的雪花。
  “好,我们也走吧。”
  我说完,拉着凤玉上了车。
  “那个人认识大人您。”
  凤玉看着我,终于说了话。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但我绝对没有见过他,所以处在现在的多事之秋,也只能把这些都掩盖住,不能多生事端了。
  “也许吧,……我感觉他是个开朗的人,也许少年得志有些个狂傲而已。”
  刚才看那些御林军很紧张,好像那些人没有善意,我甚至也感觉到那些隐藏的杀气,但是我当时不知道的是,其实我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这都是后话了,……
  以后有的时候我会想起他的白鹤,那是一种潇洒到嚣张的自由,这样的人让我有一些隐隐的嫉妒,一样的青春年少,我却早已没有了他那样的恣意,即使我再告诉自己不要“为赋新词强说愁”,可也只有自己知道,很多时候,那已经是一种印在心中的疲惫。
  感觉凤玉握住了我的手,而我看见了她那双眼睛中盛满了温柔,笑了一下。
  “大人,您少了那些故意演绎的嚣张了,……从来的你是不会这样让路的。”
  “原来和他一样的,这些年我变了很多。……前面要到哪里了?”
  “……是永嘉,……”
  “哦,这样,……”
  原来想岔开话题,可偏偏又扯上了另外的事情。要到家了,我,……回去吗?
  “要回去看看吗?”
  “……不了,还有事情比回家更重要的,……君命在身,父亲他们会明白的,……”
  “可有些事情还是说出来好,误会不说明白总是误会。”
  “凤玉,这么多年了,早已经不是什么误会了。有的只是,一些无法不在意的事实罢了。……他们无法摆脱我,我也一样。奇怪,我好像从来没有和谁说过这些的,……”
  她看了看我,然后就看着窗外。
  话是这样说,但是在路过永嘉的时候,我还是叫他们停了车,跪在冰冷的雪中,向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头。远处的村庄因为这样的天气而显的很是模糊,仅可以看见几丛干枯的树枝。
  已经快,四年了吧,可好象过了十年那么久,……
  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小的时候,读书的时候,那些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放任自己想起的事情都会不受控制的跑了出来,不能自已,……
  终于,凤玉拉起了我,我的膝盖已经僵住了,还是林峥过来,总算可以把我扶到了车前。等我不得不走的时候,我再一次看了看这里,然后就没有回头了,……这里,今天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路上赶了七天,终于在一天的黄昏到了新州。
  新州的城很高,城墙也很厚重,那是用山西特制的青砖构建的,这种青砖宽而厚,用的比一般的砖多一倍的土压的细密。一般的攻城战事是无法击破这样的防御的。这是专门为了封国而建造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封国已经激起了郑王潜在或者说是明白的敌意。虽然说表面上大家和平相处,端看这样的城池是无法掩盖各自心中那种恐慌和抗拒。
  今天的新州显出的是节日才有的喜庆,一人高的火红色的灯笼挂满了城楼,里面用的牛油蜡烛,光线连我们距离很远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那灯笼下面是一排一排的人,站的很是整齐,但是不见新州有进出的人,看来是出城来的官员,果然到了跟前就看见陆风毅跪在城门外,后边则跪了一堆人,我赶紧下了车,走到陆风毅面前,搀起了他。然后对他身后的那些人说,各位大人都快快请起。风疾雪厚,大人们受累了。看着他们都说,多谢周大人,然后各自起了身。我这才转向陆风毅,对他说,“风毅,好久不见,你清减了。”
  他一直低着头,低低的说了句,“多谢周大人挂念。”然后侧身,让我看见了他身后的人,五十岁左右,个子不高,黝黑的面皮,有些粗糙的脸上带了三分的傲气,一看而知是个武将。
  “让卑职为大人介绍,这是新州总兵,于垲。”说话的时候,他又一次的行了礼,而我则再次搀他起来。
  “于大人。”我点了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和风毅地位相当,不然陆风毅不会单独为我介绍他的,而后他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我都一一见过了,而我甚至还在这些人当中看见了文潞廷,他的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我,我只看了他一眼,就赶紧把视线转到了别处。就听见风毅又说,“周大人,您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卑职已经在舍下设酒为大人接风。”陆风毅的语气十足的公事公办,这些都是一些迎接钦差的场面词而已,而我则以实在劳累,并且在这里先行谢过诸位为理由,辞了这场其实也没有必要的酒席。然后陆风毅带我到了为钦差准备的官邸,其实也就是他的新州巡抚的官邸。
  当一切都安顿好了,他要告辞,而我叫住了他,他看了我一眼,就留了下来。这里是我的房间,凤玉在为我宽衣,而他坐在靠窗子的茶几旁边。
  “凤玉,给我们泡点茶,然后让他们随便做些什么就好了,……哦,对了,告诉外面的侍卫,现在已经到了陆巡抚的官邸,他们可以宽松一天,喝点酒解解乏。”
  “是,”她答了一声赶紧出去了,然后,一下子的工夫就回来了,手中拿着两碗茶。
  “大人,都吩咐好了,饭菜一会就送过来,先喝些茶。”
  我接过来,点了一下头,而后她又放了一碗在风毅面前,风毅这个时候站了起来,有些惶然,问我,这是,……
  我这才看见,凤玉已经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一头乌黑的青丝散落,原本用了丝带扎起的头发都松开了,一看便知,这是女子,像我们和她扎头发的样子是不一样的。
  我一笑,“这是我夫人。”
  忘了那次在我的府邸请风毅喝酒的时候他有没有看见过凤玉,索性就再介绍了一遍。
  到是风毅赶紧行礼,“周夫人,下官怎么敢劳动夫人。”
  凤玉也爽朗,福了一下,而后说,“妾身不过是周府的侍妾,怎么敢陆大人称呼夫人?”
  我系好衣带,看他们如此,就说,“好了,大家都是自家人,就不用这样了。风毅,她是你弟妹,……凤玉,你也先出去好了,我和风毅有些是要说。”
  她看我一眼,低下了眉目,说了句是就走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我这才好好看了看他,原本俊美飞扬的面容憔悴不堪,眼窝深陷,目光也有些滞留,未见灵活。
  我叹了口气才问,“风毅,……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你不该来的,……”他看向了别处,而此时的我原本一腔热忱也跟着成了冰雪。
  “为什么我不该来?我以为你看见我会高兴,……看来,我高估了自己了,……”
  “……不是的,不是的。”
  他的声音暗沉嘶哑,有一种类似绝路野兽的嘶叫,然后就看见他抱了头坐在椅子上。
  “究竟出了什么事,……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你的折子在御书房被兵部尚书驳的一无是处,我想为你说句话都无能为力,……我不是怪你,我只想知道究竟这是怎么回事情?新州兵变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真的担心你,你知道吗?”
  别说了,别说了,……
  他抬起头,那双原本流光溢彩的凤目,如今只有灰败,让我不禁难过。
  “听我的话,明天就回去。以后新州与你无关,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和新州扯上任何关系,只当你从来没有认识陆风毅这个人,也只当你从来不知道新州这个地方,……”
  “风毅,这话不对,你以为我看重新州仅仅是因为你吗?再怎么说,我也是郑的宰相,这是我的职责。”
  “……郑王准了我的请战折子了吗?还有,户部拖欠的军饷什么时候到?”
  我一听,感觉双腿发软,几乎直接坐在了地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方面出事了。而他好象已经知道了我的反应,没说什么,凄然一笑。
  “……一言难尽……”
  “我已经快无法支撑了,你现在看到的新州不过是我用灯草编制的牢笼困住的野兽,可灯草才有多大本事,不过是轻轻一拉就可以扯断,而这只野兽,我都不知道该去向何方了。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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