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系列之中短篇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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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系列之中短篇合集-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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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费力的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我瞧见他的手在抖。
他的时间到了。
我突然不忍心再看下去。
于是静悄悄地我走了,依然守在宫外,隐藏着自己的身形。
他始终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
那人回来的那刻,我知道他已经不在了。
转头看去,殿外满湖的墨荷初绽花苞,经由神力催生的花朵盛放时光很短暂。
昨夜花开了,昨夜花又谢了。
新的花苞又生起。
有若轮回。
我又吹起了青莲的笛子,就让我为我的朋友送他一程。
以他最喜欢的花朵。
那时我看到一个凡间帝王装束的人抱着谢默出来。
如我所想,他已经不在了。
那个人抱着他坐在湖边一下午,就只是看着盛开的焰色花朵出神。
我见那人温柔地抚摸着他乌黑的发,靠着他冰冷的面颊喃喃自语。
他面上的神情与我昨夜所见,谢默脸上的神情一样,极为温柔。
也许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幸福。
也许青莲想要的也是这样的,淡淡的温柔,虽然他在天界的时候,我从没有与他有过这样的交集。
后来我知道这天其实是谢默降生的日子,是他四十七岁的生辰,也是他的冥期。
那夜的星光与月光一样好,并无流星划过长空。
无边无际的墨荷花瓣如滔天的火……
清芳流泻,四处都是那样淡雅的味道。
我又吹起了青莲的笛子。
明月照沟渠。
(完)
夜贼独孤
独孤曾经想过自己当海盗,四海任逍遥的一天。
想像中,那是很美好的感觉。
现实中,他是皇帝……
身份如此,海盗自不能当,可独孤从来不曾想过当夜贼,虽然贼盗说起来份属一家,可他心里觉得有差别。
盗亦有道,可没说听说过贼亦有道。
听起来侠盗好听,义贼,独孤炫不喜欢。
****
可这日独孤还是当了贼,为了吓唬某个人,叫他起床。
独孤无可奈何的在三更天,一身乌黑紧身胡服装束,面上蒙块黑布,只露出有神的双眼,偷偷摸摸从立政殿晃出去又偷偷摸摸重新晃进来。
他是故意的,他发誓他很故意地弄出了很大声响。
以为谢默会醒,可床上窝着睡正香的人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气呼呼地爬上床,又摇又晃,那人终于迷迷糊糊开了眸。
惺忪的蓝瞳漫不经心地瞧瞧眼前人,独孤正松口气,以为他会叫出声,顺便清醒过来。
他以为,他以为谢默会醒的。
谢默呆呆地瞅了他好一会,眼中满是疑惑,独孤见他伸手想扯自己的遮脸布。
忙忙地,缩身躲,他可不想被那家伙笑到死。
心里哀哀怨怨,虽然独孤是皇帝,但出身与他一般尊贵的谢默也有时不吃他那一套。什么皇帝不皇帝,看不顺眼照样开骂。
虽说开骂也是私底下的事,都是男人,充分了解男人爱面子的天性,可是独孤有时听上去很不爽。想回口,可看到谢默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象懒洋洋窝在他怀里那只嚣张无比的家养黑猫,独孤就想笑。
物如其人,谢默养的猫,其实性格和他很象。
只是那人自己不承认。
一人一猫,同副样子,实在是件好笑的事。
于是独孤总是假装苦着脸,实则偷忍笑到好辛苦,被谢默教训。
这回要是让他发现他扮夜贼吵他睡觉,肯定会被这家伙骂得抬不起头,抬不起头倒也罢了,痛苦的是忍笑忍到唇角发僵,而且,会被他笑到死。
堂堂大宁天子,居然这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独孤心里叫苦连天,却不得不躲。
那小坏蛋却不依不饶,非缠着他想扯他脸上布……
独孤自然不干,论力气谢默连把真剑也提不动,更不要说制住他,于是谢默又被独孤塞回被窝里。
半闭半睁的蓝眼睛看着他,好像很气恼的样子,独孤微笑着松了手。这样柔和的神情,只有独孤自己知道,他也知道谢默心里一定很气。
下步,他会怎么做呢?
独孤有些期待,他很希望谢默能够智取,与他周旋到底,最后逃脱……
一时间心海浮想联翩,可那只是想像。
料不到,想不着,谢默看了他半天,最后的举动,竟是孩子气的,把枕在头下,松软的菊花枕丢上的脸,丢上他的身。最后拉起被子盖住头,继续闭上眼睡他的大头觉。
独孤瞪圆了眼,不敢相信谢默居然这么对待他。
菊花枕里充塞的是晒干的菊花瓣,闻起来有淡淡的清芳,又软得很,被砸也不疼。
可是独孤现在的身份是贼!
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布,除了手上没拿把匕首应景,可是标准夜贼打扮,这是他特地询问京兆府尹,贼被抓获时的样子照样定做的全新服饰。
谢默居然这么对待一个贼?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警觉心啊!
独孤不满,十分十分不满,虽然平时也知道这人生性迷糊,可对这个贼他也这么放松,那就太过分了。
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他想,他这么担心他,保护他,他自己却不晓得保重自己。
这家伙天生迷糊,他可以体谅,可是现在,独孤好生气。
“谢默,你醒过来。”
又睁眼,委屈的蓝瞳子还是迷迷糊糊,独孤气不打一处来。
“朕是贼,你知道不知道。”
“……”
看着他,谢默哑口无言。
“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还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有当贼的雅兴?”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能这么不把贼当一回事。”
皇帝牢骚满肚,谢默听来云淡风轻。
“知道是你,还要做什么……只丢你两枕头算你运气。”
“……你怎么知道是朕?”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真是贼,会这么大摇大摆吗?还弄出这么多声响,吵闹不得了。这么大的动静禁卫军怎么可能听不见,只有一个可能,那是天子的意思,要他们不要管。再说你还来摇我,敢这么对待我的,除了谢奇也只有你……”
微眯起眼,打个哈欠,谢默又窝回被子里。独孤默然看着他,原来他知道。
放下了心,一会又觉得不对劲。
“等等再睡……你知道是朕,为何还要来拉朕脸上的布?”
“虽然知道,也还是需要确定,这么左闪右躲,怕我知道。除了你也没有别人,我当然可以放心睡觉……”
话是没错,可是万一他不是怎么办?
还是危险,不行不行,独孤又开始摇晃谢默。
“你别睡先,下次即使知道是朕,也得多提个心眼,要保护好自己知道不?”
无奈的点头,谢默讨饶。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让我睡觉好不好,天色还早。”
独孤给他掖好被子,瞧着不到半刻便睡得香甜无比的谢默。
他不禁沉思。
还得找个时间测试一下,这家伙没长记性。
独孤喃喃。
心动不如行动,又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
独孤依然是夜贼打扮,偷摸如故……
试验结果,谢默这回确实长了记性,拿来招待独孤的是用来喂松鼠的一堆干松塔。定神细看,独孤才知道谢默在床下堆了几大箩筐的干松塔,据说都是用来扁不识相的他用的。
确实有效。
松子沾满了独孤的身,独孤的发,谢默言完睡如旧,独孤想想气爆头。
据说宫中第二天,皇帝下令,将宫养松鼠的笼子和饵食拿出立政殿。
此中原因,不详。
(完)
润物细无声
他走的时候,你发现你还能笑。
想过许多次,有许多次差点便成了真,你以为你早做好了准备,可每一次,你仍忍不住失声痛哭。
看着那个人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肝病严重到了最后,那种痛足以逼人疯狂,即便知道其实这对他比较好,即便有许多次看他疲累挣扎的,痛苦的连你都想杀了他一了百了,可在最后一刻,你还是忍不住祈求他活着。
你以为你早有心理准备,一次一次告诉自己,有一天他真走了,你决不伤心,要微笑着送他离去,可每一次揪心的痛楚告诉你你做不到。
直到这次他真的走了。
你发现你还能笑。
你记得这天阳光极好,事情也多,昨夜国事繁杂,你一夜未归,今日散朝的时辰也比往日晚了许多。刚一下朝,就有内侍奔来告诉你,墨荷开了。
你急急地走着,直到那一汪如焰的花朵入眼,才怔怔停下脚步。
传说中墨荷只适合云阳,传说中墨荷只会在云阳的湖水里盛开,而云阳,是他的故乡。
他极恋旧,你不信邪。
即便岁岁种下墨荷,岁岁不开,你依然故如,固执地年年让人种着墨荷。
你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是君王啊,天下有什么事难得了你?
他听你这么说,只是淡淡的笑。
笑着,伸指轻点你的额。
“傻瓜”。
轻轻的呢喃里,他脸上的笑容极开怀。
你喜欢看他这样笑着的模样,也喜欢看他用这样淡淡的笑,笑着唤你“傻瓜”。
你知道他不信你说的,你知道他固执地相信墨荷只属于云阳,他独一无二的故乡。
正如他的家族,那般独一无二。
有时你忍不住想,到底谁傻?
你抑或是他?
云阳或许适合墨荷,但天下除了云阳真没有一个地方能让墨荷开花吗?
他信誓旦旦的认为,你其实不信,在他说你傻的时候,你大多微笑。
心里淡淡的也笑他傻。
原说他只适合云阳,可现在,他在你身边,不也过得挺好。
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某些时候他脸上不经意时露出的笑,那样风淡云清的微笑里,流转的意味叫做幸福。
即便,他从不说爱你。
从他十五岁时走入你的生命,与你携手,到如今已有三十二年,他从来不曾说过他爱你。
但这个人不经意时露出的种种蛛丝马迹,被发现时的欲盖弥彰,让你发现,你其实在他心里。
你喜欢看着他以无措的笑来掩盖他的欢喜,你喜欢他颊上脖子上耳上淡淡浮起的红霞,你喜欢对他说——
我喜欢你。
即便这样的话语总是让爱面子的他左右旁顾,支支吾吾,就是不愿意回过头来面对你,你还是乐此不疲。
你一直没有告诉他,你喜欢看着他无措的样子,不如往素的温和沉静,单纯的象个孩子。
他极恋旧,却因为你的缘故,他再回不去自己的故乡。
你一直记得的,那时他和你都还年少,你第一次到云阳,你第一次到他的故乡,看到海与墨荷时候的感动。
海啊,是那样的一望无际的蓝。
如水如天的蓝,一回头,你想说什么,却沉在他如水如天一样蓝的眸里。
你看海的时候,你不知道他一直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你,温柔而怜惜。
你忍不住脸红,被偌大宫苑圈住太久,你不知道这天有多大,地有多阔,海有这么的一望无际。
你深深地看着他瞧着你的眼,你看见里面有淡淡的包容和鼓励,你心里有淡淡的喜悦在飞。
他料不得你会突然转头看他,你看着他的眼睛,波光滟滟的,春水一样的眼睛,你和他忽然有些无措。
他关心着你,却不愿意让你发现,撇了头去,你忍不住偷偷的笑。
而以前的你虽然喜欢他,可是你不曾这么坦白过自己。
你习惯了用面具掩饰。
你知道你的未来已经注定,你有你的梦想,而你的梦想来自祖辈他们的梦想。
你习惯了将江山霸业挂在心里,你知道帝王必须懂得对许多东西放手,即使你不甘愿。
所谓感情,对你而言更多只是游戏。
你一直这么以为,遇上他,他却总让你困惑。
你不懂得你重视的,为何在他眼里这样无足轻重,明明,你们有同一个老师,你们的理想更应重合在一起。
可开始的时候,他只想离开。
你用权力荣华诱引他,可你看到他眸子里的失望,你突然闭了口。
那时,你渐渐明白。
人心,不是富贵和权势所能左右。
你以为很重要的东西,也不是对每个人来说都一样重要。
后来你的老师死了,你很消沉,很失落,你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无光,你以为以后的路从此都要一个人走。可那个原本该离去的少年,却在这时候伸出了他的手,他借出他的肩膀给你靠。
你记得少年的肩膀很单薄,少年的环抱很青涩,少年瘦削的身材抱得你其实很不舒服,你想抗议,却在抬眼的时候深深地看入他眼里。
温润如水的眼睛,象在对你说,你不孤独,你还有我。
后来,他说。
“我们是师兄弟,不是吗……”
你很高兴,你其实很高兴,但还是对他板起了脸,你觉得不好意思,你年纪明明比他大,却需要他来安慰你。
可你不放手,你记得他说过他会陪你,于是你便不放手。
你知道自己很自私,你贪想着拥有他一切的情绪,你却不告诉他你的所有,你的秘密,你的心情。
他是先生唯一留在世上的,是先生为你准备的,你固执的这么想。
你拥有了他。
你以为爱情的维系比血缘更加可靠,要不为何祖先要立影王辅佐宁朝的君王?
你以为你真真切切拥有了他,可是有的时候,你却觉得他人在你身边,心却不在。
他的心依然是自由的,离开了你,他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你渐渐开始觉得不对劲,他离开几天,你觉得好像失落了什么,你开始贪看他的身影,他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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