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愣装官二代么!
早已有些没见过世面的小道士吓得腿软,几乎就要跪倒在地口呼大仙。我忍不住笑意,不由也挺直腰板,坦然接受众小道士带了三分艳羡七分敬畏的注目礼。
“啧啧啧,本仙姑不愿意暴露身份,可你们偏逼着我二人在人前显出真身!也罢也罢,实话说了吧,本仙姑与这位大仙此次下界,本是奉命前来镇鬼塔取几个鬼怪,回九重天做个急用。其实镇鬼塔也不止你们道宗有,那无间地狱也是有个的。但本仙姑与大仙不是想把这个立功机会给你们道宗么!”
顺口胡诌,我暗笑说谎这种事容易得很,只是过去不愿说也没机会说而已。如今可是你们道宗的逼我,偏不喜欢听真话、要听假的呢!
这一番谎说得裴少玉暗暗朝我竖大拇指。果然这世上比遇到一个厚脸皮更要命的事,便是遇到两个厚脸皮。
无忧子一直闷声不语,而这短短时候,四条金龙已先后归来。裴少玉便侧目瞧仍执着的无忧子,并万分无奈地说道:“得了,话都说这么透彻了,怎么还不拿开剑?本大仙要问问金龙将逃逸的无知鬼怪都抓住没有。”
无忧子这才撤剑,我脖子上的剑也立马撤下。被人拿冷硬物架着脖子好久,此刻我只觉浑身都僵硬。暗暗叹一声好险,若不是这乾坤袋,恐怕我与裴少玉今个儿很难全身而退!看来今后还是莫要信这厮的话才好,他每次出的都是烂主意呢!
裴少玉也在晃头扭腰,而后方清清嗓子,想是知晓有无数倾慕目光瞧他,不由故作潇洒的将简单手诀弄得繁复至极;耍了好一通花腔,才将四条金龙合而为一。
还不等他询问金龙战况,我就突地嗅到一股子熟悉异香。那异香如一条扯开的纱帐,缓缓在空气中铺陈开来。心底不由起了饮血啖肉冲动,但此刻是在道宗,若我压制不住,岂不是自寻死路?!
于是便慌慌张张满身翻找,这才想起方才来得急,那半壶醋竟忘在叶府院内!我不由觉得口中苦涩,心道我命休矣。
果然,背后肩胛处本缩回的羽翼再度悄然疯长。我忙示意裴少玉休要浪费时间,如今之计唯有走为上策。
偏无忧子面色一沉,竟当先低喝一声:“不对,有魔气!”
言罢他一双眼便如利刃般,直直盯住我。我慌张地垂首低头,裴少玉已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我身前。
“喂,你一个出家人这么瞧个姑娘,不太好吧?!”那厮与无忧子扛上了。
无忧子便冷笑:“姑娘?我看是魔道中人吧?!你别说身为大仙,居然察觉不出你身后这位姑娘,身上魔气冲天!”
“到底你是大仙还是我是大仙?!我闻不到!”裴少玉瞪眼说瞎话。
而我背后羽翼不停疯长,我料定不出片刻,它们便会再毁我衣衫,破茧而出了!
心知今日恐怕是躲不过一场好打,我不由暗暗叹气。而心内饮血啖肉念头比这羽翼更要命!我甚至不敢抬眼看四周围拢的小道士们,生怕不小心就逮一个半个的打牙祭。
哎!要不是突然出现的异香,恐怕我和裴少玉此刻已全身而退了!这般想的时候不由暗恨这异香好死不死的出现,而心内便起了怀疑——为何这道宗圣地,居然会有如此邪香出现?!
耳朵里已充斥裴少玉与无忧子你来我往的争辩音,幸好双方都未动手,可这对峙之势终究不是办法!
我努力压制心内饮血念头,并绞尽脑汁想要寻个出路。正此时,却听人群中突地传出声惊呼:“无忧子师兄,塔上有人!”
忙抬头瞧,果然这八重宝塔之巅,正稳稳坐着个人。
此人一身红衣,头戴红冠帽,腰上挂一只酒葫芦。半张朗月面,半张朱砂鬼脸。宝塔之巅无数黄裱纸符咒,此刻竟无风自动,似也被此人身上气势震撼。
塔下乱作一团。
塔顶人镇定地解下酒葫芦,旁若无人往口内灌酒。
阴阳使云少海?难怪我魔性又起!
塔底道宗众人已呼喝着质问云少海怎有如此大胆量,竟敢亵渎道宗神物。任凭他们闹得欢,偏云少海一律听不到,只是稳坐塔顶,也不回话,唯喝酒而已。
我与裴少玉急急对视一眼,那厮便以手掩口,压低音对我道:“瞧,我就说这招准灵吧?!”
努力吞咽口水,这种时候我觉得压制魔性比什么都重要!恍恍惚惚的,想要抓住那厮手臂咬一口。那厮似猜到我心思,竟小气地捂住手臂,低声道:“别冲动哈!”
冲动你个大头鬼!
那厮又贼笑着自怀内掏出个手指头粗细的瓶子来,打开瓶塞在我鼻子底下故意晃了晃。
醋!
我觉得自己必定眼冒蓝光了!一把抢过小瓶子直接往口内灌,醋香直透肺腑,仿佛酷暑天及时降下的一场雨,将就要压制不住的念头淋熄。
肩胛处翅膀迅速回缩,我正要长出口气,却发现那对小翅膀还剩余三寸多长的时候,竟停止收缩了!
“裴少玉?!”抑制不住朝那厮嚎一嗓子,那厮便无辜地摊手,道:“我嫌带着个大瓶子费事,就按着古籍上写的分量换了个小瓶子装。”
“还差一点呢!”我简直要发疯!若不是人多,真想将那对三寸长小翅膀展示给他看,“你能不能靠谱点?分明不够量么!还差三寸,三寸啊!”
那厮将身子离我尽量远一些,傻笑道:“其实,我就是想尝尝到底有多好喝!不就是偷偷尝了一小口么,我哪知道古籍这么严谨啊!”
我气得翻白眼,那厮又犟嘴:“谁让你把大醋壶忘叶府了!”
恨恨冲他呲牙,我知晓怪不得裴少玉,若信他还不如信灵山脚那猪肉荣!要怪就该怪云少海!我魔性突发是他搞的鬼,既然你这么想看热闹,我偏不让你看!
于是我也压低音,嘱咐裴少玉:“得了,此刻说什么都晚了,差点便差点吧。我只嘱咐你一件事,你万一看到情况不对千万记得把我敲晕!”
那厮瞪眼瞧我,我就又道:“总之不能令他得逞!”
那厮点头,意味深长地瞧塔顶端坐的云少海,偷笑道:“痴儿,这叫铤而走险!不弄点天大的动静来,怎么钓得上阴阳使!不过话说回来,你把敲晕你的重任交给我,多亏我现在没肉身,否则难保把你敲晕了带哪去,万一做出点后悔事。。。。。。”
后话被我一个爆栗打断,幸好道宗众人目前没功夫搭理我们,正摆阵的摆阵,发讯号求帮手的求帮手。竟生生将我与裴少玉晾一旁了!
我也在瞧正饮酒饮得欢的云少海,发现他此次来兴许只为喝酒耍帅。于是收回目光,朝裴少玉呲牙,道:“算你主意不错,也幸亏你如今没得肉身子。否则我定将你扭到衙门,将你这喜欢嘴上占便宜的关押个十几二十年!”
“人界衙门管不了天界神仙!”
“那就将你送九重天去!”
正混扯着,就听一道冷冰冰音自塔顶传来:“你们弄这么大阵仗引我来,就为了在我面前打情骂俏?!”
原来云少海不止会饮酒,也舍得开口呢!
他这一开口,底下更是乱作一团。道宗的办事效率超高,竟在这片刻之间又呼啦啦赶来数十个,而领头的竟是个白须白发老道。
那老道须发皆白,走在前头都需两个小道士扶着,瞧着风足残年似随时都会仙去。我暗道您都这副样儿,来凑什么热闹?!无忧子却已跪倒在地上,朝这一把年纪的老道呼一声:“师尊。”
来大人物了?这下有热闹看了!
正混想,就见这位师尊竟突然做出个令我跌掉下巴的动作。
他竟朝云少海跪倒了!
☆、日更君赐我力量
道宗一干大小道士一瞧师尊都跪了;自己还差啥?于是乎乌泱泱跪倒一大片,只是这跪得莫名其妙;便有些不懂事的小道士;私下里嘁嘁喳喳议论起来。
此举令一向镇定的云少海不由也皱了皱眉头。而裴少玉那厮竟兴奋至极:“呵呵;瞧瞧瞧瞧,我就说咱灵山的都喜欢避世清修吧!其实也不是咱不愿入市,只是一旦入市,恐怕这三界六道都要以灵山马首是瞻了!”
“呸!”我唾他一口;恨他此时还逞口舌之快;那厮便一脸委屈道:“我又没说错,这不道宗的都跪云少海了!这还只是个云少海;要是师父来了,他们岂不得趴着为咱舔鞋?!”
人到得意处自然说话音也高,这话立马引起几个道宗小弟子的不满,一个个正是血气方刚年纪,闻言便抬起头来,恶狠狠瞪那得意忘形的厮;更有个脾气暴躁的,悄悄冲那厮举拳头。
我暗中拿胳膊肘戳裴少玉,压低音道:“别得意,还说不连累灵山呢,你这都不打自招了!别是吃了寒食散吧?”
那厮无语,一张口扁成鸭子嘴。
而那方,云少海不动师尊便也不动,这老人家跪在那里颤颤巍巍,竟似随时都会倒下。无忧子早已瞧不下去,膝行几步凑近师尊,声调高高的,仿佛说给我们听:“师尊,为什么要跪个晚辈?!”
师尊脸一沉,声调虽低,却隐含怒气:“他不是晚辈,老朽才是晚辈!”
“师尊,您仙龄两百多岁了,无忧子瞧那塔上小子不过二十出头,怎么您倒成了晚辈?!”
这话也正是我要问的!于是忙竖起耳朵听,偏裴少玉那厮看热闹也闲不住嘴,悄悄拿脚踢我,笑道:“没想到你挺有长进,连寒食散都吃过!嘿嘿,听说那药霸道得很。”他故意顿顿,挑眉道:“服用之后浑身燥/热难耐,肌/肤也变得极敏感,必然要解衣坦/露……啧啧,师兄那把小身子骨真够受的!”
脚恶狠狠踩上他鞋面并碾上一圈,我恨得翻白眼,低声道:“你就不能闭上臭嘴?!要不是你在人界连男人都算不上,我必然要撕烂这张嘴!”
那厮就分辨道:“谁说不是男人 ?'…99down'!这事情可大可小,本大仙名誉比什么都重要!虽然在人界本大仙所拥有的不过一些镜花水月,但回到九重天,本大仙就是完人一个!你这样毫不留情的戳人痛处,实在太不地道了!”
“是我不地道了,可你那话实属难以入耳。亏你还吹嘘灵山古籍都看过呢,这寒食散是给伤寒病人吃的。怎经你口一说,听着这般不是味儿?!”
“咳咳!”
有人在咳嗽。
我与裴少玉忙收敛,二人皆有些不好意思,忙忙去瞧那位仍执着跪着的师尊。却见人家胡子头发一大把的,云少海也不知体谅,就这般晾着。
到底无忧子年纪轻,此时早已沉不住气,竟呼的一声站起身来,怒目瞧着塔顶那位;而那位此刻除了酒对什么都没兴趣,也不管底下多少人跪着多少人恼着,只管往口内不停灌酒。
“小子好不识恭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就算你真的是前辈,这样令一个两百多岁的老人跪着,你也好意思?!”
云少海停下手,皱眉冷冷道:“我没求他跪。”
一句话将无忧子差点噎死,正要拔剑,那位白发师尊已沉声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退下吧。”
“师尊!”
“退下!”
“呼啦啦”道宗大小道士们就成退潮水,顷刻间便都退出镇鬼塔范围。而这偌大镇鬼塔处,便只剩两个立着的,一个坐着的,以及一个跪着的。
“这位白胡子师尊,如今您徒子徒孙都走了,您也别跪着了!他到底对您有什么恩情,抑或你们有何渊源,您干脆说出来吧!免得我们混猜。”我上前几步,去搀扶白胡子师尊。
“老朽俗名金十八,道号火居,当年仗着自己有些小聪明,说服人界三百三十观,合而为一成立道宗。自打道宗成立后,老朽贪欲日益增大,做了许多愧对元始天尊之事。两百多年前,天降灾祸惩罚道宗,可怜我道宗当时已有弟子上千人,眼看着这上千条人命都要被老朽连累,是这位小哥力挽狂澜!”
这一长串话说下来,师尊老人家已上气不接下气。
我听得膛目结舌,只觉在听话本子。
“等等,我没听错吧?两百多年前?”裴少玉插嘴。
“对,就是两百多年前!”师尊道。
“他救您?您确定不是认错人了?!”
“不!老朽绝不会认错!难道恩人的模样老朽还会看错?!”
“要我说您就是认错人了!没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么?!”
“怎么可能!难道真是老朽老眼昏花?!”
裴少玉那厮着眼点总是不同,我正打算听个正能量故事,偏那厮又捣乱。
而他这一说我也发现,的确时间点上合不拢。正要问,突忆起地府中陆云锦的画来,更觉有许多地方不对,可惜那些画早已烧成灰,如今就算要瞧也瞧不见了!
于是越发觉得脑子混,想不通到底何处不对,又觉这师尊实在有些不妥。而越琢磨越糊涂,我忍不住抓头,再度将目光转向那对话的二人。
却见裴少玉正朝塔顶那位招手,道:“师弟,你先别忙着喝酒。干脆下来让他认认!好歹人家是个一把年纪的老头,何况道宗与灵山都修仙道,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