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占领阵地,掩护部队继续开拔!” 前面不知什么人在风里扯着嗓子喊。徐永晋懊恼地将钢盔扣在脑袋上,嘴里不满地吐出一串脏话。所谓的王牌部队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上级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有文化年轻人占了绝大多数的三十八团,享福的时候别人可以休息,他们三十八团还要训练、值勤。这次奔袭同盟国设在巴格达北面的炮兵阵地,三十八团又与战车一起走在前面,同样是十九旅部队的二十七团跟在后面。万一发生战斗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三十八团。现在中午短暂休息时间,战车营可以补充油料,三十七团可以就地休息,而该死的铁血青年团必须到前面占领阵地,掩护他们! 徐永晋真怀疑其他部队都是亲妈生的,只有三十八团才是后娘养的。与徐永晋一样,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五连的战士对前面下达的命令反应一致,都是牢骚满腹。虽然上级下达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可这些战士嘴里骂上两句,当军官的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他们服从命令就行。 战士们背起步枪,跟着军官懒洋洋走到前面,在一道不高的土坡上占领阵地,挖掘野战工事。没有谁对挖掘这种野战工事特别卖命,军官对战士们磨洋工的举动也没有说什么。就情报人员与事先侦察得到的消息,至少在这里平常是不大有土耳其人或者德国人军队走动的,大部队行动更加没有,这里不是战区,没有谁对这里感兴趣。何况大家都明白,只要战车加满了油,后面部队休息好了,大家马上又要放弃这些工事,离开这里朝前走。使用这些工事的可能性连万分之一都没有,既然如此,大家干嘛还拼了老命在这鬼地方挖什么工事?不过是应个景罢了。战士们有这种想法,三十八团军官想法一样,于是在半小时之后,土坡上的单兵掩体也只能勉强让战士将自己躺下去,至于将一个个掩体连接起来的交通壕,这连影子都没有。 前面传来一阵低微的马达声,正在挖掩体的战士停下了手头工作,疑惑地望着北方。不久,透过弥漫的沙尘,前面有一小群模糊人影正朝这边奔跑过来,战士们的心猛然揪紧了。 那些人影朝三十八团阵地奔跑过来,距离他们最近的几名战士操起步枪迎了上去。渐渐的,那些人影越来越清晰,他们边跑着边喊着什么,逆风情况下,声音听的隐隐约约,十分模糊。迎上去的战士脚底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奔过来的人影与迎接上去的战士会合在一起,他们一起掉头朝土坡上奔了过来。从军服上看,这些人是派到前面去的侦察兵,而他们喊的那些话也有许多战士听清楚了:“德国人!……德国人冲过来了!” 战士们脸色一时紧张起来,原本以为在这里遭遇大股敌人的可能性连万分之一都没有,可现在从侦察兵惊慌的奔跑,急切的叫喊声中,这不到万分之一可能性的概率却变成了百分之百。 “德国人!……快报告上级,大批德国人跟在战车后面正朝这边开来!”侦察兵奔上土坡,苍白的脸上汗珠直往下淌,见到三十八团将士,一个个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五连王连长走了上去。“别紧张,我是三十八团上尉连长王兆军……你们辛苦了,前面是敌人吗?……德国人有多少战车?” “至少在三十辆以上!大批德军黑压压一片,数也数不过来,现在敌人正漫山遍野扑过来!” 听了侦察兵话,围拢过来的战士一阵骚动,他们原本以为上来的不过是一群步兵,自己后面就有战车营,相信在战车营帮助下,敌人步兵就是再多,吃不掉敌人,顶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现在问题麻烦了,听侦察兵说敌人不光是漫山遍野的步兵,还有三十辆以上战车,步兵是否比自己更多暂且不谈,战车方面他们可比自己多多了。再看看挖掘的掩体,这东西连隐蔽自己都谈不上,又怎么可能抵御敌人战车冲击?在美索不达米亚一直以来都是远征军在战车掩护下在土耳其人阵地上横冲直撞,现在自己也要体会一下战车冲击是什么滋味了,而自己却连最简单的掩体都没有……很多战士脸色一时变的无比煞白,惊慌如同瘟疫般在三十八团迅速传播开。 王连长见战士们聚集在自己身边显得手足无措,不由得大声怒喝道:“傻站着干什么?!没听到敌人马上就要过来了吗?还不赶快构筑好阵地!” 王连长这么一吆喝算是提醒了手下战士,人们连忙急速奔到自己位置上,挥动铁锹飞快地挖掘阵地,现在用不着什么人再命令他们,人们也不惜体力拼命挖掘着,工事是否能在敌人到来之前挖掘好,关系到自己在战斗中是否能够生存下来,虽然从侦察兵报告来看,现在再拼命已经有些晚了,大家现在深深懊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多花一些力气挖的再深一些。 危机面前,王连长显示出作为一名军官应有的冷静,一扭头找到了自己通信员。“小刘!你马上跑步到后面,将敌人到来的消息通知战车营与旅部!” “是!”通信员也顾不得敬礼,高声回答一句,扭头就朝后面跑。 “弟兄们!”王兆军抽出手枪,站在土坡最高点,看着周围正在拼命的战士,高声喊道:“敌人正在朝我们这边涌过来,这里的地形对防御也没多大帮助,我们还没有完善的工事,我们现在就立在悬崖边!退,是无路可退了,你两条腿再快也跑不过战车,让人家从背后杀死,这是作为一名军人最大的耻辱!现在情况极为危急!怎么办?只有打败敌人才能死中求生!我们的希望是战车营与兄弟团能及时赶上来,展开后投入战斗,为了胜利,为了生存,我们只能跟颗钉子一样死死钉在这里!人在阵地在,决不后撤一步!今天,我王兆军就站在这里,你们哪个要是胆怯了,想要从这里撤下去,我就打死谁!我要是想逃跑,你们就打死我!听明白了吗?人在,阵地在!” “听明白了!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一百四十多人手中的活没停下来,齐声高呼道。以前不管是训练还是在战场上,喊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大家都有一种游戏心理,觉得这不过是句口号而已,而现在,这却成了极为现实的,摆在大家面前唯一道路,这句口号成了大家发自肺腑之言,喊的很响,也很悲壮。 口号余音还未消散,战车隆隆声已经近在耳边,虽然逆着风,大家还是听到了雄壮的合唱。歌是用外语唱的,学过德语的战士听出歌词唱的是“美丽的花儿开在山坡上,白色的小花叫做爱里卡,美丽的女孩象鲜花”。这是德军士兵最爱唱的爱里卡。战士们放下铁锹,不再挖掘掩体了,操起步枪趴在掩体里,设在土坡顶部的重机枪拉开了枪栓,机枪射手紧张地瞄准土坡下面。配属三十八团的迫击炮支起了炮身,炮手将装有尾翼的炮弹放在炮口,静静等候开火命令。 一辆接着一辆方方正正如同铁箱的战车从沙尘中显现出来,A7V战车!几十辆德国第七交通处设计的战车如同猛犸巨象隆隆作响朝三十八团阵地压了上来。在A7V战车后面跟着黑压压一片身穿灰绿色军服的德军士兵。那些德军士兵手里握着和土坡上中国战士一样的步枪,昂首挺胸跟在战车后面。与远征军得到的经验一样,这些德国兵也跟在战车后面三十度扇区里,在消灭战车之前,想要大量杀伤德军士兵显得不那么可能。 这支德军就是曾经在法国战场杀的法国人血流成河的由克卢克将军指挥的第一集团军第三军第八师,在结束法国战役后,第一集团军调到了东线,而第三军被划归给正在法国担任治安的威廉皇太子指挥的第五集团军。当远征军快要发动春季攻势时,应土耳其人请求,同时也为了稳定美索不达米亚战线局势,原本打算调到俄国战场去的第五集团军半路转向了美索不达米亚,其中第三军担任第五集团军先头部队。在远征军发动巴格达战役时,德军第三军两个师刚到巴格达,并且迅速投入到战斗中,而在后面跟进的第三军第八师,与第三军战车部队当时并没有到达前线。 在陆战队突袭萨马拉,并且占领那里,切断了巴格达守军与土耳其腹地之间联络时,第八师与第三军的战车部队刚刚过了萨马拉,到达巴格达前线,早一日,晚一日,陆战队都要在萨马拉遭遇到德军这支主力部队,如果是这样,萨马拉之战决不会如此轻松结束。这也是泯泯中自有天意决定一切了。陆战队攻占萨马拉的消息,巴格达守军几乎是与远征军在巴格达前线指挥部同时得到了消息。和比较保守的土军不同,德军骨子里信奉进攻,并且敢于冒险。在得知萨马拉被攻占后,拥有了巴格达前线指挥权的德军将领并没想着打通自己后勤保障线——也许他们相信跟在第三军后面的第五集团军其他部队有足够实力将远征军部队驱赶走——他们在拥有了生力军后,首先想到的是进攻!与远征军陆军参谋人员一样,德军将领也看中了巴格达西面这块地形,想要让第八师通过这里杀到远征军围城部队后面,消灭后方指挥枢纽、炮兵阵地、飞机场。真要让德军第八师进入到底格里斯河南岸,远征军手头主要部队都调到外线去了,一时还真无法抽调什么部队用来防御。要是这样,德军第八师成功可能性是相当高的。 远征军事先派出的情报人员、侦察人员与德军将领派出的人员都没有发觉对方看中了这里,也许是为了麻痹对方,在这块地盘双方都约束各自部队进行积极行动,以免令对方加强戒备,好使突袭行动更加顺利,完成的希望也更大。虚无缥缈中,老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双方几乎是同时离开了各自驻地,沿着同一条道路彼此相向而行,在远征军派在前面的侦察员发现德军大部队行动同时,德军侦察兵也发现了远征军大部队踪迹。两只事先都无准备打一场遭遇战的部队在这块连名字都没有的土地上猛然碰撞在一起。 缓缓爬行的A7V战车里士兵看到了土坡上的远征军阵地,可它还是毫无忌惮,大摇大摆就那样开了上来。这种三十吨重的战车光成员就有十八人,拥有一门五十七毫米低速炮,另有六挺七点九二毫米机枪。与笨重的东北虎式重型战车一样,A7V的速度也不快,每小时只有八公里。 “弟兄们注意了!将敌人放近了再打,要打的准!打的狠!一定要打出我们铁血青年团的威风来!”王兆军弯下腰,眼睛死死盯着正缓缓爬上来的战车。现在的王兆军与刚上战场时,那种胆怯怕死截然不同,好象变了一个人。或许是情况太过危急,逼得王兆军不得不坚强起来。 弯着腰的王兆军死死盯着如同大铁箱子开上来的德军战车,左手缓缓举了起来,右手将手枪扳机打开。德军战车还在轰隆隆费劲爬着坡,后面原本站着笔直的德军士兵也许看到自己距离远征军近了,纷纷弯下了腰。对三十八团而言,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抢先占领了略微高一些的土坡,并且挖掘了简陋的掩体。“准备射击!……打!”A7V战车距离五连只有五十米距离了,王兆军将举起的左手狠狠落下,右手击发了第一枪。清脆的枪声还在耳边回荡,A7V战车上闪现一个闪光点,那发手枪弹很准确打在三米宽的战车前装甲上,只是手枪弹的威力毕竟有限,子弹打在装甲上,不过是溅起几点火星,装甲上连个坑也没有留下来。 随着王兆军打响了第一枪,土坡上的守军同时开火,步枪、机枪、六零迫击炮将大量的弹药朝一步步逼上来的德军倾泻过去。机枪、步枪子弹打在战车装甲上迸发一串串火星,三发迫击炮弹拖着长长的烟迹发出尖厉的啸声从空中栽落,落在战车后面轰隆一声爆炸开,黑色的烟团裹挟红色的火光朝上冲去,烟团迅速扩大,将一辆A7V战车包围,等烟团被风吹向后方,越来越淡,那辆战车还若无其事继续朝上爬。 当三十八团开始射击,跟在战车后面的德军士兵纷纷匍匐在地上,操起手中武器朝上打。几发迫击炮弹虽然落在人群中,可几乎朝天窜去的炮弹碎片并没有杀伤几个德国兵。战场上枪声炮声响成一片,双方步兵也不用怎么瞄准,上好膛只要对准了正前方开火就是,阻击阵地上打出去的子弹与落在旁边的迫击炮弹对德军战车没有构成任何威胁,一辆战车停了下来,前面炮口窜出一团白烟,轰地一声,炮弹掠过阻击阵地上空,在土坡后面爆炸了。接着德国战车再次开动,大地在颤抖,几十辆A7V战车朝阻击阵地碾压过来。 “手榴弹!……用手榴弹炸它狗娘养的!”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几名五连战士摸出手榴弹,打开盖子,拉开导火索,将手榴弹朝爬过来的战车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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