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水,当弹头击中瓶子,玻璃炸开同时,里面的红颜色水也四溅开来,远看仿佛绽开一团红色的烟雾。 “这些新兵能上战场吗?”周慈宁心中暗自问自己。从趴在地上射击动作看,他们与老兵并没有什么区别,皮肤也是黝黑的,步枪射击产生巨大的后坐力撞击在战士肩膀,却被战士宽厚的肩膀所阻止,于是只能乖乖安静下来。每当扣动扳机,枪口纹丝不动。不光是射击,在军营里这些新兵也比老兵更懂得遵守纪律,尊敬上级。可是这些能说明这些都是合格的战士吗?周慈宁不知道,他只知道是不是一名合格战士,只有将他们拉到战场,在枪林弹雨中才能看出来,要知道训练场上的英雄和战壕里的英雄是截然两样的。五连前期作战损失太大,现在一百五十多号人里,绝大多数都是新兵,老兵要么阵亡、负伤,用不着再上战场,要么抽调到其他损失更惨重的部队里,而五连自己老兵却寥寥无几。经历过库特战斗的周慈宁,他实在害怕这些新兵会不堪重用。 “准备吧,说不定我们马上就要朝巴格达进军了。”周慈宁拍拍徐永晋肩膀转身朝连部走去。 又要打仗了,看着连长军上衣后背让汗水淋湿,拖着双腿朝连部慢慢走去,徐永晋心里不由长叹一声。一上战场谁能活着下来只有天才晓得,如果可以选择,徐永晋宁愿呆在安全的后方,无所事事度过整个战争,当然,对一名步兵而言,除非他受到重伤不得不送到后方,不然这个愿望在他死之前,或者战争结束前是不用奢望的。这个想法连说也不能说出来,不然别人会认为你丧失了作为一名中国军人应有的荣誉感,讽刺与嘲笑会接踵而来,那些能杀人的眼光会让意志再坚强的人也要神志崩溃。为了避免麻烦,徐永晋是说什么也不能将心里想着的东西说出来,虽然他明白在这个连里和他有同样想法的老兵决不在少数。 “嗨……小伙子们!游戏结束了,起来吧,收工了!”徐永晋冲着正趴在地上的新兵大喊道。 随着下士命令,趴在地上的新兵将子弹退出,懒洋洋从地上爬了起来。按照要求,这些新兵在听到命令后,应该拿出年轻人的活力,迅速做出反应。可也许是徐永晋和梁德忠训练他们有些过狠了,这些新兵在不能违抗命令前提下,将动作放到最慢。并非他们不服从命令,只是反应迟钝,让徐永晋和梁德忠就是想以违抗命令处罚他们也找不到借口。 “行了,别再给我磨磨蹭蹭。”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新兵,徐永晋失去了训斥他们的兴趣,前段时间徐永晋呵斥的自己嘴唇都起泡了,再骂什么也没有效果。徐永晋走到他们前面,上下打量一番,面颊肌肉跳了跳,冷笑道:“怎么?这么点苦你们都吃不了,就想着为国增光?是不是翘着腿看看小说敌人就会乖乖走进战俘营,山一般大的勋章就会挂在你们胸口?想的还真美!……我也不再说什么了,你们现在马上回自己帐篷,把东西收拾一下等候命令吧。” “下士,我们要上战场了?”在靶子那边安放瓶子的梁德忠走了回来,徐永晋前面说的他没听到,可后面收拾东西等候命令,梁德忠还是听到了。脸上挂着笑容的梁德忠笑容凝固了,走到徐永晋身边有些忧郁地低声问了一句。 梁德忠一脸失望地看到徐永晋微微点点头,不吭一声。脸色有些发白了,胸膛急促地起伏着,一转头看到站在旁边懵懂的新兵,咧着嘴笑了起来。“好消息!亲爱的兄弟们,你们在这里接受的训练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为了国家强盛,你们将踏上战场,在铁与火中创建不朽的功勋。不管你们是死还是活,你们的家人都将会为你们感到骄傲。不过我的兄弟们,你们要是在前线也是这种慢腾腾动作,我看还是预先在团里订置好赠送你们的棺材更好一些。” 新兵中有人慢吞吞说道:“上等兵,您用不着吓唬我们,真要那么可怕您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对这些不知死活的新兵,徐永晋原本不想管他们,让他们自己体会战争残酷好了。可看看他们嘴角绒毛还没退光,徐永晋心还是软了下来。有些话还是在上战场前交代他们比较好,等上了战场再说就显得太晚了,平白浪费他们生命不说,还会威胁到老兵生存。 徐永晋转头张望一番,对那些新兵道:“过来吧,大家都围着我坐下。” 说着徐永晋带头朝不远处一棵椰枣树走了过去,梁德忠和新兵不知这位下士哪根神经搭错了线,也不多问,跟着徐永晋走了过去,各自挑了个有树阴的地方抱着枪坐了下来。 见战士们围着自己坐了一圈,虽然没有开口,可眼睛却好奇地望着自己。徐永晋将步枪放在腿间,手沿着步枪的木纹细细抚摩。过了一会儿,大家都有些忍耐不住了,徐永晋终于缓缓开口道:“有些话我原本并不想跟你们说,只是马上就要上战场了,为了大家好,我也不得不说。” 看到徐永晋脸色很严肃,梁德忠不解地问道:“老徐,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 “我要说的是这该死的战争。是告诉大家如何在战场上能多一点生存机会,别连敌人长的什么样,就好象臭虫一样被人家打死,或者晕头苍蝇被人家拍死。” 梁德忠一听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扭头看着其他部队新兵在军士带领下演练射击和走队列。而坐在徐永晋身边的那些新兵听到徐永晋这么说,以为徐永晋又要吓唬自己,好树立他的权威,脸上显现出不以为然的表情,这也难怪,他们接受的教育中国军队永远是无敌的,要死只能是敌人死,好象死亡距离他们十分遥远,或者说炮弹、机枪打的跟春节放烟花的战场,充满了浪漫色彩。 “各位,要么今天,要么明天,或者是再过两天,我们大家都要上战场了,作为一名经历过战斗的老兵,我有几句话告戒你们。我知道你们总觉得我和上等兵梁德忠对你们管的太严了,要求太多了,使得你们没了自由,可你们知道不知道,我们这样做都是为了你们好!”徐永晋伸手拿过水壶,朝嘴里灌了一口,看着面前的这些战士。“各位以前从来没上过战场,对战场的血腥一点了解也没有,告诉你们,如果没有这近半年的训练,直接将他们拉到战场,你们中绝大多数人的生命绝不会超过十二小时!在你们还没有了解什么是战争前,恐怕自己的生命已经被敌人剥夺了。看看你们腿边步枪,你们现在每天摸枪应该知道子弹具有多大杀伤力吧?当扳机扣动时,啪地一声,抛壳口冒出一股青烟,遮挡了你们视线,声音还没落,弹头已经飞到几百米外,在靶子上钻个洞,打碎脆弱的玻璃瓶,如果打在人身上,大家想想会有什么结果?……步枪可以消灭敌人,同样,敌人也有和我们手中武器一样的步枪,他们的子弹同样可以击穿我们胸膛,让你口吐血沫,或者掀开你的天灵盖,哼都不哼一声你就载倒在地,可以占用一口棺材了。” “战场并非敌人进攻我们,我们可以安全的躲在战壕后面消灭敌人,恰恰相反,大多数情况下是我们端着步枪进攻敌人,而敌人躲在安全的战壕后面打我们,你要不懂得如何借助地形隐蔽自己,跳跃着朝前逼近,而是直着身子朝前愣冲,难道那些四处乱飞的子弹就咬不到你不成?大家可以想想,你暴露在空旷的土地上,无数的敌人从准星里看到你,并且瞄准你,手指扣动着扳机,将一发发子弹朝你打过去,而身边的人又无法帮助你消灭那些瞄准你的敌人,这是一种什么样滋味?世界是如此之大,让你跑了半天也没有接近敌人阵地,可对你来说,世界同样又是如此之小,小到感觉那些敌人所有的子弹都朝你打,这时候你要没接受过严酷的训练,你能挺住吗?” “除了步枪和机枪,还有大小口径各种火炮。榴弹、榴霰弹在你周围爆炸,在你头顶猛然炸开,弹片横扫周围有生命的或者是无生命的各种物体,你的钢盔虽然有效,可它只能防备一定距离外炮弹碎片,不可能当敌人炮弹落在你头上,钢盔将炮弹反弹回去。我们的避弹掩体也不是万能的,重磅炮弹若是落在上面,避弹掩体就是再结实,也只有崩塌可能,里面有再多战士,也只能增加活埋数量。你们谁要是不知道活埋是什么滋味,将自己鼻子和嘴巴捂起来,尝尝吸不进空气就可以明白了。在战场上,除了子弹、炮弹可以夺走你们生命,还有罪恶的毒气。那些毒气可以烧伤你们喉咙和肺部,让你们窒息,痛苦的憋死。” “下士,你说的我们都知道,打仗嘛,总是要死人的。只要敌人伤亡比我们大就成了,打枪打炮声我们最近听的还少了?这也没什么可怕的。”新兵的质疑显得有气无力,徐永晋说的可怕场景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一定效果的,毕竟杀敌人是光荣的,被敌人杀死,任何一个没有活够的人在死亡面前还是会感到恐惧。 “没什么可怕的?你们也太小瞧战争了,战争岂能和你们在靶场的感觉相提并论?……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年轻人!”梁德忠说着枕着手躺在了地上,将双目合上了。 “你们懂得如何听炮声躲避炮弹吗?你们知道什么时候将防毒面具摘掉自己不会中毒?现在你们可以有兄弟般感情,整天聚集在一起,要是在战场上也这样,你们只能被敌人割麦子一样扫倒,只有分散,才能最大限度保证活下来的人尽可能多一些。听着,那种空中声音很响,尖啸着飞过来的重磅炮弹并不可怕,这些炮弹都是朝你身后打去的,只有给人很压抑的、沉闷的声音才是你需要马上寻找地方躲避的炮弹,当你听到这种声音,炮弹将马上落在你身边,或者直接击中你。和炮弹相比,机枪更可怕,当你听到机枪子弹咝咝呼啸声,那些子弹已经从你身边飞掠过去,很多时候,你被机枪打中,而子弹飞来的声音你还没听到,这可是很致命的。要记住土耳其人并非废物,而你们也不是不能被打死的。” “下士,你跟他们说这些干什么?他们都是祖国的精英,是战场上的英雄,我想他们并不需要你给他们指出战争是什么东西。在战场上永远只有他们消灭敌人,而敌人是不会打死他们的。”梁德忠看着那些有些心不在焉的新兵,不知是在怪徐永晋多事,还是说这些新兵无知。 “德忠,话不能这么说。”徐永晋面色郑重看着梁德忠。“对他们严格要求是为了让他们活的更长一些。现在跟他们说这些话,也是让他们在战场上能少死一个,这样我们力量也就增加一分,不是吗?你不希望身边有人给你帮忙?” 梁德忠对这些总是以仇视目光看着自己的新兵一点好感也没有,瞥了眼旁边新兵,不屑地说道:“他们?他们别在我背后打冷枪就成了。” “这是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是战争,相信到了战场,他们就能体会到我们对他们严格要求是多么必要了。小伙子们,我可以保证,只要我们连一到前沿,当天就有新兵会被敌人打死,我希望这些不幸的人不是在场各位。好了,话说的差不多,剩下的还是你们自己到战场体会吧。解散。” 陆战队在卡尔巴拉捅的马蜂窝让平静了半年的战线再次进入激战。土耳其人在卡尔巴拉投入第三集团军,另外克雷斯指挥的第三、第十四师也离开了巴格达,朝卡尔巴拉过去。在卡尔巴拉的陆战队毕竟不是陆军,和阿拉伯军队组成的联军在阻击一段时间后陷入到苦战中。土耳其人想要再演一遍克泰齐丰的奇迹不太现实,现在陆战队编制内有三个战车集群,另外还有骁勇的阿拉伯骑兵在卡尔巴拉,任何想要从两翼包抄陆战队的企图,在战车集群和骑兵截击下,最后只能以失败告终。虽然敌人不能将自己包围,可想要击退敌人并且转入进攻,靠陆战队实力又有些不足,发觉自己无法击退敌人猛攻,陆战队只能要求陆军给予陆战队帮忙。西方传来的消息让这里越来越紧张,有的部队已经打点行李踏上了征途,徐永晋猜测自己所在部队很快也要到卡尔巴拉去了。 猜测上前线与上前线是两个概念。徐永晋将背包收拾好,那些多余出来的对他而言是累赘之物,对村庄里阿拉伯人而言却很实用的衣服、靴子、没有发霉的点心……为了减轻分量,这些多余出来的统统送给了徐永晋在村庄里熟悉的朋友。怎么说这也是体现军民鱼水情的一种方式,又能让自己走路时背包里减轻一些重量,何乐而不为?该送的送,该扔的扔,步枪该上油的地方上好了油。全做好了,徐永晋静静等候出发命令,可接连三天,连长却还没说让部队出发。好不容易让新兵有些紧张的气氛,在漫长的等待中变的有些狂燥不安,那些新兵整天通红着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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