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吻着她的耳朵。“以为?不,”他说,思索着恰当的词,“应该是‘希望’。”
她别开身子。“停止吧!你和海克利人一样的孩子气。”
他被触怒了。“海克利人并不孩子气。”他抗议道。
“哦,那怎么说呢?就像少年军营,或者……!”她顿了顿,“你知道,我们原先有被称作军队的组织。”
“当然,我听说过军队。”桑迪说,试图再次靠近她。
“你是听说过,也许比我知道的还要多。可我的祖父曾经参过军。在我看来,他们在军队里的行为举止很像你们海克利飞船上的人那样。在军队里,人们听到起床号便起床出操,然后解散吃早餐,一整天做什么事都是这样,都是听命令行事。我爷爷称之为一板一眼的机械化行为,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就像把所有的士兵当成孩子来对待一样。因为他们被当做孩子,他们的行为就变得孩子气十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桑迪说,又用手臂揽住了她。“海克利人没有军队。”
“但是他们的行为很像,不是吗?”
“算你对。”他说,吻着她的嘴唇。
她几乎立刻闪开——几乎。“可真的……”她开口道,他又一次吻她。
这次她回吻了他,又突然抱住了他。作为一个地球人,她真够强壮的,他很惊讶地感觉到她拥抱的力度。
“哦,见鬼!”她在他颈畔低语着,“为什么不呢?”
这一点点也不像他所知道的交配;有更多的动作,正如桑迪原先在电视上看到的毯子一上一下的镜头所暗示的那样。
也不太像手淫的感觉,比那要好得多。桑迪感觉实在太好了,禁不住在高潮时像头被宰的胡西克似的嗷嗷直叫;玛芝莉也呢喃不已。等到一切都结束了,他们精疲力竭地瘫倒在沙发上。这张破旧的沙发既潮湿又发霉,在桑迪看来却像撒满了玫瑰花瓣般的美好。
桑迪心中充满喜悦和平静,他扭头凝视着那个他刚成功地与她做爱的女人。他仔细地研究她的脸,他从未在性交过后立刻注视一个女人的脸,不知如何理解她的表情。她的脸并没有像他想像中那样满是汗水(不像他的),脸颊上有一块原先没有的红斑。
他在自己对此类情形知之甚少的脑海里搜寻着恰当的话语。
“你还好吧?”他焦虑地问。
她的反应让他吃了一惊。她先是用锐利的目光盯了他一眼,好像想知道他是否在开玩笑。等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她便放声大笑起来。
“亲爱的,”她用充满爱意的口吻说,“我要是像头母牛似的哞哞直叫,就等于说:‘是的,先生,妙极了。’只不过下一次不要这么用力地攥紧我。”她最后补充道,歪过头察视她的肩膀,看有没有伤痕。
桑迪当时太兴奋了,一点也没想起自己比一般的地球人要强壮许多。他连忙看了一下,的确有伤痕。这是他的错!“对不起。”他说。
“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好吗?”她站起来,身体稍稍缩在一起,伸手拿了一条毛巾裹在身上。“把那个氧气瓶递给我。”她命令道。
桑迪拣起氧气瓶,发现它已不再嘶嘶作响了。玛芝莉从他手里拿了过来,瞥了一眼容量表,摇了摇,露出恼怒的神情。她四处翻找,直到找到另一只氧气瓶,它还在向外放气。
她把它关上,咧嘴笑了。“我想把它们开着是件明智之举。”她说,“我们可能用掉了好多氧气。反正我能闭气很长时间,足够出去了。”
“闭气?”桑迪大为震惊。
“我以前做过。”她说。然后她坐了下来,看着桑迪。“刚才发生的事,虽然感觉很好,并不是我带你到这儿的原因。我原本打算和你谈谈。”
他盯着她。微弱不定的灯光下她脸颊上的红斑更红,更大了。
“我们这些天不是一直在谈话吗?”
她摇摇头。“我们是一直在谈话,”她严肃地说,“可我们说的每个字都被‘国安’录音了,不管我们在哪儿,在做什么。我想和你单独谈谈,不让任何人听到,因为有些事我还没有获准向你提起。”
他十分诧异,刚想开口说话,她把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因为我告诉你我们监视海克利飞船的事,已经被训斥了。可我还没有告诉你所有的事情呢。”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的脸染上了红晕,神情却很坚定,继续说道:“最早发现海克利发动机伽马射线的人一报告,大家便开始查找旧的天文照片,我们循迹一直查到‘300埃’——我也不懂,他们是这么叫的。他们立刻就知道了这肯定是一艘飞船。他们开始分析你们飞船排放物的光谱。我们知道你们的发动机用的是什么燃料,他们称之为‘稀有物质’。我们还知道它的密度、体积和所有的一切。你们的登陆船飞向地球时,我们就准备好了与你们碰面。要不是因为那场飓风,我们在20分钟内就能赶到,用不着10个小时。”
桑迪做爱后的热情在一点点消失。“你没有告诉我们。”
“是的,没有。我们决定监视你们,从到了那个奶牛场之后,你就无时无刻不处于监视和摄像之中。”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我。”桑迪哭了。
“该死,桑迪,你难道看不出我喜欢你吗?我会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做爱吗?我可不是玛塔·哈里①那种人。”
【① 玛塔·哈里(1876…1917):荷兰舞女,名妓,1917年,因充当德国间谍而被捕,被法国军事法庭判处死刑。】
“玛塔……”
“哦,别问这个了,”她不耐烦地说,“让我们说正经的。我要问你一件事。你有没有向波丽讲起我告诉你的事情?”
“你是指为什么我记不起半人马座α星的事吗?”他一脸又迷惑又讨厌的表情,好一会儿才答道:“对,是跟波丽讲了。她说她和清泰奇·罗谈过,我没有。”
“啊,”玛芝莉很高兴,“你为什么不和清泰奇·罗谈呢?”
桑迪心中美好的感觉完全消失了,开始想和她顶嘴了。
“我一定要有一个不这么做的理由吗?反正没和他谈,就是这样。”
她满意地点点头。“我希望你没有,桑迪。”
他很有逻辑地说:“如果你不想让我告诉他们,那你为什么不这么跟我讲?”
“我想看看你能否自己这样做,因为……”她顿了顿,不舒服地换了换位置,接着不情愿地说:“因为我还有别的事想和你谈。”
他关注地望着她。他所了解的关于人类性爱的知识告诉他,此时她应该轻松快乐,但她却一副不安而且难受的样子。“你没事吧?”他问。
“我当然没事了!为什么会有事呢?只不过……”她咧嘴一笑,“也许因为你太强壮了一点,我还不习惯。你懂我的意思吗?”
桑迪认为这是一句称赞的话,不禁有些得意。但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他委屈地说:“其实你不必监视我们,只要问我们就行了。”
“我们问了,桑迪。我们仍然在问。我现在就在问你。可如果有的事情海克利人不想回答呢?”
桑迪耸耸肩。她用一种哄劝的语气讲下去,几乎像在请求宽恕了。“所以我们只不过采取了正常的谨慎做法。不管你们到达何地,都在你们的房间里安装窃听器。你说的每句话都被录了下来。我们还窃听登陆船发往飞船的无线电……”
桑迪震惊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你们这也能做到。”
“实际上,差一点做不到。海克利人发出的电波很密集,离登陆船超过一公里就收不到了,不过我们在那里有自己的地面站。而且,为了万无一失,我们派了一架高空飞机在上空盘旋,以窃听发出的信号。”
“可他们用的是海克利语!”
“对,是海克利语,”她严肃地说,“这使得事情很棘手,我们录了你的一些话,找了一大群语言学家来分析和找出联系。我们看不懂全部的内容,可那么一点就足够我们担心了。”她瞟了他一眼,“我们事出无奈,你理解吗?海克利人难道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吗?”
桑迪想起飞船上有成百上千的海克利人几十年来什么别的事情都不做,专门研究地球电波资料的每个片言只语,试图深入到人类活动的各个隐秘之处。“哦,也许是吧,”他不情愿地说,“这没关系,反正你们找不到任何不好的东西。”
“找不到吗?”玛芝莉悲伤地说。
她的语气触动了他,他蓦地怔住了。“你想说明什么呢?”他问。
她郁郁不乐地说:“从你的母亲开始说吧。那张汉密尔顿·博伊尔从你那儿借的照片。”
“怎么了?”
“嗯……”她犹豫着,“你一点也不记得你的母亲吗?”
“不,我告诉过你,我出生时她就死了。”
“但你却有她的照片。汉姆把照片登了电视,想看看是不是能有人认出来。许多人都认识。可桑迪,照片上那人不是一个宇航员,而是上个世纪的一个电影明星,她的名字叫玛莉莲·梦露。”
“这不可能!”
“是真的,桑迪。还有更多的事,你说她和你父亲是美国宇航员,他们是因为战争而滞留在太空中的。”
“是的,我说过。是真的!”
她叹口气道:“桑迪,事实并非如此。‘国安’十分仔细地查找了记录,每一艘飞船的航行都是有记录的,甚至在那场战争中。我们确信无疑,战争进行期间没有任何美国的载人飞船停留在太空中。”
“可是,”桑迪振振有辞地说,“肯定有的。海克利人就在那儿找到我的父母。”
她摇摇头。“记录表明,当时确实有一艘飞船在太空中,只有一艘。那是一艘火星轨道飞行器。他们放了一个探测仪到火星表面,然后就在那儿等它采样后返回。但那不是美国的飞船,是俄罗斯的。”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俄罗斯的?哦,不,肯定搞错了。海克利人告诉我,我的父母是美国人。元老们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海克利人的飞船到那儿的时候,他们已经监测地球的电波有50年之久了,他们知道美国人和俄罗斯人的区别。”
“不错。”玛芝莉表示同意。
“那么我的父母不可能是俄罗斯人!”
“哦,”她难过地说,“我很想同意你的说法。当时只有那艘俄罗斯飞船在太空中,并且里面只有两个人。不过,我不认为他们会是你的父母,因为‘国安’反复核实了记录,那两个宇航员都是男的。”
《回家》作者:'美' 弗雷德里克·波尔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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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地球上的国家现已分裂为许多面积很小的共和国,小得不能再被称作“国家”了。这些共和国想尽一切办法来消除政府的权力,特别是跨国的权力。但是他们知道如果什么都没有也不行。他们还是需要某种组织来对付罪犯——窃贼、谋杀犯,以各种方式破坏他人的和平及安全的人——这些人擅长从一个共和国逃到另一个共和国去(其实人人可以如此,因为现在根本没有“护照”或“签证”之类的东西)。现在的罪犯没有过去那么多了,哪怕按照他们在己大幅减少的世界人口当中的比例来计算。然而毕竟还存在着犯罪,必须加以解决。这就是“(共和)国际安全部”设立的目的。但它设立的目的中没有追踪来自太空的外星来客这一条……可除了他们,还有谁能做这件事呢?
“‘国安’的记录是错误的!”桑迪大喊道,“这是不可能的!”玛芝莉没有回答,她看起来疲倦极了,只是摇摇头。
“假如他们是对的,我是什么人?”他吼道。
玛芝莉按照这个问题的字面理解回答:“你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我非常喜欢的男人——你难道看不出吗?”
“可是……”
“可是我们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成为一个人的,”她说,“对,但这改变不了什么,不是吗?”她咳了起来。“我真的感到不舒服了。”她沉思地说。
他压根没听到她的话。“我不能相信你所说的关于我母亲的事。”他闷闷不乐地说。
玛芝莉耸耸肩,费力地想表示同情。“我真的好累,”她抱歉地说,“这些天真是不好过——你不睡觉的时候要一直陪着你,等你休息了,我又要去布置任务和汇报情况。还要了解发生的其它一些情况,这样我就知道该问你什么问题了。”她摇了摇头,又说道:“也许这就是我现在要告诉你一切的原因。我简直不能相信我所做的事情。我没有同我监视的嫌疑人做爱的习惯。”
“嫌疑人!”
“就是指我被指派监视的人,”她说,“桑迪,我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