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克斯顿将军把来访者的注意力引向飞船。他们走过去更仔细地观察,它的直径大约三十五英尺,内部形状像珍珠,有个可开合的顶篷,摆着三个座位,像活动躺椅。舱壁镶着板子,上面有振动金属盘。
“有许多东西我们还没搞清楚,”帕克斯顿将军承认道,“但已经了解到的是非常惊人的。”他指着一串由小片组成的装置:“这儿有完整的广视野光学系统,具有语音合成功能的通讯系统,还有导航系统,坦率地讲,把我们难住了。我们认为它是通过某种电磁脉冲发生作用的。”
“有武器吗?”亚努斯问。
帕克斯顿将军摊开双手,做出无可奈何的姿势:“还不能肯定,有许多硬件我们一无所知。”
“它的能源是什么?”
“估计是闭合回路中的一价氢,这样,它的废弃物、水,可以继续循环形成氢。用这种永久能源,就能在宇宙空间自由来往。揭开所有的秘密也许要花上许多年。还有件事令人困惑,两名外星人的尸体在座位上系着安全带,而另一个座位上的凹痕表明上面有人坐过。”
“你是说,”亚努斯缓慢问道,“还有一个失踪了?”
“显然像是这样。”
亚努斯站在那儿皱着眉头:“咱们看看入侵者吧。”
两个人走到验尸台前,亚努斯凝视着奇特的身体。难以置信,与人类差异如此之大的东西居然全是有感觉的生物。外星人的前额比他预料的还要大,没有头发,也没有睫毛和眉毛,眼睛像乒乓球。
负责尸检的医生说:“妙极了。一个外星人的手被割掉了,没有血迹,但有像是血管的东西,里面包含一种绿色液体,大部分都流掉了。”
“绿色液体?”亚努斯问。
“是的。”医生迟疑一下,“我们相信这些生物是一种植物生命体。”
“会思维的植物?你不是开玩笑吧?”
“瞧这个。”医生拿起一只水罐,往那个缺了一只手的外星人的胳臂上洒了点水。一时没有任何动静。蓦然,胳臂下端渗出绿色物质,慢慢形成了一只手。
两个人惊呆了:“天哪!这东西是死的还是活的?”
“这是个有趣的问题。从人的观点看,他们不是活的,但也不符合我们对死亡的定义。我觉得他们是处于休眠状态。”
亚努斯仍旧盯着那只新长出来的手。
亚努斯正在想:一名失踪的外星人还在某个地方逍遥自在。
第四章 第三天 瑞士,伯尔尼
10月17日,星期三
伯尔尼是罗伯特最喜爱的城市之一。它很雅致,有许多可爱的纪念碑和建于十八世纪的漂亮的老房子。
罗伯特打了十五分钟电话,了解到那家为摄影师拉车的修车店的位置。这是个小店,位于弗里堡街。弗里茨·曼德尔既是机械师又是老板,看上去将近五十岁,面容憔悴,身材消瘦,脸上疙疙瘩瘩,挺着硕大的啤酒肚。罗伯特来到时,他正在油腻不堪的修车坑里干活。
“下午好。”罗伯特大声说。
曼德尔抬起头:“下午好。有什么事吗?”
“我想打听一下星期天你拉的一辆车。”
“等一会儿,我先把这活干完。”
十分钟后,曼德尔从修车坑爬出来,用脏布擦擦油污的双手。
“你就是今天上午打电话的那个人吧。那活儿干的有什么毛病吗?”曼德尔问,“我没责任——”
“没有,”罗伯特肯定地说,“一点儿也没有。我在进行调查,我感兴趣的是那辆车的司机。”
“到办公室来。”
两人走进小小的办公室,曼德尔打开柜子:“你是说上星期天?”
“对。”
曼德尔抽出一张卡片:“对。就是这家伙,在不明飞行物前面给我们照相的那个人。”
罗伯特的手心忽然潮湿了:“你看见不明飞行物了?”
“是的,我差点呕吐。”
“你能描述一下吗?”
曼德尔打个冷颤:“它——它好像是活的。”
“怎么回事?”
“我觉得里面有矮小的东西,不是人,而是……外星的什么东西……是死的。”他擦擦额头,“你能相信,我很高兴。我对朋友们说了,他们嘲笑我,就连妻子也认为我是喝醉了。但我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
“你拉的那辆车……”罗伯特说。
“对,是雷诺牌,漏油,轴承烧了。拉车的价钱是一百二十五法郎,星期天我要双倍价钱。”
“曼德尔先生,你记下那辆车的牌照号码了吗?”
“当然。”曼德尔说,他看看卡片,“是在日内瓦租的车,阿维斯租车公司。”
“你能告诉我它的号码吗?”
“可以。”他把牌照号码写在一张纸上,递给罗伯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不明飞行物?”
“不,”罗伯特用最真诚的口吻说,他掏出钱夹,取出一张身份证,“我是国际汽车俱乐部的,我的公司正在调查拖车情况。”
“噢。”
罗伯特走出修车店,感到茫然。看样子确实有个不明飞行物,还有两个死的外星人在我们手里。那么,为什么希利亚德将军明知罗伯特会发现这是个坠毁的飞碟,还要对他说谎呢?
庞大的母船无声无息地穿行在黑暗的宇宙中,看上去一动不动,实际上正以每小时二十二万英里的速度飞驰,与地球轨道保持一致。立体显示器占了整整一面墙,上面显示着自转的地球。六个外星人在注视下面的全息摄影照片,同时,电子摄谱仪分析照片上的化学物质。大气层被严重污染,无数工厂把又浓又黑的毒气排泄到空气中,无法分解还原的垃圾倾倒在大海里。
外星人观察大海,曾经是纯净、蔚蓝的海水现在被油污和浮垢染成了深褐色。大堡礁的珊瑚正变成白色,鱼虾成亿成亿地死亡。亚马孙河流域的热带雨林变得光秃秃的,那地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环形山。飞船上的仪器表明,地球的温度比他们三年前来的时候又升高了。他们看见这颗行星上正在进行战争,把更多的毒气排进大气层。人类没有任何变化。你要继续联系,找到那艘飞船。
在飞船轨道下面数千英尺的地球上,罗伯特正在给希利亚德将军打电话。
“中校,下午好。你有什么情况要报告吗?”
是的。我想报告,你是个撒谎的家伙。“关于那个气象气球,将军……它好像是个不明飞行物。”他等候着。
“对,我知道。由于一些重要的、安全上的原因,我早先无法告诉你。”
有意回避。顿了一下。
希利亚德将军说:“中校,我要告诉你一个机密,我国政府在三年前已经和外星人有过接触。他们在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一个空军基地着陆,我们可以和他们进行联络。”
罗伯特觉得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他们——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想摧毁我们。”
他感到毛骨悚然:“摧毁我们?”
“正是这样。他们说,要来占领这个行星,把我们变成奴隶,还说我们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他们。暂时还没有,但我们正在研究对付他们的办法。正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必须避免引起公众的恐慌,以赢得时间。我想,现在你可以理解了,为什么一定要告诫那些目击者,不能说出他们所看见的东西。如果他们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会引起整个世界的灾难。”
罗伯特不觉冒汗了:“是的,我——我明白。”
“好。我想,你已经和一名目击者谈过了?”
“我找到两个。”
“他们的姓名是什么?”
“汉斯·贝克曼——他是旅游车的司机,住在卡培尔……”
“另一个?”
“弗里茨·曼德尔,他在伯尔尼的修车店,他拉过第三个目击者的车。”
“那个目击者的姓名?”
“还不知道,我正在想办法。你是否愿意让我跟他们谈谈,不要把这个不明飞行物的事说出去?”
“不,你的任务只是找到目击者,然后我们会让他们各自的政府找他们的。你知不知道一共有多少目击者?”
“知道,七名乘客,加上司机、机械师和一个开小汽车的人。”
阿维斯租车公司位于日内瓦市中心,洛桑大街44号。罗伯特怒气冲冲地闯进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女人抬起头。
“有事吗?”
罗伯特掏出那张写着雷诺汽车牌照号码的纸,啪的一声拍在桌上。“你们上星期把这辆车租出去了,我要知道是谁租的。”他的嗓音充满愤怒。
“我不明白,出了什么问题?”
“我来告诉你出了什么问题,夫人。上星期天,这辆车在公路上把我的车撞了,坏得不成样子。我把他的车号记了下来,但没来得及拦住,他开车跑掉了。”
“我懂了。”办事员打量着罗伯特,“请等一会儿。”她走进后面的房间,过了几分钟,她出来了,拿着一份卷宗。“根据我们的记录,这辆车的发动机出了故障,但没提到出事故。”
“好,现在我来申报,而且我要让你们公司承担责任。你们要支付全部修车费用,这是辆崭新的‘波尔舍’,要花掉你们一大笔……”
“非常抱歉,先生,这起事故并没申报,我们不能承担责任。”
“你瞧,”罗伯特改换理智些的口吻说,“我想办事公平。我不愿让你们公司负责,我想做的只是让那家伙赔偿损失。这是肇事逃逸罪,我甚至可以找警察来处理。如果你把那人的姓名、地址给我,我就能直接找他,我们可以私了,不把你们公司扯进来。这是不是很公平?”
办事员下了决心。“是的,我们更愿意这样办。”她看看手里的卷宗,“租车人的姓名是莱斯利·马瑟谢德。”
“住址?”
“伦敦,东三区,怀特切珀尔,格罗弗大街213号甲。”她抬起头,“你肯定不会把我们公司牵扯到诉讼里去?”
“我保证,”罗伯特让她放心,“这是我和莱斯利·马瑟谢德之间的私事。”
罗伯特·贝拉米中校乘下一趟瑞士航班飞往伦敦。
午夜时分,在距乌厄滕村十五英里的一个小农场,拉根费尔德一家受到一系列奇怪事件的骚扰。大孩子被他卧室窗外的黄色闪光惊醒,等他起床去看的时候,闪光消失了。
院子里,他们的牧羊犬托齐突然狂吠,把拉根费尔德老头叫醒了。农场主不情愿地下床去看,当他到了外面,听见惊慌的羊群正在乱撞羊圈,企图逃跑。拉根费尔德走过水槽时,发现本来满满一槽雨水干得见了底。
就在这时,房子里所有的灯全熄灭了。农场主回到屋里给电力公司打电话,电话机没声音。
如果灯再亮一会儿,农场主可能会看见一个绝色的女子走出他的谷仓,进入田野。
第二天下午,在上班的路上,汉斯·贝克曼的溃疡又在折磨他。
他驾车经过图尔勒湖,这时他看见前方公路边有个女人在招手,想搭车。贝克曼减速,以便仔细看看她,她又年轻又漂亮。汉斯把车停在路边,那女人走过来。
“你好。”贝克曼说,“要帮忙吗?”在近处看,她更美。
“谢谢。”她说话是瑞士口音,“我跟男朋友吵架了,他就把我丢在半路不管了。”
“啧啧,真是糟糕。”
“你能带我到苏黎世吗?”
“没问题,上车,上车。”
搭车的打开门,坐到他身边。“你太好了,”她说,“我叫卡伦。”
“叫我汉斯吧。”他将车开动。
“汉斯,假如你不来,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哦,我相信,碰上像你这样的漂亮姑娘,别人也会乐意捎上的。”
她往他身边凑近些:“但我打赌,他决不会像你这么好看。”
他瞟了她一眼:“是吗?”
“我觉得你非常英俊。”
他笑了:“你应该把这话告诉我妻予,”
“噢,你结婚了。”她的声音显得失望,“为什么所有美妙的男人全都结婚了呢?你看起来还很聪明。”
他坐得直了些。
“跟你说心里话,我后悔交上那个男朋友。”她在座位上扭动着,裙子撩到大腿上,他尽力不去看。“汉斯,我喜欢岁数大些的、成热的男人。我觉得他们比年轻的更性感。”她倚到他身上,“汉斯……”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她是个美人儿,他看她还有着绝妙的身体。
汉斯把车从公路驶进一条狭窄的小土路,前面是小树林,来往的车辆看不见那儿。
她的手慢慢顺着他的大腿向上摸:“我的天哪,你的腿真有劲儿。”
贝克曼在渴望中闭上眼睛。突然他觉得好像一根针扎在腿上,他的眼睛睁开了:“怎么——?”
他的身体僵硬了,眼睛凸出来。